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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图-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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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音听着了动静,向这边侧过头来,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暮残声忍不住上前,想要按住他拨弦的手,觉得眼前人如同老匠精雕的一尊玉像,料是极品羊脂的边角,温润素雅,多一分昂贵得庸俗,少一毫细碎得廉价,每一笔雕刻都恰到正好。
  闻音又笑了一声,暮残声便摸了个空,雕栏玉砌都在顷刻分崩离析,他眼前是一片黑暗,阴冷深邃,无边无际,不见来路与归处,唯有那琴声转了曲调,仍在这黑暗深处悠悠而响。
  他在唯一的火堆旁抱膝而作,呼唤着闻音的名字,始终没有回应,反而在陷入更深的沉眠前,引来了不该在此的那个魔物。
  镜花水月般的美梦过后,销魂蚀骨的噩梦便接踵而至。
  ——我想与你共沉沦,渎三光,极尽欢喜,万劫不复。
  火在黑暗中燃烧,他被压制在地,炽烈与冰冷同时袭来,他只望得见魔物那双颠乱色相的眼睛,听着他在耳畔轻声慢语,钳制自己的身躯也似化成了蛇一样绵软又刚硬,攀爬他的皮肉,绞杀他的骨脏。
  暮残声挣不开他,便也只能跟野兽一样张口试图撕开他的喉咙,可惜没等他这一口咬上去,噩梦便也醒了,只有屋子里一盏烛火明明灭灭,像极了魔物似笑非笑的眼睛,嘲弄着他的狼狈。
  他一指弹去了半截蜡炬,却灭不掉心中的火。
  “……他在哪儿?”
  萧傲笙闻言一怔:“谁?”
  暮残声这才回过神,他飞快收敛了自己的神色,道:“琴遗音,他现在哪里?”
  萧傲笙眉头一皱,道:“那魔物被关进了遗魂殿,只待宫主出关便要处置,想是死路一条,你也不必再多想了。”
  暮残声愣怔片刻便不再问了,萧傲笙吃不准他到底怎么想的,又不好继续说这件事,便只好努力把话题引到别处,开始跟他讲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说起来,北斗也该回来了。”
  经历了昙谷一事,本来还有些客套疏远的萧傲笙与北斗已经熟络起来。据他所说,在昙谷劫难过去之后,北斗本是跟着他们一起回重玄宫,不过没休息几天就赶了回去,接手了千机阁负责重建山谷的后续事宜,把幽瞑换了回来。
  正因如此,在之前各位阁主议事,商量如何处置暮残声的时候,有了幽瞑跟他呛声,萧傲笙跟凤袭寒两个晚辈才不至于被厉殊全然压制,最终在司星移的默认和藏经阁主的打圆场下,这件事才被押后处置。
  暮残声有些好奇:“藏经阁主?”
  重玄宫发展至今,藏经阁主元徽资历最老,留传在外的事迹却不多,只比被刻意遮掩过的灵涯真人萧夙的存在感强上一些,可若是遇到同样历尽沧桑的老不死,他的名头说出来怕也比不得后者响亮。
  “嗯,这位阁主道号元徽,据说在重玄宫建立之前他便与三宝师结识,然后受邀来了北极之巅。”萧傲笙想了想,“元徽阁主性情温和,处事中庸,十分珍爱书籍,看着有些像人族的老夫子。”
  听起来,这倒像是一位老好人前辈,只是不晓得所谓“处事中庸”究竟是折中调和,还是明哲保身了。
  暮残声心中思绪转过,又觉得自己这般多想也是无用,便不再多问了。
  萧傲笙没察觉这点异常,一路带着他去找凤袭寒,结果被道童告知对方去了司天阁,便只好留下口信,转头领暮残声去了剑阁。
  暮残声首次来到重玄宫,自然也是头回见到传说中的剑阁。
  与三元阁处处充盈的平和生机不同,剑阁位于重玄宫最外围的一座悬空孤峰上,将己身与地形融为一体,与护山大阵的边界相依,倘若真有外敌入侵,剑阁便要首当其冲地迎战,如同护卫疆土的将士。
  “剑阁所在之地名为‘道往峰’,乃是……”顿了顿,萧傲笙眼中浮现复杂神色,“千年前,魔族之乱已成大祸,又有大批魔修对重玄宫不屑一顾,先后攻打北极之巅妄图一扬魔道盛名,被宫主打退几次之后,他们竟是串通一气,联手来袭。
  “彼时宫主不在,师父初任剑阁之主,便将此峰与整座山劈开,令千机阁封锁护山大阵,率领剑阁子弟在这里迎战,来犯之辈的尸身堆满山峰,血水从这里洗刷过后,下了大半夜的血雨……经此一役,师父一战成名,剑阁也就迁来这座山峰,至今不变。”
  道往峰。
  大道在此,正气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注)
  只这一个名字、一件传说,暮残声便能窥见昔年号称“剑道通神,人修第一”的灵涯真人究竟有何等气魄,可是这敬仰过后,接踵而至的便是无法抑制的痛惜和遗憾。
  物是人非,灵涯剑断,纵有道往峰尚在,也再无敢做万人敌的萧夙了。
  恨不早生千载,见他惊天一剑。
  暮残声忍不住去看萧傲笙:“师兄,你……”
  “一千年了,我一度不愿接受师父的陨落。”萧傲笙轻声道,“有人说这是命劫难逃,有人说他死得其所,可是我都不想听,为此我迁怒宫主和天法师,拒绝接受剑阁的责任……然而我荒废了千年光阴,在原地停滞不前,不仅无法挽回,还险些失去了更多。”
  他明明这样难过,可是在仰望着道往峰时,嘴角慢慢翘了起来:“如今,我终于接受了事实,也该担起责任将剑锋指向前方了。”
  暮残声眉头微皱,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萧傲笙接受了萧夙已死的事实,那么萧夙他自己……接受这个天命注定的结局吗?
  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天铸秘境浴血求生时,恍惚闪过脑海的那些画面,以及历经千年尘封还死死钉住魔龙头颅、震慑万千邪灵的那把灵涯剑。
  萧夙想来是不认命的。
  那个男人纵被魔化也不摧折心智,他只是输给了自己的极限,而不是什么虚无玄妙的命数。然而,他的死亡应和了天法师的批命,最终成就的不是萧夙至死不休的坚持,而是常念洞悉天机的高远。
  天命注定了人的未来,还是人的选择成就了天命?
  在暮残声胡思乱想的时候,萧傲笙已经带他登上道往峰,直入剑阁之内。
  剑阁虽然独自拥有这座孤峰,建筑布置却并不奢华精致,占地最多的地方乃是练武道场,此外才是寝房和静室等日常居处,连茶水房都只有一个,半点偷闲机会也不留给弟子们。
  然而,最吸引暮残声的却是剑阁最中央的那座塔。
  这座塔的建造看起来很普通,地宫、塔基、塔身和塔刹俱全,共有十八层,可是基台上面不见塔门,塔刹之上也非相轮宝珠,而是悬浮着一团火焰。
  暮残声不禁问道:“这是……”
  “剑冢。”萧傲笙沉声道,“对于剑修来说,剑比自己的血肉筋骨更重要,因此阁中历代剑修无论身份尊卑、修为高低,陨落之后埋骨不计,佩剑必须收入剑冢。此举一来防止不轨之徒窃剑行恶,二来使剑修生平剑意留存以待后人传承,三来……倘若剑阁罹难,再无人可执剑迎敌,剑冢阵法消散,万剑齐发以葬敌我。”
  剑冢只有一道门,位于地宫之前,而这座塔虽高,却没有阶梯楼道。历代剑修留下剑意附于剑中,越高层越是剑气纵横,欲得先辈传承者没有情理可讲,只能持剑而上,历经万剑淬锋而勇往直前,到后来也许连撤退的机会都不再有。
  曾经有不少剑阁弟子不自量力,最终都在塔中死伤惨重,因此每个胆敢挑战剑冢的人都是勇者,可能够从里面拿到传承走出来的才是真强者。
  暮残声忽然问道:“那么灵涯剑……也在里面吗?”
  “不。”萧傲笙摇头,“灵涯剑镇压天铸秘境上千载,破封后已经崩解,无法收入剑冢之内。”
  暮残声难免觉得遗憾。
  萧傲笙这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你想进剑冢看看吗?”
  暮残声反问:“不是剑修的外人也能进去?”
  “剑冢是剑修传承之地,可并非只有剑修才能进去,因为这座塔里的剑不论敌我也不顾生死。”顿了下,萧傲笙侧过头,“何况你学过师父的《百战诀》,也不算是外人,我可以带你进去看看。”
  暮残声饶有兴致:“以师兄如今的剑道修为,能上剑冢第几层?”
  “一千年前,我登上了第十三层,不自量力之下还想继续,险些死在了第十四层。”萧傲笙微微一笑,“现在,我也很好奇自己能到哪一步。”


第一百零五章 凶星
  高能开始~
  要进剑冢,必得从地宫而入。
  暮残声站在光线昏暗的地下通道中,面前是一扇巨大的两开门,厚重如石,冷寒似铁,分不清究竟是何材质,上无兽首门环,只刻了八个大字:剑上道行,剑下生死。
  “好字。”暮残声忍不住赞了一句,“谁刻的?”
  “是我师父在剑冢初建时所刻。”
  暮残声闻言问道:“师……真人当时能上多少层?”
  “第十八层。”萧傲笙也不强求他改口,只是道,“自剑冢建立至今,唯有他一人登上过第十八层。”
  暮残声微怔,按照萧傲笙先前所言,剑冢最初应该是一座空塔,经过历代才有如今的规模,彼时登塔想来比现在容易得多,怎么会只有萧夙一人能登顶?
  “因为剑冢的第十八层……有些奇怪。”萧傲笙摊开手,“当时建立剑冢,是为了收藏陨落剑修的佩剑,由司天阁测定天时,千机阁帮忙建造,结果到了第十八层怎么也修不上去,反而几度损毁地基,只好上报宫主,请出天法师相助,才修成了第十八层。因此,我们都不知道那一层有什么,也没有哪个剑修的佩剑有资格被送进去,我少时问过师父,他也不告诉我。”
  暮残声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
  此时,萧傲笙塞给他一块玉符,道:“跟紧我。”
  这扇门十分沉重,材质又与遗魂殿相似,却是能够压制灵力,故而要想推门而入,必须依靠自身体魄和武道外修的能力,也算是对剑修的第一重考验。
  萧傲笙双手按在左右门上,脚下一划,气沉丹田,两臂同时发力,空气里似有无形气劲伴随微尘腾飞起来,厚重的塔门发出一声哑响,从中间的缝隙里漏出了一道光。
  下一刻,塔门被完全推开,不必萧傲笙招呼,暮残声便随他一同进去,在两人身影消失刹那,塔门再度关闭。
  地宫十分空旷,两边摆放有数个蒲团并一些疗伤杂物,显然是入塔弟子休整所用。此时有几名剑阁弟子正在调息或处理伤口,听见大门打开也只是抬眼一望,对着萧傲笙轻轻点头后便闭上眼,继续他们的动作。
  萧傲笙也无意打扰他们,领着暮残声直奔正前方的阶梯,从这里可以抵达剑冢第一层,那才是试炼的开始。
  暮残声真正开了一回眼界。
  比起那些恢弘华美的宫殿楼阁,剑冢带给他的震撼更大,通体都是由修士公认最坚固的赤精石打造,六根巨大的石柱贯通十八层,每层只有一方通道供上下来往,故而此道蜿蜒盘旋如龙蛇缠绕在塔中,人置身其中就如堕入巨龙肚肠的食物,渺小又濒死的压抑感。
  剑冢名副其实,里面没有神像经幢或黄幡香案,每层塔室里只有一种东西,那便是剑。
  一声轻啸乍现,千万道铮鸣呼应,无以数计的长剑如天悬星子盘旋于塔室上方,在他们推门而入的刹那,锋芒劈空,万剑来袭。
  这些剑都已经没了主人,可它们不是胡乱刺下,而是按照五行八卦分门列位又相互照应,以阵位为本,剑身代人,组成了与本层塔室相合的剑阵,但有入者,不破不出。
  萧傲笙拔出了玄微,在万剑齐发时,他一剑横扫,寒光乍出。
  暮残声蓦地想起一句话:一剑予君分日月,长笑庸人畏死生。
  漫天呼啸纵横的剑刃,在玄微之前如潮退浪,万道锐响合成一线,如鹤唳九天,直刺心魂。
  数把青锋破空而至,暮残声灵力虽然被封,外修功夫还在,他侧首的同时,右手作擒龙之爪扣向其中一把剑,随即旋身一扫,硬生生震开了接踵而至的剑刃,铿锵之声刹那连响。
  他被震得手臂发痛,退了数步只觉气血翻滚,心底却升起一股久违的狂意来,赤红双目灼热如火。
  萧傲笙仿佛是知他想法,刻意放出了几把剑与他相斗,两人时而分战时而联手,半点也不显拖累,一步步往上攀登。
  暮残声到底是被封了灵力,越往高层就显得力不从心,然而他好战却不莽撞,察觉自己出手速力下降便及时变招,渐渐转为守势。反观萧傲笙,随着剑阵压力越来越紧迫沉重,他身上也多了伤损,出剑却越来越稳,毫无退怯之意。
  九、十、十一……十四、十五。暮残声在心里默数他们登上的塔层,凝视萧傲笙的眼睛越来越亮。
  萧傲笙的剑道与其师不同,无为剑虽重在守势而非攻,却是刚柔并济,以不变应万变,内蕴两仪之气。
  千年禁闭让萧傲笙错过登高上位的机缘,差点成了重玄宫的笑话,昔日天之骄子销声匿迹,摧折了他的骄傲,也让他淬炼了剑心。如今哪怕置身在八方万剑之中,他也是稳占中宫一剑定乾坤的那个人,只要自己剑心不破,就不会为外物所动。
  厚积薄发,不外如是。
  然而,剑冢里所藏之剑上都留有其主剑意,越是往上,剑意就越强大。到了第十五层,他们所见已经不再只是剑刃凌空,数道虚无缥缈的人影手持青锋,指向来者。
  “剑上神念留影,非大能不可行。”
  萧傲笙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想要提剑迎上的冲动,侧头对暮残声道:“师弟,到了这一层我就不能再留……”
  “你且放手去战。”暮残声在他肩上一拍,“不必挂碍,我自省得。”
  这时候,坚固无比的赤精石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如蛛丝的裂纹,这些痕迹飞快延伸,顷刻间落成天罗地网,寒光倏然爆起,从中跃出一道半透明的人影,并指刺向萧傲笙面门!
  暮残声这才看出,这些“裂纹”皆为剑气凝丝所化,而那道人影便是这把剑本身,它一剑当先挑起战火,瞬息内便把这层塔室圈入由纵横剑气织就的陷阱中,协同此间上百剑刃,向萧傲笙绞杀而来。
  萧傲笙提剑在手,双目映寒。
  剑出如飞星。
  待萧傲笙收剑的时候,他身形摇晃了几下,一注殷红顺着玄微剑刃往下淌,满室飞剑横倒了一地。
  暮残声上前把他扶住:“可有大碍?”
  “伤到筋骨,还好。”萧傲笙吞下一粒药丸,理智告诉他,凭自己现在的境界只能止步在此,可还有一种冲动驱使他继续往上。
  握剑的手突然被人抓住,萧傲笙本能地一震,暮残声却把他抓得很紧。
  “够了,师兄。”他沉声道,“来日方长。”
  这四个字如同冷雨当头浇下,萧傲笙被战意点燃的热血终于冷静下来,他死死盯了那条尚未开启的通道好一会儿,终于深吸一口气,还剑入鞘。
  萧傲笙知道暮残声看出了自己的渴望——他想要进入第十八层,看一眼萧夙曾经到达的高度。
  然而一步不能登天。
  暮残声见他平稳了气息,心下也松了些,笑道:“多谢师兄一路开道,让我好生长了回见识。”
  萧傲笙有意逗他宽心,便顺着话笑问:“有何感想?”
  暮残声道:“剑上道行,剑下生死。”
  萧傲笙微怔,随即有些感慨:“真是可惜了,你不是剑修。”
  暮残声耸耸肩,两人便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整座剑冢都颤了颤,仿佛地动山摇。
  暮残声猝不及防地往后一倒,他反应极快,一掌拍在地面,旋身一翻就要站稳,岂料那没有被他们打开的通道大门倏然一空,猩红如血的雾气席卷而出,他下意识地把萧傲笙推开,自己被这股吸力拽了进去。
  “师弟!”萧傲笙见状大惊,想也不想地去抓暮残声,不想那雾来得突然去得更快,他这一下狠狠撞在了冰冷坚硬的通道大门上。
  震动骤然消失,这扇门严丝合缝,好似从来没有打开过。
  “……”惊疑不定之下,萧傲笙不再犹豫,一脚踢开了这扇通往第十六层塔室的门。
  下一刻,无数道剑影化为白虹呼啸而至,他在避无可避时迎面出剑,双目飞快地在室内一扫,却是骤然一怔,险些被一道剑刃贯体而过。
  这层塔室里没有诡异的红雾,也没有暮残声。
  “常念,你为何要给暮残声解禁?”
  天净沙内,净思立于虹桥上,隔着日月池水与常念对视,她神情冷肃,连坐在旁边的静观也不再嬉皮笑脸了,默然看着两位同修对峙。
  常念没有急于答话,他掌中托着那团玄冥真灵,翻手将其抛入池里,暗红雾气顿时覆盖了水面,映得这池灵水如血一般,然而这红雾只凝在表层不见下渗,好似给池水披了一层外衣。
  静观目光微凝,沉声道:“没想到千年不见,这心魔的道行已精进如斯。”
  净思不为所动,目光仍落在常念身上,显然是在等他回应,向来冷淡的面容上已经隐现愠色。
  三宝师虽然同修共进,然而彼此命数有殊,各自担负的职责亦有不同,纵使重玄宫敬三宝师如一,可净思才是这里的掌门人。在她尚未做出决断之前,常念通过明正阁解除暮残声的禁足,无异于越俎代庖,触犯了净思的规矩。
  “是我冒犯,净思。”常念转身迎上她的目光,“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须确认。”
  净思寒声道:“戴罪之辈,有何要事值得你破坏规矩?”
  此言一出,常念沉默下来,天净沙的空气仿佛也为之冷凝,压抑沉重的气氛逐渐弥漫开去。
  净思的脾气向来如此,何况这回是常念有错在先,静观没法劝她消气,只好硬着头皮打断这片令人不安的死寂:“那只妖狐我也见过两次,天赋很是不错,心性道行俱为上佳,旁的也没觉出不对,常念你是发现了什么?”
  常念忽然抬起了头,深深地看着净思。
  三宝师之间向来同气连枝,他们的情分非外人能揣度,乃至于常念的漠然、净思的严苛和静观的倨傲都只是面向他人,从来不曾加诸在彼此身上半分,可是现在常念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审视,他眼中映出净思的身影,依然孤冷挺直,好像从来没有改变过。
  “净思,在回答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先问你。”常念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暮残声的师承为何?”
  净思漠然道:“据说是散修。”
  “这大地之上的生灵,还有你不清楚的?”
  “那你更不该来问我。”净思毫不退避地与他对视,“常念,代天巡世、观测众生的人是你。”
  静观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俩在针锋相对,心下微凛,连忙开口道:“我查过他的情报,说是西绝狐族出身,少时就离开族地前往各处闯荡修行,未见什么师承记载,与我在朝阙城交手时用的路子还颇野性,要说厉害点的也就是武道和雷法,他……”
  说到这里,静观突然卡住,猛地扭头看向净思。
  雷法是道门正统法诀,纵观玄罗五境,修炼此法之人不少,可是要说境界造诣,天下此道修士莫过于地法师净思。
  何况暮残声还能够破除她布设下的癸水阴雷阵,就连二者的武器也都是长戟。
  “不,不对……”静观皱起眉头,“那只妖狐的武道路数跟净思不同。”
  净思用戟,走的是刚柔并济之道,而暮残声的武道少了一份柔劲,重杀性多勇决,是孤直不退、断生绝命的路数,他不对敌手留情,也少顾惜自己,招出便为杀,与净思的道截然不同。
  常念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会直接来问净思。
  “萧傲笙告诉我,暮残声曾于机缘巧合下在一个山洞内得到萧夙的外功传承,为其收尸敛骨,故而算是灵涯真人的半个弟子。”常念凝视着净思,“当初灵涯真人陨落,是你陪他走完最后一程,缘何不让他入土为安呢?”
  净思的脸庞如有冰雪封冻,她漠然道:“因为我在里面待了十年,曾妄想他会死而复生。”
  可惜,她用了十年光阴未等到逝者归来,只见得血肉腐烂,骨脉枯朽。
  “那洞穴里,有灵涯真人的功法典籍?”
  “残卷三五,旧典一二。”
  “你在寒魄城为他亲手疗伤,看不出他修行《百战诀》?”
  “看出来了,又如何?他不是萧夙,也不可能成为萧夙,与我便没有干系。”净思面无表情地道,“常念,你究竟想说什么?”
  面对这番近乎诘问的对话,她的姿态始终不曾变化,连语气和神情都无半分动摇,就连静观也不禁皱眉,他平日里偶尔会拿萧夙跟净思说话,却从来点到即止不敢多提。
  净思毫不软化的态度让常念眼中审视稍稍退去,三宝师自诞生以来便是同修,他们之间的羁绊由无数岁月堆积而成,非朝夕可撼动。哪怕常念谨慎如斯,面对净思和静观,他也愿意给予他们常人难比的信任与纵容。
  可是,杀星之事关系重大,而常念观测命轨自知巧合之数多为无稽之谈。
  “暮残声被软禁,是因为他擅自破除符阵,涉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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