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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图-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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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遗音微怔。
  暮残声忽然踮起脚尖,一手按住他后脑,近乎凶狠地吻了过来。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回神的心魔却不想推开,在被妖狐一口咬破自己唇瓣后,他也被激发了凶性,手臂横过腰背,唇舌滑过唇下,啮噬着觊觎已久的猎物颈项。
  妖与魔都撕去了装模作样的人皮,沦为遵循本能的野兽,在这个似假还真的梦境里,他们纠缠相融,不问天地一粒粟,只如两条蟒蛇般用最温柔残酷的方式绞杀彼此。
  古琴从桌上被掀翻在地,香炉倒落了一地灰烬,暮残声就像一块鱼肉被摆上砧板,琴遗音用手指作为刀俎割开凌乱衣袍,露出下面异常火热的肌体,触及因为呼吸失控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时,饥肠辘辘的魔物低下头,一口咬住。
  暮残声手指插入他发间,不知道是想要反抗侵略,还是接纳征服。
  三千红尘一朝倾覆,身在其中的苦行者垂死挣扎,却又难抵销魂蚀骨。
  ——我想与你共沉沦,渎三光,极尽欢喜,万劫不复。
  妖狐双目渐渐失神,抵在心魔肩上的那只手终于缓缓松开,在僵硬片刻后终于自暴自弃般,主动勾过他的后颈,抵死缠绵。
  这是琴遗音从未品尝过的无上飨宴,也是暮残声不曾领略到的红尘滋味。
  直到屋里最后一点香雾也挥发殆尽,仿佛不知疲倦的妖魔们才翻下木桌,相拥着躺在柔软却狼藉的地毯上。
  “……为什么?”
  琴遗音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他垫在暮残声身下,得以双手将对方抱了个满怀,手指不老实地逡巡背脊,细数上面有几道还未愈合的疤。
  暮残声趴在他胸膛上,即使两者之间毫无间隙,他却只能感受到火热的身体一点点降下温度恢复平静,以及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不让你走,是给你两个选择。”他伸手慢慢地抚摸琴遗音的脸,从额角到下颌,似乎在描摹记忆着什么。
  “说来听听?”都说食色性也,琴遗音来前对他有满腹怨气,现在都消了个干净,就像个抱着糖罐吃到饱的小孩,因为餍足而愉悦不已。
  暮残声故作促狭地一笑:“第一个,是等我揍你一顿,再把你踹出去。”
  “因为我是个活该如此的坏东西?”琴遗音闻言闷笑,“那么,第二个呢?”
  “第二个嘛……”暮残声用双手撑起上半身,与他四目相对,眼角还有未褪的春红,眸中却含起了一把碎光。
  那是火焰才会有的烈烈艳色,只需一点,就能灼痛眼睛。
  琴遗音嘴角的笑容突然一僵,与此同时,他感受到身下地板陡然塌陷,自己就这样坠落下去,仰望着越来越远的暮残声。
  “第二个,是这次换你,看我离开。”
  华美精致的暖玉阁被一片大火包裹,雕栏画壁如同纸张一样被焚烧翻卷,暮残声在火海中遥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琴遗音双瞳骤然缩紧,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只有一群蝴蝶从指间飞过。
  无数梦蝶振翅纷飞,由它们织就的梦境支离破碎,琴遗音终于看到了暮残声现在身处何地——他抱膝坐在一块被灼烤得通红的火山岩上,于梦醒刹那缓缓睁开了眼,看着下方涌动的岩浆。
  下一刻,暮残声变回了白狐本相,飞蛾扑火般跳了下去。
  巨大的白狐在火山腹内翻滚落下,火舌舔舐过它雪白的皮毛,拖在身后的八条绒尾如花一般飞舞绽放,然而在刹那绚丽之后,岩浆彻底吞没了它。
  “不……”
  琴遗音脑子里“嗡”地一声,他想也不想地朝那片岩浆冲过去,却在下一刻脚踏实地,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好像他只是做了一场梦。
  可惜,那终究不是梦。
  “啊啊啊——”
  琴遗音双手捂住头,在这个独属于他的婆娑天里放声呼喊,无边海水翻涌滔天,万千玄冥木皆低伏叩首,荒野大地上出现一道道细密裂痕,仿佛随时可能破开。
  他分明没有心,也不会哭,却在这一瞬间恨不得天翻地覆。
  唯有那棵新生的黑色玄冥木,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处,静默地俯视着他。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从头顶传来,琴遗音浑身一僵,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那颗仅有的花苞抖了抖,竟然绽开了。
  墨色花瓣千重百叠,大如玉盘,而在中间没有花蕊,只露出了一张悲伤的人面,正如有生命般无声流泪,冰凉的水滴砸在琴遗音仰起的脸上,好似他也哭了一样。
  这一次,琴遗音彻底看清了花盘中的那张脸——
  是他自己。
  注:岳山、凤池、龙龈和雁关(又称雁足)都是古琴结构。 注2:“人生若只如初见”出自纳兰性德。 请跟我默念,主角不死定律。 狐狸不是为了找死跳下去的,从这章你们就应该可以看出他已经从智高情低社会狐进化成双商双修心机狐。 接下来2——3天莫得更新,处理一下其他事情。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十年
  层云如铅,穹空染墨,凛冽寒风呼啸着卷过苍茫雪地,碎琼乱玉狂舞不休,来往行商皆是暗道一句“天公不作美”,眼看着一场暴雪又要来临,连忙呼喝人马加快了步伐。
  这里是云屏山,位于西绝境西南部边陲,往东可入境内腹地,向西便可出海,山势纵向南北,恰似一道天然界限将两边分开,无论行军商队都常有来往,也算是物流繁茂之地,要想找个歇脚的客栈驿馆并不困难。
  雪越来越大的时候,艰难跋涉的行商和旅人们都已经在客栈里歇脚进食,将原本还有些空荡的大堂挤了个满满当当。
  这间客栈位于山顶,因着西绝境内多妖族,经营它的便是一窝狐狸。此时,风姿绰约的老板娘倚在柜台后抽着水烟,翘起一条大尾巴裹着毛笔写账,笑容满面的老板毫不在意地露出两只耳朵,端着菜盘风风火火地跑起了堂子,年华正好的半大狐狸们化成簪花抹脂的美娇娘,摆腰舞臂如花翻浪,更有三四只童心未泯的小狐狸爬上桌子,同客人们沽酒划拳无不在行。
  外面天寒地冻,这客栈里温暖如春,酒过三巡后大堂的气氛已经火热,老板屏息听了风雪声,又瞧了瞧桌上的铜壶滴漏,想着今晚当时不会再有客来,便准备关门落闩,不料远远看到一道人影徐徐走在风雪中,微怔之下未待细看,却见眼前一花,那个刚才还在数丈开外的人已经到了面前。
  “嘶——”老板吓得倒吸一口冷气,险些连尾巴也露了出来。
  “惊扰店家,还请见谅。”身着天蓝衣袍的琴师歉然一笑,抖落了伞上积雪,“不知店内还有空桌否?”
  他背上负着琴囊,眉目如画,气度清雅,像是一位游山玩水的文人雅士,举手抬足尽是风流,可是老板想到他那鬼魅般的身法,心下忍不住发颤,一时忘了回答。
  “空桌还有吗?”琴师双眸微垂,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恰好有一阵寒风裹挟着雪花吹来,寒意刺骨。
  “有、有的。”老板回过神来,赶紧把他迎了进来。
  说来也怪,在门外惊得老板寒毛直竖的琴师甫一入内,就跟一滴水汇入江河般毫不起眼,径自穿过人群在角落里落座,要了一壶热水,佐两碟口味清淡的点心,安静地自行饮食,分明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却没有任何客人对他多加在意。
  唯有老板向他频频张望,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偏偏一时间想不起来。
  大堂内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一壶烈酒在风雪夜里比火炉更能暖身,行人们喝多了酒就话说天南海北,将自己一年到头的见闻轶事聊作谈资。
  “嘿,你们知道了吗?阿妼公主有喜了。”一个尖耳猴腮的妖族商人喝得醉眼朦胧,露出猴子尾巴还不自知。
  阿妼公主乃是当今西绝境人皇嫡次女,美艳高贵,文武双全,说是皇室里的明珠琼玉也不为过。无数权贵公子欲与其结姻成好,却不料八年前中天境来使递交了姻亲书,阿妼公主远嫁御氏王城天圣都,入宫做了皇贵妃。
  因着十年前寒魄城之祸牵连寡宿王御飞虹,中天境与西绝境的关系一度变得紧张,不轨之辈趁机频频动作,险些激化矛盾爆发,直到阿妼公主远嫁为妃,两境邦交才重归暖春,八年来不仅相安无事,还时常互通有无。只是两境若要长久的和平,除了利害相通,还得有姻亲血脉作为更深一层的维系,而阿妼公主出嫁八年未有子嗣,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猴商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此话当真?”
  “俺就是从天圣都过来的,何必骗你们这些龟孙?”
  “怀的男胎还是女胎啊?”
  “俺又进不得宫里去,怎么会知道?”
  “嘁……”
  角落里的琴师微微一顿,复又举著。
  “往年这个时节到此,不见这样的鬼天气。”笑骂之后,又一个旅人皱起眉,“一不是寒冬腊月,二不是极北之地,怎么是这般天寒地冻的?”
  众人闻言皆附和起来,他们都是经常来往此地的行商旅客,对这方圆百里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是十分熟悉,眼下不过七月流火,哪怕在往北些的腹地也只是凉爽了些,哪至于下这等鹅毛大雪?
  有人问道:“店家,这雪下了多久?是哪回事哟?”
  “已经下了七天,若是再不停歇,我们别说是开店,怕连窝也要搬了。”老板娘算完了账,抽着水烟走过来,“至于原因嘛……你们都走陆路,难怪不晓得呢。”
  猴商虽然醉醺醺,脑子却还算清楚,一听就晓得有问题,连忙追问:“发生了什么?”
  老板娘竖起一根手指,压低声音道:“炼妖炉熄了。”
  炼妖炉是一座位于西绝境南部的海上火山,离云屏山相隔不到百里,因着地火炎炎,虽有海水和阵法为阻,仍对此方气候环境影响至深,沿海这带几乎从未下雪结冰,一年四季都颇为温暖。
  没有人知道炼妖炉燃烧了多少岁月,也没有人知道那火山口吞噬了多少妖族骨魂,因此当老板娘说出这句话后,在场所有妖族齐齐一怔,继而都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猴商第一个跳了起来,“炼妖炉怎么会熄灭?”
  “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答话的是老板,他下意识看了眼琴师,“听说,是魔族干的。”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十年前,本该绝迹于玄罗界的魔族卷土重来,不仅先后在西绝、北极两境掀起风浪,更是猖狂到在北极之巅下爆发魔祸,死伤不知凡几,虽然不敌神明,却成功夺走了玄武法印,至今未被重玄宫寻回。
  此后不久,南荒境发生了一场血腥乱战,境内势力彻底分裂成两派,大批魔修向归墟魔族俯首称臣,在这十年里与玄门正道争斗不休,可谓是祸患无穷。
  “可是,魔族跟炼妖炉有什么关系?”一个旅人皱起眉头,“炼妖炉是妖族处置叛徒和罪犯的刑场,又不是什么洞天福地,更没有天材地宝。”
  “等一等,我想起来了!”猴商突然叫道,“十年前,陛下往炼妖炉里投下了一个勾结魔族的叛徒!”
  角落里的琴师依然没有说话,手中木筷无声折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被猴商的话勾起了回忆,十年前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而炼妖炉位于海上,又有妖皇使者和重玄宫弟子共同把守,其中消息本不至于外泄,结果在某天晚上,那些看守者就跟魔怔了一样自相残杀,一个魔族踏着满地血滟焦土上了火山顶,打破了阵法封印,若非妖皇及时赶到,其中积蕴无数岁月的火行灵力就要爆发出来,不仅焚海成空,连沿海一带的山林城镇都要化为灰烬。
  “魔族去炼妖炉是想做什么?”有人百思不得其解,“那叛徒被丢进去,哪怕有千年道行也早被烧化了,他哪怕跳到岩浆里也捞不上一抔骨灰,冒这么大的险作甚?”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有个灵族的朋友,他说那叛徒本是咱们西绝境的破魔令执法者,没成想自甘堕落与魔族为伍,在北极之巅大乱时使计将白虎法印融入体内,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若非他占据白虎法印,本该死个痛快,而不是在炼妖炉里受折磨。”
  “你是说那叛徒还没死?”
  “白虎法印那么玄乎的东西,谁说得准呢?反正只有他被炼化了,白虎法印才能够被灵族收回去,我看那魔族打的也是这般主意呢。”
  “在理在理,区区一个叛徒死便死了,哪有白虎法印重要?不过,此番炼妖炉突然熄灭,若真是魔族干的,岂不是说法印也……”
  在场所有酒客脸色都变了,他们之中种族混杂,却都有着身在玄罗这一立场,谁都不想看到魔族势大。
  一时间,众人没了喝酒的兴致,连说话声都变小了,老板眼见气氛变得沉闷,赶紧打圆场道:“各位不必害怕!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着呢,咱们莫要在这里自个儿吓唬,别说法印到底在谁手里,就算魔族当真卷土重来,神明和三宝师难道会坐视不管吗?”
  老板娘亦向酒娘们使了个眼色,见机道:“时辰不早了,各位客官不如先回房中休憩,咱们很快就送上热水,好生解乏呢。”
  酒客们本也不喜这沉重气氛,便顺水推舟地散去了,各自上楼回房,老板娘亲自带人去后院烧水,拥挤的大堂再度空荡下来,老板虚虚抹了把汗,回头看到琴师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桌上留有银钱。
  “这……”老板看了眼纹丝未动的门窗,刚才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晓得这琴师如何离开,寒意便又升了起来,一时间连银钱都不敢去收。
  “我是在哪里见过他呢?”老板喃喃自语,越是回想琴师的容貌越觉得熟悉,如此搜肠刮肚了一阵,他猛地一拍脑袋,急匆匆地跑向了后院,不顾妻女疑惑的呼喊,直接推开了自己的房门,翻箱倒柜好一阵才找出了一个木盒。
  盒子里有一尊巴掌大的石雕,刻着一个长发如瀑的抱琴男子,眉目俊美,栩栩如生,连眼角唇畔挑起的弧度都雕刻精致,神态活灵活现,分明就是那个琴师的模样!
  “当家的,你这是……”老板娘不放心地跟了过来,看到他拿着石雕发呆,思及刚才那人也变了脸色,“这……这就是刚刚那个……”
  这石雕是七天前一个客人留下的,当时大雪初至,家里那些还没化形的小狐狸们纷纷跑跳出去,在山下跑跳叫嚷时引发了雪崩,差点被积雪活活压死,幸亏有一个白发赤眸的男子出手,将它们拎着尾巴抓了回来。
  那白发男子不晓得从那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看着竟似有些失魂模样,懵懂得像个孩子,老板夫妻感他救了子嗣,甘愿收留他在店里长住,结果对方只住了一个晚上,天没亮就走了,只在屋子里留下了这尊石雕。
  老板活了三百年,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却也看过不少往来商旅,这石雕起手还颇为粗糙,越是往后越显精细,分明是雕刻者在这过程中慢慢想起了什么。
  倘若有一人忘了万物所有,唯独记得另一个人的模样,他之于他, 大抵就是仅剩的世界了。
  老板握紧石雕冲了出去,想要追上那个琴师,可是茫茫风雪之中,连脚印都早已被掩盖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条件
  苍茫海上,天水俱暗。
  往日里波澜壮阔的大海现在平如镜面,越是靠近中央海岛的水域越是寒冷死寂,鱼虾争先恐后地逃离这里,岛屿赤地皆被落雪覆盖,远远望去犹如一座冰山,谁也想不到在七日前它还是座满目焦土的天然熔炉。
  “炼妖炉中蕴藏的火行灵力全都消失了,这里已经死了。”山顶上,妖皇玄凛收起感应灵脉的手掌,起身时神色变得异常凝重。
  自打十年前有魔族来袭,导致守卫死伤惨重,玄凛退敌后干脆撤去人力,联合重玄宫布下重重机关阵法,只要走错任何一步环节就会牵动全局生变,同时将讯息传递给重玄宫和不夜妖都,以大能修士的神通足以在瞬息间跨越千里及时赶到。
  “阵法没有被破坏。”站在一旁的重玄宫弟子赫然是北斗,相较十年前,他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更显沉稳冷静,一身气息内敛无锋,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正因为阵法没有被触发,我们才晚来这许多时候。”玄凛望着那漆黑如墨的火山口,“地脉还在,这座岛屿的灵力却都消失了,无怪阵法自动停止了运转。”
  北斗沉默良久,忽然道:“晚辈动身之前,司天阁主曾为他占卜,可是星盘上一片晦暗,再找不到他的命星了。”
  凡间生灵如天命棋子布设在世,祸福生死皆与命星天象相应,纵有大能者遮掩天机,也只能使星象黯淡,倘若有谁的命星消失不见,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星乃天地异数不为所容,二是这个命星的主人已经陨落了。
  “陛下认为,他还活着吗?”
  十年前暮残声被处极刑时,北斗尚且命悬一线,待他醒来已是四十九天之后,彼时木已成舟,再无可挽回了。
  “经炼妖炉煅烧十年不休,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钢浇铁铸的神兵利器也该化为乌有了。”玄凛淡淡道,“不过,白虎法印乃是天下金行之极,我等未曾亲眼见证便不可妄下断论,眼下最为紧要之事当是找到白虎法印的下落。”
  当初选择炼妖炉作为刑场,是因为暮残声与白虎法印融为一体,在朱雀法印空悬无主之际,唯有借助炼妖炉中积蕴千百年的沛然火灵持续炼化方能将白虎法印逼出,故而行动安排甚是隐秘,哪怕重玄宫里的长老阁主都少有人知,若无十年前那场变故,怕是直到白虎法印回归,世人都不知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北斗眉头深锁:“那个魔物……会不会是他做的?”
  没有人晓得琴遗音是怎么得知暮残声在炼妖炉里,十年前那场袭击发生得猝不及防,守卫在此的上百名妖族和重玄宫修士尚未来得及警示便死在了彼此刀剑下,若非玄凛及时赶到,以重伤为代价撕开了他的外相肉身,恐怕当时就要被这魔物闯入炼妖炉里去。
  饶是如此,十年来琴遗音不知换了多少身份面目出现在这里,丝毫不顾重玄宫在此设下的重重埋伏,无数次铩羽而归,无数次卷土重来,炼妖炉的阵法结界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以至于让千机阁和司天阁再度联手布阵,由天法师亲自铺设云图,才保得这座岛屿存在至今。
  “心魔本无实体,只能倚靠他人肉身才可以长时间行走于世上,上次他被星力重创了元神,短时间内应该难以恢复。”玄凛摇了摇头,“何况,琴遗音擅长的是攻心夺梦,而炼妖炉的熄灭是因为火行灵力突然消失,景门离火逆转休门坎水,导致原本被压制千年的水行灵力一朝反噬,与其说是他的手段,还不如非天尊倚仗玄武法印施为更可信些。”
  这些问题北斗不是看不出来,只是除了琴遗音,他再无第二人可想,一念及此难免感悲,昔日同道落得如此地步,肯为暮残声涉险冒死的却非他们这些当年友人,而是一个魔物。
  正想着,北斗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远处有道影子闪过,旋即无踪,他本能地想要放出牵魂丝,下一刻便反应过来,缓缓松开了指诀。
  玄凛察觉到他气息有异,侧头问道:“何事?”
  “……一时忧虑,乱了方寸,陛下不必挂心。”北斗摇了摇头,“此事端得蹊跷,晚辈这便返回重玄宫复命,以期尽快找出白虎法印的下落,届时还请陛下不吝相助。”
  玄凛颔首道:“白虎法印失落,西绝难辞其咎,本皇也会在境内加紧追查。”
  说罢,二者先后化光离去,整座岛屿再无生息,幽冷晦暗的月光洒在枯寂雪地上,几块深黑色的岩石露出地表,使得这里如同一幅失了色调的劣质水墨画。
  北斗刚才看到的那个影子,在他们离开后终于现身,如鬼魅般踏雪无痕,转瞬便飘到了火山口,连片刻驻足也无,纵身一跃而下。
  十年来他不知闯过多少次炼妖炉,却是头一回深入山腹,当初梦醒时匆匆一瞥的热浪烈火已经消失,吞噬万物的岩浆都化成了漆黑冰冷的熔岩,沉甸甸地堆积在下方,像是深不见底的泥沼。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琴遗音的眸光越来越暗,他将手放在熔岩上,无数条玄冥木的根须从掌心疯狂蔓延,形成一张巨网将整座炼妖炉缚住,却没有得到丝毫反馈,正如玄凛所言那般,这个地方已经死去了。
  比起玄凛和北斗,琴遗音能感知到更多的东西——炼妖炉里的火行灵力没有消失,而是消耗殆尽,只留下一丝丝微不可察的火灵蛰伏在熔岩下苟延残喘,再难成昔日气候。
  自古五行生克虽有其道,却并非不可变改,正如火能克金亦能炼金,彼此相生相克方能相成,而眼下炼妖炉火灵耗尽,必有金灵淬火而生。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琴遗音徐徐吐出一口气,压抑十年的沉郁一扫而空,脸上难得有了笑容,只是这点笑意转瞬即逝,眉头再度深锁——三宝师决不会坐视白虎法印流落在外,暮残声又是杀星天命,他一日不死,重玄宫一日不会罢休。
  一念及此,琴遗音眼中浮现厉色,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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