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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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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想起靳以临走时的那句嘱托,“实是脱身不得。等方叔回来,咱们再为他接风洗尘。”
两人边斟边饮,在温热酒香中就慈幼局里如今情况聊了半个时辰,傅明看天色不早,便告辞而去。
才回到府中,便有客来访。是靳以好友范质,如今在朝为官,任职户部。傅明是当下府中唯一可招待外客的男眷,于是便以男主子的身份接待了范质。
两人互道姓名,客套几句后,傅明问道:“文素兄此时前来,可有要事?”
范质面上虽有为难之色,但话语流畅,语气平稳:“实不相瞒,愚兄此回冒昧拜访,实是有一不情之请。”
傅明微微含笑道:“文素兄是我夫君至交,有事但说无妨。”
范质闻言,心中略定,坦言道:“愚兄受朝廷所托,在越州订购了一批货物,是春节期间要送去西夏的国礼。北上时,因潭州冰冻,马车在山间官道上不慎翻车,货品损失泰半,及时再购尚且来得及。”
话至此,傅明便已心中有数。年节已至,各衙门都休了假,此事若要走正规程序,必然耽搁时间。范质寒门出身,为官清廉耿直,家无余财,也少有富贵之交,所以万不得已,求到了靳府。
于是,傅明便也明白问道:“文素兄须多少银子救急?”
范质未料自己话不用说尽,心中暗自叹服,亦直白回道:“三万两。”
傅明点点头,“范质兄稍待,弟这便去取了钱来。”考虑到数额颇大,他便打算自己去跟王姨娘支钱。于是吩咐下人好生招待范质,自己则起身暂离。
王姨娘正在库房,听得傅明所言,惊道:“三万两?这么大的数额,说借就借?”
傅明将情况再次详细说明,王姨娘却冷笑道:“公子以为咱们家是有金山还是银山,这样大一笔钱,爷不在的情况下,随意外借?若是还不回来了,往后这府上这么多人等着吃饭,这人情往来,要怎么办?”
傅明道:“文素兄非是借而不还之人。”
王姨娘道:“这位姓范的以往也不见和咱们爷有多少往来,这年下连半只兔子都没有送过靳府,能有多少交情?”
傅明道:“君子之交,在心不在物。文素兄清正廉洁,与咱们爷性情相投,已知交多年。”
“公子如何得知?”
“曾听爷提过几句。”
“许是公子记错了?再说了,若真是清正廉洁,何须这么多钱?”
“情况我已与你说明,若你健忘,我便再重复一次。”
“不必了,但这钱我还就明说了,若只是三百两,那便当作人情送他了。三万两?不借。”
傅明又与之周旋几遭,王姨娘说话越发不客气,甚至诬赖傅明勾结外人骗取钱财,傅明闻言既气且急,没奈何,拂袖而去。快步回到芳满庭,找绿菲支取自己的随嫁银子。
绿菲听傅明说清事情始末,见傅明神色,咬咬牙,把银票从匣中取出,几乎全数清点予他。
傅明拿到钱,急步回到宴客厅,平复了神情后,步入厅中,将银票交与范质。
范质当下要立字据,傅明知晓他的行事做派,便也不做推诿,爽快地收下字据。
范质拍拍傅明肩膀:“靳兄有福。”
傅明笑道:“弟知贤兄要事缠身,便不留饭了。”
范质的确要走得紧,“那愚兄先告辞了。等事情解决,带钱归还时,再好生道谢。”
傅明将之送出府门。
当傅明再回芳满庭时,芄兰微恼道:“公子,你说这一年到头图什么呢?图人么?咱们还是独守空庭。图钱么?别说进账了,匣子都空了!”
傅明失笑,“好了,知道你们心里不痛快。前人说得好,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那说这话的前人最后可发着财了?”绿菲问道。
傅明哑然,“嗯——这位贤人流芳百世了。”
“是谁?咱们可认得?”
“姓李名白字太白。”
芄兰笑道:“我知晓了,落魄而亡的那位大诗人嘛!哪里有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分明是千金来后又散尽!”
傅明正色问道:“你们当真觉得我做得不对么?”
绿菲和芄兰相视一眼,绿菲道:“公子心中自有一杆秤,我们只是目光短浅的妇人,只要公子决定的,我们都支持。发发牢骚,也只是因为担心公子吃亏而已。”
傅明复又含笑,“你们且放心,人很快就会回来了;钱嘛,也会还复来的。”
第15章 章十五
恰如傅明所言,人不久将班师回朝。
靳以领军抵达前线后,很快便理清了战况,当即果断下达军令,分兵点将,排兵布阵,局势迅速扭转。
不过短短月余,靳以在军中威名已盛,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仍是时刻关注敌情,运筹帷幄时目光如炬,持剑上阵时英勇不惧。敌人接连投降,麾下悉数服膺,靳以心中痛快。蛰居京都这么多年,上了战场后,那种被束缚的,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才能得以挥洒的酣畅。
有一事,让他尤其喜悦,那便是将蒋贻孙收入麾下。当日蒋贻孙献策,解了大军燃眉之急。靳以本以为他只是占了地利罢了。但此后,蒋贻孙表现愈发不俗,能谋善武,对他颇多助益。两人曾于营帐中彻夜深谈,对当今朝廷军部机构、边防情况,蒋贻孙与靳以见解契合,谈得很是投机。
于是,蒋贻孙被靳以编入自己亲军之中,委以要职。
春意自南始,兵火渐熄后春草渐生,潭州也已冰消雪融。
来时银装素裹,归时浅草没蹄,野芳迷眼。
没有出征时的焦急与紧张,凯旋的队伍行军速度却并不慢,既为领功,更为思家。
难得眼前一马平川,靳以与蒋贻孙比赛骑术,遥遥领先于大军。在日落时分于夕阳下驻马,等候队伍赶上前来安营扎寨。
嫩色的草芽在夕晖中变得金黄,一望无垠,千株万株连绵向天涯。二人系马于野树,席地而坐。
蒋贻孙问道:“长藉兄,嫂夫人,不,您娶的是男妻,我是问,您郎婿,家中可安好?”
二人如今私下兄弟相称,但靳以仍是诧异,对方怎地忽然问起傅明来了?
却答:“应当安好。”
“应当?”蒋贻孙问,“长藉兄没有与家中通信?”
靳以摇头,“战事要紧,况且亲兵中有家生子,他会负责与家中通信,没有告知家中有何异常,便是安好。”
蒋贻孙闻言,心想,不知长藉兄是因大公而无私,还是对家中牵挂尚浅。
靳以本以为蒋贻孙仅是提一句,谁知对方似乎的确对此事上心,又问道:“傅公子嫁入靳府后,与您家人相处可还融洽?”
对上靳以探究的神情,蒋贻孙笑道:“唉,干脆跟长藉兄你明说了吧,我与傅公子乃是旧交。”
“你与他如何成为旧交?”靳以实在惊诧,这两人,身份、籍贯、经历皆不相同,应当是全然无关的陌路人才对。
蒋贻孙道:“长藉兄应当知晓傅三老爷是傅家过继的吧?”
靳以点头,“傅明祖父无子,所以过继了远房子侄。”
蒋贻孙笑道:“这其中曲折如何,我不便多说,但傅三老爷曾在京都慈幼局待过,这事知晓的人应该不少。三老爷人穷不失志,发达不忘本。到了傅府后常回慈幼局,傅公子尚年幼时也常被父亲带去慈幼局,我与他便是在那儿认识的。慈幼局中女童多,男童少,当时我与另一个孩童为伴,傅公子去了,我们三人一块玩耍,当时不知尊卑,傅公子待我们也如朋友一般,所以结下了一段情谊。后来我成年,便央着傅公子为我取字,他说不合规矩,但我家中无人,他又是我认识的最知诗书的人,便还是帮我取了。”
靳以笑道:“原来‘象贤’这个字是这么来的,如此说来,你们相识已久,难怪你要打听他。”稍住又道,“这次回京,你去我府上,你们便可以相聚了。若当时的另一个朋友也在京中,便邀他一同前去吧。”
蒋贻孙摆手,“那人的确在京中,但他另有路要走,怕是不会入靳府。”
靳以没有多问,只道:“那便你一人来吧,他见了你,应当也高兴。”
蒋贻孙笑声爽朗,“一定择日登门拜访!”
大军自南而北,随春风一路入京。
三皇子领皇命在京城外迎候凯旋队伍。青天白日下,军队盛容令他心中澎湃,不待靳以行礼,便大步上前,执手拍肩,道一句:“靳将军,辛苦了!”又道恭贺,亲切与尊敬之情溢于言表。旁人将这一幕收入眼中,记在心里。
三皇子重武,与靳以相得——有心人再次得以确认。
入了朝,圣上又是一番褒奖,再论功行赏,设宴接风。皇宫中灯火辉煌,映着盛开的春花和舞女乐姬的娇容,令人沉醉。
太子当即吟长诗一首,上诵天恩,下赞军功,龙心大悦。
靳以应付皇帝皇子,应付文武百僚,从宫中回到靳府,竟觉得比鸣金收兵后还累。
全家老少齐聚,在前厅等候他归去。烛光照亮的皆是熟悉身影,靳以入门,又似乎觉得疲倦尽一洗而空。
老太太见着了人,拉起手,上下左右不住打量,含泪点头道:“好,好,好,是得到了历练的样子,有了靳家男儿的风范了!”又软了声音问,“可有受伤?累不累?饿不饿?……”
靳以回握老太太的手,一一应了,再问道:“老太太这几月身体可好?”
王姨娘在旁应答:“老太太这几月都好,年后受了些风寒,请了余太医来问诊,吃了几副药,现下大好了。”又问,“爷从宫中回来,宴会上可吃饱了?妾身命人备下了一桌家常菜,都是爷平日里爱吃的,再用一些。饭后泡个澡,好好歇息一晚吧。”
“我不饿。”靳以回,又看向老太太,“时候不早了,老太太可困?我扶您回去睡下吧。”
老太太点头。昭彦扒着自家父亲的双腿,抬头问道:“爹爹,您送了老太太回屋后,如果不困,就来找彦儿吧!”
靳以摸摸他的脑袋,声音难得如此温柔:“彦儿不困?”
“不困,彦儿等爹爹来!”说着踮起脚,待靳以蹲下身子,他在靳以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靳以点头,“好,爹爹等会儿就去。”
靳以搀扶住老太太,对满屋子的人说道:“今晚先都散了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傅明、纫兰、新月等皆含笑答应,王姨娘犹有话要说,叫了声“爷”,靳以颔首,应道:“今日入朝,皇上说起为潭州募捐一事,你有心了。”
以王姨娘身份,本不会被公主挂念,更不配被皇帝当朝提起,但靳以方立下军功,公主便有心在皇帝面前提了几句,皇帝在宴会上将此事当作锦上添花,再度赞许靳家男子领军卫国,内眷节省为民,群臣纷纷应和。无论如何,这是靳以的颜面。
王姨娘闻言,心中大喜,面上却仍不显。靳以说完,不再停留,与老太太一道走了,满屋子的人很快便散个干净。
夜色愈浓,下人们在房子里、院角处偷偷议论:
爷这次领军打仗,立了大功,靳府往后会更有起色……
爷回府,没有和傅公子说上一句话,却赞许了王姨娘……
原来王姨娘当日那般作为,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内院之事,果然还是女子更懂,男子如何懂得争宠的法子。人家王姨娘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傅公子,却缄默不语,跟个木头似的。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被下人们议论着的靳以服侍老太太睡下后,没有去王姨娘那里,按照之前昭彦的耳语,直接往芳满庭去了。
尚未步入庭院,便有夜风吹来清香,几点花瓣也飞过墙头,似为主人迎候来人。院门半开着,靳以走入,几盏灯依次挂在曲径边的树枝上,这灯不如今夜宫灯璀璨,却小而温暖,照亮一条直通阶下的路。
上了台阶,入了屋,傅明、纫兰和昭彦都在。
“爹爹,这回不饮茶,喝酒。”昭彦拉着靳以坐下,傅明斟酒。
靳以问道:“为何改喝酒?”宫中饮了不少,虽路上散了些,但仍是微醺。
纫兰笑道:“唯酒可敬英雄。”
傅明举杯,纫兰亦举杯,昭彦则是以茶代酒,靳以会心一笑,便也举杯,四人共饮。
傅明放下杯盏,走至琴案前坐下,含笑道:“爷在外打仗时,南边来的书信我看过了,信中有几句说到爷马上英姿,如在目前。斗胆谱了这首《踏马行》,请爷鉴赏。”
傅明抚琴,纫兰抱琵琶,昭彦手中也多了一面小鼓。三人合奏,琴声如长风呼啸,如号角悲鸣,如呐喊阵阵,琵琶似马蹄铮铮,似刀剑铿锵,鼓声助阵,直将靳以再次带入战场,胸中豪情激荡,热血沸腾。
乐曲接近尾声时,鼓声已止,琵琶收拨,唯琴声不歇,如战后天际余晖,原上晚风,轻抚着流血的疆场,安慰一身疲倦的军人。
余音袅袅,皆入心间。
靳以鼓掌,连道三声“好”。收了乐器,他的郎婿、姊妹、儿子,又一同上前,敬他一盏。这次敬的却是茶。
纫兰道:“好酒敬英雄,清茶与家人,大哥,你能平安归来,我们都很高兴。”
靳以嘴角微扬。
昭彦问道:“爹爹,彦儿的鼓拍得好听吗?”
靳以笑意更显,“拍得好。”
傅明却只是向他点点头,靳以则道:“另一首曲子,改日我再听。”
另一首曲子?当是他去岁所承诺的待靳以凯旋便弹与他听的那首《明月夜》吧?傅明回“好”。
饮了酒,听了曲,喝了茶,叙了话,靳以心中满足。
看看滴漏,夜已深,纫兰先行辞别。
靳以暂留,对傅明道:“蒋贻孙不日会来府上拜访,你们可以重聚。”
傅明闻言乍喜,见时候已晚,知晓不便多问,便只是点头笑回一声,并劝靳以早些休息。
靳以牵着昭彦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步道:“那些药粉,我喝了,没有犯过水土不服。”
傅明便问:“可有受伤?”
靳以回:“无碍。”听得身后应声,便再度抬步而去。
路上,昭彦撒娇:“爹爹,今晚彦儿可以和您一起睡吗?彦儿好想爹爹的。”
靳以心中也很是思念儿子,便答应了。两人在昭彦房中睡下。昭彦将靳以的胳膊抱了个满怀,在昏昏入睡前,嘟囔一句:“爹爹,你怎么从来不在芳满庭睡觉呢?”
靳以无言以对,在暗夜里睁了许久的眼,终于也抵挡不住困意侵袭,沉沉入梦。
梦里再度响起《踏马行》,但琴声渐渐地又变得柔缓,似乎转化成了《明月夜》,琴声淙淙中,弹琴之人抬起头来,他亦看过去,四目相对……是他从未进入过的梦境。
第16章 章十六
翌日清晨,王姨娘早起,听说靳以昨夜歇在了昭彦房中,心中一动,便领着两个丫鬟往昭彦院里而去。
王姨娘到时,父子俩方洗漱好。
王姨娘问了安,对靳以道:“如今天气转暖了,冬日里垫着的、盖的那些被子太厚了,妾身担心彦儿睡着不舒服,便来看看丫鬟们有没有及时更换。”
靳以道:“不厚,昨夜我睡着觉得恰好。”
昭彦道:“已经换过了,早几日明叔就嘱咐流荇姐姐们帮我换好了。”
“换过就好。”王姨娘笑笑,又问,“爷是要去老太太那儿用早饭吗?”
“我晚些过去老太太那儿用中饭。”
王姨娘喜道:“爷若不嫌弃,去我那儿用早饭吧?昨夜用文火熬了海鲜粥,新鲜的菜芽儿也已经拌好了。”
靳以略一想,答应了。昭彦还是往老太太那儿去,临走时对自己父亲说:“爹爹,你早些过去我们那儿哦!”
靳以与王姨娘一同到了王姨娘住处,粥菜等一一上桌,王姨娘殷勤侍奉,靳以道:“别忙活了,我在军中习惯了自己吃。”
王姨娘便坐下相陪。喝了几口粥之后,试探着问道:“妾应七公主之邀捐助潭州一事,爷不怪罪妾身吗?”
靳以道:“此事我为何要怪罪你?”
王姨娘放下碗,叹一口气,神色似有些伤心,“因为这事,妾身得罪了府中不少人。”
“怎说?”
王姨娘巧嘴,将当日回老太太的话又增删一番,说得靳以眉头频蹙,待她倾诉完,才道:“老太太非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有事你与她好商量。”
王姨娘听不出靳以究竟是怎么个看法,心中忐忑起来,心念一转,又道:“府中捐资,是以年下得节省着过。妾身将自己的份例缩减了好些,但,明公子他……”
“他如何?”靳以停箸。
王姨娘道:“年前来了一个人,自称是爷的好友,开口便是要借三万两现钱,明公子来找妾身支钱,妾身暂未应肯。一来,数额过大,二来,那位范大人往常也不和咱们府上往来,趁着爷您不在来借钱,也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范大人?莫非是范质?靳以心想,怪不得昨夜宴会上,向来不阿谀奉承的范质会来敬自己的酒并道谢,原以为他是为国为民而感谢自己,看来,是另有原因了。
思及此,靳以问道:“后来此事如何解决?”
王姨娘回道:“妾身不肯支钱,明公子却吃了秤砣似的,坚持说那位范大人是爷的挚交,还责备妾身。他是正室,妾身本不该违逆,但老太太既然让妾身暂管这个家,妾身就是得罪了明公子,也要以公为重。这钱,妾身没有出。听说明公子拿了自己的嫁妆银子。爷,恕妾身直言,当日咱们府上送了许多彩礼过去,那边的嫁妆还不及一半。这嫁妆虽是暂属于明公子的,但他不经爷您同意,便如此擅作主张地借与来历不明的人,实在是……”
靳以胃口全无,说道:“此事我已明白,你无须再多言。我饱了,你自己吃。”
话毕,靳以便已起身离去。
芳满庭内,傅明正读着如今街市上流行的小报,这小报是一些似乎有些来头的人将朝中消息真真假假地掺杂着编排而成,每日晨间贩售,无须花费多少时辰便能售罄。
今日的小报上有几则关于昨日靳以等回朝之事,连宴会上皇上讲了什么,靳以回了什么都写得像模像样,似乎确有其事。除此外,太子吟诵的那首诗也写在了上头。
傅明读罢,觉得这诗应当是出自太子之手。太子好文,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曾刊印过一本《牵风集》,民间很是流传了一阵,傅明亦曾阅读,对太子诗风有所了解。况且此诗功力不差,一般识字人断编写不出。
军队凯旋,太子吟诗贺颂,这本是人之常情。傅明再将诗读罢,却不由得在心内叹息,又好笑似的笑出声来。
笑声落入刚好跨入门内的靳以耳中,靳以问道:“何事好笑?”
傅明忙放下小报起身相迎,回道:“读了读太子昨夜那首诗。”说着将报拿与靳以。
靳以接过浏览,道:“的确是太子昨夜吟诵过的那首。有何问题?”
靳以记忆力惊人,但记得却不是懂得,傅明道:“此诗单从表面文字看,的确是歌功颂德。但太子用典如盐入水,了无痕迹。若不深入品味,怕是难懂其中真意。”
“如何说?”
“用汉武喻当今圣上,以霍票姚喻爷,且不说本次爷是平息内乱而非抵御外敌,细究其所选事迹,其实大有文章。看似君臣相得,开疆拓土,但曲折引向一者下诏罪己,一者英年早逝的结局,太子这是——暗讽武功不宜治国,武夫皆是造孽之辈。”
靳以闻言,再将这长诗细读,放下小报后轻叹道:“太子尚文厌武,向来如此,并不意外。”
傅明颔首,道:“我本不该谈及朝廷之事,此回是我逾矩了。”
靳以摇头,想起自己前来所为何事,便问:“年前文素兄来府上借钱应急,是你拿自己的钱借给了他?”
“嗯。”傅明回,“府上有自己的处事规则,我便只好这样做了。”
靳以见傅明不愿多说,自己便也不再穷究,事情来龙去脉他大概已清楚,便只又问是否已还。
“前几日已悉数归还。”
靳以道:“文素兄是信守承诺之人。这回,幸亏有你。”
傅明摇头笑道:“这是我本应做的。”
靳以闻言,心湖微漾:为自己的朋友解燃眉之急是他本应做的吗?为何?若自己真拿傅明当至亲之人,这话傅明说来,他承受无愧。可细想从前,自己做到了几分?傅明入府后又是如何为人处事?
渐渐地,靳以出了神。前事种种,曾被自己忽略的,一一涌上心头。
“爷?”
傅明的一声轻呼唤醒了靳以,他回过神来,看着傅明眼中有些忐忑的目光,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抚过他白皙俊秀的面庞,傅明怔住,几乎连呼吸都屏住。
靳以的手稍触便撤,“往后,我会待你好。”他撂下一句话,便离去了,大步流星,身形却似乎不那么稳当。
许久后,傅明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只觉得指尖温热异常。
靳以凯旋,本应备下宴席,但老太太知晓自己孙儿不爱热闹,且只至亲之人凑一桌儿用饭,是最温馨之事,老太太享受得很。
靳以落座时,看到身边有老太太、纫兰、昭彦,的确都是骨肉相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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