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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与天下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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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殿。
  本以为会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方才的这一切都被远处的樊尘看在了眼里,他不知道那个侍女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给何人的,眼下早已自身难保的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把守的侍卫将两人拦下,樊将军说明来意后,对方有些为难的说道:“并非属下刻意阻拦,而是二皇子殿下正在寝宫休息,这会儿怕是未醒,若是惊扰到殿下,属下这也担待不起啊。”
  樊将军细细想了下,也不愿为难对方,只是烦请侍卫将他二人带到大殿。侍卫见此情形也不好拒绝,毕竟樊家在朝中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于是便带着两人前去大殿等候。谁料父子两人刚进大殿,便跪了下来,一副想要负荆请罪的模样吓了侍卫一跳。
  樊将军看了一眼那侍卫开口道:“劳烦小哥了,就让我们父子二人在此恭候殿下吧。”
  柳惟卿这一觉睡得有些不踏实,梦里走马观花见识了许多他从未料想过的事情,醒来的时候额上微微冒出了些虚汗。在旁伺候的侍女见了不禁有些担忧,本欲去为殿下请太医来瞅瞅,却不成想被柳惟卿抬手拦下了,他轻柔的笑了笑,“没什么大碍。”若是让皇兄知晓了,估计又要小题大做一番了。
  柳惟卿在侍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齐,想着没什么事儿便去书房将晌午没画完的那副画作完,没承想刚一出门便有侍卫上前禀报说是将军府来人了,正在前殿候着。
  闻言柳惟卿微微蹙了蹙眉,似是有些想不出将军府中之人的来意。既然是来求见自个儿的,也不便就这样晾着,方才听闻来人已经在前殿跪了有半个时辰,柳惟卿应了一句,跟着去了前殿。
  甫一进门,便见有两人跪于大殿之上,柳惟卿路过两人,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而后便坐到了高座之上。
  “不知将军这是何意?”柳惟卿开口道,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语已经颇有帝王之气,让人不禁想要臣服。
  樊将军恭敬的行了礼,将想开口谢罪,不料被一旁的侍女打断,侍女笑了笑,柔声道:“殿下,方才大殿下的侍女端了一碗甜汤过来,说是大殿下吩咐下的,让您趁热喝了。”
  柳惟卿点了点头,接过甜汤,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底下跪着的人斟酌着想要说的话,见二皇子心情不错也微微松了口气。柳惟卿用汤匙舀了舀甜汤示意樊将军接着说话,对方赶紧拉着樊尘叩了个头,向二皇子请罪。听到对方说起偷盗皇子之物,柳惟卿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一旁跪着的少年身上,难不成他是当日在将军府的那个人?原来他不是普通的小厮杂役,竟是樊将军的儿子吗?柳惟卿在不经意间抿唇笑了笑,舀了一勺甜汤喝了下去。
  那个人方一进来的时候,樊尘的心思便乱了,本来并不怎么紧张的他突然变得紧张了许些,紧握的拳头里满是虚汗。甚至他不敢抬头去看,只是在察觉到那人路过他时,微微侧目瞧见了那人的一撇月白色衣摆,腰间的配饰早就换了,樊尘不敢再看,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可曾记得他,瞬间心里没了普。听着父亲唯唯诺诺的将樊家和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樊尘在心里冷笑一声,也不知怎么的壮着胆子想要去看一眼二皇子。
  樊尘抬起头,看到的便是柳惟卿坐在高座之上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吃着碗里的甜汤,樊尘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一旁伺候的侍女,果然就是方才的那个,也就是说……
  一瞬间,樊尘几乎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一下将柳惟卿压倒在了座椅上,猝不及防,手中的甜汤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响动。柳惟卿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少年想要开口,却不料就在此时喉间一阵巨痛,鲜血就这样顺着双唇流了下来。
  众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樊尘大喊道:“那甜汤里被人下了东西!殿下!殿下你怎么了?”柳惟卿在失去意识之间只觉有人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手。
  一旁的侍女吓得直接蹲坐在了地上,哭泣不止,甜汤是她亲手端来的,如今二皇子出了事,她定是要被一并处罚的。大殿里突然变得慌乱了起来,好在樊将军临危不惧,赶忙命人去传太医,通知皇上。
  柳惟峰今儿调皮,被武师父罚站树桩一个时辰,刚回到寝宫便见侍卫侍女们急急忙忙的往外赶,柳惟峰顿觉不好,赶忙拦下询问,谁知听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他想都没想的奔到大殿,一把将樊尘推开,把柳惟卿揽在了怀里,一个劲儿的唤他的名字。只可惜柳惟卿现在已经没有了意识,“太医!太医怎么还没到!惟卿……惟卿你不要吓哥哥……”
  樊尘被推倒在一边,原本就带着伤的地方又被狠狠的碰了一下,他忍着痛站起身来,看向柳惟卿的眼中满是自责,若是自己早一点发现就好了,二皇子就不会……
  太医很快就来了,跟着太医前来的还有皇上及柳惟卿的母妃。看到母妃,柳惟峰再也忍不住抓着母妃的衣衫哭了起来,被他视若珍宝的弟弟竟是被人害成了这个样子……
  “启禀圣上,二皇子恐是误食毒药……”太医斟酌着言语,“臣等已经安排人催吐……”
  柳惟峰哽咽着拉住了安元帝的手,“父皇,我要替弟弟报仇!”
  安元帝在听到“毒药”二字后,瞪大了眼睛,他看了一眼大皇子,摸了摸他的头,对着手下的侍卫怒道:“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人敢在后宫之中毒害皇子!”
  樊将军几乎是愣在了当场,这样一来他的嫌疑岂不最大?安元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樊爱卿来的可真是时候。”
  一句话让樊将军如坠冰窟,安元帝竟是不信他的,若是二皇子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必然难辞其咎。
  大殿之上,安元帝看着影卫呈上的密令不禁气愤的将桌上的茶盏推到了地上。柳惟卿的母妃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停在了门前不敢再近一步。安元帝看了一眼有些憔悴的贵妃,缓步走了过来,带着些歉意的说道:“是朕疏忽了……没想到那个女人竟有如此野心!”
  柳惟卿的母妃闻言瞪大了眼睛,最终有些无力的低下了头,杏眼含泪,在这皇宫之中,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他的孩儿。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成了后宫争斗的牺牲品,这让她这个当母亲的如何不伤心。不求柳惟卿能当太子当储君,只求他平安长大,如今竟也成了一种奢望。这一切又该怪谁?生在皇室,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
  安元帝搂着她的爱妃,想到方才名单里的那个名字,不禁眯了眯眼睛。那是他的一个宠妃,因与安元帝四哥的侧妃同族,很是骄纵。他知道这个女人曾经用计害得自己的几个妃嫔滑了胎,只不过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再加上她的身份特殊又为自己生了几个公主,也就只得不了了之,如今想来再爱妃没进宫之前自己缘何没有皇子,也有些顺理成章了。
  本来再看到他妃诞下大皇子后,她就已经有些放弃这后宫的嫡储之争,谁承想就在此时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三皇子是在柳惟卿出生的两天后诞下的,这便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在这后宫之中,被遗弃的宠妃若想有出头之日便只有嫡储之争这么一条路,没成想皇帝压根没有将他们母子放在眼里。反倒极力宠爱起那个女人生的那两个孩子。
  当然,女人只是个被利用的货色,真正的主使恐怕就是他那四皇兄了吧。四皇兄本是储君之选,岂料父皇当年竟是出人意料的将皇位传与了柳挚,如今四皇兄定是见自己子嗣单薄,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让他的侧室进宫怂恿那个女人除掉这储君之选的柳惟卿,日后美其名曰要扶植三皇子,趁机篡位。
  “惟卿……他如何了?”安元帝出声问道。怀里的人儿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轻声回道:“太医说性命无忧,只怕……”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她的惟卿才多大,就要忍受这样的痛苦,这让她于心何忍?
  安元帝没有再问,跟着她一起去探望了柳惟卿,等到了地方这才想起来樊将军还在外面候着呢,想到自己险些错怪对方,安元帝叹了口气,命人将他们父子二人传了进来。
  安元帝还未说什么,反倒是樊将军先行请罪,将庶子樊尘偷盗皇子之物的事情全盘托出,安元帝有些烦躁挥了挥手,影卫见此情形立马明白了过来,当即想要抓樊尘下去处置。岂料这时床上的人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安元帝转头看向柳惟卿,见他摇了摇头,想要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来,瞬间有些心疼。
  柳惟卿抓着父皇的手,在他手中写了一句话,安元帝愣了一下,命影卫放了那个少年,他替柳惟卿盖好锦被后,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圣上,这是庶子樊尘……”
  “朕没有问爱卿你。”一句话生生让樊将军闭了嘴。这时只听樊尘回道:“樊尘。”
  安元帝走到他的面前,将柳惟卿的那个玉坠子又还给了樊尘,“若非有你,惟卿哪里还有命在。你这算救驾有功,说吧,想要朕赏赐你什么?”
  樊将军突然有些摸不到头脑,为何将那玉坠子还给了樊尘,难不成这真是二皇子给他的?
  樊尘知道这是唯一能摆脱樊家的机会,他看了一眼早已不见踪影的那几个影卫,直直的在安元帝面前跪了下来,“求皇上成全,樊尘想要加入影卫门!”
  影卫门,是皇家培养亲信的地方,其严格程度更是不用多言。人人都说从影卫门出来的都是无心无情的怪物,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侍奉自己的主子,除此之外,哪怕是生死,都与他无关。樊将军听樊尘这样说瞬间有些错愕,加入影卫门代表着什么他又怎会不知,他看了一眼跪在身侧的这个孩子,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元帝闻言也是一愣,谁也不曾料到这样一个尚不到十岁的少年会主动说出想要加入影卫门的话来,他低头看了樊尘一眼,发现他的胳膊上满是伤痕,想到方才爱卿的所言,安元帝突然明白了这个少年为何会这样做。“影卫门比起将军府来可是要艰苦的多。”他开口道,“你可是想清楚了?”
  樊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叩拜了安元帝。对方见此情形也不愿多说什么,既然是他自己选的赏赐,那便成全了罢。
  原本望着空荡床帐的柳惟卿再听到父皇的恩准后,不由微微侧目,只可惜那人的身影被挡住了大半,朦胧间他看到了那只紧握着红线玉坠的手。
作者有话说:

  ☆、怀似昔时(03)

  太医在鸣鸾殿忙活了大半个月,最终也没能找出什么法子来让二皇子恢复如常。太医们在挫败的同时又难免有些担忧起来,如今的朝野中不知又会是个什么光景,眼看这二皇子本就要入驻东宫成为太子爷,谁承想在这个时候闹了这么一出,任凭陛下再怎么喜欢疼惜二皇子,也不可能让一哑巴当这继承之人。
  一时间,这嫡储之位变得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成了朝中之人议论的大事。原本站在二皇子这方的臣子们犯了难,不知该改投何处。三皇子这下算是跟着母妃遭了秧,直接被安元帝派到南边去游学,说是游学,实则跟发配边疆没什么区别,南蛮之地又岂是一个娇惯皇子能承受得了的?
  太医们告罪离开了卧房,柳惟卿的贴身小厮如意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主子,便也跟着太医们出了门,捧着刚刚开好的药方跑去了庖房煎药。一时间房间里只剩柳惟卿一人,他躺在榻上,藏在锦被下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急促的呼吸打乱了他一直以来的伪装。他看着自己伸出向虚空的手,有些无措的抚上了脸颊。惊恐与彷徨是这些天来的唯一感受,那些无法说出口的痛楚让柳惟卿几乎崩溃。
  如意端着汤药回来的时候,听到卧房里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赶忙跑到房中查看。地上满是花瓶碎片,西面墙边的书架被人推倒在了地上,二皇子呆坐在一片狼藉之中,目光无神,脸颊上似是还有血迹。如意想要上前将人扶起,却不料就在这时柳惟卿像是疯了一样挥开了他,口中似是在叫喊,但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如意呆立在当场,吓得哭出了声。
  “惟卿!”柳惟峰推门而入,不顾地上满是碎片,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地上的人,“惟卿!惟卿……你不要吓哥哥,不要吓哥哥好不好?”柳惟峰紧紧抱着胞弟,方才在书房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不顾太傅的阻拦冲回了殿里,刚一进院子便听到了小厮的哭声,狼藉之中呆坐着的竟真是他的弟弟。
  柳惟峰抬起衣袖像个大人似的替对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柳惟卿看着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柳惟峰看着他这般无助的样子,心如刀绞。他将弟弟紧紧的揽在了怀里,愤恨的说道:“别怕,别怕,哥哥会为你报仇的,那些属于你的,哥哥会为你夺回来的!”
  泪水渐渐将柳惟峰的前襟浸湿,看着怀里难得的像个同龄孩子那般抓着自己的衣襟发泄情绪的柳惟卿,柳惟峰默默地紧了紧双臂。一直以来,柳惟峰都觉得他的这个弟弟太过懂事,也因为他的懂事,成全了自己,如今……柳惟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让哥哥来成全你吧。
  如此过了几日,柳惟卿的情绪在母妃和兄长的安抚下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毕竟还是孩子,经历了这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内心总归是脆弱的。这些天来,柳惟峰几乎一得空就变着法的哄自己弟弟开心,柳惟卿虽然勉强的笑笑,但是柳惟峰知道,他的内心仍是不痛快的。索性瞒着众人硬闯盘龙殿里跪求父皇,在文武百官面前求他一定要治好他的弟弟,安元帝见大儿子如此疼惜自己的兄弟也便放下了心来。
  一时间京中有名的大夫都被招进了宫里,坊间亦是议论纷纷,传言四起。柳惟峰却是不在乎的,他只想让他的弟弟好起来,之前柳惟卿给他讲的那个故事还没有结局,他想听他亲口讲完。
  屏风外柳惟峰紧张的来回踱步,偶尔凑上前去瞧一眼里面的动静,母妃近日身子抱恙无法前来照料弟弟,这一重任便交到了他的手上,柳惟峰生怕那些个粗鲁的大夫弄疼了宝贝弟弟,便一步也不肯离开的守着。
  院里传来一阵嘈杂,柳惟峰并未在意,而是一味的看着弟弟的方向。大门不知被谁推了开来,一只华贵的小靴子先迈了进来,小小的身影有些胆怯的从门缝里瞧了瞧,继而被女子牵了进来,细看他的怀里似是还抱着什么东西,小家伙抓着女子的手,在看到柳惟峰后,有些羞赧的唤了句:“大皇兄”,抱着小药罐子来到了他的跟前。这人便是生来就有些羸弱的六皇子,柳玟烁。
  柳惟峰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便见里面的大夫走了出来,那人见到他也是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失落写在了柳惟峰的脸上,这时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温热的触感像是一股暖流涌向心间,柳玟烁小心翼翼的将他护在怀里的汤药递了过来,软软糯糯的声音慢慢的说着:“大皇兄莫怕,娘亲说了喝药就会好的。”两三岁的柳玟烁说话还不怎么清楚,他抻着脖子想要往里看一看他的二皇兄,柳惟峰看见他这幅样子不由轻轻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有家人的护送,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自己。想来也是,在宫中的那番作为简直没有给父亲留下分毫情面,反正都是要离开的,这样也好。樊尘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袱跟着宫里的侍卫踏上了前去影卫门的路。影卫门不同于普通的军营,这里培养的一个个都是忠心为主的死士,都说影卫无心无情,来到此地便要忘却自己的身份,忘却一切与护主无关的事情。影卫门的训练更是严格,有多少人曾经没能坚持下来便放弃了,从入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艰苦。樊尘的年纪在这其中算是稍大的,影卫大哥上下审视了他一番,略微点了点头,冷声道:“东西不必带进去了。”
  樊尘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包袱被一旁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身穿影卫服的少年丢到了一边,想到怀里藏着的那个玉坠,一时间竟是有许些不舍,他不曾牵挂过什么人,但却忘不下那个曾经向他伸出手的那个人。小影卫盯着他瞧了瞧,挑眉冲他伸出手来,樊尘下意识的躲了躲,对方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让樊尘暗道一声糟糕,但还是护住了怀里的东西。对方并未在意他的动作,伸手一把将樊尘拉了过来,装模作样的搜起了身,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拿走,反倒是在他的胸前拍了两下。
  正当樊尘有些疑惑的时候,只见对方冲他眨了眨眼,指了指他身后的那扇门,尔后便越过他先行走了进去,樊尘看着那个常人难以进入的皇家影门,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柳惟峰陪着柳惟卿用了些早膳,看着对方恹恹地神情不禁有些心疼。那次发泄过后,柳惟卿像是认了命,不再哭闹,甚至为了让母妃和哥哥担心,学会了强颜欢笑,这一切都是柳惟峰最不想看到的。他陪着柳惟卿说笑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鸣鸾殿往大殿的方向跑去。
  这会儿父皇应该下朝了吧?柳惟峰这般想着,快步来到御书房。为首的侍卫在见到来人后恭敬的施了一礼,将人拦了下来。“陛下正在与左相商议要事,还请大皇子稍后,待属下前去禀报……”话未说完,侍卫便被柳惟峰一把推了开来,不顾众人的阻拦硬闯进了御书房。
  侍卫们哪敢真拦,只得拉着大皇子的衣裳,柳惟峰毕竟年岁不大,为了借力扒着门框使劲,样子好笑极了。安元帝刚与左相商议完正是便察觉到门口的异动,见来人是他的大皇子不禁摇了摇头,“让他进来。”陛下都开口了,那些侍卫自当松了手,道了句“得罪”后默默地退到了一旁。柳惟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松手给匡了一下,脑门直接撞到了门框上,撞得生疼。柳惟峰捂着脑袋,进了屋,狠狠瞪了一眼看他笑话的左相,左相倒是个聪明人,既然招人不待见,就赶忙告罪溜了。
  安元帝并未责罚大皇子的鲁莽,只是佯装生气的道了句:“成何体统!”柳惟峰撇了撇嘴,而后便将来意道了个大概,安元帝听着他的话,心中有少许顾忌。柳惟卿确实需要多散散心,只是这后宫之中是否还有人想要加害于他们兄弟……
  对于父皇的犹豫,柳惟峰是有些不开心的,在他看来没有比让弟弟高兴起来更重要的事情,最近侍女小厮们偷偷议论的事情他不是听不懂,原本可以做太子的弟弟成了如今这幅样子,他们鸣鸾殿算是失了宠,还不知会落个什么光景。柳惟峰越想越气,索性连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就这样气冲冲的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道:“不用你们了!我自己会保护弟弟的!”
  后来柳惟峰带着柳惟卿出去玩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父皇派来的那两个影卫,他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拉着柳惟卿的手去了花园放纸鸢。纸鸢是前些时候柳惟卿的亲手画的,不怎么成熟的笔触下描画的是对天空的向往,柳惟峰挥退了想要帮忙放飞纸鸢的小厮,自己跑动起来让其迎风飞翔。柳惟卿站在院子里看着随风飞向天际的纸鸢入了神,就在此时,柳惟峰将线轴塞到了他的手里,只见对方擦了一把汗,冲他笑道:“看,飞起来了!”
  柳惟卿想要出声回应,但嘴唇只是微微张了张,随后用点头代替了。两人在花园里玩了一会儿,想到还要监督弟弟喝药,柳惟峰便想着将纸鸢收回,没承想就在此时线却断开了,眼见纸鸢落到了一处院子里,柳惟峰便拉着弟弟过去寻。
  不同于宫中的其他建筑,此处看上去略微有些不起眼,随行的两个影卫在两位皇子快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再次现身,将人拦了下来。柳惟峰有些气恼,怒道:“来之前父皇可对你们有所交代?”
  两个影卫面面相觑,恭敬的回道:“保护两位皇子安全,任凭两位皇子差遣。”柳惟峰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指着身后紧闭的那扇门道:“我要进去这里面。”一字一句,颇让两个影卫为难,只因此处不是其他,而是影卫门的后院,他们也曾从这里踏出,但却再也没有回去过,主子的命令不得不听,眼下也只有硬着头皮带着两位小皇子走了进去。
  这会儿院里并没有什么人,柳惟卿一进门便看到了掉落在边角的纸鸢,他跑过去将纸鸢捡起,就在这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响,抬眼望去是一扇微敞着的大门,大门里面的那个身影……却是再熟悉不过的。
  这些天来的梦里,都会有这个人的身影,或清晰或模糊。柳惟卿重复着被毒害时的情形成为了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然而梦的最后都会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奋力的扑向自己,将自己从这场劫难中解救出来。偶尔他也会梦见与那人一同玩耍的情形,或天真或稳重。自己无意间送出去的玉坠子像是联系两人之间的命锁,让他们注定无法分离。伴随着对方急切的唤着自己声音,他的心也一并被唤醒了。他记得,这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少年,名叫樊尘。甚至他还梦到过那人长大之后的情形,英姿飒爽之姿,让人移不开目光。柳惟卿看着对方努力的情形,不知怎的竟和梦里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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