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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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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强呵!苏强!”我常常失声而呼,真希望能听到一声回应。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苏强是走了,再也没有回来的时候了,我是永远失去了他,失去了他的庇护。我今后又落入了孤苦无依的境地,我又该怎么办呢?我想了想,也没有想出任何实质性的解决办法来,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我不能再在这套房子里住下去了,我受不了那种睹物思人的痛苦。
而事态的发展也成全了我的这一愿望。
那天,整整一个晚上,我就蜷缩在摇椅里继续自己的思念和忏悔。摇啊摇的,我的头就开始晕了,天色也亮了起来。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去给自己弄一杯水什么的,还没有走到厨房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真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情,因为时间那么的早,也因为我的门是很少有什么人来敲的。会是谁呢?我愣了愣,一时倒不敢去开门了。
门被敲得更急了,明显有些不耐烦的味道。
“谁啊?”我不得不开口问道。
“是我。”门外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陌生。
“你是谁?”我迟疑着,现在我来往的男人几乎就没有,他会是谁呢?
“律师。”那男人回答。“是不是先请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女性的声音打断了。“什么请不请的!她不开门,我就叫警察来。”
这声音有一点耳熟,好象在哪里听到过,我在记忆中搜索着。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外的女人就用脚踢起门来了,并自报了身份。
“快开门!快开门!我是杨丽。”
是杨丽,苏强的太太。我觉得很意外,并且有几分忐忑不安。我还是用手掠了掠头发,深呼吸了一下打开了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高高瘦瘦的,西装革履,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一付精明强干的样子;而杨丽,看上去有四十开外的模样,矮胖的身材,平平的五官,像这样的女人站在人群里是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的。但她此刻的气势却是相当的盛气凌人的,她先是极度厌憎地把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又四下看了看房间,然后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就旁若无人地坐在了沙发上。她看上去尖刻而跋扈,并不像苏强说过的那种贤惠女人的样子。但是,我觉得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再温柔,再善良的女人在面对情敌时也会变得恶狠起来的。更何况,我还是她的杀夫仇人。杨丽怎么对待我也是不为过的。
那个自称是律师的男人还表现得颇为有礼貌,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递上一张名片来。“我是海涛律师事务所的刘海涛律师。是苏总公司的法律顾问,现在正负责他的遗留的财产问题。”
我看了看名片,没有啃声,心里猜测着他们的来意。他们,找我干什么呢?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苏总去得太过突然了,并没有来得及留下遗嘱,他的所有财产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就应该由他的太太杨丽女士来继承。”说到这里,这个刘律师停住了,眼珠在眼眶里乱动着。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很正常啊,应该和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吧,他们不会是认为我要在其中插一脚罢。这未免太可笑了,我怎么可能狂妄到那种地步呢?
“在苏总的名下有你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子,但是‘‘‘‘‘‘‘‘‘”他也停了下来,继续审视着我。
在一旁的杨丽开始不耐烦了,接过了话头。“就是这房子还没有正式过户给你,就不是你的财产,是我的!你是无权再住在这里的。”
刘律师干咳了两声。“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哦。”我方才恍然过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多少令我有一些意外,但并不如何惊惧。我从来就没有把这套房子当作是自己的什么私有产业,我仅仅是将它看作是苏强给予我的一个避风港而已,现在他的人都不在了,它也就失去了它的真实意义,它还是不是我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莫说它本来就不是我的,就算在法律上是我的东西,但只要杨丽要来讨还,我也会二话不说就归还给她的。我原本就欠她很多。
“那么,你们来就只有这事情吗?”我淡淡地问。
在来之前,他们必定是预想过我会怎么怎么地哭闹一番的、力争一场的,想来也都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而来的。可现在却见我是这样一种平淡的反应,自然是免不了有些惊愕的了。
那个刘海涛好奇地端详着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摇了摇头。“要我什么时候搬走?”
“这个———”他沉吟着,用眼睛瞟着杨丽。
杨丽比才来的时候少了些许侮慢的神气,但看着我的目光中仍有浓重的敌意。“当然是尽快了,这房子,我还有用处的。”
我默默地点着头,并报以她一个歉意的微笑。
我们的眼睛接触到一起了,杨丽的目光咄咄逼人,很有点要置我于死地的味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实在是个害人精!”她恨恨地说。
我再一次点头,羞愧使我垂下了眼睛,不敢直视杨丽了。
“是你!就是你!害死了苏强的。”她继续悲愤地说。“我‘‘‘‘‘‘‘‘‘我‘‘‘‘‘‘‘‘‘恨死了你!”
“我也恨死了我自己。”我低低地、凄楚地说。
杨丽愣了一下,泪水流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他‘‘‘‘‘‘他‘‘‘‘‘‘‘才四十一岁啊!”
我的泪水也忍不住涌了出来,悲伤与自责的感情使得我浑身战抖起来。苏强啊!苏强!我在心里默默呼唤着,深切地悲痛着他的早逝。接着,我再也无力支撑下去了,倒在沙发上用手捂住了脸哀恸不已。
我的这种真挚流露似乎感动了杨丽,她不再咒骂什么了,只是在一旁默默掉着眼泪,沉浸在她自己的伤悲里。此时此刻,我们两个完全不同、有几许敌意的女人就这么为同一个男人共同哭泣着。
这样过了良久,那个刘海涛有些尴尬地开了口。“那么———这件事情就这样了吧。苏太太,我们是不是‘‘‘‘‘‘‘‘‘‘‘‘”
杨丽擦干了眼泪,恢复了冷冷的神情。
“刘律师,我们这就走了罢。”她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有沉默地看着杨丽。
“你———”杨丽看着我。“一周以后再搬吧。”
顿了一下,她似乎在心头和自己的某种思想做着斗争,脸色变幻了几次才说:“这里的东西你想拿什么就拿走,它们,全都是你的。”
这应该是一种宽限的意思了,正如苏强所言的那样,杨丽终究是个相当善良的女人的。我是能够体会得到的。“你———”
她并不是等我有所表示就转身向门外走去,没有再回一下头了。走到门外,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仿佛这个地方让她很不舒服似地。
我跟着他们的脚步直送到了电梯门口,这才站住了。“对不起。”我的声音很低,但非常真诚。
杨丽转过身来,默默地注视了我良久,然后她说:“罗红,我是很恨你,但是,我也知道你从来就没有要求过苏强离婚,在这一点上,我和我女儿又似乎该谢谢你了‘‘‘‘‘‘‘‘‘”她叹了一口气,几乎有几分和蔼的味道了。“就算没有你罗红,也会有什么王红、李红,不见得会比你更好的。咱们做女人的就该是这样的命吗?”
“我———”我惘然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电梯的门关上了,他们彻底地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没有动,兀自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里所见到的并不是灰色的电梯门,而是我自己的未来———灰色的,毫无光明可言的未来。
呵呵,这书就是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了,所以没有什么悬念了,但过程还是比较精彩,不知朋友喜欢不……
第六十章 二零零年(3)
没有等到一周的时间我就从那套自己住了一年多的房子里搬了出来,我也没有拿走太多的东西,除了自己的私人物件以外,就是多拿了一些书籍,这是苏强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了。至于,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什么的,我统统装在一个首饰盒子里,并标明了杨丽的名字。我从心里觉得它们是不属于自己,我是没有资格拥有这些东西的,这一年来,我能有苏强的关心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而且,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快走到头的人了,要那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那家律师事务所,把房子的所有钥匙交到那个刘海涛手里的时候,他把我看了又看。
“你有什么打算吗?”他问了一句题外话。
我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最后,他说了这样一句:“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我该如何去好自为之呢?到此刻为止,我都是没有任何打算或计划的。自从被苏强包养了以来,我是过了一年多的舒服日子,在吃穿用度上都未曾委屈过的,可是我并没有一个做人情妇的深谋远虑和金钱上的私心,所以我是不可能有多少积蓄的。再加之我在海洛因上的花费,我的钱夹里所剩的更是寥寥无几了。以我目前的境况来说,命运又把我扔回了原来的状态。不,也不完全是那样的,我现在没有债务缠身,但,却有了另外一样更为可怕的梦魇———毒品!
其实,从最开始吸食那些东西时我就已经感觉着很有些不妥当了,但是以当时我心情的沉痛是非此开解不可似的,我顾不得太多其他的了,只求一种解脱。海洛因的确是带给了我预想的效果,但我自此也和它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再也没有办法分得开了。在我不得不正视苏强已经死亡及杨丽来收房子的那几天里,也曾把自己在经济上所要面对的困境仔细考虑过的,也曾尝试着要戒掉毒品,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在意志上,我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在一番生不如死地挣扎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是难以自拔,是没有力量离得开这个白色的妖魔了,它们已经深深地、牢牢地控制了我的身体和灵魂———没有一丝的放松!
所以,以我目前的情况而论一般的生活费用固然是个问题,但还不能算是严重的程度。真正要命的是,那种毒品的迫切需求才是让我将要陷入一种空前的绝境!我该怎么办呢?钱从哪里来呢?我又该住到哪里去呢?‘‘‘‘‘‘‘‘‘‘‘‘问题多得数不胜数。此刻的我真像是一只落入罗网的猎物,已经到了精疲力竭、走投无路的地步了。除了认识到自己的彻底失败以外,我心中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念头了。按常理而言,处于我这样的境地应该是非常焦急难过的才对,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为自己太多的局促不安,而是有一种沉痛得近乎是麻木的心情,这使我几乎就感受不到现实的可怕了。
我提着那个许多年以前从南京带出来的行李箱,此外就别无长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旁若无人地走着,并没有任何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只是这么向前地走着。
“我要去哪里呢?”我心里问着自己。“去找个工作吗?”
“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吧!”我自答道。“工作?是没有我的工作的。”
“那又该怎么办啊?”我又问。
“有什么好惧怕的?”我又回答。“大不了就是一死罢。”
就这样我走了好几段马路,这里看看,那里弯弯,没有人注意到我,我也没有留意到别人,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
那一盏盏亮起来的街灯和那些从路边酒吧里飘出来的音乐声,令我想起了一些什么来。我停下了已经有些疲倦的脚步,有一个念头钻了出来:“去找阿风!去找阿风!”
但是,很快地这个念头就在夜风的吹拂下消逝了。我在想些什么啊?是的,我现在又是自由的了,我似乎可以不再顾及苏强了,想投入谁的怀抱就能投入谁的怀抱,一切又和过去似乎是一样的了。可是,实际上一切早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有所不同了,我是还爱着阿风,但这样的爱一直都在被他所给予我的痛苦逐渐吞噬着,不能不越变越少了,直到只剩下痛苦这一种情感为止。而且,我的心里依然装着苏强这个人,或许我并不爱他,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无所谓高潮或低潮,但他从来给我的都是安稳和温馨,这就足以让我将他铭记一生、感激一世了。在这样的心态之下,我再去找阿风,再与他在一起发生些什么,那我算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不,不可以!我对自己摇头。继续进行着毫无目的的漫游。
走着,走着,突然“嘎”地一声,一辆出租车急刹在我的跟前。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宋莲一把拉住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一通好找!”
“找我做什么?”我诧异了。
宋莲看了我一会,这才说:“那个刘海涛给我打过电话了。”
“你认识他?”
她点了点头,没有细说她和刘海涛的关系。
“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我摇头,然后就是苦笑了。
“你没地方可去吧?”她直接问道。“你也没有什么钱,是不是?”
“无所谓啦!”我学着她的习惯动作,耸了耸肩。
“去我那里住吧!”
“这‘‘‘‘‘‘‘‘‘”
“这什么啊!”她一下子就抢过我的行李箱,扔到了出租车上。“你还能去哪?”
坐上了车,我这才有些奇怪了,怎么宋莲这有车一族还要打的呢?“你的宝马呢?”
“处理了。”她简单地说,脸色有些别扭。
我正要细问,可一看她这古怪的脸色,猛然有所领悟了。她这是把车卖掉了,不用多想,是她的经济上出了大问题,而这百分之八十是与她的“嗜好”有关的。
“你是知道的,那个东西———”宋莲的眼睛看着窗外。“是很花钱的。”
因为那个司机在前面很注意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
到了宋莲的家,我立刻就觉察出这里有了几分不一样了。
别墅楼还是显得和以前那么宽大而气派,陈设还是那么的时髦的。但是,整个屋子里都显得是那样的凌乱不堪,衣物、空酒瓶、香烟盒‘‘‘‘‘‘‘‘‘‘扔得到处都是。大部分家具上都有着被烫坏过的痕迹,被单和床罩皱巴巴的,像是从来就没有洗过。一切,都强烈地散发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这才是多少天啊,竟然成了这个样子!我暗暗惊惧着。
“你不必那么看着我,我还并没有穷到你以为的那种地步。”宋莲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照例耸耸肩。“倒是你,还剩多少钱呢?”
“还有两千块的样子吧。”我算上了自己身上一切值些钱的东西,得出了这个数目来。
“就这一点了?”她问,“你的那些首饰呢?”
“还给杨丽了。”
“你傻了啊?那是苏强给你的呀!”
“那并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轻轻地说。
她叹着气。“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
我不语,我是什么样的人,连自己都糊里糊涂的,我只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将死的人了。
“你放心好啦!”她轻松地拍了拍手。“就在我这里住着好了。
“不,我想我还是走的好。”我推辞着,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现在的环境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凭什么还要负担我的生活呢?
“你住下来就是了。”她的声音有些粗起来。“罗嗦什么!”
隔了一会,她不看我地说:“我———实在是不该让你也沾上那玩意儿。”
她的语气很平淡,却充满了一种强烈的欠疚。
在宋莲的坚持下,我就住了下来。况且,我也确实是无处可去的。
宋莲此时已经和那个郑总分开了,他在给了她相应的补偿之后,就与所有在外面包养情妇的老男人一样,玩得累了,最终还是抛弃掉年轻女子而要回归家庭,去和他的太太“一起慢慢变老”去了。
“看,我们女人的下场就是这样。”宋莲常常对我说:“亏得你还在为苏强守什么节,真是笑话!”
“苏强不一样。”我总是摇头。
“都是一样的,我的小傻瓜。”她撇撇嘴。“不然那房子为什么不写你的名字呢?”
这个问题我也曾偶尔想到过,也曾疑心过苏强的真意,但我还是不愿意把苏强想得别有用心,心里总是宁愿认为他是一时疏忽的缘故。如今,被宋莲这么一问,我倒不能不认识到他这分明是对我的一种防范和淡漠之心了。
“也是苏强他死掉了,否则,这以后还真不好说的。”宋莲又说了。
第六十一章 二零零年(4)
这和过去的居住条件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可我们的心都已经被海洛因麻痹了,这样的对比也未曾刺痛我们的神经,只要有那些白色的粉末,哪里都是我们这种人的天堂了。
实际上,我们也没有工夫去注意生活里其他的事情或变化,在毒品的作用下,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迷离里度过的,这不仅是在快速地摧毁着我们身体的知觉,同时也在摧毁着我们思想的知觉。对于一切的麻木不仁是我们这种日子最贴切的写照。
精神上的如此冷漠,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令人可惧的事情。我不知道宋莲是怎么来看待这种状态,我自己在清醒时是常常有所感的,而且总是同一个感受。尤其是当我从镜子里看见那张非常惨白的脸和那双空洞的眼睛时,我就会禁不住发起抖来了。这不是因为悲伤或痛惜的感情使然,而是因为一种深切的厌恶!我,白晓荼现在就是这样一付鬼样子!根本就是行尸走肉啊!真不知道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但我并没有付之于任何行动,这与宋莲有着很大的关系。说来不免有些奇怪,像我们这种整日处于半昏迷状态里的人,内心却仍然有着对友情的需求,也是需要朋友的陪伴的。象我和宋莲,我们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上的交流,但心里都有一份对对方深刻的同情和怜悯,这不用表现些什么,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能够给予彼此一些安慰及温暖似的。这很有些像是两个最孤独、最无助的人在某种绝境中突然相遇,就会很自然地靠拢在一起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的那种情形,这和感情的深浅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另外一种特殊的、绝望的友谊。正因为如此,宋莲会收留住我,甘愿负担我的一切需要;而我,也觉得世界上还有着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世界毕竟还有那么一点值得眷恋的罢。
我们这样微妙的友情是很难说得明白的,也很难被人们所理解。但它确实已经成为了我们生活中的一个必须的支撑,我们这两个绝望的女人犹如两条被命运抛上岸的鱼,靠着彼此的喘气生存着度过那寂寞的每一天。
就在三月份快要结束的时候,宋莲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不对劲。
她的脸色常常现出一种非常难看的铁灰,无论多么浓艳的化装都掩盖不了;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呕吐和头痛,发作起来的情形很是可怕,好象是要把她的整个人都疼缩成一团似的。
“你是不是该去做个检查?”在她又一次的疼痛过后,我担忧地说。
“没事儿的。”宋莲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嗑药的人本来就有很多毛病的啦。”
我默然了。的确,那些“药”对我们的健康损害程度是相当可怕的,只要是瘾君子,或多或少的器官都是受到了腐蚀的,无一例外的在衰弱了,并逐渐在丧失着该有的功能。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不仅面色难看,而且越来越容易疲惫了,甚至有很多时候就连呼吸都感到有些急促,似乎到了很缺氧的地步。但是,宋莲的情况看上去却又不单是这样一回事儿,她像是真的得了某种疾病,并且不会如她预想的那么轻松。
我又劝了她好几次,她含含糊糊地答应着,到底去了医院没有我也不清楚,只看着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我的担心是越来越重起来。
这天,我从外面采购我们的日用品回来,一打开门,我没有见着宋莲的人影,还以为她不在家里。可我刚一转头正看见宋莲坐在阳台的围拦边沿上,双脚悬空着在抽着烟。
我的心吓得“砰砰”直跳,“宋莲,宋莲,你坐在那里干什么?”我轻声地问,不敢惊动了她,生怕她是因为药物的作用会做出意外的举动来。
“哦,你回来了。”她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语气并没有什么,但那神情却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更害怕了,走近了一点。“你下来好吗?”
她还在笑,那笑容就像是僵在了她的脸上。“下来又怎样?不下来又怎样?”
我不明白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也不敢随便说话,只有紧紧地盯着她不放。
“哈!”她总算拍了拍手,离开了那个危险的地方。“反正又有什么不同呢?”
“出了什么事情?”
“以前,我外婆总是爱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听了只是觉得那是无知妇女的低浅见识,她一说这话我就会想捂耳朵。谁知道到了今天,我才不能不承认这才是至理名言!”她答非所问,喃喃自语着:“至理名言呵!”
“宋莲!”我被她语气里的某种味道吓住了。“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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