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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山鬼泣-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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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问:“你这是做什么?”
  爹笑嘻嘻道:“衣服比剑常带在身边,叫为夫时常想起娘子。”
  后来娘又笑着啐他,说你怎么不拴在脖子上,日日夜夜想起。
  爹不正经地说,夜里在一处睡,不用剑穗提醒。
  被娘说教在儿子面前不要脸皮后,一脸严肃地换了一个理由,说万万不可,那样不漂亮。
  他见过爹的剑术,扬剑时剑穗飞舞,如一把软剑,真是好看。
  薛落思临死之前,有三件事交代给独子。
  第一,封逢山剑;
  第二,要常笑;
  第三,一定将这剑穗,交给他心爱之人。
  当年薛落思因碧落之女,洗尽铅华,脱离薛家,他娘更是清贫不已,三口之家住在碧落之国边境,日子清苦,自然买不起什么名贵之物,这剑穗是他娘唯一值钱的东西。
  好在他爹喜欢得紧。
  好在他的阿晏喜欢。
  如今有了阿晏,后面的两个要求他已做到了。
  北冥晏走出来时,脸上带着笑,见着姬朝星了才收敛了些,却不想姬朝星先一步道:“啧,北山轻功天下第一,你的轻功更是在薛骆迁之上,爬个墙还磨磨唧唧。”
  北冥晏好生不好意思:“你、你偷听?”
  “小爷稀罕?”姬朝星啐道:“是你们声音太大了!”
  “哦……”
  “走了走了!”
  一路上,北冥晏感觉到有人跟着他和姬朝星,便提出要拐道薛尧衫在连城司内的住处。
  他神情严肃,姬朝星以为那张纸是薛骆迁的密信,便自觉在门外守着,叫他进去。
  有了单独呆着的时间,北冥晏从手下处收到了回音,两年没用他们,这帮人还是如此之高效。
  纸中写的,是北冥晏的猜想,却也是他不想猜中的。
  将纸揉碎揣在怀中,北冥晏进了内院。
  薛尧衫见了“令牌”二字,倒也没说什么,却意味深长一句:“孩子大了,不中留啊……”
  “小扬尘,你说是不是?”
  不知为何,北冥晏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听不出更深的意思了,只好傻傻点头。
  薛尧衫从屋子里拿出一只盒子,推到他眼前:“先别喝茶了。”
  “嗯,”北冥晏忙放下杯子。
  “哈哈,真是和你那祖父一个样子。”
  北冥晏低头,不想他看见自己脸上的不悦。
  “唉……你外祖父吧……”
  “罢了罢了,今日不提不相干,你先打开这盒子看看。”
  北冥晏听话地打开盒子,盒子中,躺着一对缠臂金和一只金钗。
  “这是薛家世代交给儿媳之物,”薛尧衫道:“嗯……孙媳也可。”
  “这……”
  “只有薛家家主的正妻才会得到它们,也算是薛家身份的象征。”
  金灿灿泛着耀眼的光亮,它们的的确确很漂亮,可北冥晏却合上了盖子:“晚辈不能要。”
  “嗯?”
  “薛前辈已决定将家主之位传给骆迁?”
  “没错。”
  虽然一早就猜到,薛家下一代家主不是武林盟主的薛骆迁还能是谁?可他还是存了些希望,万一不是呢。
  若要做一家之主,必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以接后世才是。
  “小扬尘?”
  北冥晏蜷缩起手指,声音颤抖:“前辈,晚辈……晚辈会和骆迁在一起,跟在他身边,无论他去哪里,他做什么……”
  薛尧衫摸着下巴,点头:“嗯。”
  “晚辈……”
  薛尧衫忽然道:“你爱他吗?”
  他的表情不像嘲讽,北冥晏捏紧了手中的袖口衣料,鼓起勇气承认:“……嗯。”
  说出来也不是多艰难。
  薛尧衫也和他一样松了一口气:“太好啦!他也如此,所以小扬尘收下它们吧。”
  “哎?”
  “它们在这个黑暗的盒子里等了很久……”
  薛尧衫这句话,呢喃细语。


第70章 往事不可追


第七十章 。往事不可追
  薛尧衫很早就知道,薛骆迁有了心上人,那时,薛落思甚至都还没有去世。
  碧落国内乱,孩子的娘不幸罹难,薛尧衫同这个自小就给他惹尽麻烦的二儿子归好,让他带着四岁的薛骆迁回了薛家。
  这对父子俩当真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嘴上不停,一个沉默寡言,对这件事死死守着,若不是有一日薛落思喝醉了,他这个做祖父的,还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知晓之后,薛尧衫其实是很欢喜的,他对这个天赋异禀的孙儿很是喜欢,正发愁都十五了,给他定哪家姑娘的亲。
  这次,他希望薛骆迁可以自己选。
  他的大儿子薛锦思听从家中之命,娶了只见过一面的女子,幸而婚后夫妻二人志趣相投,琴瑟和鸣,又有了骆邶和天籁,日子倒也不算太难过。
  二儿子薛落思,可令他有些头疼了。这个儿子不一般,朝堂之上深受皇帝器重,“墨衣卿相”赫赫有名,却偏喜欢碧落国一无名之女,他当然不同意,按照他的想法,他这个儿子怎么也要娶到姬家的女儿。
  但他的想法,薛落思才不会理会,爹娘不同意,他便脱离薛家,同那女人在碧落成了家,还有了薛骆迁。
  这些年,薛尧衫已有隐隐后悔,大儿子因病撒手人寰,再加上中原五杰中死的死、病的病,孤身寂寥,偶尔他也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叫他真正改变主意的,还是那年薛落思归家。
  平日里看着,他还是那个爱贫嘴又不停唠叨的大孩子,可薛尧衫曾在夜里见过 ,儿子给那个女人偷偷烧纸,他不擦泪,呆呆望着火光,任泪水流淌,形容痴傻。
  从那时起,薛尧衫便决定,至少、至少叫薛骆迁自己选吧。
  再得知那人是谁之前,他不停在心中安慰自己,最差不过薛骆迁他娘那般,是个寻常女子,骆迁这孩子已经如此强,这没什么。
  或者再差一些,是个歪门邪道,那也无妨,进门前洗洗名声便好了。
  他真是什么人都想到了,连宫中的公主,甚至皇后……他都想过。
  毕竟薛骆迁也不是没进过宫,而且薛骆迁将那人称赞得,简直如仙女下凡,满溢赞美之词,也真够为难他这自小习武不从文的宝贝儿大孙子。
  打死他,他都没想过,那人居然是北冥晏。
  好啊!北冥家当然好了!家大业大还贼有钱,家世清白不必说,旁人的评论他是不会在意的。
  好啊!北冥晏当然好了!他外祖母北冥却岚还是他三妹,亲上加亲,北冥家那几个小子的表字都是他给取的。
  且北冥晏那几年更是风头正盛,公主?皇太后都不够配他。
  一切都很好,除了北冥晏是男儿身……
  薛尧衫听到这个消息时,看了看薛骆迁,居然在那张惯常冷淡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和……和和和,一丝丝疑似羞涩的表情!!
  他默默将装着缠臂金和金钗的盒子盖上。
  薛落思还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说什么北冥晏他听说过,那孩子长得挺漂亮……
  漂亮顶个鬼用啊?!你这儿子就是个万里挑一的好模样啊!!
  那不是姑娘!没法传宗接代!
  而且……也是凑巧了,他同却岚有约定,两年前给北冥晏和天籁,定了姻亲。
  原来他是应该给薛骆迁和北冥晏定吗?!
  不仅如此,断袖之癖,传了出去,更是丢人。
  不过,即使他心中焦躁不安,看薛骆迁那个样子也知道,这事,他还是管不了。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父子俩内里是一个德行。
  难怪剑意纯粹不可破,心性便如此。
  那时,他压根没问薛骆迁能不能换个人爱慕,此事成与不成,是看北山上的那位公子了,人家要是不好这口,薛骆迁也没法子不是?
  这话又说回来了,若他没有记错,薛骆迁和北冥晏只在两年前宴请北冥家时,二人见过吧,而且也没见他们说什么话,北冥晏不是一向和叶家的二小子形影不离吗?
  难不成从前就已认识了?
  薛骆迁却不再说了。
  就像执拗着守着自己秘密的小孩子。
  说起小孩子,薛骆迁那时不过才十五,薛尧衫便想,等两年再问问吧。
  只是万万没想到,仅凭一次,情根深重。
  这些年中,薛骆迁对北冥晏的情,做祖父的,是再清楚不过。
  薛骆迁十八岁时,薛尧衫同他定下约定,若能为薛家得到盟主调令,心上之人也与其心意相通,他薛家家主第一个支持。
  他支持,薛家自不必多说。
  薛家宠盟主,天下武林最多私下多嘴几句。
  那之后,他等了三年,等来了薛骆迁来的盟主调令。
  而他等北冥晏来取这块调令,足足等了七年。
  薛骆迁爹娘的故事其实没有多跌宕起伏,不过薛尧衫生怕他听不懂似的,细细讲来,这么一说,便把北冥晏说愣了。
  他才发觉自己对薛骆迁了解甚少,还好意思大言不惭说……那什么薛骆迁。
  薛尧衫趁他还懵着,将盒子塞进他怀中:“盟主调令在夹层里,这是我和小骆迁的约定,既然你也有意与他,我须得愿赌服输。”
  原来在牢中,薛骆迁说的是这么个愿赌服输。
  这次北冥晏却没有再拒绝,抱紧了盒子,眼眶发紧:“晚辈……给前辈添麻烦了。”
  “傻孩子,还叫前辈?”
  “可……为时过早……”
  “嗯……我就说嘛,你和翩义……”
  这似乎是个禁忌,薛尧衫也适时收住了话,转而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小扬尘啊,祖父是当真喜欢你,后代这种事呢,本家还有小骆邶和小天籁 小天籁还可以招个上门女婿……”
  北冥晏眼眶微微湿润了,哽咽地说不出话,直点头。
  “好啦,男子汉大丈夫,除了在小骆迁面前,小扬尘还是轻易不哭罢。”
  “若真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只好怪你太好了罢。”
  北冥晏抬头,不解此话。
  薛尧衫打趣道:“把武林盟主迷得神魂颠倒……”
  北冥晏一下子笑出声,现在整张脸都红了,倒看不出眼眶红了。
  从屋子里出来,不觉已经近黄昏了,北冥晏站在夕阳下发了一会儿呆,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纸张。
  那是他进门前,手下交给他的,是调查的音信。
  姬朝星还在外面等着,竟没责怪他太久没出来,撇一眼他手中的盒子,问:“现在去哪儿?”
  “找北冥家主。”
  “哎?你去?当真是稀客。”
  “走吧。”
  他还有事未了。
  北冥翩义在喝茶,见他来了,一点儿不感意外。
  眼前放着另一只杯子,里边正冒着腾腾热气,北冥晏扫一眼便知,这是为他泡的茶,就等他来似的。
  “坐。”
  北冥晏不坐,将那张纸放在桌上:“你的绝学,细雨针。”
  纸中包裹着几枚细小尖短的针,针尖上有微红,纸上写明了四名死者被刺入针的部位,也画图标识了。
  北冥翩义看了一眼,手上倒茶的动作一滞,只一瞬,也逃不过北冥晏的眼。
  “神墓楼沈慕婧,西厂高手牧云天,羽扇公子汪宁默,六扇门梁广越,他们四人,哪里得罪了北山?”
  “哪里都没有。”
  “那北冥家主为何下此毒手?”
  北冥翩义慢条斯理地喝一口茶:“是谁教你如此没大没小,对祖父说话?”
  “……北冥家主想针对的是骆迁?”
  “你何时同他如此亲近了?”
  “……”
  “哦,莫不是薛盟主教坏了你?”
  北冥晏身形一动,强忍着上前拽他的冲动:“师父!!徒儿仍敬你传授给徒儿的一切!旁的暂且不管,若您的目的是骆迁,我……”
  “你怎样?”
  北冥晏冷着脸:“徒儿不怕鱼死网破。”
  “这才像你,”北冥翩义淡淡笑了笑:“你且说说,为他,你能怎么个鱼死网破?”
  北冥晏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进来。”
  从房梁上翻滚下来七八个黑衣人,其中三人在瞬息之间,已将匕首架在北冥翩义的脖子上。
  老人却仍喝茶,慢悠悠道:“不错。这么说,你终还是用了玉牌?”
  北冥晏不置可否。
  “你既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若此事我承认,是我所做,你想如何?”
  北冥晏皱眉怒道:“你!”
  “想我换薛盟主出来?”
  “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祖母若九泉下知,你良心何安!!”
  老人动作再次一滞,摇头道:“不安、不安……”
  北冥晏其实不信,即使眼前这个老人是他三年前最恨的人,他逼迫自己,制出□□,让他最小的弟弟以身试药。
  那药本就是试炼,最后败了,北冥晨自然也因此而丧命,身为外祖父的北冥翩义,只苍凉地看那小小的尸身一眼,对北冥晏道:“不过。”
  他的试炼不过,代价是弟弟的死。
  人命如儿戏,外孙也不过如此。
  更别说不想干的旁人了。


第71章 “小晏”


第七十一章 。约定
  一旁碳火上搁着的小炉子里,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祖孙俩对视而谁也没顾上。
  北冥翩义忽道:“既然你用了暗卫,那也定派人上了北山吧?”
  “看哪个弟弟去了?”
  北冥晏的人多留意了北山的情况,姬家确如薛骆迁所说,派了重兵保护北冥昱,一时无忧,而北冥晨的坟茔也暂无碍。
  “请北冥家主不要避重就轻。”
  “好,那来说说它,”老人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拿着一个账本样厚重的书出来,北冥晏认出那是玉散谱:“听薛盟主说,你不要?”
  “这是你外祖母毕生所学,穷尽一生总结之药性精华,天下多少人想要……”
  “就连你二弟北冥昱……也很想要。”
  这是同额间砂一样,家主传位的象征。
  北冥晏冷冷道:“多谢北冥家主厚爱,在下不愿承此人情。”
  北冥翩义斜眼盯他:“我是你外祖父。”
  “……”
  在他弟弟北冥晨闭上他小小的桃花眼的那一刻,他和眼前这位老人就已恩断义绝。
  “在岭南见二弟时,他额上点砂,我以为你……结果我们在你眼中,仍旧只是一枚棋子。”
  “如今要攻上北山,您也怀疑谢凉参与其中吧。”
  “这样的长辈,不要也罢。”
  北冥翩义平静道:“我希望你能继承北冥家,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你都是北冥家最合适的人选……即使你已不是万毒之手。”
  “家主此话不假,如今我只是我自己。”
  “……”老人与他对视,说不出眼中是什么情绪。
  “朝廷那边已下旨,十日后若还无实据,便释放六扇门捉去的一干人等。若他能安然回来,此事我只会如实告知霍前辈和薛前辈,若不能,还请北冥家主给天下武林一个合理的说法吧。”
  “告辞。”
  他走得果决,像是再也不愿多看这位老人一眼似的。
  “小晏……”
  北冥晏滞住脚步,微微回头,看北冥翩义坐在屋子里,稍微有些昏暗下,苍老的面容看不真切表情,那双精细的眼发着光亮。
  他很少如此叫北冥晏。
  在山上,他们都被要求喊北冥翩义为,“师父。”
  下一刻,北冥翩义挥了挥手,起身开窗,没再看他,仿佛那声“小晏”只是北冥晏的错觉。
  无端地,北冥晏想起前几日,云初灵闹事时师父说他是个好孩子。
  或许是说他听话的意思吧。
  不错,比起易儿和谢凉,这些年他确实很听话,形同傀儡。
  但今后不会了。
  他已下定决心,要努力保护他心里的人。
  ……
  北冥晏刚离开,霍连城便从内室里走出来,提起早已烧红的小炉子,边悠闲吹着口哨边倒茶:“你和却岚的这几个孙儿中,小扬尘最像她吧?”
  意外的,窗前低头看手中什么东西的老人居然理他了,还肯定地“嗯”了一声。
  霍连城啧道:“所以才最让人头疼……”
  他走过去,倚在窗框上:“为何不直接告诉他?现在岂不大费周章?你们祖孙俩的关系啊,如今真是够差的。没大没小……倒是和却岚一个样子……”
  中原五杰按照年龄排行,他明明比北冥却岚大,却因她是古蜀国人,忌讳四谐音“死”,偏要和他换名次,他这才做了“四弟”。
  “不可,他暂且还受不住。”
  霍连城瞪他:“你不会打算一直瞒着他吧?多大了还受不住?真当自己是小孩子了?”
  “这个嘛……年轻人的事交给年轻人吧,我信薛盟主会做得很好。”
  “啧啧,要说薛大哥这孙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武功高强不说,脑子还灵活。”
  最先怀疑碧血宗宗主身份的人,便是薛骆迁。
  北冥翩义笑道:“在意之人的事,自然放在心上。”
  “这个绝后之事,暂且不说……”霍连城叹气道:“你当真不再劝劝扬尘了?”
  “不了,他确实从不属于北山。”
  也不适合。霍连城说得很对,北冥晏是最像北冥却岚的。
  “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
  北冥翩义无所谓地笑了笑,早猜到北冥晏不会接受家主传位,他只是担心北冥晏一个人在外过得艰辛,那还不如做北山之主,但方才看来,他已经不需要这个姓氏了。
  某人有能力保护北冥晏,北冥晏也在为他改变。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物什,翠玉静静躺在掌心,照应出老人少见的温柔笑意。
  这也是一枚玉牌,小字有他亲手刻下的一个,“岚”。
  南疆,南浔府地,铜雀台。
  夏无殇已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这些天,碧落神医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昏睡不起的夏无殣。
  浮石会开幕前几日,他特意赶去中州,告知薛骆迁谢凉的去处,不希望他查到自己头上。
  原本他从谢凉手中买下逢山剑,本就是因无殣一句童言,说想看看兵器谱排行数一数二的神剑。
  鬼泣在江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他都没见过。
  逢山倒是见过,在薛骆迁手中,不日前丢失于谢凉之手,他一向对弟弟有求必应,想着不如寻一寻谢凉,买来逢山,反正夏家也不缺钱,只要弟弟能高兴。
  谁知他还没有寻谢凉,谢凉自己找上门儿来了,说急用钱,要卖逢山。
  这正遂了他的意,正好弟弟生辰,他因薛骆迁从中作梗,也没弄到越霜霖或越霜霁的生骨,便二话不说买下了。
  即使他知道谢凉效力于碧血宗,此番与碧血宗交易,日后定会有想不到的麻烦。
  这不,麻烦来了。
  薛尧衫重金悬赏寻剑,逢山如烫手山芋,无殣玩了没两天便不感兴趣,还给了哥哥,他便想着再白给碧血宗,薛家要算账,这烂摊子还是丢给碧血宗再合适不过。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谢凉便拿了,对外散布他回故国古蜀去了。
  回头将剑又呈给了宗主,那个被称为“先生”的男人,那人手有鬼泣,对逢山兴趣缺缺,叫新加入的南宫后卿埋到北山上去了。
  宗主行事作风诡异,旁人实在猜不到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想也罢,只要他的无殣好好的,别的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如无意外,还有十日,薛骆迁便可以回来,北冥晏看着窗下一坛坛整齐的咸菜坛子,板着手指算,大概他回来了,这些咸菜也还的不能吃的。
  这几日他有很多事做,尤其是理清连城司中几庄命案,也不时被薛尧衫拉去开小会,还是秘密商讨攻打北山之事。
  北冥翩义更喜欢窝在别院里了,他们自那次不欢而散,这几日还没见过面。
  北山之事推迟到薛骆迁回来之后,中间几次北冥晏去见薛骆迁,都充当了信使,一切暂且平安无事。
  令北冥晏比较欢喜的有几件事。
  薛骆迁被变成走尸的沈慕婧抓伤的胳膊,涂着南宫卿水的药膏,已经大好。
  二弟写信来,一切安好。
  阿云和萧衍也写信来,说是很快回来。
  只是这最后一条对薛骆迁来说,不算好事,因为他二人这趟碧落之行,并没有寻到神医。
  若不是云游出门,便是遭遇不测。
  除了这些,中州庙会如期而至,冲淡了这些日子里来接连命案的恐慌感。
  这天,北冥晏又扭扭捏捏来找姬朝星。
  “朝星……”
  姬朝星停下手中挥舞的剑:“想出去玩了?”
  今日,是庙会的第一天,外边很少热闹,大早上的,吵闹声嘈杂都可传入他们住的深院。
  北冥晏当真沉得住气,像北冥易和霍慎方吧,几乎天天出去野。
  “晚点天黑了再去,张灯结彩很漂亮。”
  看北冥晏那个样儿,就知道他是山里的土老帽儿,一定没见过繁世的热闹。
  天天在山上,整得跟修仙一样。
  “啊……嗯,好,那现在……”
  “嗯?”
  看北冥晏那期待的眼神……
  姬朝星一脸不敢相信:“你不会又想去六扇门吧?”
  “嗯。”
  “……”
  大哥,咱昨日才去过……
  前日也去过……
  几乎一日不隔去的好吗?你再这样六扇门总捕快都要认识你了。
  可是北冥晏一脸“你是皇后娘娘亲堂弟呀你无所不能呀有什么问题吗少侠?”
  叫他如何拒绝?!
  这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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