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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肖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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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舔了墨,写道:“寇逆乱常,毒流函谷……”
  这是他自马嵬驿后就有的想法,到原州后被太子的作为加以佐证。如今国中战乱,就算他对李亨有些芥蒂,也只能先抛到一旁去。冯逸停停写写,措辞极为谨慎,中途揉掉了几张纸,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落下最后一笔,重头细致回顾,逐字逐句地再次推敲,直到未再有不当处,誊写新稿,将笔搁回支架的那一刻,才长长舒了口气,伸手去端茶,两眼仍只盯着文章,饮下两口,忽觉茶水温凉适宜,茶味入口并不苦滞,才猛然惊觉,抬起头,惊喜地喊出一声:”肖郎!”
  肖彧的公文早已批完,整整齐齐码在桌角,人却歪在椅圈里,手中也端着杯茶,被他一喊,搁了瓷杯,道:“写完了?”
  冯逸点头,窗外已是夜如墨泼寒星如棋,便不好意思道:”师兄久等。”
  肖彧摆摆手。
  冯逸刚了却一件大事,心头还暗暗得意,情绪甚是高昂,献宝般将文章放到他面前,言笑晏晏地:“你瞧瞧,可有哪里要改?”
  肖彧坐端了身子,看得仔细。冯逸便不住去瞧他神情,殷勤地给续上茶。
  一炷香后,肖彧终于开口,却只有迟疑的两个字:”这个……”

第88章新帝(二)

  肖彧道:“你倒没闲着。”
  冯逸拢着袖子说:”天宝以来宸极失御,失京洛后又经马嵬驿之事,南边一个天子,北边一个太子,这样的形势不会持续地太久。从古至今,守北土而王天下,李亨既已除了杨氏,必不会止步不前,如今神器流离,是国之不幸,但对他而言,正是进位的绝佳时机。”
  冯逸此夜正事已毕,懒性便又跗骨,兼因久坐而后庭跳痛,干脆身子一歪,把自己像晾鱼干般挂在扶手上。
  “你对太子有成见。”肖彧说。
  ”但他做的是对的。”冯逸不得不承认,“社稷靡安,必将有以扶其危。南天子的威仪显已不可服众,而扶风至北一路,秦陇均因李亨的去而复返振奋。‘西戎北狄,必得其用’,这与我们的结论不谋而合。李亨地位越高,盟约越稳固,既可安边又得战力。于是第一步称帝,第二步才是结盟。”
  肖彧在他肩头一按,冯逸有所觉察,紧接着笑起来,道:”是我废话了,奏表里都有的。”
  肖彧却摇头道:“有些不妥。”
  冯逸有些惊讶,转念一想,说:”是不妥,我如今并无官职在身。”
  “并非这个。”肖彧起身,蹙着眉在房内走了几步。冯逸望着他敛容沉思的面孔,自己也想了想,再次开口:”我原管着御史台,谏官之任,本就是口舌笔墨事,送主上一道劝进表,也在情理之中。”
  隔了一会儿,肖彧站定,郑重道:“先上药。”
  冯逸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差点没坐稳,然而他师兄发了话,也只好遵命,挪到床边将衣衫直褪至腰间,两臂撑在床头,腰背半弓地由他上药。
  肖彧在后头说:”自马嵬向北诸多州县,太子盘桓均不过两三日,而至原州已逾一旬,你道是为何?”
  冯逸心道这有何难,便答:“人困马乏、缺粮少饷,原州远离二京,可暂作休养之所,同时于当地募兵收马,充足战员。”
  肖彧道:”平凉散地,非聚兵之处。”
  冯逸点点头:“没错,原州非是久安之地,欲复二京,非朔方军不可……”他心念一动,思忖道:”原州只可打尖,住店则应在朔方,按当时过泾州的速度,早该到灵武了。若说战员,西北所有州县加起来也不比朔方。朔方为我朝十大军镇之一,历任节度经营三十余年,人马资用,自然不是一个小小的原州可以相比。太子为何不立刻去朔方?”
  冯逸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才是肖彧问题的关键。于情理于形势,都应及早去往朔方,李亨却为何迟迟不肯动身?
  肖彧道:“下面你自己来。”
  冯逸的心思犹在朔方和灵武上头转,”哎”了一声,接着不明所以地:“啊?”
  肖彧的目光落到枕边。
  冯逸跟着看过去,瞬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肖彧背过身径自宽衣,并无出房的意思。他不走,冯逸自然不好往外赶人,迟疑了一阵,爬上床裹紧被子,悄悄脱了亵裤,又十分心虚地觑了觑他师兄背影,将角先生摸进棉被里去。
  过了好一阵,肖彧问:”好了?”
  冯逸忙摸索着套上裤子,红着脸钻出来,咽了咽口水,万分紧张地应了一声。肖彧便灭了灯转身走来。冯逸眼见他的身影越靠越近,既尴尬又羞愧,一颗心砰砰直跳,连气都不敢喘。肖彧顺手给他掖了掖被子,再于床外侧躺下,接着原先的话题道:“朔方自然要去,却不能似逃难般地去。储君有储君的威仪,即便大家心知肚明,明面上却仍需’一请再请三请‘,而后皇室移驾。”
  冯逸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将那些尴尬抛到脑后去,笑道:”还真是!”
  肖彧被他贸然凑来的热烘烘的呼吸洒了大半颈项,顿了顿,才续道:“未来战事多倚仗朔方,太子能否进位,也多看朔方将领的态度。如今朔方未有动作,李亨这边就有人上表劝进大位,只会叫人觉得他亟不可待。”
  冯逸觉得有些荒唐:”就是个虚名,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
  “越是近在咫尺,越要庄重谨慎。”肖彧道,”天将与贤,若要为君王,于道义上须无瑕疵。此时一急,将来便可被人抓住攻讦。今上虽任命太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却同时命永王、盛王、丰王为诸路节度,任自简择属官,这样一来,太子这大元帅实则有名无实。”
  冯逸讶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肖彧答:”诸王任状与罪己诏同时发出,日前方传到原州。”
  此时还想着制衡之术,冯逸心头涌上一阵厌恶,却因是天家之事而不能置喙,憋了半天,钻到肖彧被中,抱着他闷声闷气道:“就不肯好好打仗……”
  肖彧一笑,说:”首先请进的,必须是朔方节度,你将此事先搁置罢。”
  “我明白了。将来到了朔方,我们都是客。”冯逸心中唏嘘,”哪有主人不发话,客人就先唱起来的道理?”
  肖彧侧头看他,微笑道:“怎么,这就不开心了?”
  冯逸被他哄小孩儿般的语气弄得有些惭愧,顿了顿,老实说:”倒没不开心,只是觉得挺受打击……”
  肖彧说:“你心中赤忱,自然想不到这些,慢慢来。”
  冯逸自暴自弃般:”我是个傻子。”
  肖彧反而笑了起来,冯逸正抱着他,这便觉出他整个胸腔都在震,若是往常则不免要打趣几句,这会儿却抿紧了嘴不说话。
  肖彧莞尔:“原来我的师弟是个傻子。”
  冯逸没答话,只是抱紧了他,肖彧觉察出来,松松地搂住他肩背,低声道:”一块璞玉,无人将其剖开,不过是块不成器的顽石。一朝破石后,倘若磨成棋子,我把它下在这里,兴许是作补位,而放在那里,或许就是处生死劫。这枚棋本身没有区别,只看是否能得其位。你已经破石了,现下是磨,再往后的……”
  冯逸忽有些鼻子发酸。自范阳事发,他处处碰壁,后又迭遭巨变,与江淮音信断绝,他本是遇事动则撒娇叫苦的性子,而北来一路有韦师小女在侧,则不仅不能面露悲苦,还时时要强打精神,直到进了原州,才微觉松气。这些事他嘴里不曾与人说,心里却多少觉得失意,而肖彧愿意将他护在翼下、替他思量计较,直叫他心头波澜竞生,缓缓呼了口气,扬起头诚恳道:“肖师兄,你对我是真好。”
  肖彧在他后背拍了拍。他的面容就在眼前,眼中还带着浓浓的笑意。冯逸突然就想起了原先在长安,除夕那日于韦述家初次见到他,这便宜师兄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冷淡面孔,即便后来一度同在六部任职,也未有多少亲近,甚至连肖彧离京就边,自己都未曾去送。冯逸如今对他是全然的信赖,想什么就说什么,就哎了一声,问:”咱们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
  肖彧怔了怔,片刻答:“大概……自收到你书信……原州人物风貌与中原不同,我初来乍到,心中多少有些萧然。那日公文里忽然掉出封信,读来诙谐可爱,顿时就觉得亲切。”
  冯逸想起自己写的那么些上不得台面的鸡毛蒜皮,不由得微微一笑,又问:”韦映儿呢?她也给你写了,还写得比我长。”
  “自然也是亲切的。只是她信中多问边地风物之考,”肖彧一眨眼,”有时未免难以招架。”
  冯逸心道,那小丫头中意你,信里自然要端着姿态,与状元郎讨论学问之类,却是过于严肃,难怪你倒觉得她不如我亲切。原来要攻破江左肖郎,只需似我这般没皮没脸说些废话,倘被小娘子们知道了,岂非个个要以头抢地?

第89章新帝(三)

  又歇了两日,冯逸终于可以出门见人,上午去韦映儿住处受教,下午去州府给肖彧跑腿。七夕那日与平素并无不同,冯逸窥探他师兄神情,也没瞧出在郡主或韦映儿那里受了什么格外的礼遇,日复一日,反从那张温雅面孔上看出了些烦躁。
  肖彧烦躁了,这倒是少见。
  待冯逸晚上问起,却又是先前谈过的老问题:府库没钱。眼见自李亨进城已快半个月,先不论皇家每日馔食、四千军民口粮,单是为新募兵丁锻甲,所需人力物力,便是项极大的支出,何况赖以抽税的马政、商税暂时无以为继。
  冯逸说:“要挣钱,无非开源节流,几条路,要么开关要么加赋,或者卖官。”
  肖彧无奈地看他。
  ”我没开玩笑。”冯逸钻进他被窝说,“真到万不得已,只能谏言太子卖官。”
  肖彧沉默片刻,最后道:”太子赶紧走罢。”
  冯逸哈哈大笑,心里一算,朔方节度已派人请了两次,第三次应该就在近日,或许过不了几天,真就要去朔方了。自己当然是要跟着走的,也要把韦映儿带走,就是不知道肖彧会不会走。冯逸悄悄看他,眼见肖彧唇边的那颗燎泡又鼓了起来,心里又觉得一阵有趣。
  七月十二,长空无云,天色似被蘸染碧色的毛笔一挥洒就,又于尽头泛着苍色,浸入远山深重秋色之中,滚滚沙尘由远道而来。守城将官一声令下,折冲府陌刀出鞘。
  骑者个个戴盔束甲,为首将领身着明光,兜黎两侧护耳上翻,与大祁一般甲胄制式略有不同。守军迟疑道:“朔方军?”
  马匹的嘶鸣声中,为首的中年人亮出一枚将印,沉声道:”欲进关者,杜渐鸿。”
  朔方留后亲自来了。
  酉时过半,冯逸正欲随肖彧回家,却被太子身边的宫人传请去驿馆议事。冯逸冲肖彧看了一眼,肖彧冲他颔首,将刺史令牌递过来,低声道:“叫馆外府兵送你回家,遇上他也好招架。”
  冯逸愣了片刻,才明白他指的是郁鸿雪。这几日他出入刺史府,时时能碰到郁鸿雪,其人直属禁军,按理该常伴皇室,却不知为何老能跟自己打照面,碰到了又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远远地看着,直看地冯逸心里发毛。
  东宫侍人恭身道:”冯公子,请。”
  冯逸回揖,待那侍人转身,又立刻冲肖彧挤眉弄眼,肖彧一头雾水,满脸都是问号,冯逸以手指心,冲他作了个飞吻,肖彧一个踉跄,冯逸立刻比出个拇指,跟着侍从后面走,笑得浑身发抖。
  自上午杜渐鸿到此,三请已凑足了数,估计这一两日就要动身去朔方。太子下午将追随官员一一召见,或许为安抚、或许为试探,然不管怎样,李亨将他晾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想起他来。
  冯逸微有顿足,百感交集地望着驿馆大门。进了这道门,冯公子便又是冯中丞了。
  侍从道:“请。”
  冯逸理了理衣襟,跨步而入。
  过了这么久,崭新的局面终于要开始了。
  赐下座位,李亨道:”子昂出身江南,随孤北上至此,眼见着就到八月,天将飞雪,这些日饮食用度可还习惯?”
  冯逸欠身作惶恐状:“殿下天家贵胄,尚能与军民同苦,草民一介布衣,不敢自矜,更不敢劳殿下费心。”
  李亨示意他安坐,而后笑道:”原州一散地,不可挡资用,将士们难以久居,恰逢朔方节度遣使奏请,孤意移驾朔方。”
  这便上正题了,倒还算开门见山。冯逸心中有底,从容应答:“二京陷落,陛下南幸而命殿下北上理兵,殿下身负圣皇之托、万民之请,自当全力以赴。但原州并非聚兵之所,王师若欲复二京,必赖朔方军力。其地有方镇之重,辖关内、震河陇,况郭节度忠心耿耿,正是可用之人。殿下的决断,再英明不过。”
  李亨颔首:”不错,朔方天下劲兵,灵州用武之处。待至朔方,孤整顿武备,挥师南下,那些为贼子所据的郡邑,亦有望不日收复。”
  冯逸补充道:“整顿武备,同时结交回纥,北征劲骑、南集诸城,大兵一举,则大计可成。”
  ”然而……”冯逸故意停顿,看了看他,太子眉毛一挑,示意他继续。
  冯逸大礼跪地,叩首道:“圣上移幸蜀川,江山险阻,奏请千难万阻,而叛胡窥视神器,宗庙流离在外,必当有所归。殿下既受皇命又负民心,从权宜计,草民以为,合当早进大位,则可下驭百官、治辖三军,北联诸戎、南挫乱胡……”此处只有太子及太子近侍,他终是没忍住。
  冯逸抬首望向太子,驿房内有片刻的静默,太子豁然起身,双目微红,怒喝道:”孤受命平叛,只为上报君父、下安黎民,你安敢作这等有失大义的言论,欲叫天下人以孤为居心叵测之辈?”
  “什么是大义?”冯逸迅速说,”治平无事,则敬奉皇命谨遵礼法,可如今天下荒乱万事凋敝,大义便是顺时应命,驱除贼寇,还天下清平!”
  “君臣便是大义!”李亨目光深沉,”圣皇仍在,孤为太子,以圣命督天下兵马,只盼早日收复山河,不敢有半步逾越。”
  “殿下纯孝,为万民楷模,但以如今的情势,若囿于父子之义,不免要寒了臣民的心。”冯逸再次叩首,”民心所向者,自然成王成皇。即便为殿下所厌,这话我也依然要说。”
  “够了。”李亨道,”子昂的好意,孤却断不能从。你退下吧。”
  冯逸只得收口,伏地最后一拜,起身的刹那,他与李亨视线相接,各自从对方的神情中明白了什么,而后李亨一摆手,冯逸躬身退至门外,转身离去。
  出了驿站,绕过一条小巷,冯逸才觉后背浮了一层汗水,不禁靠在墙上,望着远处的天空缓缓喘气。
  此刻戌时已过,街边住家紧阖的窗扇中透出昏黄的灯光,照着他半张脸明明灭灭,现出一种朦胧且纤弱的病态来。郁鸿雪从巷角阴影里现出身,直走到他面前,轻声问:“怎么了,太子跟你说了什么?”
  冯逸没防备地一惊,认出是他,才松口气,须臾记起前事,舒了一半的气倒抽回去,一个没喘匀,剧烈地咳嗽起来。郁鸿雪伸手拍打他的背,冯逸立刻抬手挡掉,郁鸿雪倒是当即就收回手,隔了一会儿,问:”身体还没好?”
  冯逸别过头去。
  郁鸿雪见状又要伸手,冯逸一步侧开,厉声道:“你敢用强!”
  ”冯逸,”郁鸿雪放软姿态,好声好气地说,“我混账,气昏了头,以后再……”
  ”郁都尉当我是什么?”冯逸打断他,冷冷地瞧过来,“逗一逗就会摇头摆尾的狗?”
  郁鸿雪:”不,没有。”这答话让他显得气短。他心中恼怒,上前一步,横臂截住冯逸去路,将人困在墙角方寸之间。
  “故技重施么?”冯逸一声冷笑,闭上了眼,”那就来吧。”
  这态度让郁鸿雪无法进退,他深吸口气,从袖中掏出一盒药膏,硬塞到冯逸手中:“禁军用的金疮药,比普通的好些。”
  冯逸拿在手里看了看,郁鸿雪以为他接受了,心情正稍有好转,却见他双眉一蹙,下一刻随手抛到墙根下。
  ”你!”
  冯逸看都不看他,侧头望着路牙:“等你送药,我早就死了。”刚说罢,顿觉自己语气和内容都不对,听来就像余情未了犹闹脾气的小媳妇,暗自咬咬牙,语气平淡地改口道:”用不着你费心。”
  郁鸿雪眉毛一挑,刚想发火,却听不远处一个声音道:“子昂。”
  一个人提着灯笼站在巷子口,烛光照亮他靛青的袍角,并一小方积着莹白秋霜的土地。
  郁鸿雪恨得牙痒,却不得不开口:”肖刺史。”
  他是从四品武官,肖彧却是正四品上衔,官大两级,私下郁鸿雪当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而这里离皇室居所不远,叫他不得不低头。
  肖彧微一拱手,神态疏离地好似从未见过:“都尉大人。”而后对冯逸说:”还不回家?”
  冯逸嘴角一弯,猫着腰从郁鸿雪臂下钻出,跑到他师兄跟前,笑眯眯道:“这不是来了?”
  转过身,肖彧低声道:”叫你找卫队送,怎么又不听……”
  “看上他了?”郁鸿雪的声音传过来。
  ”别理他。”冯逸拽着肖彧往前走,“刚被我惹毛了,这会儿见谁咬谁。”
  肖彧:”……”

第90章新帝(四)

  肖彧同样问:“太子召你说了些什么?”
  冯逸嗐了一声:”也没什么,他扔个李子,我扔个桃子。”
  肖彧没有应声,冯逸见他若有所思,便补充道:“还是说去朔方的事,准备动身了,应该就在这两天。”他有意隐去劝进之事,因为肖彧早前曾劝他暂缓,他原也认同了。但方才李亨一直在试探他的态度,若不把姿态摆明,只怕日后还要生事。当时在马嵬驿,李亨单单把他叫到身边,必是存了敲打之心。会被敲打,说明他冯逸今后还有用处。何况如今太子身边不过二十几位随行官员,大半还是东宫的属官,缺少六部任职的经验,李亨不启用他,还能用谁?
  到了家,木棋儿已将饭菜摆好。吃完饭,冯逸跑到桌旁,拽了张纸,提笔写了几个字,而后手肘支在桌面,托腮对着出神。肖彧由他默默发呆,待自己的事情忙完,又是深夜,出声唤:”上床睡觉。”
  冯逸哦哦哦地回过神,将纸条折好,转身想朝随身行李里塞,又怕以后找不到,乱翻一阵,倒把肖彧以前送的那把匕首翻了出来。他长大后也没收到过什么礼物,冯家太有钱,要什么都直接叫下人去买,以前交往的那些狐朋狗友倒是送过些,只是总不合他心意,后来就干脆不收了,于是除了杨沐那只傻兮兮的布老虎,就剩肖彧那柄西域釤城的匕首。冯逸在手里比划一阵,说:“肖郎,谢谢你。”
  肖彧说:”喜欢就好。”
  冯逸看着他,忽然下定决心,脱了衣服爬上床,钻到被窝里,仍是看着他。
  他目光柔亮得与往日不同,肖彧被盯得奇怪,宽衣的手一顿,摸着自己的脸问:“看什么?”
  冯逸摇摇头,拍了拍左侧空出来的位置,催促道:”快上来。”
  肖彧问:“干什么?”
  冯逸但笑不答。
  一声轻响,灯烛尽灭,屋内一时瞧不真切,但衣料摩挲的窸窣声渐渐靠近,片刻后床板略微一沉,肖彧在外侧躺下,照例道:”快睡罢。”与往常一样,冯逸“哎”一声,钻进他被窝里去。他热烘烘的身体贴过来,肖彧倒已习惯,自顾阖上眼。
  冯逸凑到他耳边道:”肖郎,我有话跟你说。”
  肖彧:“嗯?”
  冯逸鼓足勇气,轻轻说:”你上次写的,还算数吗?”
  肖彧:“?”
  冯逸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又轻声道:”美人胡为隔秋水,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么?”
  肖彧猛然睁眼,侧过头,刚做出个“我”的口型,却因冯逸实在靠得太近,双唇在他额上轻轻擦过。
  在这个瞬间,冯逸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要跳出胸腔,他喉头一动,深吸口气,继而双拳紧握,艰难地开口:”或许明日、或许后日,太子就要去朔方。之后隔着千山万水,不知哪天能再见。”他伸出手,覆住肖彧双目,自己也闭上眼,双唇在肖彧脸上轻轻一碰。
  掌下肖彧一动不动,冯逸再等片刻,未见他有反应,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鼓动浑身血液俱向头顶冲去。身体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提醒着他的紧张,冯逸却又同时觉得,既已有了开端,自然要将话说全:“你一定觉得荒唐,既然你不愿意开口,那就先听我说。”他声音有些发颤,却因已覆着肖彧双目,不必去看他此刻的眼神,便尚可佯装镇定,继续道:”你不是断袖,视我为亲弟、待我如父兄,没人比你更好了。你觉得我亲切,我又何尝不觉得你亲切。我自然是个断袖,平时也有些胡闹,但我……我跟郁鸿雪……我不会再理他。”
  肖彧握住他手腕,有些推开的意思,冯逸察觉出来,瞬间如遭棒喝,几个弹指后找回呼吸,却不敢想象肖彧此刻的神情,手上使了些劲,就着原先的姿势,继续道:“看来是我会错了意。但这件事,不让你知晓,我走也不安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表明心迹,你不是断袖,不用理会的。”
  冯逸心中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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