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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肖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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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扬鞭一甩,噼啪一声,车轱辘压得雪地吱吱响,车队顺着官道一路向东南而去。杜宛秋莞尔道:“歧路莫沾巾,冯子昂,走吧。”她暂时未回扬州,毕竟新婚总要有新婚的样。
过不了几日,秦飞羽的书信传来,道是一切平安,年后回京与他小聚。
转眼又至月末,关内瑞雪纷纷,大明宫里地龙烧得旺盛,皇帝携贵妃登临宫楼,放眼望去城内瑞雪纷纷,仿若鹅毛,似是预示着来年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不由心怀大畅,命梨园弟子于帘外奏起丝竹,听了片刻,天子忽而叹息一声。
贵妃柔声道:”瑞雪丰年,正是太平祥瑞之兆,三郎缘何叹息?”
皇帝失笑道:“却也没什么。只是听惯了这些陈词滥调,一时有些无趣。朕自诩文采风流,宫中太常寺却无甚新曲,远逊先时。”
贵妃原听皇帝说”陈词滥调”,只恐自己“太平祥瑞”的说辞惹得天子不快,一时间略有惴惴,后又听得所言原是指乐曲,这才心中安定。
天子已命宫人重吹奏开元年间旧调,老迈的皇帝随着乐声朗朗唱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正是一首清平调。曲罢,皇帝嘿然道:“这曲子原不该朕唱,而应妙龄少女手持象牙板启喉而歌,一唱一击节,如山间溪流般玲玲淙淙,才得曲中之味。”
此时楼外大雪纷落,而当年清平乐谱成之际,正是牡丹花开沉香亭。那位恃才傲物的翰林供奉被宫人架到圣架面前,被冷水一激,半睁了一双醉眼,大言不惭地令贵妃研磨宦官脱靴,挥毫无滞,写完醉熏熏歪倒池畔,碧空无尘水天一色,太液池浩浩淼淼,其人卧于烟波一侧,好似一座倾倒的玉山,只留下金花笺上三首清艳词作,由天子亲吹玉笛伴奏,名噪京洛的李龟年击檀板而歌。
此刻皇帝望着天际莹白落雪,怔怔忆起旧时情景,命高文英将那玉笛取来,抵在唇畔悠悠吹响,贵妃轻启朱唇:”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她不爱清平调之二的那句“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故意跳开那首,只唱其三。
笛声飘飘渺渺,天地俱是莹白一片,眼前倒是另一派浩浩之色。越至曲尾,笛声越缓,及至一曲终了,贵妃歌声已停,那笛声犹自长长地响着,似有呜咽之声。高文英立侍一旁,暗自听得惊心。
皇帝终于移开玉笛,神情莫名有些怅然,自笑了一声:”朕许是真的老了,近来常常忆起往事。”
贵妃柔声劝道:“三郎春秋鼎盛,莫要胡思乱想。”
皇帝沉沉望着楼外,并不言语。
贵妃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不管旁人如何劝说,天子两鬓确已白发丛生,额头皱纹如缕,不复当年临淄王的丰神俊朗。
再转眼又年关将近,各道羁縻府都护府长官,及臣服诸邦使节都陆续进京,一为述职、二为朝贺,长安十二道城门大开,往来车辆在初冬飘雪中经官道驶入京城,官驿鸿胪馆前车水马龙。
前些时太子授意御史台提藩镇之事,冯逸认认真真亲撰了篇藩镇之论,本已准备上奏中书,却被郁鸿雪建议先行观望,若那胡人不敢赴京,皇帝疑心大盛,由此参奏削藩收权等一系列雷霆手段皆可渐次施展,可若那胡人当真敢来,只怕皇帝从此再不信谋反之言,那么这道奏折对御史台而言便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冯逸思索一番,觉得郁鸿雪之言可行,便暂压奏折不表。
当莹雪没过道旁衰草,范阳节度使在冷峭北风中踏入了长安城。皇帝原因龙袍玉玺之事存疑于他,故特地传命进京,单看他敢不敢来。安禄山却是真的来了,三百随行人马于城外安营扎寨,只带十几骑亲兵入城,若说单枪匹马也不为过。不仅来了,姿态还放得极低,未进宫城便收鞭下马,进得华清宫便双目含泪,方至殿外扑通一声跪下,膝行而前捶胸嚎哭:”陛下救我!”
皇帝端坐龙椅,沉声道:“卿何故如此?”
安禄山痛哭流涕:”臣本突厥夷狄,不识汉字未通诗书,这些年得陛下信赖,以戍边重任交付,为大祁镇守疆土,侥幸未失寸地、治下黎民安居。臣常窃以能为陛下分忧而喜,故不敢自矜功劳,往往奖赏提拔部众,却被人诬作收买人心。”
皇帝脸色稍缓:“赏罚分明本是治军之道,若以此非难,只怕从此将领畏于奖惩,以致失却人心。这件事上,你并无过错。”
”陛下信赖臣下,然我知汉人有句话,”安禄山叩首泣道,“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臣下常守边镇,未能于圣前效力,而天子座驾之下,却总有人怀疑陛下识人之明。臣不知哪里得罪了国舅,以致国舅竟起杀心,屡屡于圣前谤我,数月前更派刺客远赴范阳,若非天子庇佑,臣只怕、只怕……”
皇帝皱眉道:”竟有此事?”
安禄山连连叩首,肥胖的脸上涕泪纵横:“臣不敢欺瞒圣上。杨国舅与臣素来不和,每每如此,臣守边事大,不曾与其争辩,然而臣下听闻,国舅此次竟又说什么龙袍玉玺,陛下啊,臣肚大垂膝,腹中别无他物,唯赤心耳!”
皇帝沉吟道:”动用私刑、视国法为无物,一国之相百官之首,却如此肆意妄为,这个杨钊,眼中可有帝王?”
安禄山抹着眼泪说:“臣鄙陋无知,却也知一国之规矩,断无以阴私手段对待朝臣的道理,右相以小人之心度人,寒臣子之心,是为不义,藐视圣上和法度,张狂如斯,是为不忠。臣往日不敢这般说,只是今次被他架上刀俎,实是忍无可忍,不得不一吐为快,请陛下恕臣御前失态。”
皇帝沉默了,殿里死一般沉寂,此时并非朝会,杨钊并不在左右,旁人满心畏惧而不敢言语,只能听见安禄山捶胸顿足的哭号声。许久后,御座上的身影动了动,老皇帝终于开口:”爱卿远道而来,车马劳顿,朕封你为东平郡王,京中哪处合适,你自己选了告诉宗正寺,朕赐你作私宅。至于右相,朕会给你个交代。”
安禄山感激涕零地叩谢皇恩。
冯逸在东宫穿了老半天,终于找到李亨,太子依旧盘腿坐在池塘边,手旁一支竿头垂进水中的鱼竿,李亨拱着袖子望着池面出神。隆冬腊月,雪不知飘过多少回,连曲江上都结了冰,妇人们为浣衣往往要用凿子先砸出一个破口来,而东宫养的匠人们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这池塘不仅没覆冰,四周灌木依如夏时青郁。
冯逸笑道:“大鱼会躲得很,不肯咬钩。”
李亨喃喃道:”如何是好……”
冯逸实则挺矛盾,要证明河北道谋反,则只盼节度使不敢进京,而如果真是这样,动兵戈也是一番苦,现今范阳节度姿态极低的来了,一面叫人长舒了口气,另一面却又是另一种提心吊胆,好似有柄悬在床头的利剑,剑刃今日不曾落下,却待何日出鞘?不过总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安禄山和杨钊已势如水火,此二人争斗起来,太子便是那鹬蚌背后的渔翁,外朝越乱,内朝越稳,平衡之术向来如此。但是转念又想,太子若能坐得稳,终究要继承皇位,一个千疮百孔的天下,得来是幸或非?从长远计,自然还是希望将战乱遏制在襁褓中。郁鸿雪亲自从范阳搜出罪证,不管旁人如何作想,冯逸已是坚信河北三镇必反,十八万精兵何时进发只是时间问题,然而这种比灭九族还狠的指控,若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如何说得动皇帝?先时杨钊用龙袍玉玺来说,却被安禄山反咬一口,后者又凭借应诏入京之举重获天子信任,非千钧之力怎生撼动得了?
冯逸:“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李亨微笑起来:”冯大人请。”
“不敢。”冯逸席地坐下,”陛下之所以不信右相,除却范阳节度本事了得,也因杨安结怨已久,既有仇怨,未免叫人怀疑公允。以往内朝也曾派人调查,却是采访使黜陟使之流,节度副僚极易被收买,对长官的夸赞如何可信?我倒觉得,不如让御史台去查。既然他说右相手段下作,那就让监察御史明明白白地去,毕竟考察地方吏治本是常事,还非叫那胖子好吃好喝地供着。”
李亨说:“只怕明面上查不出什么。”
冯逸点头:”所以人选很重要。殿下可有推荐?”
李亨开始思索。
“我私心觉得有个人挺合适。”冯逸笑道,”胆大心细,敏锐且正直。”
李亨:“哦?”
冯逸道:”颜清臣。”
深夜又落雪,天幕弦月如钩,云动时偶有寒星闪烁。
大明宫宴会初散,宫墙外仍有人喧马嘶。
杨沐裹紧了武袍,迎着风雪深深浅浅绕到宫城偏侧,御史台一排屋子俱是黑漆漆的,唯有一间有昏黄烛光透过窗纸映到门前雪地上。他上前敲了几下门,屋内便有座椅挪动声,随后木门吱呀一开,风雪立时灌涌而入。
冯逸抹去脸上飞雪,欣喜喊道:“悦之?你怎来了!”
杨沐踏进去,将屋内打量一番,啧啧道:”好歹是扬州大户之子,怎将这里弄得如此寒酸?”
冯逸关上门,随手拨亮灯芯:“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则当居陋室而安。”
二人俱笑了起来。
杨沐双手伸到火炭前:”皇帝夜宴,御史台其他几个都在席上,怎么你这个中丞没去?”
冯逸拖了张纸把桌上写的东西盖住:“想些事情,席上吵得很。”实则他正盘算怎么涮杨钊一把,当着杨沐的面却是不能说的。
杨沐已见到了他的小动作,却什么都没问,从怀里摸出一个银壶,拎在手里晃了晃:”席上没见着你,唯恐冯公子此夜孤独,特地牵了壶贡酒寻你来,子昂莫嫌残酒。”
冯逸欣然道:“悦之有心!”出门唤了一个小黄门,在屋内架起小炉温酒。
杨沐举杯道:”昔日太学相逢,谁曾想过今日?”
冯逸也忆起太学初识情形,起初只当是多了个邻居,何曾想过不久后相知相交、一起过了春闱、殿试而为同年、各自为官后又……冯逸不禁脸上带了笑意,感叹道:“人生到处知何似。”举杯相碰,一饮而下,”剑南烧春?!”
杨沐笑道:“正是!可与去年相同?”
冯逸连呼”难得”,却自知酒品不好,只敢自续了半杯,转手给杨沐斟满。
杨沐接杯时顺势握住他的手,冯逸抬眼看他,杨沐便说:“你醉时挺可爱。”
冯逸点了点头。杨沐诧异道:”你不说点什么?”
冯逸羞怒般瞪他:“说什么?要我叫你爹?”
杨沐笑了起来,放开他的手,冯逸却忽然想起二人第一次就是在六部,这会儿又是在宫城外院独处,别不是得……他想得脸上发烧,拼命提醒自己还有正事要做,然而杨沐始终目光悠长地望着他,叫冯逸直忍不住胡思乱想。
杨沐好整以暇地打量他:”与你讲个笑话。”
“什么?”冯逸一惊。
杨沐放下酒杯,摊了摊手:”我不过是想讲个笑话。”
冯逸讷讷地“哦”了一声。
杨沐笑道:”方才在大明宫,陇右节度和范阳节度差点掀桌斗殴。”
冯逸颇感新奇:“哥舒翰和安禄山,怎的?”
杨沐道:”安禄山跟他说,‘我父为胡人,母为突厥,你父也是突厥、母也是胡人,族类颇同,为何不能相亲?’”
冯逸“唔”了一声:”这二人一向不合。哥舒翰怎么回的?”
杨沐拨了拨炭火:“你听我说嘛!哥舒翰说,‘古人云:狐向窟嗥不祥,为其忘本故也。若你我相亲,翰敢不尽心。’”
冯逸疑惑道:”没问题啊。”
杨沐续道:“安禄山听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估摸,他以为哥舒翰以‘狐’讽他是‘胡人’,他勃然大怒,喝道‘突厥敢尔!’哥舒翰又岂是个肯吃亏的?当即变色,正要回骂,被高文英甩了个眼风,哥舒翰强自按捺下来,只冷笑几声,在席间又喝了会儿闷酒,而后称醉告退。步伐稳当,两眼精光四射,又怎是喝醉的样子?”
冯逸摇头道:”边将失和,亲者痛仇者快。”
杨沐说:“各怀鬼胎,不被对方信任,自然亲痛仇快。”
冯逸看了他好几眼,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的样子,却又怕是自己多想。
杨沐笑了笑,又端起杯:”请。”
第68章盛世(二)
正月十五,冯逸站在梯子上给大门挂上崭新的红灯笼。今夜即是上元节,是新春里最重要的日子,届时长安城灯火辉煌,家家户户理当张灯结彩。
木棋儿两手挥来挥去:“高了高了!右边下来点!哎,对了……”
道上一串马蹄声,木棋儿让到一边,驭马者”吁——”地一声,那匹大白马在孟府朱门前停了下来,骑者一身玄色流云外袍,武冠武靴锦衣绣袍。冯逸居高临下地冲他摆摆手,杨沐翻身下马:“我来。”冯逸立刻松手,两盏灯笼接连往下掉,杨沐旋身一式降魔踢斗,似踢皮球般将其中一灯踢高,另一灯被他抓于手中滴溜溜转了几圈,接着足下一点,跃起来朝门框正中一挂,此时另一盏正落得同腰高,一提一送便又瞬间挂到了左侧。
冯逸拍手叫好,杨沐张开双臂冲他微笑,冯逸笑道:”我可重呢。”
杨沐说:“我心里有数。”
冯逸四处瞅了瞅,见旁边没什么人,便搓了搓手,兴致高昂地跳下去。杨沐稳稳接住,冯逸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真棒!”
杨沐忍俊道:“十个你都接得住。”
冯逸挂在他身上不撒手:”找我干嘛?白日不可宣淫啊,杨将军。”
“胡说什么。”杨沐道,”晚上灯会,想逛逛么?”
冯逸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约我就去。”
杨沐刚走没多久,冯逸正坐在院子里看木棋儿扫雪,郁鸿雪又翻墙跳进来,一下子正落到雪堆里,雪直没到了膝盖。郁鸿雪绞着湿淋淋的外袍跨出来,冲木棋儿叹气道:”雪堆墙边作什么?”
“木棋儿别理他。”冯逸乐不可支,”大门不走你翻墙,活该。”
郁鸿雪抖了抖衣摆:“长安冬天冷,你行不行?”
冯逸正双手拱在袖子里,闻言便抬起袖口给他看:”还行,嗯,确实挺冷,我想地龙了。”
郁鸿雪在他面前蹲下,捞起冯逸两手捂在掌心:“多穿些衣服。”
冯逸感叹道:”你们这些练武的,个个冬暖夏凉,真不赖,赶明儿我也习武去。”
郁鸿雪嘲笑他:“就你这拈轻怕重的性子,要练到冬暖夏凉的境界,少说也得十年。”
冯逸”哎”了一声,嘿笑道:“那就算了,总归我有人肉汤婆。”
郁鸿雪说:”今夜上元,左右无事,去看看。”
冯逸笑道:“郁都尉也想约我?”
”也?”郁鸿雪皱起眉,“姓杨的已约了?动作这么快。”
冯逸矜持着点头:”下次要趁早。”
“美的你,”郁鸿雪朝二人手心哈了哈气,”你是香饽饽么?”
冯逸笑嘻嘻道:“难道不是?”
是夜霜月西升,长安高楼瓦屋红绿相间,花灯多如繁星。
雪化了好几日,河面薄冰消融,月华倾泻其上,当中横亘一座朱雀石桥,三两画舫从桥下旖旎而来,舫檐四角挂着的灯笼在轻风中微微摇曳,煌煌灯光映出舫内人的恍惚身影,水面被破出一道道涟漪,倒有了些扬州二十四桥下波心荡冷月无声的意思。为首的舫上有个年轻人坐在船头吹笛,身旁立着一位撵着彩灯的姑娘,挽个慵懒的美人髻,纤腰欲折。
冯逸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对杨沐道:”过来。”
杨沐附耳过去,冯逸这样那样地一说,杨沐失笑:“你这么……”
冯逸催促他:”快,船要走了!”
杨沐便捡了颗石子,在指上轻轻一弹。
那画舫上美人手中的彩灯突然熄灭,那美人一惊,转过臻首四处望了望,顺势倚到了那年轻人怀里去。冯逸吹了个口哨,一旁有不少看热闹的,跟着他后面笑,口哨争先恐后地响了起来,那姑娘羞怯地将头埋地更深,那年轻人趁机抱紧了她,冲岸边点头微笑。
冯逸笑道:“瞧见没,我这是成人之美。”
杨沐忍俊不禁:”太淘气了。”
冯逸觑他一眼:“说得跟我爹似的。”
几排花灯顺着水向悠悠漂远,灯火在远方散成星星点点。寒风乍起,灯花啪地炸开,流光乍现,冯逸双眸中便倏然璀璨,好似有流星划过。他年后刚刚及冠,除却当班时戴官帽,平日仍习惯只用一支玉簪束发,此刻被河面卷来的寒风一吹,便有几缕散落下来。杨沐伸手给他别到耳后去,冯逸感觉出来,转过身朝他微微一笑。
杨沐心中一动,拉着他的手下桥去。大小摊铺沿着护城河摆成了一个圈,多卖香粉钗饰或风筝面人,大抵皆知女人和小孩才是购买欲最强的两类。而多金的士子以携美同游为荣,总免不了买些杂物应景,商贩们的生意因此很是不错。冯逸晃晃悠悠地拖后腿,任杨沐拽着自己走了几个摊,忍不住扶额道:”将军,你是想送我香粉么?”杨沐停下脚步,耳尖发红地转过身:“我不知你喜欢什么……”
冯逸摸着下巴好好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摇了摇头。
杨沐便又扯着他走,看了好几个小摊,最后在一处卖玩偶的停下,指着一只小孩儿玩的花布老虎问:”这怎么卖?”
冯逸好笑道:“送我这个?”
杨沐已付了钱,将那布老虎朝他怀里一塞:”拿着。”
冯逸笑着摇了摇头,真就拿在了手里,杨沐两只耳朵全红了,问他:“喜欢么?”
冯逸点了点头:”我也送你个东西。”
拐角处支着个字画摊,没多少人光顾,摊主倒也乐得清闲,板凳坐地歪歪斜斜,朝桥墩儿上一倚,眯着眼到处瞅。冯逸走过去。
“买字?”摊主并不十分热情。
”看看。”冯逸说。
杨沐拍了拍他的肩,朝远处努了努嘴。冯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挂满彩灯的树下一男一女正站着说话,男子温文尔雅双目清亮,正是颜清臣,那姑娘明艳动人,灯光照得她粉面桃腮,却是杜宛秋。冯逸笑道:“有意思了。”
”自用还是送人?”摊主扯了扯袖子,“写字的话这儿有浣花笺,‘浣花笺纸桃花色,好好题词咏玉钩’,嘿,可不就说的它。”
冯逸回过神,拈起他说的浣花笺看了看,那笺色若胭脂花纹鲜丽,近了还有浓郁花香。冯逸笑着指了指杨沐:”送他,不是送姑娘。”
摊主嘿了一声:“送男子!那您要扇面儿不?正宗的竹骨苏扇,面儿上糊的白纸绢。”
冯逸拿起一柄白扇在手里转了转,那摊主即刻说:”好眼光,白纸苏扇最称笔墨,可不比杭州那些乌漆麻黑的扇子瞧上去顺眼?公子爷,要题字儿不,小的这儿有墨。”
冯逸道:“有劳。”
摊主用水化开墨汁,冯逸提笔略思片刻,显是想起了什么,笑得不怀好意,刷刷刷写得龙飞凤舞。杨沐探头想看,冯逸用胳膊肘拱他:”别看。”
吹了墨付了钱,冯逸将扇子啪嗒一合,兴高采烈地扔给杨沐:“送你的。”
杨沐展开一看,两行字一句诗:紫凤放娇衔楚珮,赤鳞狂舞拨湘弦。他骤然手足无措:”你,你……”
冯逸冲他眨了眨眼:“喜欢么?”
杨沐叹息一声,低笑道:”喜欢。”
冯逸哈哈大笑:“藏好咯,莫让旁人看了去。”
几日后,肖彧的回信终于姗姗而来,同样唠了些鸡毛蒜皮,最末也甚有趣的添了诗经中一句:挑兮達兮,在城闕兮。冯逸瞧着好玩,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和便宜师兄互相说废话。随信一起的还有柄兽头嵌宝石匕首,说是被色目人从西域贩到萧关,来自更远方釤城的淬炼技艺,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冯逸自然是要试一试的,拔了根头发放到刃上一吹,轻飘飘断成两截,他甚是喜欢,往腰带里一插,给韦映儿报告去。
月底,安禄山拜别天子,临行前请以藩将三十二人代汉将,韦见素谏极言,帝王不悦地说:”奚与契丹势大,非禄山镇遏不可,朕心里有数,卿等勿忧”,即命中书发日敕给告身,安禄山遂安然无恙地复还范阳去。
同样是正月底,颜清臣因参奏鸿胪寺卿杨朏累月缺席朝会,被杨钊所恶,出为河北道监察御史。临行时冯逸送至灞桥,颜清臣笑道:“半年即回,又不是经年不得见,冯大人太客气。”
冯逸敬他是真正的君子,便不再寒暄,道:”安禄山为人狡诈,颜兄此去切记便宜行事。”
颜清臣颔首:“我省的。”
冯逸说:”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私事。”
“请说。”
冯逸道:”若有可能,请帮忙招安一支队伍。”
颜清臣有些糊涂:“哎?”
冯逸将前因后果一说,略去自己和秦飞羽的一段,只讲大寨排布颇似兵家城池,显是首领颇有将帅风度,如遇万一之事,当可招安以壮己方兵势,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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