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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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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阿布拏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这小子连斗兽场都没下过,卜鲁罕连胜多少回了,都不见君上特别召见和赏赐,更别说他一个异乡人……”
“卜鲁罕回来了!”后头,不知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这大大小小的脑袋瓜子麻溜地全都往后转,眼珠子齐齐瞪着卜鲁罕。
卜鲁罕身上并没有少一块肉,只是衣衫有些不整,像是被人强行拉扯过。
他身后跟着哭花了脸的花孔雀,说起来,大伙还是第一次看到“素颜”的花孔雀,长得还浓眉大眼,挺有男子气概的,真不知他的审美怎么这么糟糕,涂脂抹粉的,把自己弄得花里胡哨。
卜鲁罕那副“豹头环眼”的面孔本就吓人,现在一脸铁青更是骇人,众人的目光纷纷躲闪,不敢直视于他。
卜鲁罕鸷狠狼戾的目光紧紧咬着炎,并甩开步子直冲他而去。
先前还笑话卜鲁罕的围观群众就像那被老鹰追捕的小鸡,慌得不知往哪里钻才好。
察克木更是缩成一团往人群里一钻,彻底没了影子。
唯有炎定定地立在那儿,等着卜鲁罕的兴师问罪。
赫连乌罗状似一副淡然“看戏”的模样,右手食指却轻轻一抬,袖中暗藏的匕首伺机而发。
“你……”卜鲁罕像一堵石墙矗在炎面前,略低头瞪着炎。
炎亦抬头看着他,方才乱做一团的人群像齐齐被点了穴,都定住了,回首望着他们,气氛紧张极了。
“我怎么了?”炎问。
“大燕人果然够狡猾……”卜鲁罕的鼻孔像那打铁的风箱,呼哧得声极大,可见气得不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炎一脸的茫然。
卜鲁罕想要发作,这钵粗的拳头捏了又捏,众人的心也提到嗓子眼,然而这拳头伸到炎的面前后,只是摊开了手心。
拳心内是一团攥得极皱的银票,卜鲁罕的脸上挤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小兄弟,这既然是君上赏赐你的,怎么可以让给我,你还是收回去吧。”
“卜鲁罕,你看清楚了,这是卖兽心和兽宝的钱,”炎一本正经地道,“我怎么能要?”
“不,这是君上的赏银,那些兽心兽宝……就算了吧。”卜鲁罕显得很大气。
花孔雀嘤嘤哭泣着,听到这儿哭声更响了些,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吵死了,给我闭嘴!”卜鲁罕回头叱道,花孔雀立刻屏声闭气,脸孔憋得通红。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炎从卜鲁罕的手里拿过银票,仔细地把它捋平直。
卜鲁罕环视一圈,板着脸道:“你们都瞧见了吧,我已经把银票还给大燕人了。”
“看、看见了。”如同小鸡啄米,众人都猛点头。
“……都散了吧。”阿布拏出来道,“快午时了,卜鲁罕你不是还要去看那头彪么?”
卜鲁罕点点头,在花孔雀和追随者的簇拥下往困兽塔去了。
阿布拏打量着炎,就像初次认识他那样,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瞧了一番。
“怎么了?”炎歪着头问。
阿布拏不像往常那样对炎凶神恶煞的了,还赔笑道:“没事,你忙吧。”
这小子还没下场就能得到君上赏赐的一百块马蹄金,想必来头不小,阿布拏认为自己看走了眼,只道赫连乌罗是个狠角色,没想这小子才是真人不露相。
阿布拏还觉得这事得告知大管事,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炎是从大燕逃难而来,不知犯了什么事才落到死囚塔里,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但现在看来此事没那么简单,必要时还得除掉他才好,以免斗兽营惹祸上身。
炎看到阿布拏一脸的笑里藏刀,不禁暗叹一声:“真是一只老甲鱼。”
“炎,你可算是得罪上卜鲁罕了。”伊利亚上前,对炎说道,“他从没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你说的好像我与他当过朋友似的。”炎笑着说,“我们之间本来就结着梁子,今天的事情也是他自己挖的坑。”
“对。”赫连乌罗突然插话进来,“总归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错。他要不是想借卖兽宝的事设计炎,炎也就不会拿到君上的赏钱。没有这笔赏钱,炎也就没机会教训他了。”
伊利亚看着赫连乌罗,把他说的话想了又想,然后恍然大悟道:“难怪炎说我们会有钱的,这笔钱是王赏赐给你的,卜鲁罕拿去也使不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呀。”
“西凉的钱币看着和大燕的差不多,有银票、宝钞、金、银、铜钱,但有一种很特别,那就是专门用来赏赐的王的钱。乍看它与其他银票无异,同为桑皮纸制,但它的票面内层夹有御印,以作防伪之用,这要对着火光照着才能看得见。”
炎举起银票对着白晃晃的日光道:“我初收到时还不觉有异,也是偶然查验才发现的,加上卜鲁罕存心刁难,我便顺水推舟,让他跌个跟头。”
炎没有完全说实话,那就是他对乌斯曼给的东西不放心,怕有别的夹带,所以特意验过银票,才知道里面有御印。
“你借的可是西凉王的力,”赫连乌罗微微一笑道,“卜鲁罕跌的岂止是一个跟头,这日后他都不敢直接为难你了。”
“是啊,毕竟我有君主的赏赐。”炎调皮道,“算是有靠山了嘛。”
第22章 小吃街
伊利亚凑近看着银票,果真看到上面有一枚小小的王之御印,啧啧称奇道:“炎,你怎么比我还了解西凉,我都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御印。”
“我在大燕时有一位家仆名叫萨哈,他是西凉人,告诉我不少有关西凉王室的事情,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伊利亚好奇地问。
“当时我要向他多了解一些西凉的风土人情便好了,也不至于……罢了,我肚子饿了。”炎岔开话题,“我们去买吃的吧。”
“这王钱卜鲁罕不能随便用,你也不行吧?”伊利亚提醒道。
“可以去官府调换成现钱,便能用了。”炎拿着银票道,“今日大食堂又没开,我们出去吃吧,吃个够本。”
“那去‘烙盆街’吧,那里有好多吃的!”伊利亚急忙道,这段日子他可是饿惨了。
“好!”炎把银票收好,“我们先去换银票,再去大吃一顿!”
赫连乌罗和炎,还有伊利亚三人就这么兴高采烈地走出斗兽营。无人敢上前阻拦,毕竟炎连卜鲁罕都拿下了,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来到官府后,官老爷一听炎要把王钱给换了,感到十分惊奇。
“这可是稀罕物呀,你当真要换了?你这一换顶多是马蹄金,但这王钱用处可大了,上可通关系,下可抵押……”
“换了。”炎斩钉截铁道,“我缺钱。”
官老爷只得一番检验,确认无误后,把一大袋马蹄金塞进炎手里。
“好沉呢。”炎双手掂量了一下,忽然想到乌斯曼知道他在帮人卖兽宝,还特意给他王钱,会是故意的吗?
“难道说他是有意塞钱给我?如果是王钱的话,别人就拿不走了。”炎暗暗思忖着,又摇头,“不,乌斯曼才没那么好心,指不定是那位女将军拿错了,不小心塞了王钱给我。”
抱着这么沉甸甸的马蹄金逛街可不是好主意,斗兽营里也不安全。为免露财招来是非,炎和伊利亚他们商量了一下,又去了西凉人经营的钱庄。炎把大部分马蹄金都存起来,剩下一些都换成了散钱,日常生活用。
“快走啦,炎!我快饿死了。”一走出钱庄,伊利亚想要拉炎的手,赫连乌罗往前走了一步,恰好插入进来,微笑着对炎道:“你可闻到香气没有?”
原来这烙盆街离钱庄和府衙都不远,走百步路就到了,他们这一行人就是闻着烤肉香气来的。
这是一条沿着城墙根建起来的小吃街,有搭着简易帐篷的小摊贩,也有充满西域风情的酒肆。
伊利亚眉飞色舞地介绍道,这条笔笔直,两边市肆林立的长街原先不是卖吃食的,都是小摊小贩兜售一些鲜活的爬虫,如蝎子、火蚜蚁、九节盘蛇等,专骗那些远道而来,看个稀奇的客商。
这些虫子的功效也被吹上了天,什么壮阳、延年益寿,但活虫不好带,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也不知是谁想的主意,拿了一个大烙盘架在碳炉子上现烤活虫,那个香味呀,百里地外都闻得到。
自那以后,这一家家的铺子都不卖活虫,只卖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虫子了。
炎在踏进炊烟袅袅的烙盆街前还是有些期待的,一听这吃的都是虫子,顿时没了胃口。
“炎,你别听他唬人,不都是虫子。”赫连乌罗插话道,“为迎合客商的口味,这里还有许多别的吃食,连大燕国的都有。”
“真的吗?”炎闻言惊喜,隔着缕缕炭烤的烟气四下张望道,“在哪?”
“炎,快来这,有烤火蚜蚁!”伊利亚在一排摆满大大小小瓦罐的摊子前站定,一只半人高的炉膛烧得火舌翻涌,一个又扁又圆的烙铁盘子搁在旺火上,一些分不出是啥东西的黑色颗粒沾满盆底。
“火蚜蚁?”炎好奇地走过去,“就是咬伤我的虫子吗?”
“对呀,”伊利亚道,“把它们的钳子碾去,用米糠伴着烤,味道就像……芝麻粒,又香又脆,老板,来一盘,要新鲜现烤的。”
“好咧!”蓄着络腮胡,胡须不知是天然卷还是被火烤得蜷曲的老头子,动作麻利地掀开一只黑瓦罐,用油光发亮的铁夹子往里头这么一掏一夹,就带起一大把红得发黑的火蚜蚁。
炎一看见它们右手背就隐隐发疼,他手背上的血痂都还没完全结好呢。
而这也是炎第一次清楚看到这差点害他一命呜呼的毒虫。它的模样果然很吓人,那对钳子是又尖又利,和毒蝎尾有的一拼。
但老板完全不怕的样子,有火蚜蚁沿着铲子往上爬,他都只是轻轻一抖,然后把火蚜蚁统统丢进小罐子里,再用石杵一阵咔嚓咔嚓地捣腾,再倒出来时火蚜蚁的钳子都落下来,变得和普通蚂蚁没什么两样了。
“这火蚜蚁没了钳子也就没毒了,和野蜂差不多。”伊利亚道,看着老板把火蚜蚁丢进烙盆,动作熟练的铺平、撒上米糠,猛火烘烤,他已经是垂涎欲滴了。
看烤得差不多了,老板熟练地用铲子一划拉,再拿一只小木碗盛着,撒上一点香油,递给伊利亚。
炎正一脸惊奇地看着呢,伊利亚提醒道:“给钱,六个子儿。”
“啊?是。”炎从腰带夹层里挖出六枚铜钱,递给老板道,“谢谢。”
老板对着炎就是咧嘴笑,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他在笑什么?”炎不解地问伊利亚。
伊利亚塞得满嘴的烤火蚜蚁,牙齿都黑了,他道:“老板听你说谢谢,就知道你是初来乍到的异乡人,觉得好笑呗。”
“这里没人会对商贩说谢谢,或者说有劳。”赫连乌罗微笑着解释道,“你帮衬他的生意,他应该谢谢你才对。”
“可他把原本有毒的东西做成一道美味的食物,难道不该说声谢谢吗?”炎道,“我皇……我大哥说过,要珍惜每个人的劳动,这烤火蚜蚁虽是一桩买卖,但也值得道一声谢不是?”
“炎,”伊利亚瞅着炎道,“你大哥果然是适合做‘一家之主’,就冲那副满是教条规矩的性子,就很符合了。”
“不,我大哥不是那种依附于教条行事的人,”炎见伊利亚有所误会,急忙辨明道,“他是很有趣的一个人,是我不好,把他说得像私塾里的老夫子一样……”
“炎,你还没吃过火蚜蚁吧?”赫连乌罗把伊利亚手里的木碗拿过来,碗还有些烫手,但里面的火蚜蚁已经被伊利亚消灭大半了,赫连乌罗对炎道,“你要不试试味道?”
“咦,好。”炎用手指轻抓了一点,小心地放入口中,看伊利亚吃得停不住嘴的模样,还以为会非常鲜美,但实际上入口寡淡,只尝出一点咸咸的味道。
“抓多一点。”伊利亚笑道。
炎便又抓了一把往嘴里一放,再仔细一嚼,这一回吃出一股香甜清脆的味儿,就像在嚼瓜子仁,难怪伊利亚吃得满嘴都是。
“好吃吧?”伊利亚笑得得意。
“嗯,好吃。”炎也笑了,张嘴也是一口黑牙,赫连乌罗也往嘴里倒了一大把,他张嘴一笑,三人全是黑口黑牙,这样子别提多有趣了。
吃完火蚜蚁,炎对虫宴的抵触小了不少。一路沿着热闹的摊贩逛,要了油炸蝎子还有用蜂蜜裹起来的蜂虫糕。
赫连乌罗说小摊小贩只能打打牙祭,要吃饱喝足还得上酒肆去。
伊利亚一个劲点头说好,眼下不愁钱,自然是要去最好的馆子饱餐一顿。
“哪个馆子最好?”炎问。
“当然是‘美人蕉’。”伊利亚道。
“美人蕉?”炎愣愣,“那个美人蕉?”
听着炎刻意突出“那个”,伊利亚笑了:“丹炀城里就只有一家美人蕉,哪里还分这个、那个的。”
“就是‘那个’美人蕉。”赫连乌罗也在边上点着头。
“妓馆我可不去。”炎皱起眉头,“烟花柳巷非君子之地。”
“炎,我虽然对大燕不熟悉,但也知道大燕有一条非常有名、沿河而设的妓街,叫什么琉璃……”
“是琉璃舫。”见伊利亚半天叫不出名,炎接话道。
“对!琉璃舫。”伊利亚一脸贼笑,“原来你知道呀。”
“我知道,但不意味着我会去。”炎正色道,“在大燕,我有一官半职在身,岂能知法犯法……”
“大燕人这么无趣呀,当个官都不能狎妓?”伊利亚撇撇嘴。
炎不理他,其实在大燕不仅官员,王公贵族都不许去妓馆玩乐,只是有不少人身着便衣前去寻花问柳,这件事属于民不举官不究,只是炎不想与他们一同去罢了。
“炎,这里是西凉国的丹炀城,你只是一介小小兽斗士,没人会追究你去妓院的。”伊利亚依旧不死心地拽住炎的胳膊,“我们去吧,要说西凉的美味佳肴,除去王宫的御厨房,就是美人蕉这儿了,它当真是收罗全天下
的美食,还有美人。”
“我不去,要去你去吧。”
“你不去我就去不成啊。”伊利亚眨巴着眼睛道,“你可是付账的金主呀。”
赫连乌罗扑哧一声,笑了。
“你也想去?”炎抬头问他道。
“去妓院不一定就是买春,坐在那儿吃吃喝喝,听听弹唱,看会儿歌舞也是没问题的。”赫连乌罗道,“听说那里有不少才艺双绝的奇女子。”
“这样啊……”美食与才艺确实为炎所好,他在大燕国的亲王府内养了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门客,就是看中他们的才艺,想要他们为朝廷所用。
在炎的眼里,女子的才艺不比男子的差,所以他爱惜才子,不分男女,而这异国他乡的才子会有怎样技艺,炎心里是好奇的。
“对,你就不好奇西凉的歌姬会有怎样动听的歌声和舞姿吗?”赫连乌罗继续游说着,“你来这里虽然有段日子了,但从没听过西凉的乐曲吧?”
“走吧,炎,你就当做去长见识嘛。反正我们又不找姑娘。”见炎的态度有所松动,一心想着吃大餐的伊利亚是趁热打铁,拉着炎结实的胳膊就往美人蕉去了。
一身黑衣的赫连乌罗就像影子般跟在他们身后,脸上一直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第23章 逛花街
“美人蕉”就在这烙盆街的街尾,与其他或帐篷或满目黄土胚墙的市肆不同,她家的店面宽而阔,像是占据了半条街面。
店门口撑着遮阴避雨的大棚,棚面均为缠金丝的土布,这花纹织得极其华丽,有花草、有雪山,还有那长发曳地,风姿卓绝的女子,炎不禁抬头看了好几眼。
“这可不是一般的土布。”赫连乌罗就走在炎身边,微笑着道,“这是火浣布。”
“火什么?”
“火烧它,就像给它清洗,除去烧掉上面的污渍,其余一概不掉,故名火浣布。”赫连乌罗道。
“这是真的吗?”炎头一回听说还有连火都烧不毁的布匹,顿时好奇不已,越发抬头张望,没注意脚下的门槛石。
“小心。”赫连乌罗伸手一扶,炎几乎跌进他的臂弯中。
伊利亚回头正好瞅见这一幕,心中不禁纳闷:“这赫连乌罗怎么就和炎这么好,不会又是一个见色起意之徒吧?”
他要帮君上防着这些狂蜂浪蝶,说也奇了,在不了解炎之前,还当他有特别勾魂之处,就像野狐狸撒尿——骚气大。
所以不管是阅人无数的君上,还是眼长脑顶的卜鲁罕都瞧上了他。
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伊利亚发觉炎毫无“招蜂引蝶”的本领,他就是一个寻常青年,爱笑、爱恼、性子耿直,遇事还有那么点急躁。
当然,炎的相貌是没话说的,黑发明眸,五官端正,充满中原侠士的俊逸格调,只是在满是混血儿的西凉,这真算不上什么天仙一样的人物。
可是炎……伊利亚有些想不通了,炎就是有办法吸引住旁人的目光,尤其当他冁然一笑,那眉梢、唇齿间流露出的光彩,就像那道融雪的日光,亮亮的,暖暖的。
让人不觉看着他,跟着他笑,由衷地感到高兴。
伊利亚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就中了炎的“毒”,行事越发以炎为中心,当然,他认为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君上。
他爱慕君上,对君上存有私心,而“照顾好炎”是君上吩咐他办的差事,他再心有旁骛,也不能让君上失望。
看着突然冒出来又轻松获得炎信任的赫连乌罗,伊利亚心里有着千百个不放心。
赫连乌罗太奇怪了,身为鸦灵术士,不在祭司塔里履行天职,跑来斗兽营做驯兽师,根本是一通胡勒(胡来)。
不过鸦灵术士怕亵渎自身的灵体,都是终生不婚的,别说男色连女色都不近,所以伊利亚又觉得赫连乌罗对炎的好,是别无用意的。
正在那揣测着呢,炎抬头看了伊利亚一眼:“怎么了?”
伊利亚哪能说,我在看赫连乌罗对你是否存有色心呢?只得咧嘴一笑道:“炎,你可准备好了?接下去可就厉害了。”
炎还在想什么东西厉害了,脚才往美人蕉的大门里迈了两步,心里就明了了。
外面那些华丽的帐篷还不算什么,这里面的屋舍才叫光怪陆离、别有洞天。
眼前是一座薄雾缭绕,由方正的大冰块砌成的宽阔长廊。迈步上去,烟雾蒙蒙在脚下飘曳,仿佛登上月宫仙境。
而在廊檐下悬挂着或红或绿的锦灯,灯罩上刻画着惟妙惟肖的美人图,灯芯还会自动旋转。
这是跑马灯,大燕也有,但西凉的设计更为精巧,跑马灯上的图案全都投射在冰廊上,有美人对镜梳妆,美人巧笑嫣然的柔美画面。
可以说是艳而不俗。
这么大一座冰造的廊子得要花费多少财力才能维持得住?炎心下暗叹不已,又不禁回想起有一年的万寿节,他与父皇、爹爹,还有兄弟们一起去冰雕园里玩,那晚可是玩得酣畅淋漓。
想起儿时的快活日子让炎的心情大好,脚步都不由加快了。
“某人才说不想来的,现在却走在头一个。”伊利亚在后头笑话道。
“炎。”赫连乌罗走快两步,跟在炎的身边,微笑着问,“你看见什么了,竟这样高兴?”
“就是这座冰雕的长廊,”炎指着锦灯照耀下五光十色的长廊道,“让我想起远在大燕的家人以及儿时的趣事,我从没想过能在这儿寻得一丝过往的甜蜜,真是高兴到有些忘形了。”
“炎,”赫连乌罗笑了,“这可不是冰做的。”
“不是?”炎愣住,“这丝丝清凉的烟气……不是冰?”
“这烟是冰所化,但这长廊是冰糖做的。”赫连乌罗伸手从冰廊上掰下一朵冰晶结成似的小花,递到炎面前道,“来,张嘴。”
赫连乌罗的动作实在是一气呵成,炎从小到大没少被皇兄塞好吃的零食,所以他不假思索就张开嘴,赫连乌罗把冰糖轻放在炎的唇内,食指像是不小心碰到那样,轻轻抚过炎朱红又柔软的唇瓣。
炎舔着冰糖,唇舌着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便吃惊地看着赫连乌罗道:“还真的是冰糖呀!”
“冰雕太昂贵了,哪怕是日进斗金的‘美人蕉’也供不起,不过这里丝丝缭绕的雾气确实来自冰块,用以维持冰糖不化。”赫连乌罗说着冲炎眨了下眼。
伊利亚的眼睛死死盯着赫连乌罗,他几乎可以肯定赫连乌罗是在揩炎的油!
“哎哟,这三位爷是打哪条道上来的?”一位身穿西凉棕色长纱裙,头戴一朵半黄半红双色美人蕉花的女子出现在长廊上。
炎知道美人蕉这种花,它生长在土质松散的大漠之中,花枝有半人这么高,可见这西凉不论花朵和兽类都属于高大一类,不知是否与这酷热与寒冻交替的环境有关。
而美人蕉的花朵颜色不是鲜艳的大红便是明亮的鹅黄,炎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半朵红半朵黄的花,就像是人手染出来似的,不禁觉得稀奇。
“这是鸳鸯美人蕉,同株异渲,是很珍贵的品种。”赫连乌罗显然是见多识广,什么都知道,而且他能看出炎满眼的好奇。
“这位大哥……您不会是从祭司塔来的吧?”女子的年纪约莫在三十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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