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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山鬼泣-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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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薛骆迁对他说话,他才回过神来:“阿晏,那个……”猛然转身想走,却不知为什么脚下不听使唤,只好站着。
“石壁上的字,是你所刻?”
“什、什么字……”
“我看不懂,有些像你们古蜀最古老的文字。”
这勾起了北冥晏的好奇心,越过水面去看,距离有些远而看不真切:“你是说水流下的石壁?”
“嗯。”
他在家时几乎每日都会来这水中泡一泡,从没发现过石壁上有字,他的记忆中应该不存在什么石刻字。
他想绕过池子去看,可瀑布的石壁在最里面,无论他从那个角度看,都看不真切。
薛骆迁道:“阿晏下来吧。”
北冥晏道:“不……里、里边打滑!我怕摔着……”
“我会接住你,”薛骆迁伸出来胳膊来,一脸认真。
被他看着,北冥晏心里咚咚咚直跳,怎么也止不住。他想着可以等薛骆迁上来他再下去看,反正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可是心里虽然这么想,不知怎么的,居然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北冥晏拒绝了他的搀扶:“不、不用,我自己来。”
薛骆迁也没碰他,两个人一块转到石壁处,水潺潺流过那些字的凹槽,它们细小而古怪。
他看了几个字,便认出来:“这是蚕丛古字,是古蜀文字中的一种,不过现在很少流传。”
“阿晏懂吗?写了什么?”
北冥晏摇头:“小时候学过,只是我能认识每一个字,连起来却不成文,我想,应当是某种经法或者密语。”
薛骆迁道:“从石壁刻痕来看,这些字刻下的时间不算久远。”
“应当是你下山前后,半年之久。”
“可我不知……”
两人研究了一会儿毫无进展,便暂且放弃了,身体在水里泡久了,天气又是冷的,北冥晏体弱,不免有些头晕之症,一个慌神站得不稳,差点栽进水里摔倒。
薛骆迁将他抱上石阶坐着,给他披衣服时摸到他手臂戴着的缠臂金,怔忡一愣。
“怎么啦……”北冥晏小声问,脸上微红,薛骆迁还没穿衣服,他身上虽然穿了却都已湿透,于是些不好意思。
薛骆迁站在水里没说话,因为北冥晏坐着,所以比他高出一些,他便抬头。北冥晏衣服湿尽,夜行衣紧贴着身体,显出他瘦弱却线条美好的身体,两条小腿垂在水中,因为水波晃动而若有若无地触碰他,细长的脖颈和脊背微微弓着,俯视看他,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声音轻细似小猫挠着他。
北冥晏没察觉他哪里不对劲,只是愈发不好意思,想回去换件衣服,正要开口说话,膝盖忽然碰到薛骆迁,再一抬头,薛骆迁已经逼近他,身体贴着他的两膝,凑近贴住唇。
这一碰北冥晏便浑身瘫软,双腿分开让薛骆迁站在自己腿间,更加靠近彼此,迟疑了一下,搂住薛骆迁。
薛骆迁的手从他的发抚摸到脊背,从湿答答的衣衫边缘撩进去,触摸北冥晏的肌肤。
有点凉,还有些热,水声和喘息声不绝,在这声音中北冥晏忽然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话,先是一怔,随后推开了薛骆迁。
“……”
“……”
“你……方才说什么?”
薛骆迁仰头与他对视,重复道:“阿晏可否与我成亲?”
“……”
他好半天没有说话,薛骆迁以为太仓促,便道:“吓到你了?若你不愿,我可以等。”
“不是……”
“嗯?”
“只是,成亲……是不必的……”
薛骆迁不解道:“为何?”
“我许意与你,愿意这一生一直与你在一起,成亲只是形式。”
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最好他们二人的事不要被世人再多知晓,给薛骆迁和薛家多添困扰。
他甚至想过,薛骆迁可能会为了传宗接代而娶别的女子,虽然不大能接受,可他也绝不是自私的人。
他做不到的事,不能让薛骆迁来承受。
只要能和薛骆迁在一起,他什么委屈都能接受。
所以他说这些话时,脸上没有一丝的悲伤,而是勉力笑着。
但薛骆迁不同意,皱眉道:“不可。须六礼俱全,明媒正娶。”
“啊?”这下北冥晏是真的被吓到了:“不用啦,这事……何必闹得人尽皆知?落人口实。再说,薛前辈已经将这个给我了,”他向薛骆迁指指自己胳膊上的缠臂金:“真的不用啦。”
在这个问题上薛骆迁一向比他不要脸面,也不怕闲言碎语,态度很是坚决:“这是薛家所传,代代家主正妻之物,阿晏既然接受了它,也必要做未来家主的正妻。”
北冥晏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担忧,听他强调正妻,便笑道:“你还想纳妾不成?”
“这个,便要看阿晏的表现如何了?”
“你……!正经点!”
“阿晏这是答应了,对不对?”
“……你怎的总是这么突然,想一出是一出……”
薛骆迁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因为我等你太久了。阿晏,我很着急。”
第85章 设局迷心
第八十五章 。设局迷心
北冥晏低声道:“我也是。”
我们……都等彼此太久了。
薛骆迁埋头在他胸前,忽然闷声道:“阿晏,能不能叫我一声夫君?”
北冥晏原本抚摸着他的头发,听到这句话差点揪一把发丝下来。羞怒嗔道:“你、你你你怎么不叫?!”
“夫君。”
“……”
“到你了。”
“……”
“我不看阿晏。”
他确实没看北冥晏的脸,因为他自己就把脸埋在北冥晏怀里,还在他衣服上蹭啊蹭的。
“六礼中一礼都未成,为时过早,不合适、不合适……”
“早晚的事。”
真拿他没办法啊……
“你怎么和小孩子似的?哪里还像个武林盟主的样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和阿晏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什么武林盟主。”
“……”
好吧,就当是哄孩子罢了。
“……夫、夫君。”
“嗯,”薛骆迁抬起头,压向北冥晏咬住他的唇:“娘子。”
“别……”
这称呼他从没有想过要用,即使和薛骆迁心意相通,也都没想过,现在突然被他称娘子,叫他觉得既羞恼又甜蜜,便努力回应他的亲吻。
薛骆迁一边嘴上不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以后都这样喊你,好不好?”
北冥晏吓得睁大眼睛,屁股下不小心滑蹭,从池阶边滑落,整个人扑到水里,溅起无数水花。
“不许……!!”
薛骆迁笑道:“好。那便还叫阿晏。”
北冥晏喘了两口气,发觉自己靠在他怀中,受惊了:“你、你去穿上衣服!”
虽然他浑身湿透的样子不比薛骆迁强多少。
薛骆迁反而伸手将他抱紧了在怀里,低声说:“阿晏……”一边手试探着抚上他的身体。
他修长而温热的手指抚过的地方,皆像被火点燃般烧灼,北冥晏乖乖地趴在他肩上,任他将手伸到胸前,扫过之处的异样和痒感让他弓起身体前倾,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栗。
接着又是不间断的亲吻,从额上一路延伸至小腹,北冥晏的半个身体仰躺在泉边的石阶上,眼神迷离,双手被薛骆迁牢牢锁住,衣衫被掀至锁骨处……
正当北冥晏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想发出任何声音时,压在他身上的人忽然停下了动作,不仅放开了他的双手,还帮他把衣服整理好,末了再亲一亲他的唇角,笑道:“该上去了。”
北冥晏心里有点失落,还有一些茫然和羞涩,不过,不知道自己方才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没有回应薛骆迁,让他以为自己不愿意?
倒不是不愿意……当然不是不愿意!
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方才十分顺从薛骆迁的举动,以为这样便可以被他当做为默认。
这样就不必说:“好,我愿意”这种……话了。
薛骆迁没注意他的反常,已经坐在他身边,穿上了新的中衣,他虽比北冥晏高一些,身量却不比他强壮多少,所以北冥晏的衣服他穿着还算合身。
北冥晏瞟了他两眼。
虽然此时不适时宜,但他还是忍不住戳戳薛骆迁:“那个……”
他是第一次。第一次动心,第一次相许,第一次如此在意,第一次被……拒……绝……
他把刚才薛骆迁骤然停下的举动,当做是一种拒绝。
或者是自己不够配合?还是自己很无趣,让薛骆迁觉得没意思?
这点有些勉强他了,他可是从小到大连春宫图都没甚兴趣的人,为此还被叶笑云嘲笑了好久。
至于什么自渎……更是不曾有。不过不感兴趣和没做过,不代表他不懂。
他觉得他方才没什么不对……那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嗯?”
北冥晏低着头不看他,慢慢道:“我做得不好……但我可以学,你……你教我。”
薛骆迁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
“……我不是不愿意。”
“……”
“我真的不是不愿意……我只是……”
薛骆迁忽然明白过来了。
然后忍不住心道,他怎么如此可爱。正想安慰他,又听北冥晏小声吐出几个字来:“夫、夫君……”
他已经把头压得很低了,再低便要进到水里去了。薛骆迁努力克制了下,有些敷衍道:“阿晏快上去吧,一会儿该生病了。”
说完他便要站起来先离开,北冥晏心里恐慌更甚,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薛骆迁不让他走,腿抬起跨坐在他身上。
“……”
薛骆迁:“……”
接下来该说什么?不知道。
那……该做什么?不懂啊。
内心正天人交战时,他坐着的地方忽然有东西顶了顶。
北冥晏:“……”
薛骆迁:“……”
“下……去……”
“哦、哦……”
薛骆迁脸色不大好,这俩字说得有些艰难,好像忍耐得十分辛苦,又不好发作的样子。可他哪里知道,急匆匆把人赶下去,薛骆迁可是在心里念了几遍剑决才平复过来。
转头一看,北冥晏一脸做错事的表情呆坐着。
“……阿晏,北山一事解决后,我想带你回家中,见过我爹娘。”
不知他为何在此刻说这些,有些避而不谈的意思,北冥晏咬着唇点头:“嗯,好。”
“我娘她定会喜欢你。”
即使薛骆迁的爹娘早已不在人世,无法得知他们到底会不会喜欢自己,听到这话北冥晏还是觉得开心:“嗯。”
“至于……”他凑近了些,额间相触,认真地说:“还是留在你我成亲之后。”
“哦……”
“阿晏,你别撩我,我怕我会忍不住。”
北冥晏愣了愣,旋即起身往小屋走:“……我先进去了。”
在别院的屋里架起了火炉来,二人凑在一起吃了干粮,围着火光说话,对水里的事闭口不谈。
“我们何时动身?”
他们已经耽搁了好几个时辰,恐怕其他几人已经进了陵墓,而他们还躲在这里,未免过于安逸。
他早就疑虑,不过薛骆迁在一向让人心安。
果然,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急。”
“你有何打算,一并告知我,我心中好有个底。”
“我们一行人中,与你我身量最像的是如垣与朝星,夜里看不真切,又都穿着夜行衣,若再盖一张□□,便可浑水摸鱼。”
“这又何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有些运气,今夜我想活捉碧血宗宗主。”
北冥晏不解:“碧血宗宗主是何人,你已知晓了?”
“不知。只是猜测,算是赌一把。”
北冥晏懂了:“……你觉得是他?”
薛骆迁点点头,说:“若当真是他,陵墓开棺验骨,便可引他出来。”
“他怎会来?”
“这须知晓当初他为何假死。”
“那就是说,如果你与阿云所疑为真……他与碧血宗有很大关系?”
“阿晏很快便知,现在还不急。”
北冥晏陷入深深的纠结里,既不知该如何对待此事,又不敢去想,若当真是北冥晨……相见时他应如何。
他这个幺弟若当真还活着,当初又为何要假死?为何与碧血宗扯上关系?如今也该成年了吧,长成何种模样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天色渐黑,薛骆迁便让他去睡一会儿,待走时再喊他。
北冥晏却怕他趁自己睡着离开,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松手:“你又瞎担心我,不带我一起去怎么办?”
若薛骆迁担心他与弟弟兵戎相见,
“这里是你家,我若不带你,你也可自己去。”
“不行,你这人心思多,我轻信不得。万一你锁我呢?万一你点我睡穴呢?不行不行,你必须带着我,而且……而且北山大得很,当心迷了路!”
薛骆迁便和他一起躺在他自己的床上。
“阿晏今后想住在何处?”
距离和叶笑云约定的时间还长,薛骆迁见他也不肯闭眼,便问道。
“嗯……”
“中州?你很喜欢建邺城。”
“喜欢,热闹。但若说长住,也会觉得聒噪。说静不过北疆,可惜地广人稀冷清了些。最好还是……岭南。”
薛骆迁笑道:“我家?”
北冥晏脸红:“不是!”
“但我家阿晏一定要去。”
“嗯,自然。不过我说长住之地,是我爹娘的家。”
“你爹娘?我记得北冥家娶女子是要入赘,你爹娘不是住在北疆?”
“不是。他们成亲后不久便下山去了,我娘亲喜欢岭南,喜欢二月曲水江。我爹便同她商量着住在岭南,买下了住所。”
“客栈?”
“嗯,不过虽然买下了客栈,却很少住,更别提开张了,他们都是闲不住的人。”
薛骆迁道:“他们都是江湖豪杰,我从小便听他们的事迹。”
北冥晏开心地笑起来:“我也是,小时候甚至不知名震一时的双剑侠客,就是自己的爹娘,后来大了些才明白,为此我和阿云都得意了好久。”
“你与叶笑云当真是好。”
“嗯,他与我亲如兄弟……不过,他是他,你是你,都很重要,不可比较……”
薛骆迁伸手拍拍他的背,笑道:“阿晏不必如此在意我的感受,你在意叶笑云,你同他一起长大,我明白,也不会觉得如何。我会尊敬他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关系,也因为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北冥晏点点头,笑眯眯地:“嗯嗯,他很好很好。”
“那阿晏和我以后就住在客栈中,离薛府不远,正巧我做武林盟主也做累了,做阿晏的护院如何?”
北冥晏笑出声来:“这武林盟主说不做就不做了呀?”
“嗯。”
“嗯什么嗯啊?做事要持之以恒,专一不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怎么行?”
“我想要的已经得到,况且武林盟主本就不是我的心愿。”
“那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祖父知道了定然罚你跪祠堂,你在祠堂如何与你爹娘交代?你也不能说你因为……”
“反正不准提我,你爹娘会误会我带坏了你。”
薛骆迁侧头看着北冥晏,北冥晏正望着屋顶,想起当年薛骆迁跪祠堂的情景。
第86章 大火焚楼真切嘱别
第八十六章 。大火焚楼真切嘱别
薛骆迁与他头挨着头躺着,发丝散乱铺在床上,一派慵懒。
“提了也无妨,我娘……与我爹不在一起。”
“嗯?若我没记错,薛家的多宝塔里,供奉着历代先辈与子弟的灵位?”
“不错。我爹自然也在,只是我娘不算薛家人,不能入祠。她葬在薛府后山。”
“后山?那座秃鹫山?这怎么可以……她是你娘,为何不算薛家人?”
薛骆迁顿了顿,轻声道:“我是私生子。”
“不要这么说……薛前辈不准?他……”
“不,祖父很疼我,”薛骆迁摇头道:“但阿晏,薛家不止祖父一个前辈,且我爹当年离家时与家中闹得恩断义绝,为世家所难容。”
“可是你娘她……”
“她是碧落人。我爹当初为了我娘离开中原,很多年不曾与祖父见面,几乎断了父子关系,若不是我叔父的死,或许至我爹死,他们都不会和解。”
“叔父?”
“嗯,是骆邶和天籁的爹。叔父他曾是我爹之前的武林盟主。”
“怎么……?”
“他身子一直不大好。”
薛尧衫共二子,锦思落思,皆有奇才。
或许是痛失一子的缘故,让薛尧衫接纳了落魄中归家的二儿子,和他带回来的薛骆迁。
北冥晏想了想,道:“那……我便见过你爹,再上山见她。今后也一直如此。”
薛骆迁笑了笑,无声地点了点头。
“她是个怎样的人?”
他把自己封存太多了,无论是与师父的对峙,还是不与人多的接触,长久下来的结果便是他发现,他不了解师父,也不了解薛骆迁。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想要了解他,想要知道他的所有事,今后的人生都想要和他在一起。
无论冬春雨雪,悲欢离合。
“她在我四岁时就已不在人世,我对她的认知不多,大部分皆从旁人口中得知。不过……她是有一点与阿晏很像。”
“哪一点?”
“硬撑。”薛骆迁勾起嘴角。
……
“今河漾漾……”
“覆水悠悠……”
“琼山竹茂……”
“莲心思量……”
这是娘常唱的歌谣。
碧落国与中原的交界处,有一座峡谷,名为“今河谷”。这里住着一户人家,男子白日出门,打猎砍礁;女子有时在屋后的河边浣衣,有时在简陋的茅草屋中教孩子读书习字。
他们的孩子有四岁了,她平时爱读书,便给他画图写字做游戏。
吃过午饭,这户人家的男人就不出门了,他一个大男人的,反而喜欢赖在妻子身边,她做什么他都跟着在一旁看。于是,那孩子便经常被他爹用一根甘蔗,或有时是一块柿饼,打发去别处玩。
他娘曾好奇地问过他爹,你武功高强,为何不教我们的儿子武功?他爹嬉皮笑脸地说:“我能护着你们,不怕。”
他娘道:“日后迁儿成亲,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护着他的娘子?你总不能一直跟着他。”
“哎?为什么不能啊?以后要他离开我们吗?你这么说我心里好难过!”
“那……”
“不过他要是成家了,阿笙你就是又是我一个人的啦!什么时候叫他嫁出去啊不对,我是说成亲。”
他娘哭笑不得:“他才四岁。你这人总是这样,当心孩子长大和你不亲!”
男子一脸的无所谓:“啊这个,娘子与我亲就好了,儿子最后还是要归别人的。”
个子矮矮身材瘦弱的孩子忽然扯了扯爹的袖口:“阿爹……我哪儿都不去……”
他爹神情严肃地蹲下,从袖子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迁儿乖,看爹手里的是什么?”
“甘蔗。”
“嗯呀聪明,啃着爹珍藏已久的甘蔗,到后边的竹林里玩泥巴去吧。爹要和你娘晾衣服啦!”
那孩子神情茫然,却十分乖巧的点头:“哦哦。”
男人将双手放在唇边,冲他喊:“捏一对儿你那恩爱非常、神仙眷侣的爹娘泥塑哟~”
小小的孩子跑开了,女人无奈地望着身旁笑的人:“你呀,总不至于连自己儿子的醋都要吃?”还说什么把儿子嫁出去的混账话。
“吃吃吃,我当然吃!你对他比从前对我可上心多了。哼哼哼。”
“……你怎可与孩子比?再说了,从前还不是你不要脸。好了,别杵在这儿,不是说好了帮我晾衣服吗?”
这本是一个宁静的日子,一对年轻夫妇将洗净的衣物搭在竹竿上,时不时望一眼竹林里忽隐忽现的孩子,谁也想不到灾难在顷刻之间降临。
竹林中。
爹的鼻子刚刚捏出来,虽然有点塌,但孩子觉得这样依旧很好看。
他认真笨拙地捏着泥巴,脸上、衣服上都粘了土也没发觉。
忽然他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顺着自己家的方向看过去,竹林外,上空中,冒着一股白烟,像是有人生起了炊烟。
他摸了摸有些瘪的肚子,觉得饿了,甘蔗也被吃掉了,再看一眼两个五官还没生齐的小泥人,左右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小跑着往家走。
越走越近,他先是听到了一阵嘈杂刺耳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想是什么声音,便见他家屋前围着许多穿黑衣服的人,脸上罩着一块黑布,手里拿着亮闪闪的东西,和爹平时砍柴的刀长得不一样,却都闪着一样的白光。
他见过他爹磨刀。
而他爹娘被围困在中间,身后,是火海中的房子。那道白烟便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孩子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躲在了竹后。
有点不一样。
这些人让他感到害怕,他们和镇上笑眯眯的伯伯婶婶不一样。
他们手中的东西上沾了红色,就像植物的汁液,顺着边缘滴下来,和爹的甘蔗不一样,和娘的擀面棍也不一样。
他爹也与往常不一样,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刀,但比砍柴刀细长,他看了又看,从没见过爹拿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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