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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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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景躺在昏暗冰冷的石床上,还未等他吩咐,狱卒便将牢门打开放他进去。
  血腥味直冲心肺,他三两步到了床边,已然察觉逸景早已遍体鳞伤,胸前几处伤口流血不止,手臂早已溃烂得深可见骨,更不要提这一床一地的干涸血迹。
  “逸景!司福罗逸景!”花辞树当真以为他死了,几欲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撕下自己衣裳下摆,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
  他分明看得逸景伤在何处,可双手颤抖,令他将伤药撒在床沿地面。
  “来人!来人啊!”花辞树纵声大喊。
  空荡荡的牢中无人应答,他并未唤来狱卒,却唤醒了逸景。
  “花大哥……”即便这一声轻若鸿毛,亦可令花辞树惊喜不已。
  “你还活着!”他看到逸景微微挣动的眼皮,心中蓦然镇定许多,再次拿起伤药为逸景包扎,“没事的,你不会死的,这药止血生肌,确有奇效……”
  逸景虚虚伸手一抬,推开花辞树的伤药,气若游丝道:“我撑着一口气不死……只是为了等你……”
  花辞树身形一顿,当即自床沿站起身来,随手甩开逸景的手掌,随即后退两步——他已然明白,逸景即将说些什么。
  “不要说了,我给你上药,你尽管养伤,今后之事,今后再议。”花辞树长长叹息一声,又坐回了床边,准备为逸景包扎。
  “可我不会有今后了”,逸景已经奄奄一息,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他的脸色似乎只剩下死去的灰寂,或许是死亡令他忘记了疼痛,还余下最后的力气支撑他侧身而起,“我纵然该千刀万剐,可只有你能救我的儿子!”
  花辞树扶他躺下,并没有问甘仪如何动作,而是沉默地为逸景上药。
  “甘仪在……在陛下面前求情……要听雪同他的儿子成婚……免了充军之罪……”
  花辞树呆呆地望着逸景。甘仪已然明白与其将逸景的儿子发配边疆,不如将其握在手中,更是令逸景投鼠忌器,生不如死。
  “令军侯愿意救我儿一命,可是行朝与听雪同属你之麾下,能言他二人有情而阻止甘仪之人,只有你这位大军长了!”逸景如今,唯独剩下这一身血泪了。
  “不可能!”花辞树断然拒绝,“你这是逼迫我同甘相作对!我本两不想帮,却让你逼得淌这浑水!”
  言毕摔袖起身,疾步走到牢门前,正要夺门而去,猛然察觉方才那狱卒趁着他为逸景上药之时将牢门锁起,今日之事分明早有预谋。
  “扑通!”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回头看去,逸景已摔下床来,趴伏于地,或者说,他连跪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好心来此,你却这般对我!”花辞树怒而痛骂,手指将那粗木牢门生生握出指印。
  “我知道自己不该如此……”逸景声泪俱下地叩首求他,“我知道自己即将命赴黄泉,或许尘世牵挂早该归于虚无,可那是我的儿子啊……”
  花辞树缓缓垂下紧握牢门的手。
  “我宁肯死后永不轮回也要化作厉鬼杀了甘仪换他平安,可我唯恐自己死后万事皆空,留着自己儿子卿子饱受苦难生不如死啊!”
  “他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休想欺瞒于我,他的父君叛军投敌,害得宁武三万大军全军覆没,他早就该因株连九族一并死于刑场,是你知法犯法!”
  “他是我的孩子!他与听雪都是我的孩子!”逸景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将他从小养大,教他识字习武,教他通明达智,他早就是我的孩子了!”
  花辞树蓦然觉得双眼发热,鼻头酸楚,更不忍看逸景形容狼狈。
  “我……我不能答应你……”花辞树闭眼,心痛至麻木,“你如何说我都行,说我什么都行……若魂魄能知觉,我愿刀山火海……”
  逸景最后一行眼泪未能洗净脸颊,却令死灰再不复燃。他无力地摔在地上,再无声息。
  狱卒似乎为方才的响动而来,一眼便看到生死不明的逸景,和双眼微红面若冰霜的花辞树。
  “打开牢门吧。”花辞树对狱卒说。
  “花大军长……”狱卒很是为难地看着他,伸手将钥匙藏于身后,步步后退。
  “打开牢门吧……”逸景的声音飘渺地说道。
  狱卒很是诧异,毕竟花辞树入得牢中还未有多少时候,为何逸景便轻言放弃,可既然逸景开口,他也可以解脱了。
  他不明白,可花辞树却知道——逸景以死相托,自己不为所动,何必言语,足以死心。
  花辞树还是走了没有回头。牢外的游州宪等候多时,也并未多问,安静将自己大军长迎上车去,方欲起驾,那狱卒又追了出来,将一血迹斑斑的小布包交给花辞树。
  “是逸景给本官的?”花辞树手指婆娑着血迹,低声问狱卒。
  “是。他托小人转告,恳请大军长妥善收藏此物,一年以后再行拆看。”
  花辞树挥手让狱卒退下,游州宪却道:“一年?一年之后,怕是许多人都死得干净了……”
  花辞树并未理会他,而是双手攥紧了布包,默然半响,还是将其拆开了。
  其中不过最普通的一对青玉,其上血迹凝固,污秽不堪。
  “这是何物?”游州宪大惑不解。
  花辞树犹记此物。
  二十年前他同另一人定情之际,逸景正是以此对青玉相赠,奈何佳人远去,他于穷困潦倒之际只能将此物用作官场疏通,不想还有再见之日。
  花辞树终是放声大哭。
  当陆一川将药瓶完好无损地放在顾小舞面前时,顾小舞没有诧异,也没有难过。
  “为什么不给他用药……”顾小舞晓得这是明知故问,却还是开口。
  “他说,如今他……不能再让甘仪抓到把柄,连累了大人……”陆一川几次深深喘息,难以再度言说,不得不哽咽道:“大军长说,身后诸事,唯求大人庇佑。愿大人不负苏相之志,立千秋万事之功。”
  顾小舞低下头,将手中书本又翻过一页,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陆一川行礼退下,转头之时,他听到了泪水滴落在纸张上的声响,微乎其微,就如司福罗逸景的性命一般。他必定有着许多话想说,想告诉长铭莫要伤心,想交代行晟今后珍重,想叮嘱兄长照料家小……可他无法言说。
  “萧听雪早已同本相犬子两情相悦,令军侯何必棒打鸳鸯?!”甘仪埋怨道。
  令军侯南荣俊聪却自顾自对着天子说道:“犬子行朝早早便同萧听雪互有婚约,何况两人情愫已生。倒是相爷的公子往日走动于街市官场,如何同常年从军于安戊的萧听雪有所往来?”
  天子思量片刻,言道:“侯爷此番说来,南荣行朝倒是于萧听雪同属花辞树麾下。”
  “圣上明鉴。”
  “朝夕相处,未必日久生情”,甘仪冷哼一声。
  天子颇为苦恼地看着两人,挥手言道:“既然如此,传花辞树来一问究竟!”
  幸而花辞树还未走远,不消片刻便回了皇宫,不过那一身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将许多人吓的魂飞魄散,兵部侍郎险些高呼大战将起,宫内侍从几番阻拦,却坳不过这大军长,到了天子面前才连声请罪。
  “花辞树,你这是干什么?”天子面有愠色。
  “臣请陛下降罪”,花辞树一撩衣摆便倒身下拜,“臣听完了逸景遗言,又收陛下急诏入宫,恐有耽误,故而有所冒犯,敢问陛下何事寻臣?”
  甘仪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花辞树。
  天子拍案而起:“你说什么?遗言?”
  “司福罗逸景于牢狱中重病缠身,怕是天不假年……”
  “岂有此理!”天子并非痴傻,略一思忖便知道其中鬼怪,当即喊来宫中御医,速速往牢狱中救治逸景,随后又盯着甘仪问花辞树道:“朕且问你,你麾下的南荣行朝与萧听雪,往日如何?”
  “二人相处亲密,臣听闻两家早有婚约。”花辞树心平气和地禀报。
  甘仪狠狠吸了一口冷气,连着牙关都要一并咬碎,奈何天子面前,此间种种都得和血吞下。
  “传朕旨意,萧听雪因武举徇私舞弊,革职为民,永不叙用,念在令军侯劳苦功高,允萧听雪与南荣行朝二人婚事,免其刺配充军之刑。”
  刺配充军这种事,万一半路上就挂了呢……行晟就是差点挂的。
  那对青玉在前文出现好多次了。
  逸景年少结识花辞树和谦则公主,原本打算用这对青玉作为他们两人的结婚礼物,但是因为宁武惨败,全军覆没,战场形势逆转,谦则公主不得不为之牺牲,远嫁胡莽。在她临行前将这对青玉还给花辞树,两人从此永别。
  作为安戊大军长的花辞树少不了官场打点疏通,在最为穷困潦倒的时候,只好把这对青玉用作行贿,落在了前任吏部尚书手中(高世晋的父君,顾小舞的某种意义上的亲家)。但是前任吏部尚书被顾小舞和甘仪整了一把,直接被抄家。此后曲璃萤受命于甘仪,又将这対青玉重新送到逸景手上。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殃及池鱼
  行朝:大哥你看我这枪躺的标准吗?
  南荣行朝听闻消息之后,急得火烧眉毛,二话没说牵了战马奔向令军侯府。
  “父君!母卿!”行朝还未进门便四下寻人,府中仆役见他突然回了家中大吵大闹,齐齐聚了上来说侯爷入了宫去还未回府。
  行朝听闻,恨恨一甩马鞭,又要再出门去,忽而听得身后有人唤他。
  “大哥?”行朝宛如见了救星一般,拨开一干仆役便到了行晟面前。
  “大哥你知不知道……”
  “大哥知道。”行晟冷静地打断他的心急如焚,谴退了那些伸头张望的仆役,领着行朝往屋里去,才走了两步行朝又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再一次为行晟打断,“你与萧听雪成婚一事,实属迫不得已,若是不然,甘仪必定要挟他性命逼迫逸景。”
  行朝闻言,心中凉得彻底。
  “你们……你们早已计划好了?”
  行晟默然点头,似乎也没有再解释安慰的打算。
  “这算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自己的亲人出卖了!我何时说过我喜欢那个萧听雪?!我不喜欢他!”
  行朝已然气的两眼发晕,几欲扑上前去将行晟一刀捅死,可心中又蓦然升起隐约疼痛之感,只得令自己后退几步,以免失手误伤了他。
  “行朝……”行晟上前来,扶着他坐下。
  “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无话可说”,行晟闭目摇头,“事出突然,来不及告知于你,大哥知道你不喜欢萧听雪,更不愿意同他长相厮守,可这皆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行朝不由得高声质问他:“什么权宜之计,就是为了司福罗逸景吗?他与我何干?!难道就因为父君同他几分交情,你对他忠心耿耿,而我还对他心存仰慕,就任由你们赔掉我一辈子吗?你为何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为了他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行朝!”行晟连忙上来安抚他,“只要你不愿意,大哥也不会允许你们长相厮守的,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待到风平浪静,你大可同他解除婚约,再同别人成婚!”
  行朝怔怔地抬头看自己大哥,心中怒火平复了许多,可心中又如同受了晴天霹雳,一时竟难以应答。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问行晟,“成婚之事,岂可由你们如此儿戏?”
  “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行晟反问他,“只是一次拜堂便能挽回大军长和萧听雪二人的性命。萧听雪再也不能为官为将,而你亦是继续从军于安戊,二人终日不可见,难道偌大的令军侯府,会少他一间房,一碗饭?”
  “你是说,他还是他,我还是我?”
  “的确如此,两者互不相干,待得几年之后,此番风头去了,大哥便为你解除婚约。”
  行朝思量片刻,还是摇头:“怎么可能互不相干呢?这本就是你们之间斗争苦果,却要将我牵连其中!你们为了权力连我都能出卖……谁可知道几年又是几年,既然成了婚,少不得低头不见抬头见,甚至要在人前人后亲密无间,你们不会允许我冷待萧听雪的,今后若是我另有心仪之人,也只是可望不可及……”
  “五年!”行晟对他道,“最多五年时间,大哥一定让你同萧听雪解除婚约!”
  “你叫我如何信你!”
  “可你就是该相信我!”行晟盯着他游移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大哥自有大哥的办法,你只需要忍耐五年即可。”
  行朝转开视线,没有答应他。
  行晟缓缓坐下,叹道:“你没有错,我们不能以同情为借口来强迫你答应这样的事情,这毕竟是逸景的事情,同你无关。”
  行朝惊喜地转头看向行晟:“大哥真的这样想?”
  “大哥不是那些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行晟嘴角牵动,露出一副苦笑的神情,“有什么样的条件,能让你接受这样的婚姻?你尽管说,大哥都会为你做到,大哥一定会再想办法补偿于你的!”
  这却是令行朝手足无措,支支吾吾了好几声,都想不出该如何应答才好。
  “你想要什么?”行晟又问道,“你尽管开口,哪怕是我的性命都可以!”
  “你在说什么!”行朝惊吓跳起,“我怎么能要你的性命?何况你又何必交付性命?”
  “因为无论有关权力与否,我一定要救他”,行晟似是哀恸言道:“数次灾祸因我而起,他几番维护我,我却无以为报……”
  行朝意图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脑海中始终有一个声音暗示他不可多问,否则后患无穷。
  “不要你什么了”,行朝怅然道:“我自小要什么便有什么,再让我向你索要,我也无从开口。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像你这般,需要别人的成全。”
  楚广良到达莫知阁之时,长铭正在收拾其中文书纸笔。
  “营长怎么突然想起收拾屋子了?”楚广良随口一问,继而便听得一声轻微的叹息,七营长背对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说:“阿良,我也被罢官免职了。”
  楚广良犹如五雷轰顶地站在原地。
  大家心中早早有了这等猜测,只是楚广良置之不理,可是细想起来,既然萧听雪已然受到牵连,甘仪又如何会放过李长铭这等人物?
  “大军长在牢中生死不明,是花军长施以援手,才让陛下心存仁慈,只是将我免职,并未再加罪责。”
  楚广良长长松了一口气,庆幸道:“无妨的,你看大军长先前被连降六级,不消几个月还是大军长,你暂避风头就好。”
  长铭无声摇头,缓缓转过身来,面色又添几分憔悴。
  “此一时,彼一时,先是触犯天颜,后是百官弹劾,连顾大人都无力回天,若非花军长仗义,怕是此时……”
  “你这是何意?你是说……”楚广良似懂非懂地望着长铭。
  “我不能再留于此处,否则甘仪定会再寻罪名,以我连累大军长”,长铭缓缓下了主位,自怀中取出自己官凭印信,置于楚广良手中,再将他手指曲起,紧握此二物,“我走之后,七营一切都依靠你了。”
  “不……我不行……”楚广良面色惨白地退后,复又上前几步将官凭印信塞到李长铭手中,“大军长怎么能让你独自遭难,他必须救你才是!”
  “阿良!”长铭似同情似残忍地告诉他:“你并非不通营中事务,在前任营长战死之后你本就该是接任的七营长!官场战场都是一样的,并非情义二字可定输赢,唯有利益才是不死不休,你我同样清楚,丢车保帅壮士断腕理当果断而行,可你重情重义,对那些事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既然如此,又何苦逼我?”楚广良泫然欲泣地看着长铭。
  “只因我信你重情重义,才能将此事托付于你”,长铭语重心长言道:“宁武大军只怕到了改天换日的时候,大军长数十年心血只有你们可以将其维持了。”
  楚广良早已泪眼婆娑,说不出只言片语。
  长铭牵动了嘴角,对他释然一笑,在泪水滑落之前同楚广良擦肩而过,对他说:“我要走了。”
  “你至少再见他一面!”楚广良回首凝望长铭的背影。
  “他不会让我一个人走的,为我转告,我一切安好,他该保重自己,不要挂念于我。”
  “长铭会前往西南花城吗?”阮辰盈愿望南方而问行晟。
  “不,他反而孤身一人前往东南沿海,家乡之地。”
  “这是为何?”辰盈不解道,“成景大人会好好照顾他的。”
  “可甘仪哪里愿意善罢甘休?他若是前往花城,恐有他人发觉忘熙,祸事无穷。”
  长铭确实如行晟所言,并未前往花城,直向东南而去,身后杀手死士亦是有增无减。
  他几次抽出了天下飞霜想着除之而后快,便是对方能将他重重包围,他也另有办法突围而出,以少胜多。
  可每次手才握上了刀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血腥的气味,顿时五脏六腑犹如翻江倒海,几欲干呕出声,险些摔下马去,如此这般的三番两次,长铭便只能顾得上策马逃命,可也越发觉得力不从心,小腹传来阵阵绞痛,都不过依靠他死咬牙关而已。
  然而那些杀手还是逼近了。
  长铭听得身后马蹄声阵阵,不由得回头一望,恰恰见了排头几人拉弓搭箭,当即抽刀出鞘,挥断了意图偷袭于他的箭矢。
  他几乎用尽了一身力气,重重摔在马背上,连缰绳都握不住。
  “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片鬼哭狼嚎,还未回头细看,便嗅到了血腥的气味,再也难以支撑身体,自马背上滑落。
  眼前一片昏暗,却并未如预料中那般摔得筋断骨折,他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抬起眼皮,才明白是一人头戴面具,将他稳稳接住。
  “忘熙?”长铭看到那人解下面具,惊讶不已。
  “叔卿没事吧?”忘熙将他放到地上,安慰道:“他们死了,叔卿莫怕。”
  长铭闻言抬头,便看到被忘熙杀得七零八落的尸体,当下便转过一边狠狠干呕。
  “叔卿这是怎么了?!”忘熙被他吓得魂不附体,连忙上前给他拍背顺气,取壶倒水,“要不要去寻大夫?”
  长铭脸色苍白地点头,一指自己的行囊,让忘熙自一个白瓷瓶子中取出丹药,顺水吞服之后,总算是缓过气来。
  “你怎么来了?”
  “父君已经收到消息了,他说叔卿一定不愿意前往花城,又恐有人心怀不轨,便让我前来接应,带叔君回去。”
  “我不会去花城的,这些事情瞒不过甘仪。”
  忘熙苦着脸说:“父君说了,天塌地陷他自有办法,让叔卿不要担心,可若是叔卿实在不愿意,便由我随行守护。”
  长铭闻言大惊失色,“这怎么可以!万一让甘仪知道你我同行,岂不是将你叔君置之死地?”
  “他不知道我的姓氏”,忘熙淡淡言道,“我也不会让活人给他带去消息。父君告诉我,此事因我而起,理当由我处置,何况事出突然,再去信往司福罗一族调人恐有不及,如何能让叔卿有所差池?待叔卿安顿后,他自会再谴人来换我回去,他也掉头去了王城,让叔卿莫要担忧。”
  长铭看了看忘熙,眼中血丝遍布,眼下一片乌青,面黄肌瘦,颧骨高出,想来也是日以继夜赶赴而来,思及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若是没了忘熙怕是更为棘手。
  “那便先往城镇中去,你我都需要休息一番。”
  忘熙点点头,戴上面具再将他扶上马。
  “叔卿是何处不适?”
  长铭沉吟片刻,告诉他道:“不算疾病,只是我有孩子了。”
  忘熙目瞪口呆。
  最近项目多加班多,更新可能得缓缓,大家见谅_(:з」∠)_


第130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苟延残喘
  逸景:啊……三年抗争就要开始了!
  尧商:闭嘴!
  当逸景察觉到自己周身皆是疼痛之时,他便意识到自己尚且活着。
  然而胸腔气血翻腾,像是有人活活将他开膛破肚,再倒入火红的煤炭,炙热的灼烧经血脉游走全身,令他顾此失彼,却也体会那般疼痛与麻木的一线之隔。
  “逸景?逸景?”
  有人在他耳边唤他的名字,声音十分悠远,他本想循声而睁眼,陡然发现这并非长铭的声音,原本跳动的心房似乎又归于沉寂。
  长铭?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他在黑暗中沉沦,又不由自主地寻寻觅觅,像是落入深海的人在寻一颗白色珍珠,分明该是引人注目不可藏匿,可他几番寻而无果。
  “你再不醒来,我也等不到了……”身边有一人长长叹息,“我该走了。”
  谁?要走?
  逸景的心中一痛,像是随波逐流的漂流人最后倒在沙滩上,当海水褪去之时,冰冷的风令他清醒。
  “大军长?!”
  逸景终于记起,这人便是傅远平……不,他是南荣行晟。
  行晟在见到逸景那双猩红的眼睛时,便是心里早有计较,也免不得惊骇失色,连忙安抚逸景让暂且忍耐。
  “你的眼睛现在还是红色的,不能喊御医。”
  逸景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地点头,看着行晟去倒来清水,几杯下肚之后依旧声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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