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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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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小舞抬眼看去,七营长还是如当初那般,长发高束马尾,身着轻甲黑衣,自是威风凛凛,却没有意气风发,以往冰冷的双眼早已如死水一般,即便不言不语,也是哀伤不绝,手上的横刀也不似那柄天下飞霜一般锋利坚韧,稍窄的刀身尤为显得轻薄。
  “前来探望七营长。”顾小舞叹道。
  李长铭愣了愣,片刻沉默之后便说道:“眼下朝堂应该已经清理好了,即便甘仪还重伤在身,但是甘标也不能欺瞒下去,之后便是三足鼎立。这兄弟两人不可能重归于好,只在于大人决定和谁联手对抗谁。”
  “然而眼下确实是甘仪势力最为强大,即便有甘标从中作梗,廋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联手甘仪,只怕甘标死后,我们也没立锥之地。”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李长铭冷笑道:“现在大人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然而即使大人同甘标联手,于甘仪而言,只是要花费更大的代价而已。只怕西南之地战事将起,国库空虚宜休养生息,甘仪为此不得不令逸景起复,甘标为了壮大自己势力,少不了穷兵黩武,让武将立功……只待大人衡量其中了。”
  此话换的顾小舞默然。
  “他交代了你什么事?”
  “第一,派遣部署除去王书忠;第二,如常打理七营事物,牢狱之事闭口不提;第三,同大人说明西南战事。”
  “必须逸景起复?”
  “如果不想大动干戈”,长铭提醒道,双眼直视顾小舞,扫去其中阴霾,徒留英气勃发,“南王宠爱美妾,大权旁落,其兄弟意欲取而代之,然而南王之弟厌恶贵族世卿世禄,不满南蛮臣于我朝,政局动乱,民众奔逃。而逸景素来不主轻易战争,目光如炬,偏巧司福罗家族安于西南花城,满朝文武再无取而代之人选。”
  顾小舞半是欣喜半是忧虑地看着七营长,思虑片刻,终于开口道:“好吧,此事我自有计较,只是现在朝堂恐怕还无暇顾及此事,你少不得委屈一些日子,孟千是甘仪心腹,势必要将你铲除。”
  “本官知道。”长铭似不以为意地回答,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正欲饮下,却不想顾小舞又突然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决定留在七营,逸景或许不久便会起复,是否想过和他成婚?”
  “咳……咳咳……”这话说的让长铭措手不及,含着一口茶险些呛死自己,好容易平复喘息,才难以置信地问道:“大人怎么突然这么说?”
  顾小舞并无调侃之意,而是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你应当知道,绛元在朝中寸步难行,何况无人标记你,更是虎视眈眈者。逸景为兴主,却是你立足官场最好的垫脚石,既是宁武的军长,又是司福罗家的儿子,在朝中同官员多有往来,有他为你开路,封侯拜将,指日可待。”
  “如此非议太过,恐积毁销骨。”长铭断然摇头。
  “非议只是因为权力无法压制所致而已,何况无论我们怎么做,自会有人评说议论,然成大事者不与众谋,地位权力才是重中之重。你同逸景成婚是政()治,逸景出身司福罗家是政()治,行晟身为令军候长公子依旧是政()治,无关任何情感。营长不妨思量其中,衡量一二。”
  此言换得李长铭沉默不语,顾小舞也并未再催促。
  “我知道此番感情用事,牵连多人,害得大人多番困扰,也明白若是再有绛元能平步青云,无疑对于大人颇有助益……然长铭或许不是匡世经纬,做不到心怀天下……”
  话已至此,顾小舞便打断安慰道:“你不必急于决定时日尚且多,无论营长如何决断,我都不会逼迫干涉的。”
  “既然无关感情,又为何不愿逼迫?”
  “人非草木”,顾小舞闭眼叹息,藏起自己万千思绪,“若是绛元只能放弃所有而得权力,我又为何要主政?”
  长铭眨了眨眼睛,只是专心看茶杯之中热气氤氲。
  不知过了多久,顾小舞早已告辞,而行晟也悄然返回。
  “顾大人问我,是否愿意同逸景成婚。”长铭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即便早已人走茶凉。
  “你自己事情,自己决定便好”,行晟坦然道,“她确实说了一个好办法。你不要担心,只要你告知大军长因政()治成婚,他便再也不会说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
  “你知道了?”
  “恩……我知道了……好不容易才知道的……”
  李长铭不再作声。
  “长铭……”行晟上前几步,坐在他面前,放缓声音问道:“多日不见,可还好吗?”
  “辰盈时常抽空来看我,不要担心……”七营长声音沙哑道:“我不欲多想,却依旧想了很多。是我自食恶果,长兄两次劝告,提防逸景,疏离洛江红,我竟然置若罔闻!”
  行晟看得分明,他双手上依旧留着那铁链压迫而成的伤疤,溃烂不堪,心中不忍,还是抓起他的手腕往自己家中走。
  “让辰盈给你上药”,他哽着声音说道,虽然并未回头看长铭,却也不容长铭松手,“长铭,不管你从牢狱中走出来,做了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为情所伤或许难以避免,但是长兄只希望你按照自己心意活着。”
  长铭察觉双眼温热,眼睑轻微一动,想要流泪,却早已忘却酸楚,七营长最终没有哭泣。
  成景收到令军侯府的传书,便亲自赶往丘城,终于在几日之后见到了自己兄弟。
  他似乎很狼狈,虽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是脸上伤痕斑驳,恐怖异常,成景虽然惋惜,却苦笑道:“看来还不是你回家的时候。”
  “对不起,我就这样被人赶出朝廷……”逸景低头哑声道。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成景道,“无论你如何决断,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对不起我司福罗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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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虎落平阳
  未消几日,孟千便走马上任。这位新任军长似乎为人和蔼,亲近士卒,新官上任并未烧火,反而是杀牛宰羊,请宁武全军好吃好喝,好不热闹。
  偏巧大军长敬酒之时,长铭因不宜饮酒婉拒,没想却惹得孟千雷霆大怒,将他拖下去结结实实挨了鞭刑。
  赫连轻弦心急之下,正欲跨步上前,没想突然觉得后颈一疼,再无意识。
  清醒之时,姐姐赫连弦轻在一旁看顾他。
  “怎么回事?”赫连轻弦从床上坐起,揉了揉脑袋,“你打的我?”
  赫连弦轻摇头,回身一指另一人,赫连轻弦就更是无奈。
  “你干什么?”赫连轻弦皱眉道。
  “大军长要打人,营长都不敢说话,你上去是要一起挨打吗?”行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那你就看着他被打?”赫连轻弦挑眉道。
  “我只是个小武官而已,自己吃饱穿暖就已经不容易了,哪里有精力多管闲事”,行晟故作悲切道:“营长自己都要低头,谁让我们时运不济呢?”
  说着便起身,以天色不早为借口告辞离去,留下赫连姐弟相顾无言。
  “我总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赫连弦轻哂道。
  “不过既然如此,那便从善如流吧,届时便可自见分晓。”
  孟千上任几日,将七营今年新晋的武官通通找了一遍,莫不是一番促膝长谈,唯独两人例外,这两人一个叫赫连轻弦一个叫赫连弦轻。
  因为是孪生姐弟,所以那个下午就在孟千错认两人和两人不断纠正之中度过了,直夕阳西下之时,赫连姐弟出得宣武阁,赫连轻弦疑惑地问了自己的姐姐一声:“你是赫连轻弦还是赫连弦轻?”
  赫连弦轻抬手敲他。
  晚饭依旧是杀鸡宰羊的吃肉喝酒,大军长以七营长不喜饮酒左右无事为由,令长铭一人搬运所有空满酒坛,即便长铭不饮酒,硬是混了一身的酒味。
  让七营长搬运酒坛子这事,一开始令众人诚惶诚恐,寝食难安,没想七八天之后,便已经习以为常地将七营长呼来唤去地倒酒添酒。
  长铭将横刀重新负于背后,将地上歪七扭八的空酒坛随手叠放在板车上,绳索绕过手臂,一步一步走过曲终人散的宴席之间,往谷口而去。
  自从大军长上任,他便因为这种零碎的事情无法过问七营训练,每日休息不足两个时辰,比起那些侍从军士尚且不如,更没人再问候他一声营长。
  春末夏初的时候,夜凉如水,或许是衣裳单薄,或许是汗流浃背,轻风拂过之时,陡然觉得浑身发冷。
  他依旧头脑清醒,即便孟千故意为难,七营长依旧尚有余力,心思千回百转之时,最终还是落在了去年初夏时节的陵城古战场,似乎万籁俱静,星辰无声,他心中只有清明,也晓得这不是因为涧河谷过于静谧,而是他心如死灰,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涧河谷谷口。
  接过他板车的士兵将他上下打量一眼,目光满是鄙夷,转身远走,似乎没有特意压抑声音,长铭将那一句“不是绛元吗?酒会解药,为何嗅不到他的气息,难道是被那个兴主给睡够了丢弃了?”听得明白,却也是淡然往回走。
  “营长?”一声微弱的呼唤,长铭循声望去,便看到谷粱以晴稚嫩的面容。
  “你怎么来了?!快快回去,不要被人看到。”长铭慌忙说道。
  “没关系,他们都喝醉了,不会有人注意的”,谷粱以晴双眼满是同情地望着他日渐消瘦的面容,“下官给营长揉揉肩吧,这么些天,恐怕劳累过甚。”
  长铭倒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安慰道:“没关系,本官身体强健,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只是要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罢了。”
  谷粱以晴咂舌。
  “这些天,七营如何?”
  “营长无暇打理七营,孟千也不允许楚广良接手,反而找了他中意的新晋武官潘朱代理营中事务”,谷粱以晴愁眉苦脸道:“楚广良只能从旁协助。”
  “潘朱?到七营不过数月而已……”长铭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楚广良如何了?”
  “楚广良按照以往作为协助,但是潘朱总是喜欢弄点乱七八糟的事情,要么就是几天几夜不休息的练武,要么就是到处寻其余五位营长的麻烦,不过后来孟千将他喊去,斥责一番,他终于老实了。”
  “那便无事。”长铭淡淡笑道。
  “营长现在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军士,毫无威信可言,你真的不打算动作吗?”楚广良火急火燎地问道。
  “只要七营无事,那就不必,我们已经身在屋檐下,营长如果不明大势,死不屈膝,我们为他出头,只怕一并牵连,届时七营的根基便彻底易主了。”行晟抬眼,缓缓言道。
  “然而众人见营长如此,又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掌权,群情激奋,已经是勉强压制了……”
  “看好他们,尤其是赫连姐弟,不要出什么差错”,仿佛想起什么,行晟轻轻笑道,“莫说乳臭未干,前任大军长和七营长当年也该是这个词。”
  “这怎么一样”,楚广良狠狠拧眉瞪他道:“他们知晓分寸进退,这个潘朱……”
  没想行晟冷哼一声,哂道:“当真知晓分寸进退,何来今日落魄!”
  楚广良一愣一愣地看着他。
  “好了,你不要多想。甘仪也好,孟千也好,长铭也好,任由他们作为。何况李长铭多些苦累没什么不好,现在时机未到,我只能等待朝廷动向,尽快给大军长传信,太过急躁,只怕无故削减我们自己。”
  半个月之后,宁武全军饮酒作乐的日子还未结束,反而让长铭连仅有的两个时辰休息都没有了。
  “七营长,这明天可是用于酒宴上用的,你要好好分!”潘朱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营长,一脸笑容写满了奸诈狡猾。
  他对面的七营长盘腿而坐,两人中间放着三个大桶,中间一桶中的黑豆红豆杂乱无章,而两边分别小半桶红豆和小半桶黑豆,七营长眼下正老老实实地将混合的黑豆红豆逐一分开,并未抬头应答潘朱,倒是潘朱目光左转右转,最后落在了三个桶上,灵光一闪,便欲抬脚上前。
  “呀!”眼下正是夜黑风高万籁俱静之时,他这一身惊呼显得各位嘹亮突兀,惊起无数鸟雀。
  长铭甩手收起横刀,继续分豆子,而潘朱被方才那一击吓退了好几步,躬身站着,全依赖右腿支撑,左腿半托在地上,颤颤巍巍不停,胫骨疼痛欲裂,他并未看到长铭如何出手,只能察觉眼前一片花白,勉强才不至于狼狈跪坐于地。
  “小心一点,这桶的分量可不轻,想动脚反而踢伤了自己,去寻军医看看吧。”长铭低头,神色如常道。
  潘朱却被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茅屋。
  长铭放下手中的豆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夜至中央,一灯如豆,这灯光昏暗而豆子色近,这般折腾不消多久,他便察觉双眼干涩,目眩头晕,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忽而全身一僵。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人踏风而来,又像是鬼缓步而行,他的耳朵只能捕捉道一两声的若有似无,旋即他立刻了然,抬头之时,面前的房门便被推开了。
  行晟看了他一眼,提剑而入,顺手关上房门,行至长铭对面,盘腿而坐,将长剑搁置于一旁,伸手去捞中间大桶的豆子。不由得头疼道:“你先睡一会儿,我帮你分。”
  “你怎么来了?”长铭诧异问道,虽然烛光不明,但是他察觉此刻的行晟比起白日更为憔悴,脸色蜡黄,眼下乌青,眉宇疲累。
  “只有我能来了”,行晟强打精神地挑挑眉,“七营必须保存实力,不能和孟千拍案叫板,倒是令军侯的儿子只要送点银钱,便没人敢和我过不去,孟千也就不知道还有人帮你偷懒。”
  “可我看你比起白天怎么突然憔悴这么多,不像是一夜疲累而已。”
  “那是”,行晟凄惨一笑,“我得调动令军侯府处理一些事情,还得安抚阿良挂心你,阻挠赫连姐弟暗助你,那边要看着朝廷动向给逸景报信,这边得看着自己兄弟别出事,我都几天没睡了,更管不上你劳累了,每天还得被辰盈用点什么胭脂水粉让我看起来气色如常……辰盈自己都不用这些东西……”
  长铭默然以对,只是伸手将行晟掌心的黑豆红豆尽数打落,低声说道:“快去休息吧。”
  行晟不以为意地重新抓起一把豆子,继续为他区分,不忘安慰道:“无妨,我已经处理好了,明天告假,好好休息,幸而最近不需要训练,我不会轻易露陷。”
  “你……”长铭神色踌躇担忧,最终还是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开口问道:“我想了很久,逸景那时应当必死无疑,顾大人恐怕也回天乏术……是傅远平?”
  “我自有考虑——那封信是手写之后再一字一字裁开,让装裱师父重新装好送去的。都打点好了,重金送给甘标的人,让他一问三不知,另外再安排他人告知甘标那只是一篇装裱而成的书信,他不久便会知道错怪了王书忠。”
  “对不起……”
  行晟一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幼弟。
  “都是因为我……我引发了这些事情,连累了你们……”
  行晟面色柔和一笑,轻声道:“长铭,身为七营长,轻易放松警惕有错,身为大军长,情感所制而弃一军救一人有错,明知你心意却惘然顾之也有错……但是喜欢谁爱慕谁没有错。”
  听得此言,长铭又重新察觉到了,当年在大理寺牢狱中那种心脏抽搐的疼痛。
  “你让我回来之后如常如理七营,但我还是……只能做表面功夫。我在牢中,甘标来见我,说我‘连绛元为何不能为政都不知道,还妄想什么绛元入朝!’兴主是天下最为强大的人,而绛元一旦被标记,便不由自主顺从兴主……甘家兄弟,便是因为绛元容易为情感左右,所以反对绛元主政。”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行晟叹道,“有个兴主还不是为了自己爱慕的绛元干了傻事,至今都无法对宁武和顾大人有个交代。何况甘仪为了除掉顾小舞,曾经多次寻找她的兴主,皆无功而返,妄想用兴主控制绛元,不过是软弱而已。”
  “顾大人的兴主?”长铭从未听得顾小舞提及,只是知道她有个养女,却抛下了她。
  “是,当初苏盛意见顾小舞天分极高,想推她入朝,最后是作为交还条件,他要为顾小舞杀一人,永除后患。”
  长铭又是呆滞又是惊恐地盯着行晟,手中的豆子噼里啪啦地掉落回桶中,他才意识到自己双手在发抖。
  “你……你是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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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亮之时,他更衣完毕,背负长【】枪,推开窗户之时,便见朝阳万里。鞭伤已经结痂,这于他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惯,文继备好马匹,又是重新出征的时候。
  “三爷要走了吗?”萧声崖在身后问他。
  “是,该走了。”逸景转过身来,阳光为他度了一层晖光,依旧是那年涧河谷中,烈魂峰上的大军长。
  “我先前往王城,让文继带你和听雨坐车前往。”
  没想到萧声崖却断然摇头:“我不回去了,请您对外宣称我不慎重病死去,我随后便跟随成景大人前往花城,再不复返。如果您愿意,可以带听雨前往。”
  逸景一愣,问道:“怎么了?”
  “我知道三爷这几天不好过,若是当初同七营长两情相悦的人不是三爷,何来如此惨事。草民不知道三爷在顾忌什么,但是如今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草民这个挂名的卿子,也当早早离去。”
  “此事言之尚早”,逸景转身去看楼下尚且冷清的街道,“何况我们未必……即便有幸,他已经明白其中真相,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若是跟随成景大哥返回花城,隐世不出,只怕你们母子三人再难相见了……”
  “我知道七营长不会计较,但是即便这只是名义之事,三爷也不会舍得他受这种委屈。那件事已经过了多年,没有三爷,我们尸骨无存,我们母子能活于世已经是三爷莫大的恩德,怎么能让三爷为此退步。”
  逸景深深呼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草民告辞,那两个孩子,今后无论如何,皆是造化,三爷莫要牵怀挂念了。”
  “已经十几年了……”逸景双目中似有流光闪动,“他们早就是我的孩子了。我会照顾他们,常去信兄长,让你知道他们一切安好。”
  萧声崖最后行礼告别而去。
  范燕离开顾小舞住处之时,却见一人恰好站在门外,背负长【】枪,头戴斗笠,身姿挺拔,隐约可见下巴脸颊处有几道早已结痂的伤疤。
  他先是一愣,旋即想起这究竟是谁。
  “你……您怎么来了!?”
  “欠顾大人一个交代,还请通报。”那人说道。
  甘仪服药之后,听得家中仆役来报,门外有一人求见。
  “不是都说了,除非曲璃萤,否则不见?”
  “那人坚持,说只要大人见到这杆□□,一定会见他。”说着将一杆长【】枪双手奉上。
  那□□通体乌黑光滑,其中隐约可见红光流动,似火如血。
  甘仪顾不得自己重伤未愈,猛然自椅子上站起。
  逸景一见甘仪,顺手摘下自己的斗笠,丢弃到一旁,大大方方地在甘仪对面坐下,还未开口就将手上做工精致的盒子推倒甘仪面前,却为甘仪一把挡住。
  “有些人,给钱就能放过,你这样的人,给本相半壁江山都必须赶尽杀绝。”
  逸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何况现在就算给你半壁江山,你也不能杀我,不然怎么能让我进门。”
  甘仪无言以对。
  “你和甘标分家也弄完了,圣人也消气了,快把我放回宁武去。”逸景的语气简直没有半点商量。
  甘仪嗤之以鼻:“罢官免职了还敢如此狂妄,滚!”
  “当真要我出门?”逸景挑了挑眉毛,“帮我一把可是意味着你能和顾大人联手对付你的兄弟。你们两人分家,必定不能回头。虽然你依旧是中书省宰相,但是你明白,顾小舞至今立足于朝廷,甘标还能在背后给你捅刀子,这两人联手,你敢侥幸?顾大人才是胜局的决定人,何况顾大人不想再动刀兵,真是因为西南战事难料,才愿意和你联手,平息刀兵。”
  甘仪不但缓和神色,更是欣慰笑道:“本相当然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亦不愿再起战事,你且在这里住下,静候佳音。”
  逸景斜眼看他:“你当我是什么人?会信你这种鬼话?孟千受你命令接任宁武大军长,必定是想方设法要将七营长斩草除根,奈何七营长在宁武地位不低,亦是有人拥护,并非朝夕可成。因此少不了什么摆宴款待,还要拉拢那些同七营长不算亲近的新晋武官,让我等你们赶走七营长,即便南蛮不打仗,宁武也翻天了,即便我能再任军长,短期难以服众,却怎么带这样的军队匆忙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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