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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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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晟摇摇头,上前两步,拿开他架在砚台上的毛笔,一下一下地磨墨。
“失魂落魄的,有心事?”
“没有”,逸景断然摇头,将手中文书放下,“你还记得黄泉森林吗?”
“又听到了笛声?”行晟停了手上动作问他。
“未曾,只是心中悸动不安,总是想起那片森林,难道是因为一场大火?”
行晟断然摇头:“你并未身临其境,多年小风大浪,不该对此事有所牵挂。”
话一出口,行晟蓦然想起司福罗一族原本世代居于迷城左近,或许与黄泉森林有所联系,可一番深思,他决定莫要提醒逸景此事,而是说道:“或许是近日劳累过度,这份文书营长亟待批示,处理之后便出门走走?下官往蓝营长那处而出,路过七营长的自明阁。”
“也好”,逸景再度拿起手边毛笔,蘸了墨水便是龙飞凤舞,待墨迹风干之后交行晟手中,简单收拾一通随行晟一同出门。
才起身离开主位,正抬脚往堂下去,却又是猛然一次趔趄,尚未反应的行晟伸手不及,就这么看着大军长摔下台去,身躯同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军长?!”
幸而逸景反应及时,以手掌支撑,才不至于头破血流,见行晟前来搀扶,他并未急于起身,而是拽着行晟的手腕,声音低哑说道:“笛声……又是那笛声……”
“这里怎么会!”
“后山传来,扶我过去。”逸景勉力站起身来。
行晟见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微感不妙,先扶了逸景坐下,自己去取过阁内宝剑□□,皆尽背负于身后,转头正要伸手去接应逸景时,恰好逸景抬头看了他一眼。
行晟看到了那双完全为猩红颜色占据双眼,如血盆大口,足可将他吞食入腹。
“我的师父……可有告诉过你这该怎么办吗?”
“什么?”逸景只觉头疼欲裂。
“我的师父可说过,当你双目完全猩红之时,该如何救你!”行晟心急如焚。
逸景这一辈是景字辈,逸景的侄女可是熙字辈(比如慕熙)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在劫难逃
逸景:三个妖鬼斗地主,一对兄弟广场舞。
“你有没有察觉什么?”
长铭问起这句话之时,楚广良正要伸伸懒腰甩去一天的繁重事务,听得此言便下意识张望一番,只有夕阳余晖,秋叶正晚,这般昏黄的时候,风中尘埃亦是安静降落在长铭的眉睫,可长铭的双眼并未被此情此景迷惑,像是冰冷的刀锋一击划开了天地混沌。
“察觉什么?”楚广良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长矛,眼前所见依旧不为所动,他在刹那间尚且以为这日暮晕染了血红。
“杀气。”长铭右手按上了天下飞霜的刀柄,“那种两军对垒的杀气。”
楚广良顿时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正寻思该以何等表情面对长铭——说时迟,那时快,他已被长铭信手推过一边。
长铭这番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楚广良猝不及防,及其狼狈地摔倒在地,他慌忙回头看去,抬眼便见一白一红两道光芒,仔细望去,长铭早已和另一人刀锋相对,互不相让。
那兵器碰撞的清响这才堪堪落入他的耳中。
“何人放肆?!”楚广良当即站起喝道,长铭却提醒他:“阿良快走!”
楚广良心中咯噔一声响。
他同长铭共事多年,深知李长铭仗着艺高人胆大,素来不惧单打独斗,可唯独一种情况长铭会唤他快快离开——在长铭害怕的情况下。
一人之力不可敌千军万马,楚广良并非不黯事理之人,可眼下那人同长铭不过是在同一人厮杀不休。
他难以相信这世上有谁以武艺令长铭恐惧。
那人装束简单,面容莫约不惑之年,神情呆滞,无喜无悲,可那双猩红的双眼却像是千百年无人得见的妖魔鬼怪一般,说杀意凛凛,却没有丝毫憎恨,说古井无波,却又瞬息置人于死地。他手中的首环刀似乎古朴,并无花哨,然而其上似乎染就千人凉血,戾气非常,比起那双眼睛有过之而无不及,再一细看,才察觉原是刀身通黑,其上几处镶嵌着艳红宝石,美丽又狰狞。
“阿良!”长铭一声呼喊,方才将楚广良自梦中惊醒,眼见杀手刀刃斫过长铭头顶,而长铭仰头闪避,手上却将天下飞霜一分为二,格住刀刃,反手以自己刀刃逼近敌人刀柄,试图抢夺兵器。
楚广良不再多问废话,当下转身奔走。
忘熙藏在树后,呆呆地望着七越的身影。
他身边的孟千想起先前两人举动,始终心里回味无穷。那个分明是呆傻的七越,却在忘熙准备出刀之时,伸手将忘熙拦下,下一刻便同长铭战在一处。那柄首环刀上的厚重泥土不知何时粒粒剥落,显露嗜血杀机。
“他居然拦下你?”孟千试探地询问忘熙。
可忘熙将他的言语置若罔闻,自讨没趣的孟千只好将目光重新落于不远处难舍难分的两人,忽而又看到人影闪动,连忙对忘熙说:“还有人!他要去报信!”
“七越可以应付。”忘熙不以为意第说道。
“这事必须万无一失,七越已经被李长铭牵制……”
孟千所言不错,忘熙再一看去,诧异发觉有人可同七越不相上下。
或者说七越与李长铭各有所长。
他与七越皆非寻常人等,该说是别人眼中的妖孽之辈,虽天生命短,却也可当“所向披靡”。李长铭那厮固然不如七越的刀锋本事,可身法灵活,沉稳应战,总是寻到左闪右躲的空隙,伺机取七越周身要处,若非七越动作势如闪电,只怕挨上李长铭一刀便无力再战。
两人刀锋碰撞之处,皆是水火不相容,忘熙可以见两人缠斗不休,而孟千不过见得两道残影,不辨虚实。
“还有这样的人。”忘熙低声呢喃,转眼去看逃出几步的楚广良,随后手握刀柄,于孟千面前一闪而过,直扑那漏网之鱼。
“呯!——”
眼看就要将楚广良一分为二,前面忽然飞来一物挡下他手中刀刃,而他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另一种异样的感觉,令他失手踉跄,随后那疼痛与暴躁的念头铺天盖地而来,将他淹没,双眼炙热滚烫,仿佛煮血灌入其中,不须他人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的双眼又出现了那猩红的颜色。
抬头看去,正有一人怔怔地望着他的双眼,就像是一面镜子,那双同自己一样猩红的眼睛倒映着他最后的绝望。
“唔……”惊魂未定的楚广良还不及细看自己大军长的眼睛,就看他闷哼一声,栽倒在地,而他身后的行晟战栗不休。
当时四下已无声。
直到远处刀兵碰撞的清响在风中奄奄一息,行晟才冲上前去挡在楚广良之前,长剑出鞘,头也不回地叮嘱他道:“带大军长走,不要让任何人来到这里。”
忘熙神色凛然,横刀上前,竟然全不顾那厢的楚广良与逸景,反而同行晟交手。
孟千顿时心有不妙,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可心中已然懊悔不听甘仪之言。他曾听闻令军侯的大少爷武艺不精,想来忘熙不难应付,然而见忘熙举动,似乎心有犹豫,放逸景归去,而另一边的七越似乎行动逐渐迟缓,长铭也似有所思,再行拖延恐有不利。
然而孟千心知自己不可轻易出手,万一暴露,岂不是连累甘仪遭罪?他略一思忖,取过腿上匕首,于林中潜行几步,对着楚广良投掷而出。
行晟脸色一变,向后一跃,挥剑打开匕首,而忘熙趁机出刀,直劈而下,行晟连忙再退一步,却还是让身体上撕出一道自左肩到腰腹的伤口,鲜血立时迸出,腥味四下散去,令楚广良不得不停驻脚步。
“行晟!”
“带大军长走!”
那等腥甜的气息直直冲入每个人的嗅觉中,搅乱多人心绪。
长铭并非全然无觉外物,自逸景来到之时,他便察觉面前这木偶一般的杀手像是被人慢慢剪去了牵扯之线,几次武力不济,留给长铭大好机会,可刀锋到了致命之处,长铭却收了手——那双同逸景一般猩红的眼睛似乎说着无尽的痛苦,可他也听闻逸景说起,妖鬼一代有一人,而司福罗一族三代不曾有妖鬼。
这人究竟同逸景何等关系?
行晟的伤口像是一处拐点。
七越一洗双眼迷茫呆滞,杀气翻腾而出,挥刀直劈,威力之大势要将长铭碎尸万段,不远处正要扶着大军长继续前行的楚广良猛然察觉腹中一疼,疑惑回头望去,逸景早已清醒,双目同那两个杀手一般猩红狠厉,信手抽出刺入楚广良腹中□□,冷漠地将人随手一推,无动于衷看着楚广良跌倒在地,继而缓缓举起□□。
“大军长!”
行晟忍着伤痛扑上前来将逸景推开,此时已是背对忘熙,眼看回防不及少不得再挨一刀,不料方才被他打扰的逸景并未有丝毫动容,反而倒提□□直往行晟心口刺去。
可谓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时刻,行晟方才重伤怕是到了强弩之末,长铭也顾不上这许多危险,一脚踢开七越之后便将刀鞘出力甩出,正中忘熙脊背,而行晟勉力一跃,躲开逸景攻击,他自己也摔在地上,恰是此时忘熙堪堪站稳脚步,两方妖鬼四目相对。
行晟方才明白,逸景如今岂止六亲不认,更是嗜血如命的不死不休,那双猩红的眼睛,注定以血流成河烧灼染就,行晟看不到往日的沉作冷静,只有一反常态的冷漠幽森。
“阿良!”
楚广良腹部重伤,已然不省人事,长铭几次意图救援却为七越纠缠,一门心思又系在彻底失去神智的逸景,不过三招两式之间,便多了几处伤口。
“专心对敌!”行晟以长剑为支撑,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可他们!”长铭心急如焚。
“且让他们争斗,一时半会死不了的!”行晟说着便往楚广良倒地之处扑去,取出随身携带伤药为他止血,再撕开下摆简单包扎,不知逸景是有意或是无意,可楚广良身上伤口虽然狰狞却堪堪避过脏腑,但是再不寻军医前来救治,失血过多而死不过早晚。
此番必须速战速决。
孟千藏在树后,惊慌失措地看着这等变故,尚未及反应之时,行晟已拿起剩余止血伤药胡乱撒上自己伤口,继而交剑右手——孟千瞪大了眼睛,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行晟如他所料,提剑上前,试图劝开逸景与忘熙,即便那两人不可听闻人言,却可识得刀刃。行晟的剑即柔且钢,像是山间流水截断良树相依,又像是寒冬冰霜直破万里晴空,两人争斗几次三番被他不着痕迹以剑刃相隔,但也总是在两人同他举刀枪相向时又敛去气息,仿佛无影无踪,三方争斗,两两交锋,他脚步轻忽,手腕翻转,数次痛击两人周身大穴,终是勉强牵制逸景与忘熙。
这令军侯的大少爷从来不是什么善用左手之辈,反而另有一套诡异莫测的剑术——这等剑术孟千只见两人可使。
行晟已然头昏眼花。
长铭距离他不近不远,也许不过几步之遥,然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
行晟不知道自己得以支撑何时,然而妖鬼之力远远超乎他之想象,换做寻常两人,眼下早该倒地而亡,可那两人不过行动略有凝滞。
逸景的两鬓逐渐生出白发染霜,而那张原本不怒而威的脸颊在他面前慢慢老去,不过是几次眨眼的间隙,逸景脸上已是遍布皱纹,这等速度,该是一日如千年,可逸景活不得千年,也难以再行支撑一日,或者说,逸景是个早该死去的人,事到如今不过在劫难逃,若是放任自流,或许逸景下一刻便将与世长辞。
行晟看眼前只余下天旋地转,低头看去,脚下鲜血染透秋日黄叶,夜幕即将落下。
他听到有人在耳边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可他无暇回望谁缅怀谁,仅仅余下最后的力气再度举剑。
长铭便是瞎子也知道行晟再难支撑,那种名为死亡的哀恸再度将他吞噬,他反手将短刀甩出,将七越暂且拖延瞬息,自己不管不顾地抢上前来一把将逸景与忘熙格开,蓦然间的抬眼他看到了逸景苍老的容颜和那依旧杀意翻腾的眼睛,就像一个厉鬼一般,即便身躯湮灭,死生注定,他也不会罢却刀兵,听一丝风吟宁静。
他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今日之后,他的时光将永远停止流转。
秋风刮走泪水之后,脸颊甚是冰凉,可逸景那双猩红的眼睛除去血,再不见泪。
长铭听得身后脚步匆匆,也许是另有人举起了屠刀,楚广良早已是不省人事,而行晟也到了奄奄一息之时,那一瞬间,他的念头不过是一句——死去没什么不好。
逸景手腕一动,举枪向着直刺,而长铭并未动弹,枪尖划过他的耳垂带起轻微的刺痛,最终抵上七越的刀锋。
长铭满怀希冀望向逸景的双眼,却寻不到半分昔日温暖。逸景并非是想起了什么而出手相助,不过是本能作祟。
刹那间,星火之光,明灭未歇,先前种种好像是一场噩梦,逸景猛然倒在了他眼前,而忘熙也沉沉睡去,余下尚且清醒的长铭和神情呆滞的七越。
“七越。”
“师兄?”长铭低声惊呼。
自星火中走来之人,正是南宫煜麒。
而树林中的孟千见势不妙,暗中远遁离去。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慧极必伤
忘熙:他活了一百余年,不记得族人,不记得自己。
PS:明天有春节贺文
曲璃萤的目光随着甘仪在堂内来回了几番,那忽轻忽重的脚步声落在她耳朵里同催眠无甚差别,也不知是为安慰甘仪还是为安慰她自己,她开口道:“孟千对大人素来不起二心,此番也不该违拗大人命令才是,或许只是军中忽有要事……”
“本相便是担忧他的忠心不二!”甘仪气急败坏地说道,“昔日苏盛意一手遮天的时候,他就敢同古来秋叫板作对,从不收敛,终于盼得苏盛意死去了,他哪里还能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下官也不明白,大人从来将顾小舞视为蝼蚁,为何如今却如履薄冰?”
“本官问你一件事。”
“大人请说。”
“即便你的女儿背叛了你,你能下手杀了她吗?”
曲璃萤哑口无言。
适时门外管家匆匆来报:“寻遍了军营皇宫相府,可就是不问孟军长的消息啊!相爷原本留在府上那两人也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踪,小人几番打听,后门砍柴的小厮倒是见到孟军长带了两个蒙头盖脸的人物出门……”
甘仪怒极摔了茶盏:“把府里那些个吃白食的都给本相叫来!”
管家忙不迭唯唯诺诺地退下。
南宫煜麒身姿挺拔站立,右手剑指抵在七越眉心,长铭已紧急送了楚广良和行晟去寻闾丘尔阳,再度赶回之时也顾不上自己止血阵痛,而是火急火燎地抱起那昏迷不醒的逸景,见师兄尚且为着那杀手忙碌,不由得心急如焚,几次三番想唤自己师兄一声,可南宫煜麒那般心无旁骛的模样又令他忍痛将话咽下,痛不欲生地看着逸景一夕苍老的容颜。
南宫煜麒终于收回了双手,上前一步抱住昏迷的七越。
“师兄!”
南宫煜麒微微偏头,眼角见了长铭泫然欲泣的模样,终是于心不忍地转过头去,沉默摇了摇头。
“世代妖鬼寿命不及而立,何况他的寿命早已……如今一日尽数激发妖鬼之力,必定引发如此恶果”,南宫煜麒低头看着七越,声色沙哑道:“只能期望七越尽早苏醒,若是有幸得忆往事,或有一线生机。”
“你说谁?”长铭听得一个耳熟的名字,难以置信地看着师兄的背影,问道:“七越?”
“司福罗七越。”
“他不是……”一个在百年前早该死去的人。
“我不知他如何存活至今,可我若是能早一天知晓他尚且活着……司福罗一族又何来今日呢?”
“那这个青年人呢?他也有一双猩红的眼睛,难道也是司福罗一族?”
南宫煜麒沉吟半响,也不知其中真相,倒是七越苏醒得快。
“我记得你……”七越声音嘶哑地说道,目光缓缓落在了南宫煜麒身上。
“你记得我?”南宫煜麒惊喜说道,“你清醒了吗?”
“我不记得你了……”司福罗七越却又痛苦地摇头,“这张脸很熟悉,可我想不起你的名字……”
“南宫煜麒。”
七越没有回应他。
“那你可想起了什么?”
“只有刀,和血,还有司福罗。”
“七越……先祖”,长铭试探地叫了他一声,引得旁边两人回头,“他叫司福罗逸景,是司福罗一族的后辈,妖鬼之力激发之后,只剩下奄奄一息,您可有办法?”
“妖鬼……”七越听到这个称呼,微微眯起的双眼,对比他百年不老的尔容颜,逸景更像是那个蹉跎时光的人。
七越眼神微微一动,说道:“血。”
“血?”长铭与南宫煜麒异口同声地问道。
“饮血方可救妖鬼。”
南宫煜麒突然明白了这其中令人恐惧的真相。
忽觉柳暗花明的李长铭并未多想其中来去,而是断然右手抽出匕首,正欲朝自己左手刺下。
“没有用的。”
七越的声音阻止了他,一旁的南宫煜麒面上闪过一丝悲痛。
“你的血不够,要更多人,成百上千,他苏醒以后,每月若可生饮五桶人血,自当百年寿命,若是少了一碗一滴,他便逃不过癫狂疯魔,早日衰亡。”
“呯!——”
长铭怔怔地看着七越,右手竟因颤抖握不稳匕首而将其摔落在地,可那一声沉闷的声响换来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他只好选择将逸景埋葬。
“用我的血吧。”七越淡淡开口。
“七越!”南宫煜麒下意识伸手将他拦下,可又收回手。
“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还是不记得你的名字。”七越动了动嘴角,似乎想露出一种苦笑的表情,可岁月留在面容上的呆滞无神始终挥之不去。
“你的血也不够。”长铭死咬着下唇,艰难开口。
七越却说:“或许够。我才是寿命最长的妖鬼。”
“可……”南宫煜麒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我虽然不记得你,可我记得昔年司福罗一族为妖鬼做的一切努力……你将我打醒的时刻,那些哭泣和死去涌了上来……我活了一百余年,杀人如麻,饮血无数……彻底沦为心无悲悯的行尸走肉,我才该是那个罪孽深重的人。”
“你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南宫煜麒心如刀绞道,“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可我现在知道了。”七越语气平淡地对南宫煜麒说,自己撑起身体,意图向着逸景走去。
“别过来了!”
七越停住了脚步。
长铭终于是连自己的哭腔都藏不住,却还是将眼泪一并拭去,将额头抵上逸景的肩头,寻不到昔日温暖也只能低声的哭泣。
“活着吧……带着那个青年人去花城,去寻你们的族人,不会再有人折磨你了。”
长铭想着,今后的岁月,只能折磨我一个人了。
然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南宫煜麒看着七越将长铭缓缓放下,问自己:“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李长铭。”
“那他呢?司福罗逸景吗?”
“对。”
“是景字辈的,他该是忘熙的叔叔。”七越轻笑一声,抽起长铭遗弃在地上的匕首,“我不知道他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如果还需要依靠人血而活,就让这一代的宗主将他关起来吧……或者暗中处死。”
七越抬头看着早已面无表情的南宫煜麒,对他道:“我还是未能想起你,或许过一会儿就会知道你究竟是谁……带着长铭和忘熙暂且离开,晚些再来接逸景。”
“你不是说过一会儿会想起我是谁吗?”
“不要怀有什么希望。走吧,别看着我死去。”
“七越呢?”忘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未细看眼前几人究竟是谁,便开口问道。
“他死了。”那人对他说道。
忘熙猛然自床上跳起。
南宫煜麒看他一眼,继而说道:“为了救你的叔叔。”
“我的叔叔?”
“若是还能走动,便随我来吧。”
出门转过一处回廊,两人先后停在一处门前,正听得里头一人有气无力地说道:“可这该如何?总不能一见血便要红眼,这岂不是早晚为人察觉?”
“此事我另行办法”,南宫煜麒推门而入,顺手扶着行晟坐下,而逸景见了两人到来,勉强起身相迎,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最后对南宫煜麒说道:“我对先生,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那时候你尚且年幼。我偶经迷城,探望司福罗一族,而你家中君卿发觉妖鬼一事,请我相助。”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逸景深深行礼,可南宫煜麒却摇头摆手,只是问逸景可是识得忘熙。
“长铭同我说了”,逸景问忘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忘熙”,忘熙抬眼见他神情似有愧疚,便出言安慰道:“七越之事,南宫先生同我明说了,这样没什么不好……他死了,叔叔便好好活着吧,于他而言,未尝不是解脱。”
“此话何解?”逸景心中另有猜度,可又不敢言说出口,只得问他:“你家中君卿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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