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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同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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殳引道,“你可知那找我的是何人?”
苏伐摇头道,“不知。”
殳引双手搭在他肩上,问道,“你可记得那晚烧你房舍的是何人?”
苏伐道,“是官兵。”
殳引点点,道,“领头之人叫朱秀,是越国相府的护卫,亦是我王兄的随从亲信……”于是便将自己此前遭遇都说与苏伐听。
苏伐起初听得认真,只是殳引说的皆是皇家内族的斗争,他一农户出生,听一时不懂便就不耐烦起来,等殳引说完,便道,“我可搞不清你们皇亲国戚之间的恩怨。要我说,你不去设计害你王兄,他又岂会派人来杀你?”
殳引愤恨道,“那我夫人、我娘又做错了什么?她们为人纯善温厚,到头来还不被他们所害!”
苏伐听得他说夫人,顿时一怔,即又想道,他乃王族子孙,这般年纪如何会未成家室。于是也不与他辩那孰是孰非,只低声问道,“公子所言是仍要回去越国?”
殳引点头,道,“我逃出大营,本是为掩人耳目,想趁隙先回其方,介时可向公先生请教对策。只没想此途多舛,耽误了些时候。”见苏伐低头不语,忙又说,“也亏得有此磨难,才教我遇见你。”说毕将他揽入怀中,问道,“你愿意随我去越国麽?”
苏伐伏在他肩上点点头。
两人又回鹄山去找李文成。可那李文成捉妖也不知去了何处,两人走了几日又回到妖妇住的土屋前。苏伐拉住殳引,不肯上前,说道,“公子且慢,若那妖妇未被道士收服,岂不是又出来害我们?”殳引朝天看了看,说道,“道长曾说,妖妇怕日光,白日不会出来,此时是正午,我们不必怕她。”苏伐仍不敢,殳引便自己去了。
土屋之中石棺仍在,殳引见棺盖掀落在地,与自己离去前一般一样,便对苏伐道,“我们离开已有十日,那石棺与离开前并无变化,想来道长已制服了妖妇,她才不能回来此处。”苏伐道,“既然道士收了妖妇,公子一桩心事也可了了,我们还是快离开此地罢。”
两人才要离去,却见树影后现出一人。正是李文成。殳引顿时大喜,喊道,“李道长,我们正是来找你的。”李文成仍旧穿道袍,背木剑,只此时腰间多了一个酒葫芦。李文成才上前,殳引便双手作揖行礼。苏伐想起自己此前答应之事,便撇着嘴,眼睛瞧着别处,向李文成行了个叩拜礼。李文成扶起二人,道,“贫道曾说,收服妖妇之后去找二位,没想倒是二位先找来了。”殳引道,“不知道长如何处置那妖妇了?”李文成解下腰间酒葫芦,朝殳引摇了摇。殳引听里面似有水声。李文成捋须笑道,“想那妖妇此刻已化作一摊浓水了。”遂又问及二人离开此地之后的情状。苏伐记恨他当朝不肯及时相救,并不多理,只有殳引将这前后之事一一说与他听。又说及自己正欲去越国都城其方。那李文成说道,“贫道自淇国而来,一路修道除妖,也有意想去其方一游。”殳引闻言甚是高兴,立即道,“既如此我们便可与道长同行了,介时路上若再遇个什么凶险,也可倚仗道长。”李文成点头答应。
此三人一同行路,除苏伐外,殳引与李文成皆对自己身世含糊不语。殳引只说自己是与苏伐同村的渔夫。李文成亦只说自己学道是受高人指点。殳引见李文成酒肉均不戒,不像是个正经道士,再者又摸不清他底细,只得在心里后悔与他同行。李文成也觉殳引虽是个渔夫,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凡事竟还要受苏伐照顾,便也疑心他的话。两人同行几日,话不投机,便都不愿多搭理对方。
这日正是晌午,三人坐于坡上休息。殳引与苏伐吃的是在村间买的干粮,李文成则多数自己捕食野味,双方各吃各,谁都不说要与对方分吃。三人吃饱喝足,那李文成起身指着前方,说道,“再行十几里便到越国的夏邑县,两位公子若急着去其方可先行,贫道还要在城内耽搁些事。”殳引求之不得,立即道,“道长有事在身,我们也不便勉强同行,既如此,我们便在夏邑县分别。”苏伐听后连连点头。
正说着,忽又闻得远处一阵马蹄声急往这边而来,三人对看一眼,立即躲进一旁草丛。不多时便有一士卒骑快马奔来。殳引见对方穿的正是氓国战服,再看其身后,并无同行者,心中甚是疑惑。只见那士卒连甩马鞭,骏马迅速从三人眼前飞奔去。殳引忽然起身大喊,“快拦住他!”李文成也正觉的奇怪,此时听殳引大喊出声,也不及细想,速伸出右手双指朝那马一指,口中喝一声。只见那马本是如飞一般,忽而似撞在一堵无形墙上,顿时嘶叫一声,连人带马滚倒在地。殳引立即跑上前,不等那士卒起身,拔出掉落在地的大刀,朝士卒脖间砍去,鲜血顿时迸飞而出。李文成与苏伐均都一吓,平时瞧殳引斯斯文文,没想下手居然如此狠辣。李文成更是对自己方才出手后悔不已。
殳引在士卒胸口一模,便摸出一封信来,他撕开一看,那信上内容大大出乎他意料。原是朱颠抓了殳荣,威胁越军三日内退兵投降,否则将砍下殳荣脑袋挂在战旗之上。殳引惊的半刻都回不过神,直至苏伐与李文成上前才方醒来。李文成面有不满,问道,“公子曾说烧毁家舍的是越国官兵,为何却一见氓军就将其杀死?”殳引刚要答,却又瞥见士卒腰间露出一物,顷刻心上又遭一击。那物是他见过的,那正是殳荣时常佩戴的护额。殳引心道,看来这信所说必是真事。李文成见他不理自己,便哼一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公子不谓缘由便可痛下杀手,着实爽快。只是贫道乃学道之人,想来是无福再与公子同行了。”殳引将护额捡在手中,看一眼李文成,道,“道长一眼便认出此乃氓国将士,可见也不是个寻常道士。”
☆、第四十章
殳引与李文成不到夏邑县便分道扬镳了。苏伐见殳引直往山中去,便问道,“公子不去夏邑县又怎去其方呢?”殳引停住步子,将怀中护额取出,拿在手中看一会,忽而竟抬手将其抛掷在荒草里。只听他道,“伐儿,这刻我们也不必去其方了,你且随我回去大营。”
说那越军大营,因着殳荣没了踪影,顿时军心大乱。众将士也不追败兵了,纷纷从战前撤回。将士皆道,“统率才被氓军杀死,如今副统又失踪了。军中无主,该由谁来调停大局。”诸将士皆是武人出生,行事做派本没章法,平常就看不惯个你我,如今瞧有这等机会,还不都争那统领职位去了,谁还想得去找殳荣来。除那朱秀护主心切,日夜在鹄山兜寻。
殳引、苏伐二人连夜赶路,不久便在鹄山顶上发现了驻扎的越军。殳引上前告明身份。那放哨的小卒如何认得他,见两人粗布麻衣,一身农夫打扮,只当是山中的樵夫来唬骗人,便举着□□要赶他们走。说来巧,朱秀带一众人找了几日不见殳荣,此刻正回大营。那小卒见了朱秀,立即横下□□上前行礼。朱秀道,“为何擅离职守,聚在此地?”说毕朝旁边两人一看,见是殳引,忽的一愣。殳引也早看见了他,心中顿时慌张起来。因此处离营地尚有路程,那认识他的兵将皆不在此,自己是不是二王子此刻全有朱秀说了算。两人互相盯着看一时,这一时已几番念头在两人心头转过。殳引道,此时只可顺服于他,不能妄动,凡事待回营之后再做打算。朱秀也道,营中大乱,众将士皆不肯出兵搜山,若教殳引回去,其念在兄弟之情,倒尚能派出一两队兵马寻找王长子。想及此,朱秀突然卸下兵器,双手抱拳跪礼,道,“亲随护卫朱秀叩见二王子。小人失职,未能保护二王子,教二王子受辱受屈,小人万死。只此刻我军大难,小人望二王子能期日后责处小人,即刻先随小人回营主持大局。”其余小卒见朱秀如此,忙都下跪叩行军礼,口中皆喊道,“叩见二王子!”苏伐从未见过如此阵势,这番已面露惧色,躲到殳引身后去。殳引亲自扶朱秀起身,和颜道,“朱护卫请起。”又问,“方才朱护卫言及我军大难,不知所谓何事?”那朱秀忽而露出愁色,将殳荣失踪一事道出,“小人带人四处搜寻,只因人手有限,未得结果。”殳引眼睛瞥着别处点了点头,道,“待我回营派兵搜寻此山,到时必有王兄消息。”
朱秀让出自己的马给殳引。殳引将苏伐扶上马背,自己才跃上去。苏伐见殳引不避众人拥着自己倒觉十分尴尬,一路不敢乱动。
一行人才至大营,早有小卒飞速去报了殳引行踪。众将士皆都震惊,对那小卒所说将信将疑。众将士领兵候在营前,若殳引果真回来便三军相迎;若不回,则要联合上书,请求另立大将。候至太阳将西之时,只见殳引等人缓缓而归。殳引骑于马上,单手拉制缰绳,昂首挺胸,长发乱飞,虽只着粗布,此刻由夕阳一照,面泛红光,倒也着实英姿飒爽。那些将士遥遥望见确是殳引,忙都叩首跪倒,口中呼道,“叩迎二王子回营!”
殳引行至营前,自马背跃下,免了三军的礼。回头指着朱秀,大声道,“此人通敌叛国,谋害越国王长子。我以统率身份下命,将其立斩于三军前!”朱秀忽的一震,双眉直竖,正要争辩,在其身边二人已将其制住,又有另一人亮出大刀,未及他讲一语,便手起刀落,将他脑袋砍下。复又四周蹿出几人速将朱秀尸首搬去。不过殳引举手抬足之间,此事已处理干净,只留得地上一汪鲜血。
除去朱秀,殳引对自己毒害殳荣之事止口不提,只说自己为奸人所害。又去牢营提审杨实,那杨实双腿已被夹断,见了殳引如见救命菩萨,双目放光连连求他放过自己。殳引道,“正是此人陷害我。”于是又叫人拉出去斩首。杨实被人驾着两条胳膊,拖出牢营,因着他一路破口大骂,殳引实听不过去,至牢营口子,便教人割去了舌头。处决了杨实,殳引速又向朝上追去一封快奏,将自己这些日来如何遭人诬陷,如何被迫逃离,一路又遭遇的险难详尽说明。最后,又说越军即将大胜,请殳桧静候其凯旋佳音。
那殳引召集三军,将战事重新部署,四面围困氓军,一一将其击破。
朱颠未料及自己派去谈判的士卒被殳引半路截获,见越军不顾其王子大将,仍长驱直入,攻伐自己,当下大怒,杀了殳荣,砍下头颅,悬于氓国军旗顶上。朱颠率领剩余残部,占据高地,将军旗插在山顶,几人盘坐旗下,不抵抗不投降,等着越军冲上前来。
朱颠以氓军统率身份被俘,殳引去牢营看他。朱颠双手绑于柱上,见了殳引,才一愣复又大笑起来,道,“老弟没想才分别不久我们又见面了。”殳引道,“只此刻见面境况又大不相同了。”朱颠仍是笑,道,“真可谓风水轮流转!”殳引欺近身,道,“此前大哥饶过我一命,这番若大哥肯将白玉还给我,我便放大哥一马。”朱颠低头,那块白玉正悬于其腰间金带之上。殳引用食指勾起玉佩,又问,“如何?”朱颠顿了顿,又笑道,“这玉本就是我所有,又怎说成是还给老弟呢?”复又正色道,“老弟未免太瞧不起人,成王败寇,朱颠虽是纨绔子弟,可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如今我已兵败,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殳引冷笑一声,一把拽下那块白玉,对朱颠道,“那为弟的就却之不恭了!”说毕便对牢营士卒大声道,“将这战俘押回朝中,听候大王发落!”
又费了几日整顿队伍,殳引方才收营回朝。一路上将士们大吹大擂,敲锣打鼓,殳引嫌其招摇,暗地里与苏伐说,“这群人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我们杀光了氓军呀。”苏伐道,“公子要是不喜欢下一声军令就行了。”殳引道,“只怕他们不乐意。”苏伐笑道,“你这个统率倒还顾虑起将士的感受来。”殳引想想也是,便下了令不允许再吹。然军令下去不多时,便有几位参将到驾前请求殳引收回命令,又道,“越军此番杀退十万氓军,乃是一雪前耻的大胜仗。”殳引瞧都不瞧几人,只道,“那也不必沿途炫耀。”参将道,“二王子如此说实在是冤枉了众将士,将士们造此声势,无非是为了向各国昭显越军之勇猛,二王子之雄才大略。”殳引道,“那也不必。”参将见其态度坚决,便不再说什么,只站在马前不走。苏伐见二者僵持不下,心说早知如此刚才便不多舌了,想一想便同殳引说,“公子,将军们说的也有理,我瞧别国打胜仗也是如此的。”殳引笑道,“你几时见过别国打仗了?你也不必替他们说话。”又看站在马前几人,道,“还不闪开,耽误了行程可得为你们是问。”参将闻言皆惊讶的抬头看殳引,见其神色严肃,不似说笑,便又朝苏伐看去。苏伐见将军都看自己,便知是期望自己再替着求几句。他心中也知若自己真求殳引,殳引只怕会答应,到时更岂不更落得众人面上不好看,自己也是极为尴尬。于是便低下头不肯出声。然听殳引忽的叹一口气,说道,“那便这样罢,且等回到其方再吹打。一来免得被众人说本王子扫兴,二来也是到王城了,气派一番也无妨。”如此那些参将才罢了休。
殳引一行人一到其方,便见百官出城门相迎。殳引才至跟前,官员们便纷纷跪下行大礼。殳引见人中并无殳桧,心中便觉奇怪,脸上倒不露出声色,受了礼后领着浩浩荡荡数百人进城。到了宫中才知殳桧已卧病不能下床,于是不及回府换下戎装便急急去了殳桧寝宫。
说那甄氏得知出征的人都已回朝,便在宫中等殳荣前来请安。可等了半日也见不到人,心中倒有些急。实在也不为别的,为娘的数月不见儿子,便就盼子心切了。于是遣了宫女去打听,宫女才去就被嫌手脚慢,甄氏坐不住,亲自上殿前去看情况。
才要至正殿,却见甄思伯远远走来。甄氏快步上前,离着有些距离也不顾身份就喊道,“爹,荣儿在哪里?可为何此刻还不来见我?”那甄思伯见了女儿更是心痛。甄氏见其不答,便就一惊,近了又见甄思伯神色极为悲痛,忽的慌的不知所以,面色一下惨白,拉住甄思伯的袖子,问道,“爹,荣儿……荣儿他到底在哪里?”甄思伯见女如此,便再忍不住,眼里流下泪来。甄氏一见那两行泪,登时全身如抽了骨,整个人瘫倒在地。宫女、太监忙上前扶,可如何都扶她不起。甄思伯哭道,“我苦命的孙儿,竟连个尸首也找不到啊!”甄氏本只呆坐无神,一听此言顿就哇的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拉甄思伯的官袍。甄思伯这才断断续续将自己所知说与她听。
甄氏听的一会大哭一会又止住了出神一会又大哭,又及对着甄思伯又拉又扯,对着搀扶自己的宫女、太监又打又骂,此刻头上簪、钗、戴冠掉了一地,哭的胭脂水粉糊了一脸,真如个疯婆子一般。闹一时,宫中一半人都知道了,都来此劝她。甄氏往人群一看,都是些官员、宫女、太监,再不就是公主和其余妃子等人,唯独不见殳引。忽的就爆红了双眼,尖叫道,“那个凶手,那个畜牲他在哪里,是他害了我荣儿!”甄思伯心中知是说的殳引,便哭道,“他如何还敢来,就连送回朝的奏书上也对荣儿之事只字不提。”此刻甄氏已被愤怒冲淡了悲痛,兜兜转着要找殳引拼命。后听说殳引在殳桧寝宫,便披头散发疯子一般要飞冲过去。甄思伯见事不妙,如今已失去殳荣,倘若连甄氏也失去后位,自己在朝中地位恐也保不住,于是也不哭了,和着众人都去劝拉甄氏。又实见劝不住,就以国丈身份教太监将甄氏强送了自己府去。
亏得殳引在殳桧寝宫,否则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殳引听说殳桧旧疾这番发的严重,就速去探望他。殳桧身子已不能动弹,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昏沉。今日听闻殳引已回朝,倒还撑着没糊涂过去。见了殳引,便同他说,“你已成事,我便可放心了。”殳引见父亲骨瘦如柴,双目凹陷,面色发灰,便伏在榻边哭的说不出话来。殳桧想安慰几句,一开口却又一口浊气攻心,竟咳嗽不止,一旁几位太医忙扶开殳引,上前诊脉喂药。殳桧这刻便昏睡过去了。
殳引等太医们看诊完,才擦着眼泪问道,“大王他还有救麽?”太医们互相看了看,皆低头不敢说。殳引见状,也明白了情况,心中虽痛可对着外人尚能忍住泪,呜咽一声,又问,“那……那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太医们仍低头。沉默片刻一位胡子花白者才道,“大王倒曾提过有一种药可治他的病。”其余太医经这一提皆点头说是。殳引忙问是何药,如何取得。太医道,“说此药乃萃颦夫人向一道士求得,当初也是此药救了大王性命。大王曾说这药还余一颗,装在葫芦瓶中由夫人保管。只是我们已找过夫人所有遗物并未发现这剩下的那颗药丸。”有一位又道,“此刻未找的地方便只有夫人的陵墓了,只是……”说及此却见殳引忽的神色大变就赶紧闭住了嘴。其实那殳引闻得董氏又闻得葫芦瓶就想到自己当初在董氏房中所拿到的陶瓷瓶来,而那药早被自己吃了。这刻思绪混乱,也未听见陵墓之事,只觉自己周身凉透,竟不住的打颤起来。太医见如此都吓的不敢再说。殳引也不问了,逃似的回了自己府去。
☆、第四十一章
因这日殳引才回其方,他府上的下人皆都候在门口等他。这时见殳引匆匆骑马而来,管家忙领着众人要拜。殳引未等马停便跳下地来,也不去管门口的下人,飞跑着冲回自己房去,扔下众人在门前面面相觑。
殳引进房便将两扇房门锁死,立在门口平息片刻方才小心的从怀里掏出葫芦瓶来。一想及殳桧性命是被自己害了便又惧又悔起来。他握着瓶坐到床上,不声响了半天。等屋外有人敲门,才轻问了句是谁。外面的人答道,“公子,是我。”来的正是苏伐。殳引举着葫芦瓶看一时,才叹着气去将门打开。
苏伐一进屋就见殳引满脸颓色,便问道,“莫非公子在朝上遇着不好的事了?”殳引不响。苏伐见他叹气摇头,倒不再问了,只说,“公子回府一时了,还穿着戎装,可教人送常服来换了。”殳引低头看看身上。只见他忽然眉头一皱,三两下便把身上铠甲脱了下来,只剩一件内衬单衣。苏伐见了惊道,“这又是为何?”殳引将铠甲狠掷在地上,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我也该死,去带什么兵!”又抬头望着苏伐,问道,“伐儿,你说我是好人麽?”苏伐见他好端端发一通小火,此刻又问的认真,便忍不住笑了,道,“要我说,公子自然是好人了。”殳引忙拉住他的手,问道,“快说说看是如何个好法。”苏伐道,“公子性情秉直宽厚,虽贵为王子却肯体恤下人,凡事也都不苛责。甚至不嫌我身份卑贱肯将我带在身边。难道这样还不是好人吗?”殳引苦笑道,“可你也不知我冷血厉害之处。”苏伐实并不知殳荣之死与其有关,此刻只无心问一句,“冷血处麽?公子是说曾设计杀害王长子之事?”殳引道,“此乃其一。”说着将那葫芦瓶取出来,道,“你可还记得这里的药?”苏伐道,“当然记得,里面装着仙丹。”殳引道,“可不是仙丹。此药非但可以救我性命还可救我父王性命。”说罢便垂下手来。苏伐吃了一惊,他先殳引回府来,期间也听闻了越王病重之事,如今听此言,便就慌了。于是一下子跪在殳引面前,道,“此事也怪我,不该未弄清楚就擅自取药来用。”殳引赶紧扶他起来,道,“这与你何干,要怪也是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你岂会取这里的药来。况且这药已没了,此刻说什么也无用。”说毕又大叹了一口气。苏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问道,“公子打算如何做?”殳引道,“我也正为此苦恼。如今若将这事说出去,无非是教我们平白担个弑君之罪。”又声音低沉下去,似是喃喃自语之意,“更何况此刻说出来,也与他人无益,倒不如从此就教此事烟消云散了的好。”说及此殳引突然抬起头来,脸上一扫颓色,拉苏伐至跟前,道,“今后再不可与人提起此事,否则你我有性命之忧!”苏伐心中仍一团乱,早没了主意,听了殳引的话,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注意一定,殳引便带着苏伐去了后院,在大石上将瓶子砸个粉碎,又将其埋在海棠树下。
说甄氏被送去丞相府后又哭闹半日,期间几度晕厥过去。甄思伯忙着太医来看。强灌了凝神静气的汤药甄氏才安歇下去。太医出了房,甄思伯早候在门口,问及殳桧病情,太医叹道,“总也是这几日的事了。”甄思伯顿了顿,问道,“大王耳目可还清明?明日还需请奏如何处置氓军战俘之事?”太医道,“这不好说,今日倒是清明,刚才还同二王子说了几句话。”甄思伯一听及殳引,心中便如针刺,愤愤道,“你可闻得说了些什么?”甄思伯在朝中权势极大,那太医虽不是甄思伯安插的耳目,此刻听问也如实将见闻都说与他听。两人在甄氏房外谈论,不想倒吵醒了甄氏,那甄氏一闻殳引之事,才静下去的心几乎要跳出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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