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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浣溪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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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小亭子里,将仙在宴请三五知己。郝陇赫然在列,还有三四个陌生的中年男女。将仙一头黑发在几人中特别显眼,喝得醉眼蒙松时朝贺锦招招手,年幼的贺锦便笑着飞奔而来。
郝陇几人大惊失色,追问将仙这是谁家娃儿。
将仙道:“我捡回来的小徒儿。”
其中有个半老徐娘皮笑肉不笑,说:“捡回来?我可不信——莫不是到头来,将仙你也避不开这七情六欲,或是那娃儿生母长得如天外飞仙般,入了你将仙法眼了?”
贺锦瞪大眼看着将仙,好奇问:“师傅,我娘是神仙?!”
将仙沉吟一番,淡淡笑道:“你娘啊、虽不是天仙,却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了。”
他话音未落,不知何人摔了酒壶,浸染了一地酒意。
而贺锦在梦里梦外都笑了。
程子澜醒来已经是日上中天。
昨夜一事他虽然迷糊,但该记住的都想起个大概,脸色顿时黑得发青。门外响起敲门声,他翻身而起,惊觉自己上身衣物整整齐齐的,下身却零零乱乱。外头敲门的也是耐不住性子的人,直接就推门而入,程子澜拉过被子堪堪盖住下身,前方就响起贺锦一句调戏:“昨夜里忘了替你提裤子了。”
程子澜蹙眉。
贺锦说:“我昨夜里运功,身子差些亏空了,忘提裤子这小事,总不能全赖我。”
程子澜也不当回事,推开被子赤着下身走到昨夜翻云覆雨的角落,把裤子捡起穿上。贺锦待他穿好才继续说:“你身上阻塞经脉的是一种小刺,不能贸然逼出。我会寻法子弄出来,但你不能再运功了。”
程子澜利索地系好腰带,权当贺锦自说自话。
贺锦上前来,严肃道:“程子澜、你可听见我说话。”
程子澜斜眼看看他,那眼神太冷淡,瞧得贺锦一阵阵心寒。在程子澜开口前,贺锦擅自打断他,“甭说与我无关!你这话说了,我便真不管了!”
程子澜眼神闪烁,收回视线,却真的没再说话了。
“你功法奇特,不运功会反噬丹田。但昨日我真气为你丹田护体,短时间还不至于伤到你根本。你只待婆娑果成熟,我有法子帮你去除那些小刺。”贺锦本欲还说上几句的,门外唐历已经走过来,他止住嘴,朝门外走去。
“……你是否在玉林待过?”
贺锦让程子澜突兀的一句问住,他错愕地回头,可程子澜并没有看过来。
唐历已经来到门口,见贺锦神色奇怪,来回在他两人之间看了几回,也顾不得喊人,直接就拉住贺锦的手。
贺锦对程子澜回一声是,便与唐历一同离开了。
房间一下子又冷清下来,只有程子澜一人站在原处,看着昨夜那角落好一会。
而他刚刚那一句,却只是脱口而出,并非真心想问的。
玉林,梅瑜之林,他生母的珍宝。怎会有那青年在雪与梅之间,朝着他痛哭流涕。
第13章 番外
番外只有程子澜才有的回忆杀
贺锦在峥越山庄住下,祝一东当场冷下脸,嘴上没说心里头却十分不高兴。后来过了几日,他跑去峥越山庄寻贺锦,说要回师门去,问贺锦随不随行。
贺锦不肯,祝一东阴阳怪气地嘲一句随你,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事很快传到程子澜耳里。肖管事的儿子肖凡是程子澜的随侍,一直提防来历不明的贺锦,只是贺锦这人在江湖上默默无名,查无可查。现下有了祝一东这线索,他瞒着程子澜,私下派人去将祝一东的底子摸个遍。
肖凡动静有些大,肖管事知道后也随他查去。
倒是伺候在程母身边的芳絮对贺锦印象不错,程母也颇为喜欢这位据说是儿子在江湖上的“好友”。有一回程母拉着贺锦的手,笑骂程子澜:“这孩子性子冷,处人待物都是没个度儿,也亏阿锦不嫌弃。”话留下下半截,待贺锦连说几声“怎会”才慢慢出口:“难得他身边有个热心肠的人,多希望能焐热他脾性!阿锦你多替我照看他,我儿做不好的,你说就是。”
芳絮最得程母的宠,在一旁瞧着时候不早了,上前催促程母歇息。
贺锦不好再叨扰,与程子澜一同离开。
程母待两人走远才问:“芳絮啊、我儿今日气色可好啊?”
芳絮笑着轻声说:“好许多了!我道那贺少爷真是个贵人!他一来,夫人您的病就有起色,连少爷身体也好了许多呢!”
程母没接话,芳絮以为她要睡了,才把床帐一边放下就听程母说:“这几日还这么暖和、怕见不着下雪咯。”
芳絮应和,顺手解下另一边的床帐,房间终于回归寂静。
之后几个月,程母身体越发硬朗,反观贺锦脸色铁青,一副虚脱的模样,活脱像被采补了一般。芳絮见他有一回站久了腿脚都有些打哆嗦,颇为担心地问他是否身体不舒畅。贺锦笑着摆手说道没事。芳絮还是不放心,到程子澜跟前把这事跟他说了。
程子澜听完就这么怔坐在桌案前,面前是摊开的庄子账目,上头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都能看得芳絮头疼;停摆的手上仍攥着毛笔,墨汁刚沾好,将毛须裹成微微的弧度。最后程子澜挥手让她走。
芳絮忧心忡忡离开,程子澜继续忙活,直到手猛地一顿,才发现一盘账目都算得七零八落,满目苍夷。
临近年末,天气才开始转凉,呜呜风响捎来的寒意终于带到这个庄子里。
当时贺锦在峥越山庄过年,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很是热闹,心里头痒痒的,整日就想往山下跑。可是因天气变冷对程母身子影响颇大,这几日几乎都卧床不起了。贺锦只能打消念头,乖乖留在庄子里。
芳絮最近两头忙,除了照料程母,还顺带把贺锦也管上了,整日里就想着怎么把这两位贵人伺候好。贺锦喝了几回补药,实在受不了芳絮的热枕,跑到程子澜那头避难。
程子澜年纪虽不大,但是自幼便随着程母和肖管事学习庄子的事务,加之他性子定,又能吃苦,便早早就担起这个家。
程子澜忙着盘账,贺锦不敢惊扰,就在书房里头四处瞅瞅。待程子澜惊觉身边有人时,贺锦已经不知道在他身旁看了多久。只见他压低腰身,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程子澜手上的东西,发现程子澜侧脸看来,才挠挠头扯开嘴角笑笑。
程子澜稍是眯眼,对他说:“若觉得闷,可以到山下看看热闹。”
贺锦是想去的,但是想到程母最近反反复复的病,还是说算了,想想又道:“你若把手上事情忙完,与我比划比划,都挺好。”
程子澜收起账目,说:“走罢。”
贺锦很高兴,结果一到院子比划,立马让程子澜打趴下来,毫无还手之力。
“……”贺锦看着虚软无力的手脚,那个纠结啊!正要拉着程子澜再来一回,外头就有下人过来传话,说外头有姓祝的少侠来寻贺公子。贺锦一听就知道祝一东那混头过来了,拍拍衣裳的灰尘就要跑出去。程子澜说不必,直接请进来罢。
于是祝一东进了峥越山庄大门,一路十八弯地绕过来,心里头默默翻了好几回对话,反正没一句是好话就是。等见着贺锦时,却一句浑话也说不出来了,直接上前就是一个拥抱。
程子澜与他两聊了几句算是礼数,不一会就先离开。
祝一东和贺锦独处,笑话:“这庄子主子怎么冷冰冰的,你也受得了。”
贺锦道:“他人好着呢。”
祝一东切一声,视线绕着贺锦转几圈,惊道:“这么个大庄子是饿着你不成?!怎么都瘦下来了!脸色也不好!”
贺锦解释:“近日天气不好,受凉罢了。大过年的,你不陪着老爷子,怎么想到过来?”
祝一东勾唇:“还不是想你。”说罢抓住贺锦的手往□□一摸,腰往前顶顶,光天化日的非要在贺锦手上蹭过两回才摆休。
贺锦皱眉:“荒唐!这是人家的地儿,规矩些!”
祝一东瞪他:“莫不成不止饿着你,还让你睡通铺了?什么破地儿!赶紧随哥哥走!”贺锦见他不止不休的,只得先把人带回房里。结果房门一关就由不得贺锦作主了。祝一东缠功了得,加之学来一些野路子的手艺,几下子就把贺锦压在床榻上,解了腰带拉下裤子,稍稍弄几下就捅进去。
贺锦吃了痛,往祝一东身上招呼两下子,祝一东这才放缓进攻的步伐。
祝一东瞧见贺锦实在难受,脸色也差得很,心疼地亲上去。贺锦担心弄污被子,低声让祝一东小心些。祝一东沉沉发笑,说好,接着抱着贺锦慢慢做。贺锦才开始得趣,伸手搂住祝一东的肩,一边挨着□□一边问他近来的事。
祝一东微喘着:“瞧是哥哥不够卖力,贺锦弟弟都有这番闲心了。”
贺锦白他一眼,惹得祝一东朗声大笑。
祝一东这番前来不过是担心贺锦在峥越山庄会吃亏,现下见庄子上下待他挺好,晚上在山下住了一夜就走了。
祝一东前脚一走,肃冬就随之而来。
正月末,程母咳血了。那时恰好贺锦与程子澜正与程母闲聊,程母掏出帕子捂嘴轻咳,然后不着痕迹地擦拭嘴角,帕子一直攥在手里头,听见贺锦在逗笑她便侧耳听着,抿唇笑笑。
程母做得不着痕迹,若不是贺锦每隔十日偷偷过来为她常例疗伤,这回内功一探进去,恍如陷入无尽谷底,他都不知道程母身子短短几日已是一落千丈。
运功一周收势,贺锦慌了,抬头看着程子澜就站在床跟前,静静注视熟睡中的程母。程子澜抬手止住贺锦的话,只是让贺锦先回去休养一番。
贺锦惊问:“你已知道了?”
程子澜静默许久,才答非所问:“前些日子,看守玉林的人过来,说山上的梅花结苞了。”
贺锦一时反应不过来,拉住程子澜的手想问这话是不是说不治了,却不料抓到一手冰冷。贺锦大惊,扳过程子澜的脸才发现他郁结于心已震伤心脉,口鼻渗出两行腥血。
贺锦又怒又急,伸手给他擦擦脸,正要强撑着运功给他护体,却见程子澜反手捉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过来,下一刻整个人便颓唐地靠在贺锦身上。
“贺锦。”程子澜疲倦地闭上眼,“我冷。”
贺锦心里疼着,也挨着程子澜的脸,不吭声。
窗外呼啸的风终于停下,第一场雪姗姗来迟。
贺锦第一次见到雪,与程母说:“白白的,挺好看。”
程母道:“阿锦喜欢,便多来做客。待外头银松着装,更是好看。山里头一处一景,你让君行多带你四处走走,甭整日守着我这个老婆子闷得慌。”
贺锦说:“怎会,我还想多陪陪老夫人呢。”见程母面露倦意,他便示意芳絮伺候程母歇息。
程母一歇下就睡得沉,芳絮见她眼眶深陷,隐约发紫发黑,一时难受,默默红了眼。
贺锦说给程母把个平安脉,让芳絮先忙去。
芳絮怔怔地看着一脸憔悴的贺锦许久,才行了礼退下。门刚关上,芳絮在房门外站了一小会,心事重重地回头,发现程子澜就站在走廊的那头。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外头风雪已经在他肩头上披了一层雪白。
约过了盏茶时间,贺锦才出门来。他嘴唇毫无血色,眼前一阵模糊,好容易摸着门框带上门,整个人靠着墙上被冻得哆哆嗦嗦的。好一会缓过神,想着运功抗寒,只觉丹田空虚,一点劲儿也提不上,贺锦只得拉拉衣襟,缩缩脖子蹒跚走回房去。
直到走远,都没发现身后无声无息站在走廊那头的程子澜。
过了三天,玉林的看林人过来说,梅花要开了。
贺锦很高兴,催着要去程母那儿给她运功护体。程子澜一把抓住贺锦的手,那力度太大,直把贺锦攥得发疼。
贺锦轻笑:“老夫人看到梅林,定会很高兴。走罢。”
待他两人到了程母那儿,程母已经早早起身,让芳絮伺候梳洗了。
芳絮束发的手有些抖,眼内红红的,笨手笨脚地翻出程母的珠宝盒子,挑了程母最稀罕的发簪颤抖抖地给她戴上。
程母今日瞧起来忒精神,脸上不知道是气色好亦或是胭脂红嫣,整个人恍如容光焕发一般。知道程子澜过来,还拉着程子澜的手道:“听闻玉林的花开了,你陪为娘去看看。”
程子澜应一声好,拦腰抱起程母就要出门。
贺锦瞪大眼,大喊一声“等等!”那声音太凄厉,一时把自己都吓一跳。他回头对芳絮说:“外头风大、老夫人的披风呢。”话音未落,却发现芳絮已经掩脸哭得梨花带雨。贺锦脑子一白,不顾规矩自己动手把装着大衣的柜子掀开翻起来,芳絮失神看了好一会才小跑过去帮忙。芳絮先把披风找出来,小心翼翼给程母穿好。
玉林在半山腰上,离峥越山庄有一小段距离。
程子澜抱着程母出门,贺锦跟了一路。雪花飘了好久,打落在脸上又凉又冷的,让贺锦不住打冷战。等远远一片梅花林在皓皓白雪中展现姿态时,贺锦不由一愣。
与承启岛上的桃花大相庭径,一地雪白衬着的梅花在风雪中轻轻绽放,有着一丝悲壮的美丽。就好似明明湮灭在雪色里头,偏有一点姹紫嫣红生生不息,就像心头上的朱砂痣一般。
程子澜抱着程母走入梅花林子,淡淡花香与清冷的空气混着,浸入心扉。
程母虽然已瞎,却像是能看到满地冒雪的冬梅,笑得很高兴。那笑意仿佛能回到十几年前,就在同样一片林子里,对着心头疼着的人。
“还记得当年你爹前来提亲,”程母笑呵呵道:“让你外祖父用扫帚撵出去。”
程子澜应:“外祖父说,爹爹当年就是个浪荡子弟。”
“可不是!”程母半真半假地埋汰,“那时候要不是为娘拉住你外祖父,怕你爹早没了!”
程子澜微微笑着。怀中的程母深深呼吸一下,终于松下肩膀埋入儿子臂弯中,半笑半自言自语:“后来倒是学了个正行,瞧起来人模人样的,才敢上门来。”笑意一敛,说:“你爹虽有百般不好,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这人世间,哪有最好的人儿。想这情爱,多得是有缘无分,一厢情愿。他虽然走得早,却对我母子千般万般的好。今日想想,我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程母微微靠近儿子,万分温柔地道:“愿我儿,也是个有福气的人。”语罢,她才蠕动唇,愧疚道:“为娘亏欠阿锦。为我一片私欲一直不肯点破,让他受苦了。我儿替我,与他说声对不住。”
程子澜说好。
程母微微点头,说:“为娘累了,要歇会。”
程子澜浑身一僵,傻乎乎站着。程母在怀里轻得像一朵沾雪的梅花,就这么静静地睡在儿子臂弯中,无声无息的。
直到一支冬梅放到程母手上,斑驳的嫣红唤回程子澜的神志。他抬头,跟前的青年背着身,肩膀不住地抖着,哽咽声在寂静的林子里很是明显。
“贺锦。”程子澜哑哑地喊一声,粗糙的嗓音像是已经封存了上百年。
青年听见他喊,良久才抬臂胡乱擦脸,却发现越擦越哭得狠。最后,青年也不擦了,似乎踟蹰许久,才把冻得通红满脸泪水的脸转过。
那一回头,似乎穿过无数光阴,恍如回到多年前,那时方梅瑜尚是年少,路过拱桥。
河上泛舟有浪荡子弟三五人,其中有人朝她吹一声响亮的口哨儿,那声音刺破河水的平静,直直吓得方梅瑜回头一瞧。
扁舟上的浪荡男子让这回眸夺了神志,再也没能走出来;从此心里刻了一点朱砂痣,开满整片梅花林。
第14章 12
折子十二
祝一东出生在浮山下的小镇子里。他生父是个地痞,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生母是个泼妇,叉着腰一张嘴能把街头巷尾诅咒个天昏地暗。
他四岁多那年,泼妇和地痞又吵起来,直接就把家中仅有的盆碟碗锅甩个遍。祝母气头一上,抄起剁肉刀就要生要死,可又怕痛得要紧,就嚷着要把地痞的独子剁了。
祝一东早在他们打起来时蜷缩在门后,一见祝母要持刀砍来,马上滑出门去,就像是水沟里的泥鳅,一去不回了。
他在街头荡了几个来回,肚子饿得不行。
乡里街坊都认识他,没同情过这地痞和泼妇的儿子。即便是想当个乞丐,也未必能挣够一顿吃的。恰好见有外来人带着几个小娃往浮山屏锁门走,他记起山上有大户正收徒,也许能乘机捞一顿饱腹,便屁股颠颠地随在大队后头跟着上了屏锁门。
也是祝一东命好,郝陇当日自承启岛回来,心情十分纠结,刚好见到门徒正招收弟子便随意看看。当时祝一东是几拔人里头年纪最轻,也是最为瘦小的,偏偏站在最前头东张西望,让那群小孩有意无意的推搡着。
郝陇多看了祝一东一眼,一下子就让祝一东盯上了。祝一东年纪虽小,鬼灵精得很,一瞧这爷们就是能做主的头儿,立马张嘴朝郝陇笑,露出缺了门牙的一排牙齿。
郝陇眯起眼,点了祝一东过来仔细摸摸筋骨——确实是不错的苗子,就直接收到门下,硬生生拉下当年招来的一批弟子一个辈分。
祝一东进了屏锁门不久,祝父因为欠了赌债远走他乡,祝母立马改嫁得远远的。临走前,祝一东刚提着郝陇给的一包糕点回家,家门大开着,乡里媒人婆的嗓门又响又大,和着祝母的声音把门前的祝一东堵在门前。
媒人婆说没了姓祝的两个扫把星,祝母这是要攀高枝了。
祝一东一听很不高兴,冲进去就把糕点摔了媒人婆一身!
祝母大怒:“你这夭寿的烂蹄子!与你那死鬼老货一个德行!要不是老娘顾着,你早饿死街头了!瞪着眼瞅啥!”
祝一东大叫回嘴:“就瞅你老婆娘!老得没脸还要嫁人!”
祝母抄起扫帚就追着他打,祝一东一边跑一边骂。祝母追了好一会,实在跑得喘不过来,只得叉着腰大骂:“俺瞧你能有多本事!一双烂腿能跑到天上去?做你娘的骚梦!”竟连自己都骂上也不知道,转嘴就又咒骂:“你这混人生养的东西!日后能有人像老娘一般对你,你都要感天谢地了!不知足的狗崽!老娘等着,下黄泉地狱,瞧你这烂东西孤苦伶仃,不得好死!”
12
屏锁门的后山又有动静。当日巡山的弟子跑过去,断崖处簌簌风响,霍地有一道身影凌空出现,衣袖飞扬,凌波微步而来。
巡山弟子还以为自己见了山中妖怪,定眼一看,是曾在门主郝陇处见过的男子。对于此人,门主向来睁一眼闭一眼的。今日迎面一见真有些诧异——这男子瞧着也就而立之年,爬上浮山居然气息毫无紊乱,可见功力之深。
将仙拍拍袖上的尘,旁若无人地向郝陇住处走去。一路上碰见的年轻弟子多数不认识此人,倒是些上了岁数的长辈忙不迭地给他点头让路。
待到了郝陇住处,他径直推门而入,往坐榻上盘腿一坐。
不多会郝陇闻声而来,一见将仙反客为主,便大动肝火:“你这人连礼数都丢了不成!连三岁孩童都不如!”
将仙道:“我在关林月那儿取了一秘方,你给我瞧瞧。”
郝陇气得眉头都要竖起来,到将仙身边也盘起腿脚坐下来,一边接过将仙递过来的纸张一边生气:“连关林月都能扯上,真够折腾!”瞄了秘方一眼,埋怨的话都说不下去,皱眉往将仙那儿一看,忧心道:“你这是有何主意?”将仙没回答,一手撑着下巴,似已经出神云游。郝陇视线从他黑中夹白的发冠中穿梭,顺延而下就是将仙撑着下巴的手。那处皮肤紧致有力,与自己已经苍白发皱的双手有着天渊之别。
郝陇收回视线,把秘方收起来,说:“你也省省力气,甭掺和孩儿们的事儿。你以为咱们还有多少光景,都是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见将仙嘴角带笑斜眼睨来,他顿顿,颓然摆手道:“好好好、是羽化登仙!”
关婆子早在三天前到了屏锁门。何芳宗一路跟着,也算是沾了姑祖母的光,不止进了浮山的山门,还让屏锁门捧着当是半个贵客好好伺候着。
次日一早有人前来拜访,何芳宗上前招呼,发现是个五官端正的年轻人。他上前就给关婆子行礼奉茶,亲昵地喊了声关婆婆。
关婆子冷着脸,茶也不喝就放到桌上,对着年轻人冷淡道:“我在山下见着你师傅。”
贺锦让这话一下子堵死咽喉,连着还未说出口的请求都被掐死在嘴边。
关婆子哼一声:“阿锦,莫说婆婆不疼你。我只问一回,你可仔细回答了。”听见贺锦顺从应声,就问:“养身蛊,可还在你那儿?”
贺锦把这话捋得千回百转,答:“是在我身上。”
关婆子眯着眼,眼神并不在贺锦身上,仿佛穿过他的皮肉直接将他那些小心思都连皮带肉地掏出来翻翻捡捡的。她说:“你可记住今日说的,甭后悔了。”
贺锦谨慎地点头;思索一番,想着关婆子往日最是好说话,还是把今日前来的目的说了。关婆子一听,竟冷笑:“莫当我是老糊涂。你说的那些发刺,是谁弄得,心里都有数。你这娃儿,仗着将仙的宠,还以为老婆子会为此逆着将仙的意,帮你拔刺?莫说我,便是那些老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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