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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在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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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辉睁开眼,眼眶红肿静看片刻,确保钟大夫和曾响都睡熟了,这才踮着脚尖悄悄推门离去。
路上时而有几声犬吠,天上星月朦胧,乌云擅动忽聚忽散,照得地上人影也时明时暗。魏昭辉看不见自己影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鬼。他一面小心翼翼四处警惕,一面尽可能加快脚步,一路不断小跑,略有些虚胖的身子跑得气喘吁吁,间或停下来暂且喘气,抬头眺望目的地依稀尚远,仿佛追寻一个永远追不上的绮梦。
老窑洞毁在魏昭辉他爷爷年轻时候,当时毁得不明不白,魏家也多了个不明不白祭奠窑洞旁榕树的传统。这件事只告男而不告女,连魏大娘也不知道,多年来香火旺盛一直不断。
荒郊野岭,荡着呜呜咽咽的风声,两边似有食肉猛兽守株待兔,魏昭辉想起妻子警告他莫要在夜间独行,原以为不过是阻止他离开,好依偎相伴,现在想来是的确是关怀情切,他倒是误会了妻子好意。
终于毫发无损地赶到目的地,刚才还繁茂的虫声已经杳然无音,半塌的窑洞边,残碎瓦砾边突兀地矗立一棵不高不壮的榕树。
榕树上繁枝如无数只干枯鬼爪,叶却不甚繁茂,单人环抱粗的树干上被割了一圈拇指宽的树皮,露出茶白色本质,像个伤口。伤口上面缠着根铁链,地上牢牢嵌了个铁环,铁链另一头将榕树与铁环连接。这铁链竟是为了锁住这颗松树。
榕树抖了抖枝丫,本就不多的树叶又簌簌落了一地,坑坑洼洼的树干上依稀有张人脸,口吐人言,是个男声,疲倦得似乎双唇都来不及翕张:“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不要过来吗?路上多危险,可有谁问难你。”
魏昭辉似被蛊惑,迷恋地轻抚着树干上的脸:“容儿,我实在是不放心你独自在这里。”
刚才还温声细语的榕树精,现在却发出毛骨悚然的叫声,嚣张阴狠道:“你个杀千刀的负心汉!白眼狼!竟然将我剥皮锁在这里,我容小郎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他越说越愤懑,挣扎也越厉害,锁链勒着茶白身子渗出一波一波涟漪粘液,那是他的血。动一动浑身如针扎,他像是眼睁睁看着刀山火海拔舌地狱,惨烈异常,偏偏有意要将自己推入。容小郎修炼不长,好歹是正经修道,力气不小,几乎将地上铁环拔了出来。
魏昭辉慌了,连连后退,眼角含泪,愁眉苦脸哽咽着劝道:“好好好,你别激动,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不好,我这就走。”
容小郎盯着魏昭辉渐渐远去的背影,终于放下心来,也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冷声道:“出来吧,我都看见了。”
午后问话时,居同野和沈吟便瞧着魏昭辉说话躲躲闪闪,寻死觅活过分夸张,欲盖弥彰痕迹明显。于是居同野和沈吟夤夜不睡,躲在魏家附近,果然看见魏昭辉偷偷摸摸溜出来,他二人正好跟上。
躲在树后的居同野一惊,看了看身边的沈吟,他刚才还警告过自己,小心无用,因为早就被看见了。
沈吟耸耸肩又努努嘴,毫不介意。
居同野和沈吟走出来,一块几亩大小的空旷土地上,这颗榕树格外突兀。夜深凄迷,风吹糜烂,月光因妖精而阴鸷,仿佛这块不宽广的地上当真有恶灵徘徊不去。容小郎虽然顶着一张树皮的脸,依稀可见眉眼丰神俊逸,皮相温婉,是副顶好皮囊。
“沈大人,又见面了。”容小郎道。
居同野惊得合不拢嘴,看向沈吟:“你们认识!”
沈吟以为他是吃醋,忙搓着手讨好道:“算不上认识,还记得咱们才见时,有颗老松树倒下砸了两户人家么。那树就是他推的,怕你担心,没敢告诉你。”
居同野这才回想起来,想不到快一年前的事居然还有缘由。虽说世事无常,大多时候还是天理循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容小郎看着这两人之间浓情蜜意,不无嫉妒,冷哼一声,恨不得将其中一人嚼碎吞入腹中,叫他们此生阴阳两隔不复相见,挨永世寂寥,受日夜凄沧。他对着居同野皮笑肉不笑道:“还有一件事他没告诉你,那堵墙也是我推的。”
这该死的榕树精,沈吟只得赔笑,笑出一口白牙,眼睛因笑容而眯起来如月上枝头,继续解释:“当时是怕你害怕嘛,又想着事也不大,你又不了解我,哪里敢叫你知道这些,便没有理睬。”
居同野摇摇头,想起那时候当沈吟是个冒充知县的小疯子,还胆大妄为想拿他换点银子打牙祭,时隔不长他应该记得很清楚才是,没想到现在想起来却觉得悠悠长长,一颦一笑都习惯痴迷,好像那是许多年前的事,而他和沈吟也认识了许多年。
容小郎看着二人之间情愫成窠,现在的沈吟和居同野看似神仙眷侣不受风侵尘扰,只叹热恋情深。非卿不可也抵不过无情棒槌鞭打鸳鸯,抵不过那些琐碎繁冗的日子如生铁淬火。生铁尚可锋芒,而万物淬火终不过一抔灰烬。
原来魏昭辉娶的第三任妻子,就是这棵修炼百年的榕树精,他本是颗长在窑洞边的普通榕树,后来天意垂怜,某年盛夏时节雨水众多电闪雷鸣,恰有一道闪电击中窑洞。当时魏昭辉的爷爷尚且年轻,看见窑洞边的榕树独树一帜岿然不动,误以为是榕树成精,恼他成日在树边点燃明火熏烤,烟雾呛口,炙火难忍,担惊受怕恐累及后代,这才定下了祖辈男丁祭拜榕树的规矩。
机缘巧合,受了百年延绵不断的香火,还真叫容小郎成了精。容小郎果然是得天垂青,天生腰细而柔,面如傅粉唇如涂朱,眉眼间透着天地灵物般的精致可人,是个能叫女人伤心的模样。他天真烂漫,伴野兽虫鸟,如不食人间香火的仙女,也想到人世走一遭。
后来轮到魏昭辉来祭拜,他小时候也乖巧,容小郎百无聊赖如获至宝,祥父慈母看着他长大成人再到成家。
容小郎正直妙龄,一朵花开的年岁,难免春心萌动一发不可收拾,某日兴起化为人型扮做过客,与魏昭辉相见。当时魏昭辉第二任妻子正被母亲赶走,便对容小郎诉苦,这人忠孝仁义俱全,一来二去更是纠缠不清,渐渐谁也离不得谁。
热恋之中的容小郎难免一时冲动,竟将自己就是他祭拜的那只榕树精一事诚实相告。没想到魏昭辉不仅不介意,反而更倾心于他。容小郎为了能保日夜相守,又叫魏昭辉尽全孝道,便化作女子,魅惑了个媒婆凭空捏造身世,乘着大红轿子,敲锣打鼓抬入魏家。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水面如银过分平静,任谁都想搅一搅。何况命运是虬龙,翻江倒海,无所不能。
婚后生活没有这一人一妖想的简单,容小郎吸风饮露过着世外高人的生活,十指不沾阳春水,双唇不饮落根茶。单是鸡毛蒜皮柴米油盐的小事就耗去了他许多精力,筋疲力尽之余,偏生还遇到个心歪婆婆,见他的第一眼就将他当眼中钉肉中刺鞋底泥。
容小郎整日苦苦延挨,人的一生脆弱短暂,于妖漫长的一生之中不过是划过天际的一尾流星,不是唯一,只是绝无仅有,更在当时非他不可。他想着如果魏大娘不在,他就能和魏昭辉继续恩爱,至少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能够幸福美满。他本就因为看不起一户人家重男轻女而推到松树以求耳根清净,后来见沈吟怕他报复又不管不顾推倒墙壁。
歹意已成事实,做过便是做过,容小郎已尝过报仇的快感,如品尝过人血的猛兽至此再接受不了其它投喂。
昨夜容小郎趁魏昭辉睡下,独自潜回家,唤出利爪,一爪插进魏大娘心房,鲜血溅到脸上如水乳交融般激切,就要将一颗血淋淋心掏出来。
谁成想魏昭辉一直跟在后面,正看见了这一幕。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发妻,魏昭辉哪个都舍不得,眼见亲娘已死无力挽回,只能尽力挽回妻子。魏昭辉把容小郎劝回窑洞,哄得他化为原型好不要叫人找到,只待事态过去、风声渐熄就接他回家。
容小郎早在推到松树时便生了戾气,潜移默化,美好情爱没能助他退尽恣睢戾气,反倒愈发严重,是以再度犯下人命案。他满手鲜血蒙昧心志,坚定不移荡然无存,几乎又要发疯作恶,甚至对魏昭辉动起手来。他虽为妖,多年化人,也有了人的性子,唯有一点爱意缭绕心尖,终于悔悟,还教魏昭辉禁锢自己的办法。
刚才容小郎故意赶魏昭辉走,就是怕这两人收妖时被他看去,容小郎只想在恋人心中烙上最佳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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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见居同野的确不是在生气,悬着的心放下来,咳嗽一声,才对容小郎道:“你两番作为,本官都假装没看见,上天有好生之德,本意是饶你一命,可你这脾气也忒大。”
容小郎仰头看天,他看过无数日夜的绝色苍穹,曾经觉得大好美色都不如恋人一面,语气里带着认命的无力道:“天理昭彰,我早已料到有今日之报。我已经被剥皮锁在这里没有反抗之力,你随时都可以动手,只求你别怪罪魏昭辉。”
居同野也看着沈吟,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这个容小郎。沈吟放走过鬼,也对使幻术的人既往不咎,又常说妖魔之流比人类更善良。他是县官破案抓人都是理所应当,可是对面是个妖怪,总不能将妖怪抓了上报朝廷。想着便觉得惶恐,看着沈吟越发觉得他笑中有那么几分怪异。
一个认定自己心狠手辣,一个认为自己工于心计,沈吟气得咬牙切齿,偏偏他还得压抑着本性,不能发作。
第五十九章 天理循环
沈吟道:“我既为官,就得按官府规矩行事。”
居同野纳闷:“官府规矩?什么规矩?”
沈吟貌似不经意道:“一般为官的遇到这种事,不会上报,为固民心,都是执火刑。这点就跟抓到奸夫淫妇浸猪笼一样。”
前一句居同野没听说过,后一句就叫他怒了:“不成!”
沈吟脸上挂着一丝奇异的笑:“总不能把他关牢里,这么高一颗榕树,把房顶拆了?”
居同野看了容小郎一眼,又看了看沈吟,想起之前遇到的妖魔鬼怪奇人异士,好像沈吟也是能放则放。他们虽不为人,可七情六欲比人更深刻纯粹。居同野扭扭捏捏地拿脚滑着石子,滑来滑去,他是第一次在沈吟面前替人说情,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小心提议:“要不……放了他?魏大娘不是也没死吗,还需要有人能时刻照顾。何况这事也不能全怨容小郎,人都有脾气的。”
容小郎冷冷地笑着,驰骋满目夜色,风吹云化浪,怕是今后再也看不见了。原本暇州来了位有真才的知县叫大家不安,还以为他要大动干戈血流成河,没成想过去了那么久也没听他有何动作,连修为最高强的狗妖也忌惮避讳着他走,夹起尾巴做妖,只待他任期满调离。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容小郎毫无感情道。
沈吟心中早有打算,他估计狗妖就在附近看着,若是真动了容小郎,恐怕他还没走出几步就会被威胁。都是一群快意恩仇的生物,是非分明,毋需人间律法约束,行各自既定的规矩。他只得无所谓道:“你既然已嫁入韩家,便是你们自家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声调忽的提高些许,“我不管。”
居同野松了口气,看着沈吟,羡慕敬佩好不容易移开目光。
沈吟继续道:“你受天理约束,便不受人伦枷锁。你得韩家几代香火成精,以身相许本就是报恩。恩未报全,又添一择,已成定局。也许十年,也许百年,你报尽韩家的恩,天理许就不再约束你,也就能早日摆脱七情六欲。”
容小郎一错再错,也得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宽恕。他欠下一命,自认为唯死可报,也对命运无力言说,只希望转世投胎,只求无论下一世为何,都不要再尝这割肉剔骨的恩爱滋味。沈吟的一席话如天清朗星点亮他的心扉,恩情如刀,取人性命也能护体吓退歹人。
他本是暇州唯一成精的树妖,天涯孤客举目无亲,得韩家相助,便将韩家当做至亲。祸由心生必由心解,由他起必由他结。
一股热流从天灵如瀑布顺流而下,沿着经脉流淌灌溉四肢百骸,容小郎一个激灵,榕树化为人型,一身粗布束袖短打,褐色洗到斑白,泪如雨下掩不住眉清目秀,骨骼清奇撑得住扶柳身姿。不见外人时,容小郎还是做少年打扮。
锁树的铁链对容小郎太重,坠得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腰间隐约一圈水渍渗出。剥了一圈树皮也是剥了他腰间一圈肌肤,沈吟和居同野立即跑过去。居同野小心地把铁链拨剥下来,双手沾满腐朽粘液,这些都是他的血。
容小郎脸色惨白,额间脖颈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紧咬牙关将疼痛悉数压在喉咙之下:“别、别管我了……”
沈吟掀开衣服看了一眼,啧啧几声:“伤得够重。”
居同野瞥了一眼,环绕腰间一圈的伤口如遇闸刀,好好的人儿被拦腰斩成两截,他骇得头皮发麻,如被手一径地揪住发髻朝上拽去,立即扭过头去,不忍直视:“别说风凉话,还不快点处理。”
“你就会使唤我。”沈吟哼哼唧唧道,大都是鼻音发声,好似不过是摆弄一盆花草,“你来托着他,别叫伤口沾着地上的灰。”
这算什么,真正被腰斩的沈吟都见识过,因而浑然不介意,解开腰带撕扯下丝绸里衣粗糙地裹了一裹:“这伤口就算好了,疤痕也要跟你一辈子。”
容小郎低垂眼眸,看着腰上一圈丝绸,自嘲道:“这就是我的命门了。”
·
魏昭辉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那些四散而飞的魂魄到处浮荡,倔强地不肯跟他归家。
曾响半夜被尿憋醒,急忙放完水回来,才迟迟意识到魏昭辉不见了,立即叫醒钟大夫,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丢了沈大人吩咐要看管的人,曾响如遇生死大灾,撺掇钟大夫去衙门报信。
钟大夫更不敢见沈吟,那人是猛虎下山,他这缩头乌龟当得理所应当,爬到炕前就势替魏大娘搭脉,眯觑着眼:“我不去,我得看着病人。”
曾响踱来踱去急躁不安,时而咬咬指甲时而唉声叹气,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半晌,他一拍大腿,话不多说,闷头朝外走去,“咚”的一声脑袋与鼻骨相撞,顿时满眼金星,一闪一闪亮亮堂堂。
眼见来人正是夜半失踪有嫌疑重大的魏昭辉,曾响头脑一片混乱,揪着他的领子,只当他是畏罪潜逃叫他当场逮了个正着:“娘的,你畏罪潜逃又袭击本捕快,罪加一等,跟我去衙门见大人!”
魏昭辉捂着鼻子只感觉两股热流,好似连白白的脑浆子也一并撞了出来,一发不可收。
钟大夫好整以暇点起油灯,豆大油光照得魏昭辉满脑鲜血,乍看来,十二分可怖。医者父母心,不分正人君子还是罪大恶极,他赶紧过去扶着魏昭辉坐下,要他尽量仰起脑袋,又从药匣里剪了两块纱布堵住鼻孔,打水湿巾替他擦干鼻血。
曾响经历一番大起大落,直催促钟大夫快点,他好去沈大人那邀功请赏。
没有沈吟在场,钟大夫发现他耳清目明头脑灵活,冷笑道:“你能不能邀功请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扰了大人清梦下场一定不好过。”
曾响想了想也是,下意识问道:“那怎么办?”
钟大夫道:“左右天快亮了,不如等天亮之后,再带人面见大人。”
“这主意好!”曾响喜道,旋即又手指着魏昭辉,严厉道,“你若是再敢跑,本捕快就打断你的腿,叫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用两条腿。”
魏昭辉仰着脑袋,愁眉苦脸,心里更是苦不堪言,心想若是断了腿,正好与小郎日夜相伴,哪都不用去。他是扎根的树,本就移动不得,我是断腿的人,欣慰伴随左右。
曾响近来频繁惹沈吟不快,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正迫切找个机会逗他开心,立个大功也是一般。屁股挨着椅子更坐不下来,火急火燎就要邀功,眼睁睁看着天色一丛一丛地变浅变亮,觉得是时候了,又觉得太早。他这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沈吟的作息习惯。居同野倒是个早起的,起的比鸡早。
屋内唯有钟大夫可以商量,而钟大夫正斜倚墙壁打瞌睡。
曾响看见一线希望,希冀与他并肩作战,问道:“是不是可以去找大人了?”
钟大夫被吵醒心不甘情不愿,一甩袖子,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瞌睡:“我怎知道。”
走与不走的问题,曾响一直想到日上三竿也没个头绪。
魏昭辉的鼻血已止住,看起来只剩颓废,屋内血味氤氲不散。在曾响看来,他就是做贼心虚,监守自盗谋害生母,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居同野和沈吟沐浴着日渐炎热的晨光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步履轻柔的年轻少女。
魏昭辉颤抖着,离合聚拢,一时不知此身何处,不敢相信:“小郎,你怎的回来了。”又看着沈吟,想到东窗事发,妻子不保,一场风月终究没能保住化为乌有。
容小郎盈盈一笑,婷婷拜福:“相公,是沈大人和居捕快送我回来的。”
趁没人看见,居同野不动声色地戳了戳沈吟后腰。
沈吟转头嗔怨的看了他一眼,愤愤不已又可怜兮兮。若是给百姓一个圆满的答案,必然要撒个弥天慌。沈吟装模作样地说他是文人,撒谎乃大忌,便作势拿这个谎要挟他,既要白日淫喧又要鸳鸯浴。居同野知道这个谎他不撒也得撒,两个人对视良久,互不相让。
连容小郎都看笑了,笑得腹部伤口疼痛不已,
最终还是沈吟败下阵来,心想果然媳妇都是要哄的。沈吟咳嗽了一声,才道:“容夫人见你这个做相公的迟迟不归,着急来寻,遇上好心人见她一介女流独自在外恐有危险,便送到衙门来了。”
“容夫人都跟我说清楚,她家有个逋逃在外的远方亲戚逃回家来。叵耐治安严格,只得昼伏夜出,囊中萧然,听闻容姑娘嫁了个富贵人家颇有家资,心生歹意,趁夜来偷盗钱财,不料被发现,他便对魏大娘下狠手,幸亏魏大娘天生与人迥异逃过一劫。”
“魏昭辉你这小子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惧流言蜚语。”沈吟面带愠色。
魏昭辉听了这话,张惶不安,似惊吓又似感动。
曾响一愣一愣的,刚才还想抓着罪魁祸邀功请赏,事态飞速急转之下,湖水如碧,湖面已澄。他想又错过了一次机会,懊悔不已。
容小郎款款抓紧魏昭辉的双手,情意如宝塔牢不可破地罩着两人:“相公,你顾惜我的名誉,怕人言可畏,是而叫我躲起来。可你我夫妻伉俪情深,怎叫那狼子野心的玩意扰乱。那货又背了桩命案在身,沈大人已经下令叫附近所有县城通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很快就会落网。”
第六十章 压床之邀
酷夏来的晚,晚而愈发激烈。
这个夏季挨了无数个三伏,又好像日日三伏,无数个饱满西瓜掐秧收成,居同野也就无数次举刀剖瓜,选瓤最饱满汁水最丰硕的那一半递给沈吟。沈吟看他就含情带意,好像从他手里接过的是一抔心,把半个西瓜吃的半点红瓤不剩,居同野还以为他是半个不够吃,又递给他自己的那份,沈吟却摆摆手不要了。
这日居同野顺路去魏家,魏大娘伤口已经愈合,可人还没有醒过来。钟大夫说她随时都可能醒过来,也可能永远不会再醒过来。能侥幸逃过一劫,已是老天开恩,不能更贪心。
容小郎独自在家,热得穿不下上衣,露出腰间一圈凹凸不平的疤痕,魏昭辉拿着一盒祛疤的药膏细心替他涂抹。
钟大夫给的这瓶药,药效激而味浓,叫他记得和烧好的冷水稀释再行涂抹,否则刺激伤口不说还会加重疤痕。容小郎是妖,一般人承受不起的他都能承受得起。倒是苦了魏昭辉烈日当头,还要拿布巾蒙头蒙脸。
居同野被熏得眼睛火辣,没敢多留便告辞离去。本意是继续巡街,奈何他双眼比寻常人更敏感,通红眸中星星点点尽是泪花,好似哭哭啼啼舍不得离开父母的新娘。
居同野自惭形秽,堂堂的居捕快总不能当街哭泣,叫人家指指点点,便一路低头路也不看地回了衙门,发现曾响已经来了,背对着他似乎在同沈吟讨论什么。
沈吟嘴角带笑,眼角也微不可查的翘起。居同野摇摇一望,心里咯噔一下。沈吟这是在筹谋,曾响看不出来,他没少受折腾怎能看不出来。嫌弃变着法来是落入俗套,沈吟日夜琢磨如何推陈出新。居同野对他可谓心知肚明,连忙上前,要从他手里救下曾响。
曾响这几次来都有点扭捏,不过婚礼在即,他来的次数少而时更短。居同野固然好奇,沈吟却一直说:“他若是想说,早便开口了,劳你来问?”
居同野发现曾响左眼竟然有个乌漆墨黑的圈,眼皮青肿,像滴露研磨被谁画了。他又恼又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吟瞧着居同野一副才抹干擦尽眼泪的模样,眼角还有泪痕,当下再也坐不住,怒火中烧,突然起身拍桌子道:“谁欺负你了!胆大包天!本官替你做主!扒他的皮抽他的骨!”
居同野茫然解释道:“刚才顺路去看容小郎,一不留神被药膏熏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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