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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秘密-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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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弱冠不久的武人能入銮仪卫自然是受了上头赏识,但韦徹到底年纪轻,资历浅,开始领的只是四品的云麾使。需知銮仪卫明着是皇帝的仪驾护卫,暗地里实是皇帝的耳目、私兵。
能入选已是恩泽,又怎会肖想更多。
是大行皇帝秘召了他去,硬将他按在了銮仪使这个二品武官的位置上。
韦徹原是惶恐不明的,直至后来大行皇帝驾崩,再想起当日召见他时,皇帝是隔着屏风,一切皆由内侍传话,他这才明白了个中深意。
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今上。
銮仪卫是皇帝近身兵防,而銮仪使这把当先利剑,皇帝握在手里,最忌沉得提不起来,更不能不听使唤,反伤了皇帝自己。
原先的銮仪使这把剑,大行皇帝使得得心应手,但传到今上手中,却可能资历太老,奸猾太过,甚有不恭。这太沉提不起的,不如束之高阁,但若有不听使唤甚至危险反噬的,则必投炉毁之。
大行皇帝要的,是韦徹这样的新刃,打磨好了递到今上的手中,如臂使指。
这密令交到韦徹手上,是先帝送他的一份天大功劳,亦是一次考验,待他交了满意的答卷,便能带着这几百人头彻底效忠今上。
思政殿外,韦徹还在一遍遍揣摩先帝的深意,玉阶上已传来御前牌子的传旨声,今上宣他进去。
韦徹是特意选了这个时候到的思政殿,摄政王前脚刚走,皇帝还不到问安太后的时辰。
“子通,你怎么来了?朕忙了这几日,正有些手痒呢!”
今上的武师里,韦徹年纪虽轻,却已教授陪练多年,赵珩待他比寻常臣子亲近不少。
韦徹当先给皇帝见礼,望着着明黄常服的赵珩,不过月余,人虽音容未变,说话间却已褪去最后一丝孩气,少年老成了。
他一时有些说不出的心绪飘至心头,眨眼却已略过这些,少见的肃容道:“臣有要事相奏,乃大行皇帝遗命。”
赵珩微愣,见韦徹看了看左右,便快速道:“孙安留下。”
除了秉笔太监孙安不避讳,其他人等一概退出了殿外。韦徹这才将大行皇帝是怎么召的他,怎么秘密升了他銮仪使,又给了他密令及名单,一直说到他已全全拿获了了名单的前五十人,遵照大行皇帝的吩咐,前来向今上复命。
赵珩听完静思了片刻,方起身踱出御座,径直走到了韦徹面前。
“韦徹,父皇的苦心你可知?”
少年天子那略显青涩的嗓音在殿内回荡起来,既是问的韦徹,亦是问的自己。
韦徹端正衣冠,收起那最后一点不肃容的地方,郑重大礼道:“臣誓死不负大行皇帝所托。”
赵珩看着他,目光闪动,点了点头。
君臣间虽默默无语,已然声气相通。
韦徹又接着先前之事禀道:“名册上余下人等臣自会继续追缉,这已捉拿了的要犯,准备如何处置,还需听陛下旨意。”
赵珩皱眉,“父皇未曾给你指示?”
“大行皇帝命臣,悉听陛下旨意。”
赵珩想了想,连秉笔的孙安都遣了出去,才道:“子通为何独向我一人报之此事,而避开摄政王和母后?”
“臣是陛下的銮仪使,銮仪卫只听一人号令。臣只管让陛下知悉一切,其他人等知悉与否则由陛下定夺。”
赵珩颔首,“朕知道了。”
他得了父皇于他登基后送的第一份大礼,手中的宝剑又是顶顶和他心意的那柄,有心想要对韦徹说几句勉力托心的话,一时又不知从何起头。
少年天子踱了两步,终是放弃。
算了,许多话也不急在一时说。
赵珩转头唤了人进来。
“捉拿前朝余孽一事,你不负父皇所托,办得极好。给韦大人记赏‘朝马’(1),赐冠带宝钞。”
待韦徹告退出去,年少的皇帝又陷入了沉思,过得片刻,赵珩出声道:“去,把摄政王给朕唤回来,莫要惊动了母后,只说朕还有些政务要与皇叔商议,晚些再过去请安。”
赵渊这头才打马回府,听到的头一个消息就是林文忠没寻着人。
“属下把主上说的几处可能的地方都一一寻了,所有待过的宅子,医馆附近,以及两人曾经避过难的天宝寺。
到了天宝寺时,倒是有了些眉目,打探出公子的随侍平安已经连着在那儿出现几天了,属下再探时,得知寺内后山今日有官府的人捉走了两个年轻男子,一问,竟正符合公子和平安的样貌。
因着有官府的人插手进来,属下不敢再深探,以免被人捉住把柄,但属下已暗地里着人去京师衙门和刑部查过,然都不知有此事,竟是十分蹊跷。”
赵渊心下腾起不详预感。
府里有管事来报,宫里小黄门快马追鞭赶到了府上,赵珩要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赏朝马:即可在禁宫内骑马入朝。
第十二章
赵渊猜不着皇帝跟前出了什么事,新朝初立,政务繁多,出什么事也不稀奇。
从府邸到宫门,他一路思量的都是李逸。
这点时间足够他理清头绪,劫人的事是发生在天宝寺后山,被抓的人又刚好符合李逸和平安的年纪样貌。
在两人曾躲过的地方,这个时点发生这样的事,十有八九被捉的人就是李逸。
这也是为什么林文忠会选择继续追查这条线索,因觉得其可能性最大。
奇怪的是衙门和刑部都毫无动静,据林文忠所说,天宝寺是见了官府印戳才放人进去埋伏的,怎么会对不上号?
赵渊不多时已拐到了中和宫的侧门,还未行到影壁,有位内侍走上来请安,看服色,应是直殿监今日负责扫除的掌司。
“殿下当心地滑,午后太热,刚刚泼水散的热气,这地儿还没干。”
赵渊看看脚下那干得已经只剩一摊白气儿的地儿,知道掌司这是摆明了要借地说话了。
“公公差当得仔细。”赵渊当面赞了一句,后头的赵喜麻溜地上前递了个荷包。
掌司躬身谢赏,赵渊只管径直往前走,不一会儿已接完头的赵喜小步追上,“殿下,韦徹来求见过陛下,陛下遣了众人只留了秉笔说话,后头更是连秉笔太监都遣了。”
赵渊问:“多早晚的事?”
“早朝过后,陛下最后见的韦大人,完了就让来追殿下回宫。”
赵渊放慢了步子,韦徹?皇帝的武习教练,銮仪卫名牌上的人。
銮仪卫,赵渊心头才跳出这三个字,脑中就是一凛。
他心中有事,步子在这大内却是不能停,又几步路,人已绕过了影壁,廊下的暖殿太监眼尖瞧见了,转身就往里头报信。
赵渊整了整玉带,停在廊侧的花树下,知了在苑里到处嘶鸣,此起彼伏,叫得人心浮气躁,再不能冷静。
不一会儿出来位御前牌子,那近侍领着赵渊进去,赵渊先给皇帝行礼,赵珩则回了半个家礼,以示对摄政王叔父的敬重。
这样的礼遇,整个大成也就太后能够比肩了。
不等赵渊开口,赵珩就遣了所有人。
少年天子到底还没能练就张口就论政事的本事,此刻是将琢磨了两遍的措辞拿出来说:“朕看了这几日送上来的奏本,有提到要增加銮仪卫人手的。朕对銮仪卫之职有些不甚明了,想问一问皇叔。”
赵渊一边口答:“銮仪卫负责陛下及一等皇亲的起居出行安危,卤簿仪仗皆归其管辖。”一边心想,皇帝果然提起銮仪卫来。
他又道:“若陛下是问銮仪卫暗里的职责,銮仪使应比臣清楚得多,臣只知銮仪卫仅听命于陛下一人,唯有陛下可差遣诸卫。”
“那,皇叔不反对增加卫所人手?”
赵珩在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到底是有些紧张的,连攥着本章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赵渊只做不见,恭谨道:“正该如此。我大成初立,陛下又尚年幼,各地多有不臣宵小仍未肯归服,便是京中也不敢说已清净彻底余孽。
正该多加人手护卫陛下,亦可适机网罗各家年轻子弟,为陛下所用。
至于再深一步讲,朝中群臣,军中诸将在外头的动静,陛下有銮仪卫襄助,才不至于耳聋眼瞎,闭塞不知。”
赵渊把该说该提点的都说了,隔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皇帝答复,正想出声询问。
赵珩突然唤道:“五叔。”
竟是用了旧日称呼。
赵渊略感惊诧,他远远看着皇帝神色有些不对,便行前两步,走近御案后的少年。
赵珩有张肖似其父的容颜,此刻沉沉心思写在眉间,仿佛时光倒流,赵渊重见了年少的自己,亦曾是这般年岁,惶惶然孤零零,一人入京……
他想起重担,凶险,前路未卜,叔侄俩交织相似的少年轨迹,一时念得深了,脱口关切道:“珩儿,怎么了?”
赵珩微微侧过脸去,轻道:“五叔,我不该疑你。”
只这一句,便破了叔侄间还在流淌的温情。
是不该借銮仪卫的规制人手,来试探摄政王的忠心和野心吗?
赵渊回过神思,开口时连声叹息也无,只平静道:“陛下做的,是该做的事。”
他看着御座上的赵珩,紫色常服将皇帝衬得沉稳不似少年。
当年入京时,他也曾这样事事一人背负,被迫日思夜进,成长如飞吗?
看着少年人如此长进,作为叔父他该欣喜,那么作为皇帝的摄政王呢?
有些事,会比他预料的,来得更快吧。
御案上盛的玲珑果碟被轻轻移了寸许,赵珩亲自动手,“皇叔,西域进的蜜瓜,昨儿湃了一夜的,我记得你喜好此物。”
皇帝递出了台阶,姿态放得低低的,赵渊自然要接下,以示揭过前头的事,“臣谢赏。”
两人用过了瓜果,赵珩又毫无征兆地问:“庆朝的废太孙李逸,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渊心下一滞,面上却只稳稳将端着的茶盅搁下,想了想,道:“李逸非为君之人,性子贪生怕死,心地绵软,亦吃不得苦。”
“怎么竟被皇叔说得一无是处?”赵珩显得颇为惊讶,“不是都传他‘皎似明月,濯濯如莲’,又说‘自幼通达,博闻善画’,竟都是胡说八道的不成?”
赵渊心中那根弦早已绷得紧紧的,面上却依然淡淡道:“不过是仗着他皇太孙的身份,下头不少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辈吹嘘罢了。
若真论起来,此人只在绘画这类小技上有些天分,至于仪态容貌么,居移气,养移体,再有那华服美衣承托着,任谁也当得起一声‘玉人’。”
说了这么多,竟都是些不屑之语,就是那么几句乍听起来称赞的话,也说得十分克制、勉强,显然说话人只是不想让人觉得过于偏颇罢了。
赵珩已然明白了不少,看来赵渊当年在京为质时,和庆朝的皇太孙处得不怎样,颇有过节也说不定。
他这才放心道:“韦徹来见朕,给了朕一份名册。”
皇帝兜了好大一个圈子,终于提到了正题。
赵渊不得不承认即便这般年纪,赵珩在人心拿捏上被教导得极为出色,一半得自赵深的刻意栽培,一半是其天赋早慧。
这番问话就像攻城掠地之战,主帅并不直取,并不直说名册的事,而是先侧面打探军情,打探赵渊对名册中重要人等的看法,等清楚对手的底细,心里有底了,再进攻击破。
若是谈话时一上来先说缘由再问看法,难免叫人生出防备,回答的容易不尽实情。
若赵渊是皇帝的二叔景王,都无需赵珩开口,就已经急着入殿质问李逸是不是落在了韦徹手里;若他是皇帝的八叔延王,只怕被赵珩突然一提,则多少会慌了神,露出马脚。
可惜赵渊是大成的摄政王,是冒名进京为质数年,又活着回来的人,是帝王心术如赵深,都未能撬开嘴的人。
任凭少年天子再如何生就一副玲珑心肝,也瞒不过赵渊那双久浸阴谋的眼。
赵珩因知晓了赵渊对李逸的态度,心下再无顾虑,直接道:“父皇密旨銮仪卫捉拿前朝余孽,韦徹已抓获了最要紧的五十人。”
顺手将抄录的名单递到赵渊手里。
李逸的名字明晃晃挂在上头,那个用朱笔勾的红圈,俨然是个行刑的索套,紧紧套在了头上。
赵渊差点没听清皇帝说了什么。
“如何处置这些人,父皇没有说。朕想来,这是大行皇帝留给朕的考验。虽是父皇给銮仪卫的密令,朕还是想听听皇叔的意见。”
摄政王虽可摄一切军国政事,却管不到大行皇帝给自家儿子留的亲卫人马和密令上头。这摆明了是皇帝借此机会想表达亲近和信任。
赵渊起身道:“臣谢陛下相询,愿为陛下参详、补足。”
他要如何才能劝留下李逸的人头。
赵珩又将琢磨过的腹稿拿出来,“这名册上的人,旧臣里多是贪佞枉法,玩弄权术之辈,原该杀了以儆效尤,叫百姓看看新朝气象。偶有一两个堪用之才,若肯归顺,便先放着。
朕头疼的是一众前朝宗室,大庆得以顺利立朝,打的是尊皇的旗。
朕本以为,直系的诸王均已经死了,剩下的这些,施恩放到一处偏远封地,名为封王优待,实则看管起来就好。谁知,竟还漏了一人,正是被秦王废掉的李逸,他到底是庆朝太子的血统。”
嫡得不能再嫡的皇长孙。
赵渊缓缓开口:“庆朝旧臣之事,陛下思虑得十分妥当。至于宗室的处置……”
明知该先说些场面话,该循循善诱,该待一切火候差不多了,再劝皇帝行仁义。
然,赵渊此刻仅有的机会就在眼前,以他领兵多年的性子,是断然不肯让皇帝生出丝毫犹疑的。
他一刀见血,“陛下若分封其他宗室,而杀了李逸,不过是掩耳盗铃。陛下若干脆一气杀了所有宗室,则大成朝在天下人眼里只怕还不及秦王末政!”
秦王篡位都知道明面上留着李逸做做样子,笼络人心,也好留个青史仁君的名头。
新朝打着勤王救驾的名义发的兵,如今外头还有几股势力没有消灭,大成要坐稳京师,得士人百姓拥戴,大义上靠的是扮演庆朝正统传承人的角色,若上来就杀了李逸乃至一干宗室,实是大大不妥。
但留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赵珩也知为难,不然不会寻赵渊来说,到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杀了李逸,便是坐实了背主之名吗?”
“李逸一死,我大成师出无名,大行皇帝与陛下皆成了弃信小人,无义之君!”
赵珩豁然立起,“皇叔!”
父皇和自己都被当殿斥成了小人无义,少年天子被迫得眼内冒火,终是忍了忍,才道:“慎言!”
“臣僭越了。”赵渊早知后果,话音未落人已请罪。
思政殿里此时落针之声亦可闻,天子上坐,摄政王下跪,赵珩却觉得赵渊立得比他还高些。
赵珩缓过了气,终道:“皇叔起来吧,容朕再想想。”
赵渊退出殿来,正值夏末申时,一日里最热的光景。
只不过小心瞄了几眼自家王爷,赵喜那张常年笑脸,就被冻没了表情,连步幅都不知不觉变小,落后去几步,多少远着些。
赵珩在中和宫自然等得,李逸呢,銮仪卫的密牢里,又能挨几日?
第十三章
李逸起了高烧。
夏末秋初,密牢里日中热得如同蒸笼,夜里秋寒一浸,阴湿潮气直入到骨子里,李逸从来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主儿,不过几日,就发起了高烧。
平安懂事,只在夜里以为李逸睡着了,才悄悄抹泪。
这般情景,只有越烧越糊的份,眼看着李逸连水都要喝不进了,平安急得嚎哭大闹,直闹得生生挨了几回打,连牙都掉了两颗,才引来牢头看了看。
关在这密牢里的都是要犯,一没审二没定罪,按例还不到死的时候,若不是为了差事稳妥,平安再怎么闹,牢头这尊驾也不会挪动半分。
奉了命的狱卒进到槛栏里查探,不多会儿,弯着腰摇头出来,“吴爷,看着是不太好,您瞧着怎么办?”
吴金朝手下瞪眼,这难道是要破费?!
他一个銮仪卫的属吏,连个小官儿都算不上,也就在这临时立起的大牢里头能被胡乱称声爷,要不是看管犯人能多些外快,还能尝尝作威作福的味道,他早回衙门里整理他的文书去了,谁会来这地儿受罪。
钱还没捞着多少,就要被这倒霉鬼害得破费不成。
吴金着实不想管李逸死活,只是当差前上头可是关照过的,这些人都得留着口气,一日旨意没下来,一日不能去阎王爷跟前报道。
狱卒看出吴金的郁闷,同声附和道:“这帮子余孽,都娇生惯养得没边了,这才进来几天,就受不了了,死到临头,还要叫咱们受累。”
“这会儿磨嘴皮子有个屁用!得想法子把他这口气吊下去!”
“吴爷,您别急啊,灌两副药下去,保管能好。”
“谁不知道弄两副药会好,钱呢?这破落户进来的时候,这里头就没一个比他更穷的,也不知哪儿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宗室,还像模像样带了个太监,谁知道竟一个子儿都摸不出!”
要说其他那些抓进来的余孽,可真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往日他这般人等是连对方的门也摸不着的,比如那个关在第三间的户部尚书,那还是人当年中状元巡街时,吴金见着的模样。
至于其余那些个,吴金就都不认得了,即便来往听到校尉们提过几个名字,他也是对不上号,原本他一个牢头就不需要知道这些,这是秘狱,只管看牢犯人就是,其他的多知道了未必是福。
再则,如今这些人也都倒了,有过再响的名头也没用。
如今外头正挨个抄家清算,虽然他这地儿不像别的牢里,是不可能有亲朋来探送东西,因而牢头也就没了坐受贿赂的机会,不过也同样因着这个缘由,这差事才能轮得到他吴金头上。
他也知足了,光是把这些老爷少爷身上的绸缎衣衫剥下来,手上戴的,头上簪的,腰里挂的,零零总总也有不少,不枉费他花尽心思谋到这个差。
整个大牢里头,最不像样的要数眼前这破落户,来时身上穿的衣裳倒还好,只金玉一概没有。至于底下跟班的小太监更是麻衣麻裤,一个子儿也搜不出,怎么两个就穷成这样。
吴金哪里知道,李逸是午睡时逃出来的主儿,哪有闲情逸致佩挂好金玉再出来。
他正苦闷李逸身上寻不出钱来,那目光自然就移到了人身上。
李逸此刻倒在囚室的东头,姿态羸弱,乌发微湿散开鬓边,玉颊上火红一片烧如飞霞,虽双目紧闭,睫羽却在颤动,叫人看了移不开眼去。
吴金暗道,这位倒是真称得上玉人,都病成这样了,皮相减了几分,骨相却出来了,吴金也是念过书的,知道一句美人在骨不在皮,更何况这位的骨,那倒了也是折了的修竹,不是朽木架子。
真是白瞎了这风流模样,钱,钱,钱,要是这人能由着他卖了该多好。不说卖个大价钱,这病恹恹的,年纪也有些偏大了,但怎么说也是个宗室子弟,舞文弄墨,附庸风雅肯定是不在话下,说不定还能吹弹个什么,就更能往高了要价了。
“吴爷,要不把那无关紧要的卖了?可不就有银子了,还能赚回来点。”
吴金当头就给了狱卒一下,“这什么馊主意,有没有紧要那是你能做主的吗?再落魄他也是个宗室,卖了?卖了等校尉来提人,一百个你都不够换的!”
“哎呦!”狱卒抱头躲一边,“我的吴爷爷啊,您这是想哪儿去了?小的说的是那个小太监啊!那又不是什么名牌上的人物,不过是一起跟着捉进来的罢了。”
吴金一愣,说得对啊!
虽然卖了钱不多,也能平了这抓药的钱,说不准还能有些余的。
“去,弄两副药来,夜里头再加床被子,记得要破的啊。药也别费钱,和大夫说能吊着口气的,越便宜越好。”
有地方弄钱了,吴金吩咐起来也爽快了许多。
狱卒应得干脆,这就往槛栏里重新捉人。
李逸是被平安撕心裂肺的哭叫弄清醒的,勉力睁眼就见狱卒架着人,平安一半的身子已经拖到囚室外头了。
李逸头重脚轻硬撑起半个身子,开口时嗓子眼疼得都不是自个儿的。
“把人留下!”
十多年货真价实的皇太孙,李逸可不是白当的,这是古代,上下之分自有天堑之隔,他骤然摆出生杀予夺的架势来,狱卒明知这是个空架子,却还是下意识停了脚步。
吴金直到此时,才头一回觉得李逸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子皇孙,人宗室到底是宗室,处境再落魄,派头还是天大的。
“你病得不轻,身上又没分文,自然得卖了你这随人,好换了银子给你治病。”
吴金多少因着美人顺眼,如今财路也有了,心情尚好解释了一句。
不想听了这话,本该闹腾的平安乖乖不动了,李逸倒急得一阵猛咳,“咳……你……要怎样,才能把人留下。”
吴金刚要不爽讽刺两句,叫狱卒快些把人拖走换钱。忽的那两个押人的狱卒中,走出一个,正是前头提醒他卖人的那个李六。
“吴爷,您忘了那茬了?”李六鼠目一转。
李六这一提点,吴金顿时反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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