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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同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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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苒听他口语不清,心中大惑,问道,“你想到了什么,且说说清楚。”
  殳引嘻嘻笑道,“我如何没想到躲你屋里去呢。”说罢便抓了文苒的手朝前院跑去。
  文苒没想他会如此说,心下一怕,急着一面掰他的手一面嚷道,“你可别去我那里……嗳,你别去!”
  两人拉扯着才跑没几步,便见一小厮尖着脑袋四处瞧着往这边来。殳引猜是来寻自己的,忙甩了文苒的手要跳树后去躲。小厮老远瞧见了,慌忙跑来。殳引躲闪不及,被小厮撞了正着。小厮拉住殳引的衣袖,道,“小祖宗,您这还要往哪儿躲呀,赶快上老爷那儿去吧。”
  殳引扯下袖管,说道,“去他那儿做什么,我又不爱看他,他也不喜见我,去了岂不是要互相对白眼吗。”说罢便就做样翻起眼睛。
  文苒一旁见了只是笑。小厮急的连连作揖,说道,“少爷,小祖宗,您就饶了小的吧,您要不去,这府外挂旗的杆子明儿就该挑着我的皮了。”
  殳引调了身子,不去瞧他,只说,“你别在这里唬我,平日里让你讲讲外边的事儿,你总敷衍我。”
  小厮追至跟前,又是作揖,腰弯的几乎平于地面,说道,“小少爷,这又说的哪出,我几时敢敷衍少爷了。”说着打拱道,“少爷若听了我这次,那今后少爷无论说什么我都听。”
  殳引立即拉住他的手,“你当真都听我的。”
  小厮忙道,“怎么敢骗少爷呢。”
  殳引眨眨眼,故意道,“那我要你偷偷带我出去,你肯依?”
  小厮吓了一跳,才直起的身子又弯下去,话中带着哭腔,“少爷您还是趁早揭了我的皮吧,省的老爷亲自动手了。”
  殳引听了哈哈直笑,笑毕才说,“我不逗你了,你今儿说的话我可是听了,以后若要你做个什么事儿,你敢不依,我当真要揭你的皮。”
  小厮揽着袖子擦擦眼睛,说道,“不敢不听……少爷快随我去罢。”
  殳引才不情愿的走了几步,便又回头,对文苒道,“你去我屋里玩会儿罢,我很快回来了。”
  文苒哼一声,“为何我要去你屋里,我这正好回房睡大觉呢。”说罢朝殳引皱皱鼻子往自己院子去了。
  小厮领着殳引到殳桧院中,进了正堂,见除董屈外其余人都垂手立于两侧,董屈闭目仍坐于檀木椅中。小厮小步跑至跟前,回禀殳引已带了来。董屈不睁眼,只说,“叫个人怎么去了这么久?”小厮闻言扑通跪了地上,身子伏倒在地,连声求饶。
  殳引本立于正堂门外,见此情状,便也不等董屈喊了,兀自踏进堂去。董屈听见脚步声才睁开一条隙,说道,“你来了。”
  殳引弯腰作了揖,道,“给姥爷请安了。”
  董屈不去理他,又问伏在地上的小厮,“怎的去了这么久才来?”
  殳引知道这话是假借问下人实际是问自己,心中便恼怒,只说好不坦率的一个人,当下接了话说道,“姥爷你且别去责怪他,是我换衣耽误了时间。”
  董屈这才睁开眼,坐起了身子问道,“如何这个时候还要换衣?”
  殳引道,“适才吃茶,手未端稳,泼了水在身上,恰好此人前来说姥爷要见我,想着若穿了脏衣服来怕惹姥爷不高兴,所以才换了衣。”
  董屈听完突然一拍桌子,堂下所有人皆随桌上茶杯弯刀震了震,悄悄去瞧董屈,见他怒形于色。董屈站起身,走至殳引身边,见自家孙儿几年不见已及自己肩膀,心中稍有喜但仍维持怒颜在面上,双手反握于身后,厉声道,“谁教的,你倒学会诓人了!难道如今你还连个茶杯都端不住麽,只怕是和屋里丫头胡闹才泼的茶!”
  殳引忙低头道,“不敢诓骗姥爷,确实是和丫头挣一块酥酪才打翻了茶杯。”
  董屈听殳引承认了,又见他态度顺服,只道自己在府中的威严仍在,便松下脸面,说道,“你既知道做错了,以后切不可再诓骗他人。”
  殳引连连点头。
  董屈本是武将出生,自然对殳引功夫上更加关注,不急考问其余功课,当下只想先看看这些年孙儿的武功进步如何,于是让了殳引到院中耍几招几势出来瞧瞧。
  众人到了院中,自动往四周退去,围着殳引在中间。殳引对着董屈一拱手,便使出一套悬月摇山掌,此套掌法灵动与沉稳并重,虽看似动作轻盈,犹如明月悬空,然掌到之处却招招带劲,大有强风撼摇山峦之势。众人心中皆大赞,只不见董屈发声都不敢妄动。
  殳引舞到忘我处,未留神身旁一株海棠,一记掌风带过竟将海棠的一支枝干折了下来。董屈此时却喊一声停,殳引忙收住,扎了马步,落手于腹前。董屈喝道,“不准动!”殳引不知其何意,只得维持了姿势。董屈拾起地上的枝干,拿着树梢一敲殳引膝盖和大腿,说道,“立稳了。”树梢才碰了身体,殳引便觉双腿似被人踢踹了,忍不住要打颤,硬是腹中憋一口气顶了住。董屈绕着殳引走一圈,见他咬牙强忍着,心中也稍有诧异他的倔强,却又有意逗他,举着树枝末梢搭了殳引肩上,殳引一时只觉肩上似压了千斤大石,顿时腰间发软。董屈慢悠悠问道,“这套掌法是谁教你的?”殳引面色已涨的通红,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殳桧见他脖颈间爆出青筋,不禁心疼,便上前说道,“是公先生教的。”
  董屈哦了一声,说道,“是哪位公先生?”
  殳桧道,“一位名叫公培寅的侠士。”
  董屈面露疑色,松了手中树枝,殳引一下站不稳将要瘫倒在地,一旁小厮忙上前搀扶。董屈回身瞧了殳桧,问道,“我怎的不知府内有这样一位外客?”
  殳桧面上虽不表露,心中却有隐隐不安,只说,“是罗安在委佗边界偶遇了带回府中的。”
  董屈便道,“那且叫来我瞧瞧是何许人物,竟能教会引儿如此高明的掌法。”说罢便到殳引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竟难得对他露出笑意。

  ☆、第八章

  不多时,小厮便引了公培寅前来。培寅见众人皆一声不语立于院中,殳引又筋疲力竭被人搀扶着在旁,也不知是何意,瞧见靠内屋门口站了一老者,腰身挺拔,双手背于身后,双眉微立,目光炯炯,神态威严,便知即是董大将军了。他不慌不忙上前挽袖作了揖,道,“拜见大将军。”
  董屈见其面容英俊,体态端正,气质洒脱非常人可比,便点头道,“你就是公培寅?”
  培寅道,“正是在下。”
  董屈道,“你如何做了引儿的老师?”
  培寅将道,忽见董屈身边殳桧朝自己挤眉弄眼使眼色,心中便知其意,于是向董屈再作揖,说道,“公某无才无德怎么配做得少爷的老师,如今少爷的功课是由其他三位先生教导的。”
  董屈道,“如何我才听他人说公先生是教引儿功夫的老师呢?”说着便朝殳桧一瞥。
  培寅抱着拳,道,“当初在委佗边界巧遇了罗总管,他将我荐入府中做了马夫。姑爷得知我会一些工夫,便许我伴少爷左右学习,而少爷为人谦恭厚道,常愿意向我讨教,我就教了他几招不上台的招式。”
  董屈见其从容不迫,只当他说的真话,便道,“如此说来引儿是偶然才学的这些功夫?”
  培寅道,“少爷天资聪慧,过目不忘,我不过从旁稍作指点,他即触类旁通,因而实在是不敢称自己是少爷的老师。”
  董屈虽对殳引态度冷淡,可毕竟是自己孙儿,听人如此称赞他,心中自大喜,免了培寅的礼,道,“公先生过谦了。”又道,“你即是我府上门客,又有此才能,我日后即当会提拔你。”
  培寅打恭道了谢。
  殳桧于一旁面无表情端手而立。
  晚间席上,除董家父女互道关怀话语外,其余人都静默不响,偶尔问了自己话才答几句。殳引平时只吃半席便跑去玩了,今日倒也乖乖陪着直到席毕。文苒虽面上说是将军府上的要客,实则和殳桧相同,是邵君软禁于此的。这会儿也没像往常上桌与殳引一同吃喝,只在桌下另开一席,与罗安等几位管事者同吃。
  饭食吃毕,又上点心茶水,董屈奔波数日,到夜也疲了,打了两个哈欠,即起身要离开,殳桧等人也不留,随行恭送出门口。然才出门,董屈忽然回了头,指着殳桧道,“明日同我一起上朝。”殳桧一愣,方要问,董屈行人已出了院去。
  殳桧不知明日上朝所为何事,一颗心悬着到了夜里,等董氏睡下方才避开服侍的丫鬟去了书房。罗安早等候在门口,见了殳桧忙上前,将作揖唤道,“太子殿下……”殳桧立即摆手止住,拉着罗安的衣袖进了书房,掩上门,才道,“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罗安弯腰打了恭,说道,“据朝中耳目探听得知,此次邵君急招董屈回朝是为沫北、孟戈、夷桑三属国叛乱之事。”
  殳桧惊道,“叛乱?如何此前闻所未闻?”
  罗安道,“实则叛乱还未起。前方朝廷派遣于三地的官员近日纷纷送来密报,以沫北为首的三大属国已结盟,不久将派使节前来谈判各自独立成藩国之事。”
  殳桧点头道,“氓国以北如今属沫北独霸一方,再加上孟戈、夷桑,邵君若不答应只怕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然后抚须又道,“如此说来董屈回朝必是为了此事。”
  罗安道,“太子殿下,此乃天赐良机,如果越国大王趁此叛乱出兵讨伐氓国,恐怕到时氓国倾出兵力镇压沫北等属国已无精力与越国来抗衡了,而殿下也可凭此重获自由之身和皇族尊严。”
  殳桧背对罗安,沉思片刻才道,“越国趁叛乱出兵确实能大败氓国,一雪前耻,越国名声也将威震四方……”
  罗安立即道,“如此,殿下亦同意此举,下臣将连夜通知城外越国伏兵,好让越王早作准备。”
  殳桧神色凝重,沉默半响后摆手,“先不必急着行动,且看看情况如何,如果邵君同意他们独立成藩的话,到时越国有任何轻举妄动反于我们不利。”
  罗安急道,“殿下如何想不通呢?既然邵君急传董屈回府,即是表明其不会同意沫北等属国的请求,何况如果氓国同意了,各国皆会以为氓国惧怕区区从属国,到时氓国气势、威严大损,越国若要出兵讨伐还怕没有国家结盟不成?”
  殳桧斜眼朝罗安一瞥,不缓不急说道,“罗太尉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如果越国果真出兵,我们的性命恐难保。虽说此举看来于越国有益,实则是小益而大害。如今越王已年迈,而我久困于氓,越国国内必早有异心者觊觎皇位,背地里筹谋造反,如若我死于此地,虽我儿殳荣仍在越国,然其毕竟年幼,介时有人图谋不轨发动政变恐怕荣儿无力招架,周围各国趁此内乱也会纷纷攻打越国,越国岂不是要遭灭顶之灾。”
  罗安听闻殳桧言辞恳切,深谋远虑,忙磕头请罪,“殿下所言极是,罗安只顾眼前利益反将越国推往深潭泥沼,实在是下臣失职,还望殿下恕罪。”
  殳桧将他扶起,道,“此乃罗太尉忠心,我又如何会怪罪于你呢。只是当前境况,我们且静观其变,切勿打草惊蛇。”
  罗安作揖称是。
  培寅因被叫去了董屈跟前回话,接着又与罗安等同席食了晚膳,故而到夜了仍未有机会见到芄兰。好容易等四下人声静了,才揣了玉簪于袖中到芄兰屋前,见屋内有光,但顾虑自己身份不敢贸然前去叩门,在门口等了些时候,见芄兰同屋的丫鬟云夙出了来,培寅忙上前。云夙见暗中突然跳出一人影,倒唬了一跳,看清是公培寅,方才笑说,“公先生怎的还未休息?”
  培寅作揖,态度恭敬说道,“不知芄兰姑娘是否在屋内?”
  云夙听了便掩嘴笑,“原是来找芄姐姐的。”
  培寅脖颈一热,忙否认,“不,不,正好闲步到了此地。”
  云夙轻倚门框,斜眼瞧着培寅,目光似意味深长,说道,“那先生如何开口即问芄姐姐?”
  培寅慌忙道,“并无要事,只是恰好路过,按理要来问声好的。”
  云夙见他神色慌张,知道并非说的真话,便有意逗他,“那怎的先生只想到问芄姐姐好,倒想不到问我好呢?”
  培寅当即双手抱了拳在胸前,“云夙姑娘可安好?”
  云夙故作不屑,“即是我说了你才向我问好,可见并不是真心盼我好。”
  培寅见她面有恼色,忙赔不是。云夙却噗的笑出声来,笑毕即转身进了屋,掩起门时朝培寅笑道,“先生,芄姐姐这会儿还在少爷屋里服侍呢。”说罢便关了门,月夜清明,只留了公培寅呆立于门前。
  培寅又去殳引屋,因是老师的身份,倒不必顾忌太多,培寅便敲了门,陪夜的小丫头来开门,见是培寅就跑去房中向殳引通报。殳引已睡了床上,忙迎出门来,“先生如何来了,快快进屋罢。”
  培寅进屋朝四周一瞧,除两个通夜服侍的小丫头外并未见到芄兰,心中忽的明白,必是那云夙在戏弄自己呢,不禁苦笑起来。殳引亲自倒了茶水给他,见其嘴角微有上扬,便问,“先生是有什么好笑的事要告诉我吗?”
  培寅忙收敛神色,接了殳引的茶,说道,“今日在院中见少爷似乎十分疲惫,不知老爷考了些什么功夫?”
  殳引大刺刺坐了椅中,双腿收起,盘坐在上面,面上露出苦色,说道,“先生何必去提他。”于是将自己如何耍的悬月摇山掌,董屈又如何为难他的苦水通通都吐了出来。
  培寅道,“原是如此,其实少爷当时大可不必逞强,老爷有意用树枝压制你,你当即倒了在地就好。”
  殳引道,“那怎么行,岂不是叫人看笑话了。”
  培寅轻轻摇头,笑道,“少爷有所不知,老爷要用一根树枝压制你,必定其全身力气皆使于腕上,少爷若趁势倒下,老爷一时收不住力,身体必失平衡,亦会跌倒。”
  殳引瞪了眼睛,惊道,“当真如此?”
  培寅道,“我几时骗过你。”
  殳引从椅子上跳下,拉了培寅的手,“先生有此妙招,为何不早传授于我。”
  培寅抿口茶,道,“功夫武术是为自保扶弱,并不是耍了给人看的,若与人对招,少爷怎么会轻易被人用树枝压制住呢。”
  殳引点点头。
  培寅见芄兰并不在屋中,留了片刻即要离去。殳引却想起培寅对董屈所说的话,便问道,“先生,引儿有一事不明。”
  培寅回身,问道,“何事?”
  殳引道,“今日姥爷问先生是否是教授我武功的老师,先生为何不承认?”
  培寅没想他会问此事,当即愣住,半晌才说,“少爷没发现即使我说的并非真话,可知道实情的姑爷也没有指责我吗。”
  殳引微微皱眉,“你是说这是爹的意思,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何爹不想让姥爷……”
  培寅忙打了断,“姑爷原意是何,你我都不知,此刻也勿要乱加揣测了。只是我说的话既然将军和姑爷都爱听,又何乐而不为呢。”说罢便出了门去。
  芄兰才回屋,云夙便逗笑她,说道,“适才公先生来过了。”
  芄兰正洗手洗脸,听了身子一怔,忙问道,“先生来做什么?”
  云夙仍嘻笑,说道,“不就是来找芄姐姐的。”说罢又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芄兰。
  芄兰脸一红,即追着云夙要拧她的脸,“死丫头,正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云夙一面躲一面叫,“芄姐姐为情郎都不顾姐妹情谊了,哎呀,饶命……”原来芄兰抓了她,双手伸了正挠她胳肢窝,云夙忍不住痒,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口中连连求饶。
  芄兰停住手,双手叉了腰,故意怒目唬道,“瞧你还乱说不乱说。”
  云夙笑的满脸通红,擦了泪,口中只说,“不敢,再不敢了。”
  芄兰才放过她,装作无意的问道,“先生可有说什么?”
  云夙背着身偷笑,好容易忍住了才说,“先生没说什么,我跟他说你在少爷屋里呢。”
  芄兰忽的跺脚,“你好好的骗他做什么?”
  云夙道,“姐姐要急着见他,这会子去少爷屋里恐还能见到呢。”
  芄兰气的叫道,“小蹄子真是今儿皮痒了!”
  恰巧公培寅经过,闻得两人在屋内嬉笑,细听竟有芄兰的声音,正犹豫着是否要敲门,却听云夙说“芄姐姐为了情郎……”当即吓了不敢再动,手伸了袖中捏一捏玉簪。
  培寅在门口立了片刻,二人吵着闹着,谈的闲话倒全落了他耳中。培寅想自己在此偷听毕竟非君子所为,刚打算离开,然见窗纸上印出一人影,接着窗户被打了开,一只木盆递出窗外,哗的一盆水倒下来,培寅躲闪不及,左脚的筒靴被浇了个透。

  ☆、第九章

  却说培寅被淋了水,便离了芄兰她们的住所,路过殳桧书房时正巧殳桧与罗安出门来,培寅想着自己此时一身狼狈,见了殳桧怕不成体统,便避去了一旁树后。
  罗安随了殳桧刚踏出门,即觉有人影一闪,当下双目瞪起,喝道,“谁?”殳桧顿时也提了警惕。罗安上前一步,又喝,“树后的小贼还不赶快出来!”
  培寅不仅没躲过,反显多此一举,心中懊恼,无奈便现了身。
  殳桧与罗安见是培寅,倒吃了一惊,又见其行为鬼祟,只当刚才在书房所谈的话都被他偷听去了。两人皆横着脸不说话。
  培寅至殳桧跟前拜见,“培寅恰好路过此处,不想竟打扰了姑爷。”
  殳桧皱眉道,“既是路过,为何先生见我们反而躲藏起来了?”
  因涉及了闺房私事,培寅不便直说,只道,“并非躲藏,只是适才见树枝上立着一只不知是什么鸟,培寅一时好奇想去瞧个仔细罢了。”
  殳桧冷笑道,“如何此刻我竟没见到树上有鸟?”
  培寅道,“想来不是飞走就是培寅看错了罢。”说罢便作揖,“天已夜了,还请姑爷仔细身体,早些回房歇息。”
  殳桧朝罗安一瞥,罗安即侧身挡了培寅的去路。殳桧道,“先生既已来了,不妨赐教下我们所遇的难题。”
  培寅神色不变,说道,“不知姑爷所指何事?”
  殳桧冷笑一声,转身重新推了门,说道,“先生请屋内详说。”
  罗安引着培寅进了书房,再次盏上烛火。殳桧拂袖于身后,忽见培寅脚上筒靴湿透,而此处却无水塘,心中正不解,再看培寅立于书架阴影下不肯上前,一时便明了培寅躲藏的原因,知是自己错怪他了。可话已出口,如果此刻只胡乱打发了他,倒显得自己不稳重,说话做事只当儿戏。
  殳桧面露笑容,说道,“不知先生可还记得刚入府时,我曾承诺过你的事?”
  培寅见殳桧忽又态度好转起来,不知其何意,照实说道,“姑爷曾说过只要我在三年内教会少爷武功,便向将军举荐我。”
  殳桧点头道,“正是此事。”说着伸手在案上拨弄墨台,不去看培寅,“今日将军回府言语中似也有意提携你,可见先生离封官进爵之日已不远了,而我若再强留你于府中做一个老师实在不通人情……”说到此处却截了话,只抬眼盯着培寅。
  培寅知是在试探自己心意,当即拱手说道,“既然当初说了要教少爷三年的武功,如今三年之期未到,我怎能就此随他人而去呢。”
  殳桧闻言,甚是大喜,可又问,“那若三年之期到了该如何?”
  培寅道,“即是要教会少爷武功,且不管三年还是五年,培寅自当要以此为先,何况少爷品性温良,待人谦逊亲善,这些年我与他相处,除了主仆之情外更多了几分兄弟的感情,凡事必以少爷为重。如若姑爷不弃,培寅原常伴少爷左右,侍奉教导他。”
  殳桧见其态度诚恳,又一番剥露真心,当即一拍双手,喜道,“好!”忙扶培寅起身,拉了他的手说道,“我等先生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从此你也不再是外人了。”说罢便将刚才与罗安所说所论之事一一都告诉了他。
  培寅听了并未吃惊,沉思片刻说道,“我以为当前境况静观其变并非最佳。”
  “哦?”殳桧忙问,“请先生赐教。”
  培寅道,“姑爷觉得以氓国实力攻打孟戈如何?”
  殳桧道,“自然不消一个月即可大败。”
  培寅又问,“那攻打夷桑呢?”
  殳桧道,“应也是相同。”
  又问,“如果同时攻打孟戈与夷桑呢?”
  殳桧略一停顿,说道,“孟戈与夷桑皆是地少人稀之处,即便是同时攻打两国,不出两个月也可顺利攻下。”
  培寅道,“那再问姑爷,如若要攻打沫北如何?”
  殳桧道,“沫北近年四处扩张疆域,军队骁勇善战,若要与其正面冲突只怕会相持数月。”
  培寅点点头,“即是如此,姑爷觉得沫北、孟戈、夷桑三地叛乱,邵君最惧怕的是谁?”
  殳桧道,“自然是沫北。”
  培寅轻轻一笑,说道,“姑爷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殳桧大悟,忙道,“先生是说氓国只要牵制了沫北就不必担心另外两国叛乱了。”
  培寅踱步至窗下,望着窗外的明月,说道,“姑爷可曾想过离开此处。”
  殳桧握紧了拳,道,“我岂会不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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