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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公罪-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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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最终被一日日耽搁下来,可姜煊在宫中的处境却因皇位悬而未定而变得一日更比一日艰难。
  早慧的他从小在皇族暗斗中长大,由裴钧开蒙授课,又数年跟在姜湛身边,早已见过至恶的血腥。但和姜湛少年时不同,他在极早地接触到生死、党争和朝政后,不是躲避,而是极速地洞悉着周围的一切,并明白再这样下去,他一旦继位,便会成为下一个皇叔,而不继位,亦可能会在晋王回京之前就死于皇室阴谋,故为求自保,他倚仗了姜湛生前的最后一任亲信太监王文义,并在无可选择之下,咬牙拉拢了当年捉他回京、迫使他与生母分离的皇城司,许之以缥缈的重权,令他们和宦官变成他的眼睛、他的手脚,帮他监控着朝中的局势,也帮他做一些力不能及之事。
  然而宦党、鹰犬加之幼主,对姜煊而言却并不是破局的办法。
  正在姜煊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时,一日正午,王文义托着个锦盒走入流萤殿内,将锦盒恭恭敬敬放在姜煊面前道:“太子殿下,今晨有人送来一物,咱们觉着有些蹊跷,便来呈给您看看。”
  姜煊皱眉打开那锦盒,只见那盒中是一对再平凡不过的街头泥人儿,一个穿着红衣裳,抱着娃娃,一个穿着白衣裳,佩一柄宝剑。
  见姜煊似乎陷入思索,王文义怪道:“如此物件儿,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艺,街上三四文钱便能买到,何至于千里送来?殿下,这是否……”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姜煊忽而双目一亮,站了起来,急急问他:“此物是何人送来?”
  王文义一噎:“这,这尚需瞧瞧记册,可殿下为何——”
  “快去查清此物来历!”姜煊红着眼眶执起锦盒之中的泥人,出声哽咽,“这世上唯有一个人知道我曾有过这二物,而如若真是他送来此物,咱们的破局之望,兴许便有了……”
  几日后,一架马车从京城禁宫出发,向京郊皇陵驶去,虽对外宣称是太子姜煊要前往祭拜先皇姜湛,可马车却在出京后转道向西,一路朝法华寺而去。
  到了寺中,姜煊跳下马车,不顾王文义等人的搀扶,提袍便跑过寺庙重重的院门,终来到一处禅房前,打开门来,掀开珠帘,鼻尖一酸,朝内唤道:
  “舅舅!”


第140章 其罪九十三 · 抗衡
  珠帘后的男人闻声向他看来,双眼在捕捉到他身影时,温和地弯起:“是煊儿来了。”
  他坐在禅房石床的蒲团上,背衬窗纱外的艳阳。日光勾勒他高大挺阔的身形,映着他面容的轮廓,亦缱绻在他神色间泛起的细微沧桑中。
  眼前的人与记忆中多年思念的影子渐渐重叠,姜煊慢慢走上去,难以置信地屈膝跪在他身前,仰起头细细打量他,滚烫的泪从眼眶涌出:“舅舅还活着?皇叔明明去看过那尸首,怎么——”
  “眼见不一定为实。”裴钧笑,“这理儿我教了你皇叔十来年,他却到最后也只愿信他想信的。”
  说完他抬手抚在姜煊发顶,垂首细细端详着面前的孩子,捏捏他脸蛋,似回忆起了往昔之事,感慨一叹,红着眼眶笑:“咱们煊儿都长大了,你娘可想坏了你。”
  “娘还活着?”姜煊连忙一擦眼泪,神色激动,“她眼下在何处?”
  裴钧拍拍身边的蒲团,拉他起身来:“她好得很,你不必忧心。她眼下正在往京中来呢,舅舅只是听闻姜湛那疯子临终立了你做太子,心忧你安危,才先行一步,替她来瞧瞧你。”
  姜煊起身坐在他身旁,低沉道:“实则皇叔待我不薄,他曾救过我的命。”
  裴钧却淡然道:“可他也曾要过你的命。”
  姜煊一时失语,低下头,一旦想到他今日这困局皆拜姜湛所赐,那方才出口的“不薄”二字又似乎确然有待掂量了。
  禅房内短暂的沉默后,裴钧轻轻一叹:“罢了,人都没了,骂一堆白骨也没了用处,收了他留下的烂摊子也就是了。”
  姜煊吸了吸鼻子,看向他:“舅舅,你恨皇叔么?”
  裴钧的脸上并无波澜,沉默了片刻,笑了笑:“‘恨’这个字儿,太深亦太浅,我同你皇叔的恩怨,不是这一字儿就能说得清的,你也就别再问了。”
  说完他看向姜煊,拍拍他放在膝上拳头,终于道:“煊儿,舅舅这回赶来,是来劝你不要登基的。”
  姜煊眉心一颤,“可我是先皇唯一过继的子嗣,由他立了太子,就算不做皇帝,任谁登基都会视我为眼中之钉,我若不做皇帝,他日该如何自保?”
  裴钧笑道:“别怕,你七叔公就快回来了,有他在,没人敢动你。”
  “叔公他真要打来京城?”姜煊紧张起来。
  裴钧笑着,摇了摇头道:“原本你皇叔烧了我们一片山,杀了我们许多人,我同你七叔公是真想径直打进京城逼他退位的,可走了半道儿,听说你成了太子,你皇叔忽地死了,我们又只得先停了停,去办了些旁的事儿。如今那事儿已成,只要你七叔公回京,定会比你更符合继位人选,到时候朝堂之事你就不必管了,随我离开京城就是,眼下你这困顿之局,便也就破了。可在那之前……还有件事儿要你来做。”
  姜煊凝神:“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裴钧扭头看向他,顿了顿,不答反问道:
  “你敢不敢同张岭吵架?”
  …
  姜煊回宫后的第四日,一道火漆文折由京门城防传上早朝,说消失三年之久的晋王姜越竟从封地上折,称要率兵返朝,与众臣共议帝位,而与此同时,驻军北地的萧临亦传来飞书,上言不日就将回京述职,届时必将率北军精锐恭迎新皇登基。
  朝中众臣不禁揣测,此二人皆掌重兵,必是已有联结,才会在这皇位人选悬而未决之时同时回京。而既然还没有定下是谁登基,萧临所谓“迎新皇”之言,就更是令朝臣人心惶惶了。
  “晋王姜越沉寂三载,如今忽而携重兵回京,其夺位之心昭然若揭,萧临更是受其指使。”张岭在早朝上向百官宣告道,“如今朝政动荡、宫中虚位,京城若再起战事,天下必会再度大乱。无论如何,决不可让晋王入京!”
  自姜湛夺位后,张岭因是保驾之臣,所携领的内阁权势便愈发胀大,他本人更是即蔡延之后坐上了太师之位,如今在清和殿上的内阁九座中,他的席位已从从前的最末座,换去了打头的第一座,每每发言,朝中但有异议之人,其后皆会被御史台彻查公事,一旦寻着错处,便严加惩治,轻则停职,重则罢免,久而久之,朝中人心有异却声不敢不同,到如今,除了他自己的儿子张三,更是无人敢同他叫板。可张三因反对他再行变法,已被他借由内阁巡治府道的差事,下令出京,眼下京城之中、官场之上,实是无人敢同他作对。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殿外礼官大喊:“太子姜煊上殿!”
  殿中众臣一惊,回过头去,只见一朱唇皓齿的小小少年提袍进殿,分拨开众人,径直走到了文武官员的最前面,不等群臣行礼,已挺胸抬头地稳稳立住,目光看向堂上张岭道:“张大人不允晋王回京,其真正原由,只怕不是您方才说的那些罢?”
  张岭眉头一沉,起身来向他一揖:“殿下此言何意?”
  姜煊强绷着头皮,清嗓提声道:“张大人近来为择选新皇,在宗室之中,比量的都是与本殿同龄的皇族之后,可既是要维护张大人口中的安平、清圣,何以不挑选才能杰出的成年皇族,而仍要挑选幼主继位呢?”
  殿中即刻响起众臣碎语之声,无不惊异这姜煊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口才,亦因他此言看向了张岭。
  姜煊接着道:“张大人如此,只怕同从前蔡氏扶持先皇为帝,是一样的打算罢!”
  张岭立即否认:“绝无此事。老臣挑选年少宗室之后,只是因成年皇室中,并无合适人选罢了。”
  “没有?”姜煊笑了,目光天真地望向张岭,吐字清晰道,“晋王姜越乃永顺帝嫡子,身份高贵、血联承平,少年便入沙场,立下赫赫战功,从未做过于朝廷不利之举,如此人物,当是我皇族翘楚,张大人却何以不做考量?”
  张岭道:“晋王与罪臣裴钧勾结,意在谋权篡位。”
  姜煊笑:“晋王乃一国皇亲,张大人是律学出身,直言此话,难道不需要证据?”
  张岭眉头一拧,刚要开口说话,此时却发现自己确然没有姜越谋权篡位的真凭实据——
  姜越南下平叛是姜湛所派,平叛之军是朝廷所给,军队覆灭是蔡沨所为,就连此时返朝,亦是递了文折的。过去他对姜越防备,多来源于裴钧的影响和推断与旁听,可推断与旁听并不可作为物证,若无法证明姜越无权继位,他就没有理由抗拒姜越入京。
  想到此,张岭的眉头深深聚起,暗责自己没料到姜煊会来反对,此刻他苍老却挺直的脊背已渗出点点冷汗来。
  “如若张大人找不出证据,晋王战功彪炳、才学深厚,便当是比眼下所有皇族都更合适的继位人选。”姜煊说着,转过身看向众臣,朗声道,“如若诸位没有异议,那城防便传本殿令下,即刻打开城门,迎晋王回京!”


第141章 其罪九十四 · 助势
  巍峨的城门缓缓打开,南城数万百姓夹道而立,一一翘首望向那逐渐张开的铜钉铁门,神情谨肃,无人喧哗。
  姜越着一袭亮银的铠甲,英武地立于纵列护卫之前,直等到大门完全开启,他才迈动双腿,丝毫不乱地一步步走入这一座阔别已久的城。
  百姓开始低声议论,争相上前看顾,在他们眼中,此时明亮天光下,姜越护肩上兽面浮雕的纹路和护心镜上的大小剑伤都清晰无比,一一宛如过往征战中功勋的铁证,彰示着姜氏皇族自开国以来捍卫边疆、守护百姓的天命之责。
  姜越坚定威严的目光直视远处高大的宫殿,余光从夹道百姓的身上一一掠过。在这一刻,和煦的暖风拂过他的面颊,吹入他的脖颈,这令他在此时日下忽有一丝悲凉,心想这南来北往的风,可曾也吹拂过征战开国的先祖?可曾也吹拂过他的先父?可曾也吹拂过历经万难才来到此处的每一个人?
  他踏着皇城的钟声迈上大殿,抬手解开系带,将头盔与佩剑卸下,一同递给门旁的侍卫。
  殿中朝臣各自换过目光,一个接一个拾袍跪地,终齐声参拜:“臣等恭迎晋王回京!”
  姜越只淡淡道了句“免礼平身”,便信步走至大殿前方姜煊的身边,抬起手,笑着摸了摸姜煊的头:“多时不见,煊儿长高了。”
  姜煊双目含泪,提袍跪在他面前叩首:“臣孙姜煊,恭迎叔公返朝!”
  姜越忙把他拉起来,拍拍他后背,舒展眉宇:“太子殿下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这一声“太子殿下”,令殿中朝臣无不相觑,又眼见晋王这和气神容,似乎是承认了姜煊的太子之位,并不像回京来兴师问罪、争霸皇权的,心下不禁松了一分。
  在他们的注视下,姜越走到大殿金柱后他历来所坐的那一张椅子中,端肃地坐下了,在这一排曾属于姜氏诸王,如今却只剩他一人在座的席位间,朗声开口道:
  “皇侄英年早逝,孤深深为之扼腕,然国事为重,国不可一日无君,孤身为世宗阁的掌理之人,理当与诸位大人一同商议,故此回朝。”
  张岭听言,眉心微微一皱,站起身来:“既是只为商议人选,王爷何以携领重军驻扎城外?”
  姜越长眉微挑:“新皇初立,自古便是多事之秋,天下乱事方平,孤此举自然是为了拱卫京师。”
  张岭问:“那王爷意下,皇族中究竟谁可担此重任?”
  “自然是晋王爷本人了!”
  殿门处忽而传来人声,众臣回头望去,只见殿外停驻的晋王亲卫中,一人揭掉头盔战甲,荡开广袖,行至殿堂之外,被侍卫拦下。
  张岭定睛一看此人相貌,难以置信道:“裴钧?!”
  裴钧笑盈盈地环视殿中或生疏或熟悉的一张张面孔,最终目光落在张岭脸上,笑容收起一些:“张大人,好久不见。”
  “让他进来。”金柱之后的姜越出声道。
  张岭即刻否决:“不可!裴子羽架空皇权、篡改政令,自为官起便广结党朋、桎梏朝政,祸乱社稷长达十载,如此罪臣,当即刻缉拿归案!”
  裴钧昂然立于殿门刀兵之后,听言笑道:“我是罪臣,那犯了这些罪的人,不就都是罪臣么?”
  张岭一愣,不及再说,裴钧已向后唤道:“好,那咱们今日就来清算清算,究竟谁才是罪臣。”
  他说罢,身后的晋王亲卫中又有一青年人解开盔甲,小跑出列,将一沓各式各样的纸册恭恭敬敬递交到裴钧手中。
  姜煊在殿中认出这人来,不禁动容:“钱小师父……”
  裴钧将钱海清递来的厚厚纸册高举起来,直视张岭,先拿出了其中数张官中公文道:“自元光八年改弦一起,这些,是被张大人弹劾、罢黜的地方官员,不计其下受牵连的官吏,便已有四十一人之多。”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将那些公文洋洋洒洒抛入殿中道:“是,这些人确然有罪,哪怕罪不当此重罚,也算是糟了惩处,可是……”
  他再拿出了纸册当中的另几张来,轻轻抖动着,再度扬手扔入殿中道:“在这些地方官吏落马之后,张大人举荐、提拔来继任这些官位的,却都是同他张家割不掉关系的人,而其后推行的政令之中,地方上附议张大人之策的,竟还是这些人!”
  殿中众臣交头接耳,余光观察着堂上张岭,有几人已大起胆子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公文来,一读之下,面色大变。
  裴钧见之一乐,勾唇笑道:“若如此都不算广结党朋、桎梏朝政,试问怎样才算?”
  他负手在殿外天光下闲散地踱步,长舒一口气,冷笑道:“再说到‘祸乱社稷’,此罪张大人若敢叫第二,天底下怕是没人敢叫第一。”
  张岭在殿中眯起眼来,镇着怒气呵斥他:“裴子羽,你休要血口喷人!”
  裴钧笑眼看向他道:“血口喷人是张大人所长,学生未肖半分师门之风,绝不敢擅专。”
  他从那纸册之中再度拿出两本薄薄的本册,一翻开来,当中竟以朱红的墨迹计满了一个个人名:“这些,是张氏‘越诉者笞五十’之律后,因不敢上诉,而沉积在地方案牍里的一个个冤犯,共有一百三十八位。如今,他们没有一个还活着,就连揭露了当年宁武侯贪墨巨案的梧州知州李存志大人,也是因触犯此条,而被张大人下令活生生地打死在牢里。若非如此,李偲不会起义,京中不会调兵,蔡沨北袭篡位便不可能得逞,天下将免于动荡,四境亦不会尸横片野。”
  说完这段话,他再度提声道:“若如此都不算‘祸乱社稷’,试问怎样才算?”
  这两本写满冤死人名的簿册被他再度抛入殿中,立即有官员拾起来翻阅。裴钧见此,便干脆将手中剩下的所有纸张一齐抛向殿里,无喜无怒道:“眼下就还剩‘架空皇权、篡改政令’了罢?张大人,这些便是先皇数次重病期间,你仗势越权签发的所有政令。先皇的手迹我认得,张大人的手迹,我也认得。这些政令上的所有批文,一个字都不是先皇写的,而全是张大人你无诏授权、擅自批复——此事,太子殿下常伴帝侧,他能证明。如此,还不叫‘架空皇权、篡改政令’么?”
  他看了面前两个执着长枪阻拦他去路的侍卫一眼,讽刺地摇了摇头道:“张大人口口声声捍卫法道,口口声声斥我为罪臣,可张大人之罪,比我尤甚,何以他在殿中为内阁之首,我却被隔绝在外,受众人非议呢?”
  说到这儿,他看向大殿之中的姜越,微微一笑:“晋王爷,张大人之罪,罪证确凿,他既说我应当被缉拿归案,那他是不是也该认罪受罚呢?”
  殿中的姜越似乎认真地思索一番,点头道:“不错,既然人证物证俱在……来人啊。”
  姜越从座椅中站起身来:“宣刑部张三入殿,即刻将罪臣张岭缉拿候审。”
  殿中哗然一声,张岭身形一晃扶住椅子,只见站在殿门的裴钧已让在了一旁,殿外侍卫的长枪也不再阻拦。他看见自己的儿子张三带着官差从殿外走入,一身透着凛然正气,双眼看向他道:“张大人,请随下官移步。”
  “你这个混账!”张岭气急攻心,一拍身前条桌吼,“你竟敢勾结这反贼,自毁我张氏门楣!”
  “是父亲教我,大法为先,法不容情。”张三上前一步,神色不变道,“朝堂之上无父子,法网之下无世家。张大人,请您,随下官移步受审!”
  官差自张三两侧出列,上前将张岭围了起来。张岭赤红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张三:“放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张三眉心一颤,目视前方,眼下泛出点点薄红:“下官的心,在法,而不在家。父亲,得罪了。”
  说罢他抬手一招,官差便将张岭扭送出殿。
  张岭老步蹒跚,经过殿门时险些绊倒,张三上前搀扶,被他一把推开:“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说罢他走过裴钧,整张脸气得发紫:“奸佞!你这巧舌如簧、指鹿为马的奸佞!你迟早会下地狱的!”
  裴钧偏头朝他一笑:“这就不劳张大人费心了。”
  说完这话,他目送张岭被官差带走,看向走至他身旁无言的张三,想了想,抬手拍了拍张三的肩头。
  张三皱眉向他点头示意,并不说话,只再回望殿中姜越一眼,便紧随刑部人马出宫去了。
  “好了。”裴钧仍旧站在大殿之外,没有一点点要进去的意思,只看向殿中,微笑道,“眼下无权置喙朝政的人已走了,太子殿下,请您携领百官,商议新皇罢。”
  姜煊在殿内听言,微微一愣,低头思索一时,似在挣扎,却很快再度抬起头来道:“本殿以为,晋王德高望重、战功彪炳,无论是品性还是智谋,都是姜氏皇族中最合适的皇位人选。”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早已由裴钧准备好的卷轴,颤手举起来道:“本殿这里,亦有皇族中每一位亲王的亲笔印信,他们也都赞同晋王登基继位,可谓众望所归。是故,本殿想恭请晋王登基为帝、掌继皇权,特此,请诸位大臣票议!”


第142章 其罪九十五 · 搅局
  “臣表票。”“表票。”“臣亦表票。”……
  姜煊话音刚落,一声声的表票便随之响起。无论是惧于晋王驻扎在外的重兵还是因臣服于他的功勋、威望,此时的殿中臣子都已如水之就下,将皇位之争推向晋王登基的定局。
  裴钧在殿外看向亲王座中起身的姜越,只见他在众臣叩首齐呼的“恭贺新皇登基”声中看向自己,便向他静静一笑,转身走回亲卫之中。
  姜越眉心一皱,低下头平复一时心绪,才又抬头向众臣颔首。
  这时他因想起姜煊的身份还须宣告,便抬手要招姜煊过来,可却见姜煊正立在殿中乌乌泱泱的臣子之间,出神而遗憾地仰头望向大殿之上那空空的金椅。
  如此目光,令姜越一顿,不禁放下手来,若有所思。
  …
  既已决议晋王继位,登基大典便被礼部定在下月之中,而姜越尚未坐上金椅,在票议结束之后却被众臣阻在宫中。
  面对着成摞成摞未及处置的公文,他无奈地与殿外裴钧对视,而后者只冲他温和一笑,便在法司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领着钱海清和几个侍卫一道出宫了。
  董叔驾着车在宫门等,一路载着裴钧出京去了京郊的庄子。裴妍正领着新招的下人收拾庄中物事,见他来了,领他们认道:“这便是老爷了。”
  裴钧一听发笑:“我可没那么老呀。”
  裴妍弯眉看向他:“从今往后不住在忠义侯府,独立门户了,你也不再是大人,他们也只能叫你声老爷罢?”
  裴钧一口伶牙俐齿,此时却竟无法反驳,不免只得佯叹一声,默默地应了。
  半月时光在朝政浮沉中很快过去,姜越因宫中事多,分身乏术,自回宫之日,便先住在世宗阁里,裴钧纵然很想去陪他,然碍着个“罪臣”的身份,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是一日早晨醒来,裴钧揉着眼睛坐起身,竟见姜越正坐在他榻前。
  裴钧愣了愣,见姜越正瞬也不瞬地低头望着自己,忙作娇羞少女般,拿被角挡了脸笑起来:“你几时来的,怎不叫醒我?这么看着人家,叫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你还会不好意思?”姜越哑然一笑,低头亲吻他鬓角,“我也刚来,马上又要走了。”
  “待这么一会儿,何苦还跑一趟?”裴钧直起身来,看他脸色疲惫,皱眉心疼,“有这功夫,歇歇多好?”
  姜越握着他手,与他并肩坐着道:“昨夜里我回了王府一趟,本是要拿些衣裳,却在房中看见一物。因想着要带来给你看看,想了一夜都睡不着,今日便早早来了。”
  说着他指向面前桌上,裴钧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桌上是一个盆栽,内中有一株矮矮的小苗,苗上开出四散的枝叶来,叶间有数朵鲜红的珠花。
  “这是……?”裴钧一时想不起这是何物。
  姜越失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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