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君有疾否-第2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楚明允意味不明地收回了目光,苏世誉也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
片刻沉默,不知何处的蝉声透进屋来,将行至末路,倍添几分嘶哑竭力。
良久,李彻将又空的酒盏放下,毫无征兆地低问道:“兄长是真的动心了吗?”
韩仲文又是一愣,连楚明允也不禁缓缓抬眼看向李彻。
苏世誉微微敛眸,波澜不惊,“为何要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难以置信,兄长你分明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什么。”李彻道,“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楚明允眸色渐深,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帘,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我记得小时候兄长就总是无欲无求的样子,从来没有想要过什么,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不像我,能为些小玩意跟别人争个你死我活。”话至此他忍不住笑了,又续道,“兄长总是待人很好,是兄长性格好,对待谁都很好而已,总会让人误以为是喜欢,但其实跟喜欢毫无关系。都说这方面的感情,兄长似乎是生来就淡薄一些,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能少去许多牵挂犹豫。”
“长大后离开长安,与兄长少有联系,消息都是听说来的。听人说旁人摸不到兄长的喜好,想要行贿都不得门路,可让我笑了好久。后来忽然听说兄长府中收过一两个伶人乐姬,感情很好,我以为是兄长终于动心了,没多久后却得知那些女子各怀目的,紧接着就被兄长毫不留情的处置了。那时不由感叹,兄长果然是不会变的……”
“世子。”苏世誉打断他。
李彻笑着看了他一眼,喝了口酒,絮絮地接着,“兄长是不会生气的,我了解,因为兄长对什么都不在意,当然也就不会生气。所以我总是觉得……这天下是没有什么能让兄长喜欢的。”
苏世誉的声音淡了又淡,“世子究竟想说什么?”
李彻握紧了酒盏,低低地笑出声,“父亲总希望我能像你一点,小时候听了这话多是不服气,可到了现在,我也这样觉得了。……如果我能像兄长这样就好了。”
酒盏突然被搁在桌上,磕出一声轻响,楚明允起身走了出去。
“抱歉,失陪了。”苏世誉微皱了眉,跟着站起身。
一直插不上话的韩仲文送了他两步,然后转回身看去,李彻独自坐在桌旁,一杯又一杯地喝尽了酒。
廊下风细细,楚明允扫了眼候着的侍从,“都退下。”
“可是大人,这院落在夜里很黑的,恐怕看不……”提灯侍女怯怯地出声,一抬眼看到楚明允的眼神,慌忙低头离去了。
竹苑夜沉沉,苏世誉下意识拉住了楚明允的手腕,走在前方的他陡然停步,转过身来。月光被繁密的叶遮去,曲径显得愈发幽邃,可楚明允眼眸清亮,苏世誉看到他盯着自己看了许久,而后眉目一点点弯起,笑了出来。
楚明允抬起被握着的手,掌心摊开。
苏世誉困惑地抬眼看了看他,顿了一瞬,才无奈地轻笑出声,松开他的手腕,转而拉住了他的手。
随即就被他紧紧握住,十指相扣,苏世誉触到他指尖微凉,温声开口道:“怎么了?”
“没什么,”楚明允不在意道,与他并肩慢慢走着,“我怕再多呆一会儿就忍不住揍他了。”
苏世誉笑了笑,“你觉得世子就是极乐楼的慕老板?”
“那道伤的位置太特别,觉得眼熟,不过看他那反应也确认不了什么。”楚明允道,“洛辛的事我倒是想出了点眉目。”
“什么?”
“就先当作洛辛确实是叛变了,那当时情势大好,叛党处于上风为什么会忽然消失,把先前的城池也给丢了,局面被动,百害而无一利;他们为什么不趁着势力壮大,趁胜追击一举拿下整个淮南呢?这起码,能肯定一点。”
“叛党并没有得到朝廷的这支援军。”苏世誉道,偏头看向楚明允。
楚明允笑了声,“那洛辛和援军又怎么消失了呢?他们和叛党如今各自在哪儿?”
苏世誉沉思片刻,“韩仲文和世子的话也未必可靠,无论如何,还要再仔细查探。”
说着他相握的手松了开,楚明允一把攥紧,蹙眉瞧着他,“你做什么?”
苏世誉不禁笑了,示意前方灯火通明的院落,“我已经到了,你的住处在那边。”
楚明允执起他的手用下巴蹭了蹭,“这才多久,你就忍心要跟我分房睡了?”
“这是韩仲文的府邸,不比路上,你难道还打算每晚都呆在我这里?”苏世誉轻笑道。
楚明允偏头,蹙紧了眉看他,“世誉……”
“不准撒娇。”苏世誉果断截了他的话。
楚明允悠悠地叹了口气,“变回御史大夫你就不疼我了。”
“……楚明允。”苏世誉看着他。
“行了,不闹你了。”楚明允没忍住低笑了声,再抬眼时已经正了神色,“这整个寿春城气氛都古怪得很,韩仲文这里怕是也有问题,你真不用我陪着?”
“我自会留意。”苏世誉淡笑了声,“要请太尉大人当护卫实在是过于奢侈了,我可担当不起。”
“哪里奢侈,”楚明允笑吟吟道,“你晚上多亲我几下,再叫几声夫君,别说普通护卫,就是贴身守着我也乐意呀。”
“早点睡吧。”苏世誉对他点了点头,转过身便走。
“等等。”楚明允连忙扯住他,“你还真走啊。”
苏世誉转回身来,楚明允看着他,又低声道:“我明日就该去军营里了,你就不说些什么?”
苏世誉想了想,温声道,“记得按时吃饭,不要挑食,晚上睡觉不能踢被子……”
“……”楚明允道,“我什么时候踢过被子?”
苏世誉笑着看他,“那就少饮酒别熬夜。”
“……”楚明允无言瞧了他半晌,终于无可奈何地长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一句情话也套不出来。”顿了顿,他忽然轻声道:“世誉。”
“怎么?”
“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我啊。”楚明允眉目一点点安静下来。
心头蓦然一颤,苏世誉愣怔着,答不上话来。
楚明允认真地瞧着他,慢慢地,弯眸笑了,他捧住苏世誉的脸,“就知道你脸皮薄说不出口,那我替你多说一遍。”一双眼眸映着院落灯火潋滟生光,凑得极近,“我喜欢你。”轻而笃定,“我喜欢你。”
苏世誉指尖猛地一颤,极近地正对着楚明允的满眼欢喜,难以移开视线,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喉中却哽塞不能语。楚明允便吻了下来。
末了楚明允看着苏世誉的身影在房门后掩去,他立在原地静默片刻,随手折下一截树枝,打量一眼,转瞬化作一抹残影直射入幽暗林间,一声没入骨肉的钝响,血腥气混在竹叶清香中丝丝缕缕地传来。
楚明允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留一命是让你回去告诉你主子,不是什么人都能监视的,安分点,懂了吗?”
林间窸窣声微响,转而彻底安静下来。
他又抬眸向院落中望去一眼,顾自低笑了声。
房中苏白早已将一切收拾妥当,一见到苏世誉回来,边迎上前边忍不住开口道:“公子,您在襄阳见到澜依了?”
“见到了。”
“那、那她说您把她抱回去的也是真的?”苏白忐忑地问道。
苏世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澜依没告诉你原因?”
“她说了,可是……可是,”苏白挠了挠头,狠下心道,“抱她回去这种重活怎么能要公子做呢,下次,下次不然还是让我辛苦一下……”声音越说越小了下去。
苏世誉摇头笑笑,抬手推开了窗,一眼望见楚明允转身离去的身影。他立在窗前,凝望着那颀长背影渐渐消失,眉眼极尽温柔。
正是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作者有话要说: 《双调·蟾宫曲》 春情
徐再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以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第六十二章
月洒清辉,满地霜白,而地牢中仍旧阴暗潮湿,半丝光亮也透不进去。
漆黑囚室的角落里匍匐着一个东西,气息微弱,偶尔颤动一下,才能勉强辨认出是人形,长发凌乱纠缠地披在他身上,遮挡住了面容。
青石的门轰隆着被推开,光铺天盖地地倾泄进来,刺得他猛地一抖,更深地埋起了头。只是来人并不容他躲藏,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粗圆的铁栏,叫了声他的名字:
“洛辛。”
他迟缓地抬起头来,脸色青白,瘦的已经看不出先前圆脸的痕迹,面骨嶙峋地突着,像是会把那层薄薄的皮也割开,似鬼非人的模样。喉中咕哝良久,洛辛才勉强发出两声含糊音节,“……王爷。”
西陵王李承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想起来了吗,兵符在哪儿?”
“不会……给你的……”洛辛气息奄奄,“……再问……多少次,……也一样。”
“你迟早要交出来的。”李承化不减笑意,“那本兵书是楚明允给你的?我看过了,他批注写的真好,你学的也不错,那天突围得实在是精彩。”
洛辛木然不做声。
李承化叹了声气,跟老友叙旧般的语气,“你那支队伍在山里呆得很好,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围起来免得叫你们跑了。可是你也该清楚,这一个多月就差不多是极限了。洛辛啊,夏天就要过去了,秋天会落叶,还能那么隐蔽吗?即使还能撑,那冬天来了呢,天气可是很冷的,何况吃的喝的全都没有了,你们就只能死在山上了。”
“四季交替是很快的,就跟人生一样,数十年眨眼就过去了。忠臣还是叛徒,谁还会去在意呢?”李承化看着洛辛,“你说呢?”
“……不是。”低得近乎听不清的声音。
“难怪苏世誉能看中你,真是跟他一样的固执。”李承化笑道,“可是你在别人眼里已经是叛徒了。”
“你和叛党一起没了下落,让朝廷的援军不见了,长安城里的人都在咒骂你,御史大夫和太尉亲自来了淮南,就是为了查处捉拿你。只有你,还在这里可怜兮兮的忠诚,忠诚给谁看呢?”
洛辛抖了抖,闭上了眼,字字维艰,“苏大人……对我有恩,……楚大人,是我……敬佩的……我,国家……不会……”他身体猛地痉挛般颤抖起来,手指在地上紧抠出道道血痕,只能发出破碎压抑的呻吟,痛苦不堪。
李承化抬了抬手,有人将牢门打开,“看来是药效过了,”他拿出一个瓷瓶,拔出瓶塞,慢慢地晃了晃,“想要吗?”
洛辛猛扑上来,铁链声哗啦巨响,他生生被扯住跌回在地上,竭力伸长了手,神情近乎癫狂,“我……给我!……快给我!”
“兵符在哪儿?”李承化沉声问。
伸出的那只手青筋暴突,不住颤抖着,洛辛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剩那一丝神智也倔强地摇头,“你……找不到的……永远……放弃吧……”
手腕轻抖,瓷瓶中白色粉末细细飘洒下来,落在泥尘里结霜一般。
洛辛颤抖得愈发厉害,一双眼不由自主地紧盯着那层粉末,看得见,却够不到,神情痛苦到几欲崩溃,喉中声响如困兽呜咽般凄厉。
李承化看着瓷瓶,“还没认清情况吗,洛辛,你现在只能听从我的了。”他耐心劝道,“你尊敬的苏大人已经把淮南的罂粟都烧光了,现在也只有我手上还剩了些,离开了我,你就会一直是这个模样,你是活不下去的。”
没有应答声,洛辛低着头,竟然张口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臂,鲜血满溢,流淌满了他整只手,衬得他如今这个模样分外可怖。
李承化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再熬他几天看看。”随手把瓶子扔到了他面前,白色粉末随之洒了满地,厚重石门重又合上,一片黑暗。
洛辛扑了上去,抓起地上的粉末就拼命往嘴里塞,不管里面混杂的满是泥尘,也不管自己满口腥浓鲜血。大把抓起,囫囵吞下,嗓子里磨砺刀割般的疼,他毫无感觉一般地重复着吃下的动作,不知足足过了多久,他的动作缓缓慢了下来,终于停滞下来。
洛辛捂着嘴呆坐良久,眼眶里忽然凝出点点晶亮,泪就滚落了下来。
夜已过三更,李承化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穿过回廊推开书房门,却意外地看见房中早已笔直地站了个人,“彻儿?”
李彻慢慢抬起头,声音沙哑,“父亲。”
李承化皱紧了眉,回头示意随从退下,这才将视线落回他身上,“怎么跑回来了,你喝酒了?”
“父亲,静姝在哪里?”李彻道,“我想见见她。”
李承化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掩盖过去,“儿女情长,该是时候我自然会让你们见面。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伤才刚好,就喝那么多酒……”
“静姝死了,是吗?”李彻低声道,“她早就死了。”
李承化沉默了,来回踱步后又坐回位上,才出声道:“是。”
“……为什么?”声线微微颤抖,李彻抬眼直视着他,“您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她的!”
“彻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承化变了脸色。
“为什么连她也要杀呢?我知道父亲心狠,从不顾及手段,可是我以为您起码会遵守对我的承诺……”
“你这是什么话?”李承化微恼,“我什么时候杀她了,我根本就没下过那种命令。”
“那您为什么要隐瞒静姝的死讯呢?”李彻看着他。
“我……”他顿时张口结舌,转而彻底恼怒了,“好,好,即使是我杀的又怎么样,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就什么都不管的跑回来质问我?质问你的父亲?”
李彻身形颤了颤,垂眼沉默良久,“静姝的尸骨呢?”
“没有尸骨,谁知道死在哪儿了。一个女人罢了,你想要我还能给你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彻儿,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你还能为她毁了大业不成?”
李彻看着他,默不作声。李承化心头猛地一抖,起身走到他面前,“彻儿,你要清楚我们这么辛苦谋的是什么,同样都是李姓一族,凭什么我们就要屈居人下?这些年来,我苦心经营筹谋这些,耗费了多少财力和精力,花了多大的力气去讨好诱导淮南王一死来给我们铺路,又费了多少心血去匈奴那个鬼地方跟蛮人讲道理,你知道的,我辛苦了多久才好不容易得出今日这个局面。”
“父亲……”
“彻儿,父亲已经年迈了,你是我的儿子,等到我们大业已成,到那时候这一切,这江山,就都是你的了,你可要比李延贞那个废物强得多啊!”李承化急切道。
然而李彻深吸了口气,有些哽咽地轻声开口,“孩儿知道自己总是让父亲失望,可是我不管怎么努力,都还是没有父亲的胸襟和野心。我不想要江山,我只想要静姝。”
茶杯‘啪’地一声被狠狠掷在地上,四分五裂,李承化气得不禁发抖,“李彻!”他直指着李彻,“我不管你怎么想,你只要记住,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得干干净净,给我收起你这副窝囊样子。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你提起那个女人一次!”他拂袖而去,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一室寂静,李彻指尖动了动,摸到袖中一个细长圆滑的物什,染着他的体温,又似乎染了淡淡的脂粉香气。他不需看,他知道那是支彤管。
斯人已去,留物尚在。
那日李彻接过这支彤管,却只看着她笑,明知故问,“你为什么送我这个?”
静姝抿唇,只笑不答。
“你去读了那首诗?那你知不知道那诗什么意思?”他又问。
静姝便低下了头,脸上绯红,仍不说话只是笑意深了。李彻也笑,不追问了。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踯躅。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是相思诗。
李彻缓缓委顿于地,捂住了脸,压抑着终于痛哭失声。
作者有话要说: 静女
《诗经 ·邶(bèi)风》
静女其姝(shū),俟(sì)我于城隅(yú)。爱而不见(xiàn),搔首踟(chí)蹰(chú)。
静女其娈(luán),贻(yí)我彤(tóng)管。彤管有炜(wěi),说(yuè)怿(yì)女(乳)美。
自牧归(kuì)荑(tí),洵(xún)美且异。匪(fěi)女(乳)之为美,美人之贻。
第六十三章
南境军营。
总将张攸在门前微一踌躇,深吸了口气,才推门而入,对斜倚着桌漫不经心翻书的人恭敬道:“大人,所有人已经在校场集合完毕,只等您过去检阅。关于这些天的检兵事宜……”
“这个不急。”楚明允打断他的话,仍低眼瞧着书,“我有事问你。”
“是。”
“淮南寿春的事你知道多少?”楚明允道。
张攸垂下眼,只道:“属下不知。”
“哦?”楚明允抬眸瞥他一眼,“你离得这么近,怎么不知道?”
“属下与南境军的职责是戍卫我大夏疆土,而淮南的叛党是西陵王封国的内乱,何况内乱时容易有外敌趁机入侵,属下一心只有边防,没有打探过那边的事。”
“朝中派遣援兵之时,兵部也传令让南境军赶往支援,你没见到命令吗?”楚明允道。
“见到了。只是属下整饬好队伍刚刚出发,就传来了叛党和援军消失的消息,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撤还了。”张攸答道。
“原来如此啊。”楚明允一手闲闲支着下颔,慢慢地点了点头,“张攸,几年不见,你倒真是大有长进。”
“大人过奖了。”
“哪里过奖,”楚明允轻笑了声,从书页中抽出一封信来,“谎话说得天衣无缝,胆子也大了许多呢。”
张攸从容的神色在看到信的瞬间崩解,他慌忙跪了下去,急声道:“大人请听我……”
“闭嘴。”楚明允道。
张攸顿时收声,埋深了头不敢看他。
“随手抽了你一本书看,恰好就发现了这封信,你说巧不巧?”楚明允慢慢打量着这封薄信,“里面写了什么呢?”
他张了张口,半晌,只能低声道,“……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属下……”
“我不知道,”楚明允道,“抬起头,你来告诉我。”
身形僵硬,张攸暗自挣扎片刻,还是缓缓抬起了脸,撞上楚明允视线复又惶惶不安地垂下眼,“信里……是九江郡守韩大人送来了千两黄金,但您也看到了,他上面只说是抚慰犒赏的心意,什么要求都没提。大人明鉴,属下虽然确实收了,可……可我没有擅用职权做些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你对淮南不闻不问,不就正是他要的,还需要做什么?”楚明允抬起手,手指轻轻地点在他额头,慢声道,“你们是各取所需,两相得益了,可我的事又该怎么办呢?”素白手指随着话音缓缓下滑,最终停在咽喉,指尖冰凉如刃,楚明允微蹙眉,瞧着他,“嗯?”
张攸已然面无人色,一动也不敢动,颤着声道:“……大人,其实属下,对寿春还是知情一点的。”
楚明允微微挑眉,“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吗?”
“……刚才太慌张,一时没想起来。”张攸硬着头皮道,“这事是属下糊涂,但我还没完全被钱财迷了心窍。大人英明,韩郡守是要我什么都别管,可属下心里奇怪,就偷偷派斥候去了寿春附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斥候连守了好几天没见发生什么,本来以为是我多心了,结果叫他回来的那天晚上就出了事。”
楚明允收回手,“继续。”
张攸松了口气,忙续道:“说起来,那天晚上格外诡异古怪,半夜里城门关闭后出现许多士兵,把进出城门都围得密不透风,然后,”他脸色忍不住微微变了,“城里响起了惨叫声,一开始还很微弱,后来惨叫声越来越凄厉混乱,好像城墙里是地狱一样,再然后又出现了一队士兵跟守在城门的打了起来,一片混战,斥候没再多看就赶了回来,向我回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说是惨烈无比。”
楚明允蹙紧了眉,思量不语。
张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属下知道的,不敢隐瞒全都告诉您了,大人,属下是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但……那些黄金我还分文未动,我愿全部献给大人,向您证明我对大人您是绝对忠心不二的!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再给你一次机会?”楚明允掀起眼帘,看着他笑了,“好啊,不过我还要一件东西。”
“大人请尽管吩咐!”张攸面露喜色。
“我要韩仲文写给你的那封信。”
“……信?”张攸顿时错愕不已,“那封信,不就在大人您手里吗?”
楚明允轻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将手中信封拆开,然后从中抽出了一张白纸,搁在了张攸面前,“拿来吧。”
张攸狠狠愣住,死死盯着那白纸,脸色几变,末了忍下所有情绪,起身走到书架隐蔽处,果真从一本书的夹层中抽出了一封信。捏着信的手因用力过大而微微颤抖,他不甘心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