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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肖生-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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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办法?”
”不用担心。”肖彧说,“周别驾常掌仓户,只要大军一走,他自然有办法。”
冯逸点点头,他对此也不甚关心,抛出来只为作个话引。
”朔方军本已有六万,太子将整个泾原搜刮一圈,又带来八千人,接下来肯定是长期的征兵、练兵。叛军打到现在,没有特别惨痛的战斗减员,少说还有十五万。”冯逸思忖道,“大量征兵,练、养、造甲、发饷,哦,还有马匹!如果真跟回纥结盟,还得出他们的口粮。以灵州和三座受降城的仓库,我看悬。”
肖彧不得不点头,情况确实如此,仗一打起来,就是花钱如流水,这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了,只不过与原州不同,朔方治下盐池众多,且仅灵州便有良田万亩,这些俱是府库的保障。只是,养六万兵马有余,再多一倍,却不知会如何。
”互市,赋税,转运。”冯逸喃喃道,“江南的钱粮如能运到这里,就再好不过了。”
第93章新帝(七)
接下来的两天,劝表接连递去行宫,李亨驳斥几回无果,反引得朔方外臣辞情激切,再一日,内臣奏表并当地缙绅的万民书被相继递到鹤驾前,李亨推辞不得,长叹息道:“孝莫大于继德,功莫盛于中兴。”
七月二十三,抵达灵武的第五天,万事咸备,朔北冬寒入骨。灵州城南门下,禁军森然队列,朔方军列在外围,这么多军士,人人一身亮闪闪的明光甲,从城门口一直闪到了楼上。城门下挤满了百姓,被士兵用枪戟栅栏拦在路边,各级文武跪在前列听钟响。
又三鞭响过,李亨一袭明黄衮服,发系二十四梁通天冠,十二旒十二章地,一步步登上城楼。
”朕闻圣人畏天命,帝者奉天时。圣皇久厌大位,思传眇身,军兴之初,已有成命,予恐不德,罔敢祗承……”
胡天八月即飞雪,已是七月下旬,寒气冷进了骨头,城楼龙旗被凛冽朔风吹得猎猎。
“朕所以治兵朔方,将殄寇逆,务以大者,本其孝乎……”
冯逸没有朝服,勉强翻了件绯色的衣服,站在文官队列的末尾,前头几个地方官见他穿得奇怪,不住回头来看,他也懒得解释,冲他们笑笑。
”……大赦天下,改元至德。”
城楼架了几十面军鼓,掐着祭文诵罢的那一刻,咚咚地急响起来,荡向四面八方,万岁的山呼伴着新帝登基的这第一通军鼓,似浪潮般奔涌开去,从西北的这座县城开始,穿过严寒大漠,越过关山千陇,渡过泾渭黄河,天宝的时代自此成为过去,史馆中属于至德的新页被正式翻开。
祭典完毕,城里还到处挤着人,冯逸几乎怀疑整片朔方的百姓都聚到灵武来了。他挤出一条路,贴墙站在民舍门口,之前跪了半天,膝盖都麻了,想在路牙坐一坐,又怕肖彧找不到,只好原地跳了几下,果然被肖彧瞧见了,二人拨开人群,挤到了一起。
冯逸唏嘘道:“书里说‘漫卷诗书喜欲狂’,从前总觉着夸张,没成想今天倒亲眼见识了。”
”新朝新气象。”肖彧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明日起就要连轴转了。”
新皇登基后连降三道恩旨。其一大赦天下,其二封赏臣工。其三选贤任能。大赦无甚可说,是帝王登基的常例,只是如今各级刑狱早就不再运转,赦与不赦其实没什么区别。封赏臣工,则是内外文武官员九品以上加两阶,三品以上赐爵一级。至于选贤任能,则为重建中枢,不论出身,只须通过吏部审核,即可入朝为官。
肖彧本是正四品上,这回便升至正三,恰巧是中书令、尚书一类的品级,便复归六部,直接管起吏部来。冯逸先得以官复原职,仍旧当他的御史中丞,在此基础上升至从四品下衔,加授给事中,相当于他从南到北地折腾了一圈,最后还回了原样。
大规模的品级提升结束后,随着中枢各项职能渐次开启,每日还有大量的加授、权知,官职好似不要钱的大白菜,许多人身兼数职,譬如郭西河,既任朔方节度,又任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再譬如杜渐鸿,既任朔方留后,又任兵部郎中。
按原来的建制,御史台该有独立的院子,中丞以下至少有六名侍御史、十五名监察御史。然而冯逸在府衙转了一圈,没见到有挂着御史台门匾的,呆站片刻,拽住一个匆匆跑过的,问他:”御史台在哪?”
那青年吓了一跳,将他上下打量,迟疑道:“你也在找御史台?”
”让让——”身后倏然有喊声,二人忙让到一旁,便有几人擦身小跑远,各自怀里的书简堆得高过鼻梁。
冯逸本就转了半天,又被人这么一拱,心里冒了丛火:“荒唐,台院还没拨下来?”
那青年转身冲他作揖:”兄台也是御史么,自己人。”
原来是个属官,冯逸心里有火,也顾不得和他拉家常,匆忙回礼,说:“你跟我来。”
灵州的府衙被腾出来做了六部衙门,却还没完全安排好,乱哄哄地吵成一团,这边还在拖地擦桌,那边就已在满屋子的灰尘里办起公来,冯逸带着人穿门过廊,远远就见挂着吏部牌匾的门口围了几圈人,人人都在吵,胳膊挥成了林。
”好家伙。”冯逸说,“灵州什么时候这么多官儿了?”
那青年说:”朝廷缺人,稍微有些门路的,谁不卯着劲往里挤?”
冯逸一看门口的那些人,可不正是面红耳赤卯足了劲,又好气又好笑,心里那点儿火气顿消,吸了口气,隔着几排人头,冲那主簿喊:“有急事,找你们尚书。”
主簿是个生面孔,不是从原州来的那拨人,故不认得冯逸,正憋了一肚子火,便把他当做个刺儿头,冷笑道:”后面排队去。”
冯逸倒乐了:“我找你们大人,还从没要排过队。”
”好大的口气!”四周叫嚷道。
肖彧出现在窗口,冲他打了个手势。
“那个谁,”冯逸说,”跟我走。”
那青年一时摸不准他身份,拱了拱手。冯逸昂首挺胸地插了队,跨进吏部大门。
肖彧问:“你来干什么,任状不是已经送过去了?”
冯逸就他案前的杯子灌了口茶,入口显是刚泡的滚水,呼哧着嘴说:”没地方,难道让我带着人在门口喝西北风?”
肖彧:“……”
冯逸指着身后青年,忍不住道:”这么半天,才一个找我报道。监察御史也就算了,六个侍御史呢?吏部究竟拨给我几个人?”
肖彧本能朝他身后看去,那位属官正一副下官惭愧的神情。
“跟各部四司相比,御史台如今没什么用,这个我也明白。”冯逸一屁股坐到他书桌上,”但也得给我个地方不是?总不能真让我的人喝西风罢!”
肖彧对那青年笑道:“你们大人喜欢耍无赖。”
冯逸:”……”
肖彧提笔,边写边道:“确实忘了。你拿我的条子,看看哪里有空房,找几个人收拾了,自己写个匾挂上,就算是御史台……”
冯逸转身对属官笑得十分抱歉:”非常时期,一切从简。”
那青年谨慎道:“下官省得。”
冯逸与那属官忙活半天,终于把御史台的门面挂了起来,两人坐在台阶上,各自累得不想说话,六部的人在面前跑来跑去,寒风卷过地面,显得御史台的门庭无端萧条,远处的争吵也被风送来,那青年扭回头去看”御史台”三字,冯逸不禁笑了起来:“兄台怎么称呼?”
那青年回过神:”魏少游。”
“冯逸,御史中丞。”冯逸点点自己,”你是灵州人?”
“钜鹿人。”魏少游说,”在朔方当水陆转运使。”
钜鹿属于第一批沦陷的河北郡县,冯逸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父母妻子都在老家。”魏少游笑了笑,”没消息,总比有坏消息来得强。”
冯逸点头,感慨般道:“我爹在扬州老家,三月份妻子离京,也不知有没有能回老家,秦……兄弟或许在河北,恩师却是真留在了长安,全都没消息……”
魏少游有些动容,冯逸拍拍他肩膀,自嘲道:”都是天涯沦落人。”
魏少游道:“早一日打回去,早一日能见面。”
冯逸又在门口坐了半天,始终不见其他属官来报道,又好气又好笑:”肖彧真只拨了你一个给我!”
“是半个。”魏少游开玩笑地说,”我还兼着转运使。”
“得了,”冯逸哭笑不得,”你忙去吧。”
魏少游唱了个喏,告辞走了。冯逸转身把御史台房门锁上,准备去别处看看,才走两步,就见前面急匆匆跑来一个士兵,看到他后愣了愣,下意识抬头去看御史台的门匾,却不识得字,挠了挠头,问:“是冯郎中吗?”
冯逸也一愣:”我确实姓冯,是御史台的人,不是什么郎中。”
那士兵咧嘴笑道:“那就是您了。郭将军请大人去兵部议事。”
冯逸面露愕然:”兵部的事,自是兵部去议,叫我去作甚么?”
那士兵也愕然,摸了摸脑袋,试探地问:“大人不是兵部郎中么?”
冯逸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也兼了个职,还是老东家兵部的一个郎中,大概是吏部忙昏了头,名单报到了各部,却没来得及发任状。
”走吧。”冯逸冲那士兵笑了笑,“前面带路。”
第94章方略(一)
兵部设在了灵州都督府,冯逸匆匆赶去,却见禁军从都督府大门排到了二进门。郁鸿雪看见他后以手指天,冯逸颔首示意明白,那厮便笑了起来。
议事厅传来隐约的争吵声,冯逸不由得脚步一缓,真是哪里都在吵,没个消停的时候。
“不行!”一个声音带着怒意,”吴王、虢王皆受专征之命,江南的永王亦抱异志……”
另一人打断道:“断绝逆贼归路,本是一劳永逸之计,如今竟要为贪一城之功就放弃……”
冯逸推开门,阳光自他身后洒进大厅,众人回首看他,争吵声戛然而止。冯逸本就是晚到,当下便觉尴尬,冲李亨见过礼,再向四周团团一揖,郭西河、杜渐鸿等人都在,裴榄脸上犹有怒气,朝他瞥了一眼,又是一声冷笑。
片刻后,杜渐鸿沉声开口:”只要把各地叛军消灭殆尽,不出两年,京师自然收复。为得一城,就将可永绝安史根本的机会丢失,可谓因小失大。”
“长安不只是一座城,杜将军。”裴榄冷笑两声,”它是大祁的国都!意义不言而喻!”
一人反驳道:“陛下在何处,何处就是大祁的中心。长安早成弃都,为座弃城选择一条无法除根的平叛道路,愚蠢之至!”
”诚然愚蠢。”裴榄瞥他一眼,面带嘲讽,“上皇以诸子分总天下节制,就是为分陛下的权,我等孤处西北,周围俱已失陷,而西南、东南既有钱粮又有兵士。尔等犹在范阳僵持时,若让永王等人趁机先复西京,且叫陛下如何自处?”
”平叛之策当思长远。疾收长安只虑一域,若速而不达,则于全局无益。”一位名唤李光起的武将出列,看了眼裴榄,朝李亨道,“分兵三路交替出击,将叛军拦腰截断,使其首尾不得自顾,则其疲奔于南北千里,再命安西大军由塞北直下,直捣范阳,则安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冯逸听到这里,才大概知道在争论什么。兵部提供了两条方略,一为直捣窠臼,攻取范阳,一为集中力量,先取长安。前者虑大局,后者虑皇权,没有对错之分。
”……范阳是安承弼的大本营,”裴榄沉声说,“叛军于各地所得财物被悉数转运到后方,防守必然紧肃,若范阳久攻不下,便是徒然消耗战力。”
”朔方军和安西军久驻塞北,与诸戎相对已久,士卒精悍,范阳城下一战,并非全无胜算。”冯逸思忖道,“若真能将叛军割裂于三地,则范阳即周边守卒至多在两三万之间。”
郭西河顺势道:”若先取长安,即便收复,仍难损贼军主力,待其整顿妥当,必然卷土重来,实非久安之计。捣毁范阳,使贼无归处,祁军四面合击,可将其尽灭,而河北跋扈之祸永消。”
李亨被众人争得头疼不已,身后的大太监察言观色,向角落里候着的小黄门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便有人上前伺候茶水。李亨瞥了眼茶杯,与侍人低语几句,那太监领命而出,片刻后侧门轻启,宫人鱼贯而入,各个低首碎步,手中拖着杯盏。
李亨疲惫地说:“诸位爱卿先用茶。”
趁喝茶的当口,冯逸与上官同僚厮见交谈过,才知道自己被加授的是库部司郎中,专管甲械。而那位裴榄,则是新上任的中书侍郎。决策部门中书省的四品正官,冯逸心道,难怪这么狂。
”胥吏误国。”李光起低声一嗤,拿眼角瞅着裴榄。
“光起。”郭西河道,”慎言。”
武人到底直爽,冯逸心中一哂,轻声道:“文官和武将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上皇那么多皇子,江淮、荆楚、三巴、海岱等地分峙而起,咱们陛下若无收复旧京的大功,区区一个适长之名,不足以弹压天下。”
武将们有片刻安静。
李光起毫不在乎地说:”六万朔方军,两万安西军,再募个兵,少说十万甲士,哪个王爷敢造反?”
“说到这个,”冯逸转向郭西河,问,”将军,朔方所囤钱粮军械,大致是个什么数,能支持多久?”
郭西河面色凝重:“军械自然是按六万人的数目配给,若募新兵便要再造。反攻中原又与防卫北戎不同,一应攻城机械,俱须打造。再算上饷钱,库钱确实是大问题。至于粮草,以十万大军计,半年内应无虞。不过一旦开战,后勤供应便要着紧。”
冯逸点头表示了解。
杜渐鸿接茬道:”你家不是江淮大户么,祖上几代经商,会挣钱得很,兄弟们特地叫吏部把你调来。”
冯逸顿时大窘:“我说呢……”心中暗道,原是在这里等着我,可是我祖上虽然会赚钱,我却从小到大只会花钱。
郭西河又插一刀:”魏少游那小子也给了你,朔方的账面他最清楚,你俩商量着来,放手去做。”
冯逸欲哭无泪:“好罢。”
这边说了会儿话,那边李亨终于缓过了神,缓缓道:”诸位……”
众人回到列次。
“上皇弃京幸蜀,引得天下人心浮动,欲剿叛贼,必先安民……”朔方众将面面相觑,冯逸心中一凛,也不禁抬起头来,直直望向新皇。
李亨顿了顿,接着道:”朕意已决,集中兵力,先取长安,次取洛阳。”
“陛下!”郭西河急道,”臣与李光起各领一支人马,扎于扶风和河东,先使之疲,再以精于骑射的西域援军用于寒乡,截断安史的前营与后方,而后……”
“郭卿。”李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朕意已决。”
郭西河气息一顿,微低下头,片刻后单膝跪地,沉声道:“谨遵圣命。”
厅中臣子尽皆跪地:”臣等谨遵圣命。”
待出兵部天色已晚,暮色从四面八方卷来,于天尽头染上一线灰蓝。
“看样子,明天会有朔方今年的第一场雪。”一个声音道。
冯逸转过身,感慨之人却是裴榄。皇帝最终采取了他的谏言,但冯逸观察他面容,却没有多少意气风发的神色。武将们从他身旁沉默地经过,唯有李光起噙着一丝冷笑,似嘲非嘲地哼了一声,旁边立刻传来杜渐鸿的数落。
”攻取范阳,好比釜底抽薪,我何尝不知?”裴榄随意一笑,与议事厅中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全然不同,对冯逸道,“上皇吝以天下授陛下,若不能早定长安,诸王各依一镇以立,诸镇各挟之以为名,便又是晋代八王之祸。”
冯逸一怔,心里升起些说不出的滋味。
是啊,除非李亨尽收功绩,使天下定归于一,诸王将帅便没有可挟的勋名,重以嗣起为乱。否则即使平定安史之乱,大祁依然岌岌危矣。
裴榄云淡风轻道:”一群武人,知道什么。”
第95章方略(二)
未走多远,迎面又来一波武将,逢人就问兵部主官,冯逸一听是自己人,叫住问什么事,裴榄冲他一颔首,告辞走了。
武将们终于拦住个能说得上话的,七嘴八舌围过来,乱哄哄地各说各话。
冯逸被吵得头疼,吼道:“都闭嘴!”
周围只一静,又推搡起来,冯逸无奈举起双手,转身回衙门。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跟进去,廊下一人按着官帽穿过,冯逸叫道:”那个谁,站住!”
那官吏不情不愿地停下,转回身行礼:“大人。”
”跑什么!”冯逸喝道,“你什么职?”
那人瞅他一眼,又瞅了瞅那帮武将,小心道:”兵部令史。”
“就你了!”冯逸一挥手,将众人带进司,拖了把椅子坐下,点了点身旁书案,对那令史道,”我说,你写。”
“都排队!一个一个来!”冯逸问第一个,”你什么事?”
那武将粗声粗气地答:“叫某来领职,等了一下午,又找不到个人,耍某不是?”
”耍你好玩?!”冯逸瞪他,“大人们议事,哪有空来?”
那武将不耐烦地说:”崽子们闹哄哄的无人管,某这厢急着上任。”他话说得粗俗,周围人都笑起来。
“此事当找兵部司主官。”冯逸眉头一皱,他初来乍到,还不知兵部司主事是谁,乱成这样,只好自己逾职先办了,就问他,”姓名籍贯,何军何品何职?”
“齐弘。”那人说着,递上吏部的任状。
冯逸检查花押,敲上兵部的戳,报道:”齐弘,原州平凉郡平高县人氏,迁振威校尉,从六品上。”
那令史连忙记册。
“今日入册,明日来领印鉴。记得去户部登记俸禄。”冯逸挥了挥手,”下一个。”
好在当初南诏征兵时在兵部帮过忙,冯逸对此不算生疏,当下办起公来,将这拨人解决了,未等松口气,又涌进一拨人。兵部正对李亨带来的八千士兵重新编制,将官们职务也多有调整,他们急于领职练兵的心情冯逸也能理解,迅速命令史入册,把瘟神们打发去扰户部。
待今日一切忙完,蜡烛已烧得只剩短短一截,烛台四周化了一圈油。冯逸伸了个懒腰,冲令史颔首:“辛苦你了。”
那令史受宠若惊:”不、不辛苦……”
再出兵部,天色已经全黑,朔风将街巷的灰尘垃圾卷到半空,呼呼地往人脸上甩。冯逸举着袖子挡住脸,匆匆赶回其余各部所在处,只见吏部院中各房都点起了灯,往来人的影子被烛光映在窗纸上。
冯逸走进去,直接找到肖彧。
“再等等。”肖彧才匆匆说了一句,又被属官拖着问话。
冯逸拉了张椅子,本是坐着看他忙,看着看着,视线里的人和物都现了重影,耳旁的喧闹人声化作杏花春雨里的溪涧水响,接着头一歪,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是再睡会儿,还是跟我回家?”
冯逸一个激灵,站起来醒了醒神,才发觉人已走得差不多,只剩角落里一个书令抱着摞公文,一本一本往架子上放。肖彧挤了条热布巾,给他擦了擦脸,再问一遍:“你是想继续睡,还是先回去?”
”回去。”冯逸想想又补充道,“我饿了。”
街头一队巡逻兵持枪经过,肖彧亮出腰牌,队正点了点头,带着士兵转到另一条大街上去,脚步声和铠甲簌簌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巷陌中传去好远,再远处隐约有汪汪的狗叫。
”又是宵禁。”冯逸被他牵着晃晃悠悠地走,拉长了声音,“没夜市,没吃食。”
肖彧说:”家里还剩些胡饼,回去泡了茶给你吃。”
冯逸嗯了一声。
默默走了一阵,连卫兵的脚步声都消失了,只除了不知谁家养的狗有一声没一声地叫,路两边民舍屋檐下挂着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连带地上投出的二人的影子也在不停颤动。
冯逸看着地上两个挨在一起的影子,冲肖彧那边歪了歪头,身前自己的影子也立刻脑袋一歪,像靠在了他肩上似的,于是偌大一个灵州城,好像就剩下他和肖彧两个人,即便累得不想说话,心中也觉得温柔。肖彧的影子一动,两手叠在一起,十指摆弄几下,地上渐渐投出只吐着舌头的小狗来,前爪还搭在冯逸身影的肩头。
冯逸:“汪。”
地面上,他肩上那狗也两耳一甩脖子一昂,配合地作势在叫。
冯逸顿时笑得直不起腰,肖彧莞尔:”乐成这样?”
“师兄你!”冯逸笑意盎然道,”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差不多的活儿,扔给下面的人去做。”肖彧说,”自己别太累着。”
冯逸翌日起了个大早,与户部主事打过招呼,从人群中把魏少游揪了出来。
魏少游苦着脸说:“御史台要轮值?我还没跟度支司交代完……”
”我要朔方历年转运的记录。”冯逸开门见山地问,“你有备份么?”
魏少游忙不迭道:”有有有。”唤过一个小吏,如此这般交代一番,转对冯逸说:“待会儿就送过去。”
冯逸点头,自己先绕去兵部。他现今身兼数职,杂事繁多,几个衙门间都须走动。兵部大清早照样挤满了人,冯逸闷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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