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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肖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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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齐声喝:”请陛下降旨!!”
  冯逸的嘴唇动了动,似是念了两个字,却被众将士的齐喝盖过,李亨听不清,也无暇去辨,笑了笑,自顾答:“清君侧。晁错之死,全在这三字,为绝叛军口实,非死不可。”
  ”杀!”
  “杀!”
  ”杀!”
  这喊声震动山岳,多少年了,大祁的君王再次被逼到这步田地。
  李隆基独自坐着,听着屋外杀气腾腾的叫喊,恍惚回到了景龙四年,中宗死后的第二十天,他意气风发地站在丹陛上,任清晨第一缕淡薄的阳光洒向银甲,拎起三颗遍染血污的头颅,高举示众,微寒的劲风搅得旌旗猎猎作响,众军气势如虹,放声欢呼,百姓奔走相告,官员弹冠相庆。
  多少年了?
  李隆基望着不住痉挛的手指,松弛、枯瘦,布满灰斑。
  记不清了。
  枯木般的手臂握住拐杖,老迈的皇帝稳稳站了起来。
  杨钊被死死钳住四肢,被迫伏趴在地,他硬撑着昂起头,似涸泽中顽强的鱼,挣扎着大喊:“众将!听我一言!汉中,汉中必有粮!!有饷!!诸位护驾之功,必——啊!!”背部受了一棍,杨钊一声闷哼,痛得无法说话,几个儿子吓得瘫软在地,连哀嚎都忘记了。
  ”非死不可,何况他远非晁错。”李亨远远地望着,似叹喟般,“父皇他……该下罪己诏了。”
  ”奸相误国!杀!”
  ”妖媚惑主!杀!”
  “杀——!”
  木门缓缓开启,李隆基拄着拐杖,常年困扰的眼疾似乎在这独坐的片刻中痊愈,他目光冷酷,亮得似鹰。
  ”陈玄礼,你也想反?”
  “不敢!臣追随陛下多年,自景龙年起,此心如一。”陈玄礼重重叩首,”只恨奸人蒙蔽圣听,祸主乱国。臣愿为陛下铲除奸佞!请陛下下旨!”
  “请陛下下旨!”
  六军齐喝,一声声振聋发聩。
  ”陛下……陛下……”
  杨家众人向天子不住哀求。
  李隆基闭上了眼。
  高祖、中宗、武后、韦后、太平公主、睿宗,李祁皇室这百十年中不断地遭遇逼宫、兵变,如今也要轮到自己了。
  景龙四年?
  四十五年,四十五年而已。
  “杨钊误国,”皇帝睁开双目,沉声道,”斩。”
  干净利落的一刀。
  “杨家擅权,斩。”
  几刀搠下。
  ”陛下,”陈玄礼道,“妖媚惑主……”
  老皇帝打断他:”杀。”顿了顿,道,“不要见血。”
  ”杀——!”
  “杀——!”
  ”杀——!”

第79章原州(一)

  马嵬涂地,太子不敢西行。
  李隆基拒绝跟他见面,只派高文英赐下服御,传话道:“你好自为之,莫要以朕为意。西戎北狄,一贯受朕厚待,如今国步艰难,须与之结盟,望太子勉力。”
  李亨跪叩接旨。
  陈玄礼统帅禁军,护天子继续前往蜀地,以韦见素为首的京中大族多随之而去。
  四百飞龙军士并东宫亲兵,观之不足千人,跟随太子,折返来路。
  车马旖旎而去,扬起漫天的尘埃,直到背道而行的双方消失在官道尽头,才终于落尽,覆在马嵬驿凝固的血色中,不久之后,旺盛的荒草将蔓延至此,将绵绵长恨就地掩埋。
  李亨一众在第二天抵达了渭河北,便桥在李隆基离京时就烧掉了,此时河水暴涨,两岸聚集了不少流民,被征召伐木造筏,待军民三千余众渡过渭水,又遇到几波潼关散卒,收编归拢,自奉天而北,晚上到达永寿,百姓遮道献酒。翌日起行时,有白云起西北,长数丈,状如楼阁,引得时人议论纷纷。又先后抵达新平、安定,斩杀弃郡太守以正法,士气焕然一新,再过两日,到了彭原,募得甲士四百,大军所过处百姓无不夹道。太子任天下兵马大总管的消息传遍全国,三辅地区尤为振奋,关辅豪右皆谋杀贼,安史大军南下的脚步被迫慢了下来。
  然而泾州离关中已不是太远,甚至离长安也不甚遥远,长久以来一直是长安城的边陲重地。李亨只有不到四千人,大多还是百姓,便不敢在泾州待得太久,和左右一番商量,决定往原州去。
  泾州已是北地,原州却在更西北。北疆不若关中、江南,六月间中原大地正受暑气,大军沿途却只见塞上荒原辞风野草千重,不说人迹,更无市坊,顺着泾河一路向北,越走越僻远。这条路原是陆上丝路,而自中原战祸,边塞加强戒备,西域通商全部取消,远到萧关,商路尽数封闭。
  整整一天,没有半点人影,无穷无尽的荒原,高高低低的坡地,连绵漫长的队伍,后面的跟着前面人,路看不到边。入夜,北风卷地,漫天繁星不高不低地挂着,以一种即将压迫一切的气势,在夜空中闪闪烁烁。
  韦映儿抬头望,白月黑山,心念一动:”你看!”
  冯逸抬头望,在远离月亮的地方,几颗星辰异常明亮。北斗嵌在漆黑天幕上,照着诗人梦中的关山。
  韦映儿抱腿望着天边,大军在往北走,向着那颗星辰,再往前,就是原州了。她想了一会儿,忽然说:“你喜欢那个姓杨的将军?”
  朔北的寒风刮得帘子簌簌响,冯逸没说话。
  韦映儿轻声说:”没办法的事。”等了一会儿,冯逸始终没吭声,回头一看,正闭着眼靠在车角,也不知睡着没有。
  昏沉间,车外响起无边无际的欢呼。
  两人几乎瞬间清醒,对视一眼,冯逸率先跳下车,漫无边际的夜幕下,一匹战马逆着人流,骑者高举着一竿大旗,平凉先锋营五个大字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银光。
  从长安到扶风,从扶风到泾原,千里哀兵,惶惶如丧家犬,在这一刻,那些背叛和惊惧都远去,漫山遍野的欢呼声,星辰荧亮,就连北风都仿佛放轻了行踪。
  寒风送来隐约的马蹄声,远处亮起一点萤火,紧接着,又是三四点、数十点,不到片刻,那火光亮了满原,马蹄咚咚地响,大地轻颤起来。
  来军在三百步外停下脚步,一人纵马直出,在一箭处停下。
  太子喝问:“来着何人!”
  那人身着櫜鞬,缚着箭房弓袋,下马伏地而拜:”原州刺史肖彧,迎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第三日清晨,天色犹自晦暗,启明星尚在天上,那一轮弯月不过降到半空。屋外一声推门声,冯逸心思沉重,连日里一直睡不安稳,这一下便醒了过来,探起身朝床外看。
  进来的是肖彧。
  肖彧见他醒着:“吵到你了?”外袍一脱,挂到椅背上,又从柜子里翻出条旧被,往旁边木榻上一铺。
  冯逸连忙说:”师兄你来床上睡吧。”
  肖彧已经躺下,闭着眼说:“你睡你的。”
  那晚平凉军整装武备地出现在白草顿,肖彧在太子面前干净利落的那一跪,叫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自出长安,沿途一路,不是守官弃城而逃,就是守军一盘散沙,与叛军相近的城镇,有几个甚至已投了白旗。李亨的这支队伍,战员不足两千,又长途跋涉粮食匮乏,在那种情况下,若半路遇到截杀,几乎没有死而后生的余地,然而原州刺史一身大祁櫜鞬服,单枪匹马进到一箭射程之内,从权却恭敬地一拜,终使李亨放下心来,当晚便率军进驻了原州。
  然而原州实在是个下州,辖内郡县颇少,陡然四千人进城,有贵族有禁军有府兵有百姓,疲累交加,如何迅速安顿便十分棘手。皇室要有居所,兵将要有营地,百姓因信任朝廷而拖家带口地追随,更是需要抚慰。四千人,吃喝拉撒睡,既要地方,又要钱粮,肖彧作为一州刺史,少不得与州府、都督府、县府上下官僚都交代一番,细化各种条令事项,碰上皇家的需求,更不能假手他人,日夜忙碌,接连两日都未曾稍歇。
  冯逸和他师出同门,当晚被安排住进了肖彧的私宅,然而这私宅不过就是间带天井的大瓦房,用具单一,屋里就一张床,只在书桌前摆了张硬木榻,正是他师兄的习惯。冯逸原先还怕自己扰他休息,后一直没见着他,以为肖彧自己不住这,便睡了床,孰料又见着了。
  说过一句话,冯逸也就彻底醒了,再睡不着,蹑手蹑脚地下床,走近打量。
  也就片刻的功夫,肖彧已经睡着了。他两眼下皮肤发青,嘴角还冒了颗水泡。冯逸猛一眼看他,觉得还是跟以前一个样,然而再细细瞧,却又和长安的时候不一样了,终究是在塞上待了近一年,被风吹被沙磨,整个人黑了不少,肤质也有些糙。他的被子有些薄,冯逸就抱了床上的那条,轻手轻脚地盖上去。
  肖彧毫无知觉,冯逸看了一会儿,坐到桌旁,发了会儿呆,铺开一张纸,研磨提笔:”寇逆乱常,毒流函谷,主上倦勤大位,移幸蜀川……”
  三镇叛乱,皇帝无法掌控大局,逃出京城的那一刻,那把交椅就不再属于他了。蜀地是杨家的大本营,太子受杨钊掣肘了那么多年,原先之所以无法下死手,只是惧于君父威压,而一旦天子失去权威,太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任由杨钊换个地方继续当宰相。李亨选择动手,也是形势所驱,不在马嵬驿,也会在其他地方。
  大祁上下对天子的不满在弃京师后达到了顶峰,急需有人站出来,担负天下人的期望,扛起靖难的大旗。太子以兵谏杀国贼,替父皇分忧、为社稷排难,正是站足了道义。接下来,南奉圣皇、北集戎事,太子,以及他们这些追随太子的寥寥臣子,将要面对一段漫长的时日,以原州的民力兵力,并不是能够长安的大后方,泾凉、武威、延庆,日后还得……
  日后?
  冯逸怔忪。
  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长安道,秋山又几重?
  杀杨,诚然是没有办法、非做不可……
  冯逸心中发苦,待回过神,却见自己无意中已把那四句话涂在了纸上,顿时一阵烦乱,把写了大半的宣纸一揉,团在手心直压成个饼。
  天色逐渐亮堂,然而原州地处西北,春迟夏短,昼夜温差极大,六月下旬的清晨,层叠远山间呼啸而来的长风带着北疆山石的嶙峋之意,已将那微薄的暑气逼得行将消失。
  忽地一阵敲门声,肖彧似乎有所察觉,眉头动了动,冯逸忙跑去开门。
  来人作禁军打扮,施过一礼:“肖刺史在此处吗?”
  冯逸道:”他在休息,有事?”
  肖彧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进来说话。”
  冯逸让到一旁,那士兵进了屋,递上个条子。
  肖彧刚睡醒,犹倚在木榻上,表情罕见的有些发怔,盯着那条子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监牧马?我这就去。”说着就起身。
  冯逸听到“监牧马”三个字,心里大概有了数,问:”要搜阅监牧公私马了么?”
  肖彧才套了一个袖子,嗯了一声。
  “给我写个手令,”冯逸说,”我去,你多睡会儿。”
  “毕竟是谕旨亲封的监牧地,”肖彧半仰头扣扣子,”我得亲自跑一趟。”
  冯逸按住他,笑道:“你这原州刺史,还真当自己是养马的了?凡事亲力亲为,也不见得就事半功倍。烦神的事多得很,点马这种小事,放心地交给我呗。”

第80章原州(二)

  冯逸揣着肖彧给的条子,到衙门借了匹马,小跑着往城外方向去。
  原州的警戒级别比刚进城那夜高了不少,金吾卫重新担起了巡视街头的任务,此地没有宫禁,太子妃主皇孙郡主等都住在了州府官衙,府邸内外也俱是禁军。原州是西北与关中往来的必经之路,在冯逸的想象中,本当是另一方繁华景象:服饰各异的北方民族,货物千奇百怪的东西市坊,南来北往的商队马铃,粗犷的歌声出自色目人之口,和着羌笛胡笳在这边城中盘绕起来。然而此刻,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巷陌中来来去去,家家户户闭门关窗,街道一片萧条状,除却将士说笑、马匹嘶鸣,并无多少百姓身影。
  其实前年司天监曾上奏过天生异象,即赤星荧荧似火,于心宿旁徘徊不去。别人不知道,时任起居郎的冯逸却是知道的。赤星司天下人臣之过,帝王衰颓而宰相如日中天,关内水旱相继饥荒不断,边疆兵戈不休,正应了荧惑守心之兆。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着一切,南诏叛乱似乎只是这张棋盘最边缘的厮杀,而在更广大的区域,棋子依次落下,黑龙白龙,从华清宫远到青海阴山,一切均按天道而行。
  如今,这张棋死一半活一半,一个眼在蜀地,一个眼在原州,也不知那些人是什么打算。
  “冯公子——”
  冯逸只作没听见,催马向前,后面那人却纵马追上来,问:”跑什么?”
  冯逸深吸口气,答:“有事。”
  郁鸿雪拦在他马前,控着缰绳在前面绕来绕去,一副恶虎拦路的架势,冯逸烦他,缰绳一抖,胯下那马便往旁边绕。郁鸿雪”呵”了一声,拽住他的缰,上身倾过来,朝他脸上瞅来瞅去。
  “真有事。”冯逸道。
  郁鸿雪遂撒了缰,冯逸刚松口气,就见他伸出一手,拇指在自己眼睑处轻轻一擦。
  冯逸一愣,随即去揉眼睛。
  郁鸿雪笑道:”没有。骗你的。”一声清叱,纵马消失在路当头。
  冯逸皱了皱眉,复向城外草场去。
  天宇高远,长云未散。
  长空流云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极目望过去,除了草还是草,像是一片肆无忌惮的汪洋,甚至连那些无处不在的遥远且沉重的山影,都被这铺天盖地的草叶淹没了。
  这草场大得出乎意料,却只零零散散站了些马,观来不过数百,而看这遍地草叶,却又尽数被啃得低矮参差。冯逸骑着马到处绕了绕,向着四面八方大声喊:“刺史手令——”
  等了一会儿,一个青袍小吏骑着马出现在视野里:”大人?”
  冯逸摆摆手,指着短得像刚收割过的韭菜茬样的草,问:“怎么才百十匹,马呢?”
  那官吏笑了起来:”每年三月起,停料野放,大人所见的不过九牛一毛,这时候都在外面吃草呢。”
  “马籍簿子给我瞧瞧,”冯逸打了个手势,示意边走边说,问,”一共多少?”
  牧尉哎哎哎地直点头:“大人这边请。”
  冯逸跟着牧尉去了草场旁边的监牧司,马籍簿子到手一看,唬了一跳,目瞪口呆道:”这么多!”
  那牧尉见他吃惊,面上略得意,道:“下官三代典牧群,自是颇明闲牧养。”
  诚然如肖彧所说,原州是圣旨封的监牧地,但这话说得还不够准确。
  马政由来已久,上溯可至西周。李祁建朝之初,周边戎族林立,要战,须有足够比得上游牧民族的好马,况且大祁的皇室血脉中也流淌着塞外民族的血液,故比起前朝来,于马政上更为费心。泾渭流域东有关河南有秦岭,西至陇山北连大漠,一直是出好马的地方。管这些马的,一是隶属太仆寺的陇右监牧,一声隶属殿中省、由闲厩使掌管的八马坊。大祁最盛时,这两大系统同时能供给七十万匹战马。而安史以来,歧邠泾宁四州浸染战火,八马坊沦为空壳。陇右监牧所辖的原州、陇西、金城、天水四地,共四十八监则大多得以保全,自太宗时起,陇右监牧的最高长官都监牧使就是由原州刺史担任。而今,这都监牧使便是肖彧了。
  冯逸手上的这叠马籍,将原州牧场所畜马匹分为四十多个种类,大多是西域进贡或互市的马种杂交所得,共计一万余匹,其中两岁以上的,再按品质优劣给予不同的马印,如此再得一次分类。见他看得仔细,牧尉解释道:”好马印飞字,细马次马以龙形印,要送进宫的在尾部印三花……”却听外面噪声隆隆,好似夔牛战鼓一般。
  冯逸愕然问:“什么声音?”
  牧尉笑说:”大人出去瞧瞧?”
  天地交接处首先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好似卷地而起的黄龙,而后穿沙踏叶的,万马蹄如骤雨,雄赳赳气昂昂,好似一团无边无际的乌云,隆隆地滚过迂阔平原,又像狂风,带着绞碎一切的气势,迅速碾了过来。
  冯逸喝彩道:“好马!”
  牧尉指点道:”大人请瞧,那骨大业粗,眼如悬镜,后桥下促骨起而成峰,是骨利干马;那些耳根铁勒,尾本高丽,腹平肷小的……”
  冯逸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不出什么差……”
  正说时,马群奔到近郊,便能见四五位马倌,束袖短衫的,在马群四周挥鞭呼喝,其中一人好似一支穿云箭,胯下一匹黑亮骏马,在马群间冲来冲去,而那马显然烈性,身形快成了闪电,又跳又甩又嘶,只想把骑者颠下背来。冯逸一看那人,心中又是一阵烦闷,转念一想,飞龙使原出禁中闲厩,本就跟马政沾亲带故,使他来倒也合理。
  郁鸿雪被那烈马颠了半日,从头爽快到脚,下马时嘴角还扬着笑意,对冯逸道:”刺史府派的居然是你,我想想,啊,是了,肖刺史跟你一个老师?”
  冯逸看他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想说些什么,却只在喉咙里咕噜一下,忍住了,“嗯”了一声。
  郁鸿雪没在意,问那牧尉:”朝廷要收马扩军,怎样,有多少匹了?”
  牧尉忙道:“两齿以上的,七千有余,包括没来得及送尚乘局的三花马。因为东北出了事,所以今年分派给各府和驿站的份额也尚未送去。”
  冯逸递过马籍簿,郁鸿雪在手里翻了翻,随口说:”算上私马呢?”
  牧尉“啊”了一声,道:”这个……下官就不知了……”
  郁鸿雪“唔”了一声,说:”“王侯外戚习惯把牛驼羊马牧布诸道,百倍于县官,将校也多备私马,放养于官方牧监。”他忽地凑近冯逸,盯着瞧了瞧,冯逸想躲,却被一下子按着脑袋。郁鸿雪把他脑袋上粘着的马毛捻掉,续道:”我再问你,算上私马,有多少。”
  冯逸被他弄得浑身不自在,抖了抖肩,后退几步。
  只听牧尉改了口:“两齿以上,一万。”
  ”禁军各部这几天来取,一万匹,你记住了。”郁鸿雪把马籍簿扔还过去,在牧监忙不迭的应声中转向冯逸,“过来。”
  冯逸说:”我要回去复命。”
  郁鸿雪却理都不理,长腿一迈,出了门。
  冯逸只好跟着他出去,一直走到草场,郁鸿雪才回头,问:“闹什么?”
  冯逸:”……没有。”
  “没有?”郁鸿雪靠近一步,才伸手,冯逸就警觉地后退。郁鸿雪脸上兴致高昂的笑意顿时撤去,说:”这叫‘没有’?”说着又上前一步,冯逸硬着头皮顶住他审视的目光,摇头道:“真没有。”
  郁鸿雪一手撘上他的肩,冯逸绷着身子强迫自己不要动,却立刻被他钳住下巴,被迫抬起头。
  ”骗人。”郁鸿雪毫不留情道。

第81章原州(三)

  冯逸被他捏着下巴,力道算不上多大,姿势却不好受。
  郁鸿雪收回手,追问道:“怎么了?”
  冯逸揉了两下,摆手。
  郁鸿雪有些不耐烦,脚跟在草原上碾了碾,翻起几根枯草落在靴面上,冯逸忍不住出声:”别蹭了,粘草。”
  郁鸿雪低头看了看,腿抬了半尺,一抖,心念却动,低声笑:“我知道了。”冯逸诧异地看他,郁鸿雪已换了副兴致盎然的神色,眼里带着笑,凑到耳畔轻声说:”欠操的……小骚货……”
  冯逸没料到是这种话,怔了片刻,猛地把他推开,一张脸涨得通红。
  郁鸿雪从谏如流地退开一步,悠然道:“果然,我猜对了,算起来快半个月……”
  ”别胡说。”冯逸的眉毛拧了起来。
  偏偏郁鸿雪许久没见他发怒,一时觉得情趣,煽风点火道:“幕天席地的,啧,也行。下面流水了没?”
  冯逸怒火丛生,胸腔几个起伏,强自按捺下来,转身就走,孰料不过两步,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抽,一物韧性十足地滑进臀缝,在后穴处顶了顶。冯逸嚯地转身,郁鸿雪手一抬,扬了扬马鞭。
  冯逸怒火中烧,大吼:”别碰我!”
  郁鸿雪笑地不怀好意,上来朝他肩头一推,冯逸晃了晃,小腿又被鞭梢一缠一拉,顿时后仰倒地,摔得发懵,只见光线一暗,一个人影压了下来。冯逸被他压住手脚,羞愤地无以复加,唯恐真要在光天化日下被按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咬着牙拼命挣扎,郁鸿雪由他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弹来弹去,挣得一脑门汗,故作恐吓道:“再动!扒你衣服了!”
  冯逸动作只停了一瞬,又不管不顾地反抗起来。郁鸿雪笑说:”这么想被扒?这可是在草原上,随时有人来,就算没人,还有马粪。”
  “放手!”冯逸怒吼,”没跟你说笑!”
  “碰你一下怎么了,掉块肉?”郁鸿雪好整以暇道,”在闹什么,说。”
  冯逸:“你是……!”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郁鸿雪,喉头一阵哽咽,顿时说不出话来。
  郁鸿雪食中两指在他嘴里一阵乱搅,反问:”还碰不得你了?”
  冯逸又烦又怒,若能动弹,早就一腿踹过去了。
  郁鸿雪畅快一笑,放开了钳制,冯逸一咕噜爬起来,用袖口擦了擦嘴,疾走到拴马桩前,解了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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