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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同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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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霜听的大气不敢出,呆了半晌问道,“那么,村子里其他人呢?”
殳引摊手说道,“自然都被淹死了。”
芜霜惊呆半天,忽又皱眉道,“为何那农夫不告诉其他人,好随他一起逃走。”
殳引微微撇嘴,说道,“若农夫一家家去了告诉,恐怕他自己也逃不了了,更何况村中其他人未见过那蛇女,又岂会相信农夫,说不定还会说他中了邪,捆起来打一顿呢。”
芜霜正要说话,却见车奄带着几个随从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赶来。
原是车奄因着殳桧而生了几日的大气,今日碰巧路过彩云阁,望见殳引正于亭阁之中,一时间怒从中来,唤了左右随从去寻殳引麻烦。
殳引正与芜霜讲那蛇神鬼怪的故事,倒没去注意他,芜霜见车奄气汹汹带了一群人来,方要说,车奄已至殳引身后,抬腿便是一脚,殳引猝不及防,冲前趔趄几步,才站稳,回过身见是车奄,他不知其中有殳桧一事,又见其金刚怒目,不似平常的寻事玩笑模样,虽碍了一脚,倒也未生气,只作揖问道,“三皇子不知何事动了大怒?”
车奄双手抱胸,冷笑道,“倒确有一人惹了我。曾有大将之女,不知检点,娼妇作样 ,引得外贼来,如今大将才去,那外贼倒跑了朝上装模作样,实在教我讨厌,你可知道这人?”
殳引闻得大将之女,不知检点,就已面露怒色,又见其将殳桧唤作外贼,心下更气,便道,“三皇子所指何人我倒是不知,只是这宫中疯狗到处乱吠也实在教我讨厌。”
车奄忽的面上涨红,眼珠突出,叫道,“你说何人是疯狗?”
殳引抬眼淡淡道,“谁在此乱吠谁就是喽。”
车奄猛的飞身扑过去,殳引端手一侧身,他没扑到人反因收不住力而直撞了一旁柱子上去,车奄哇哇大叫,喊着随从,“你们……你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芜霜因本就惧怕皇兄,见十多人涌向殳引,急的只喊,“都快别打了,住手!住手!”
殳引见一群人扑向自己,便跃身躲了亭子边的栏杆上。车奄见他碰巧站了自己臂旁,便双手抱住殳引的小腿,嘿嘿冷笑道,“我瞧你这会还往哪里跑。”说着便用劲去掰他腿。殳引早知他此举,便运气将全身力气使在腿上,两条腿像是钉在了栏杆上,任凭车奄如何用劲都纹丝不动。车奄掰了半刻,已满头大汗,便骂随从,“几个呆人,还不来帮忙!”殳引心说自己对抗三五人尚可,这十几人推自己还不得掉水里去。便弯腰抓住车奄后颈的衣领,朝上一提,车奄便就被提了同他一起立在栏杆上。殳引道,“他们要敢上来,我便要你一齐落下水去。”车奄双手在他面前乱舞,叫喊道,“你这贼子,我要叫你好看!”说毕也不管殳引,只吩咐了随从冲上来打,殳引拎着他,朝后一退,只听哗啦一阵水声,两人当真都掉下水去了。
车奄的随从慌的纷纷下水,一时间只听得噗通噗通的下水声,那亭子脚下便就挤满了人。芜霜不会水,只能紧张的扒着栏杆望,因是人多混乱,瞧了半天也没瞧见殳引在哪。又不多时,随从们救了车奄上岸,水势恢复了平静,芜霜一人围着亭子四处急急看着,原是这水中竟不见殳引人影了。
说那殳引拉了车奄下水,自知这事饶不了自己,趁着众人下水期间,便潜到亭子底下去了,想着等人走了再上岸。车奄因浑身湿透只留几位随从搜寻,自己回了府去换衣服。那几位随从也不是专管打捞的,只在浅滩弄弄水,只道殳引已经沉了水底淹死了,便就离去复命。倒是芜霜急的来回跑,殳引躲了亭子底下,听她在岸上叫自己的名字,心中又生出些不忍来。好容易等她去了,殳引才得以脱身。
☆、第十五章
殳引一身狼狈,不敢先行回董府,反命赶马的小厮去了朱颠府上。朱颠的侍从知得两人关系甚密,心中虽有疑,倒也不多问,带了殳引往厅中去坐,又去通报了朱颠。朱颠一面穿衣一面出了来,见殳引浑身是水,便大笑道,“我想老弟何故此时来坏我好事,瞧这模样怕是遇了什么难事了?”
殳引道,“不是难事还跑你这来?”
朱颠系上扣带,说道,“老弟有何事需为兄帮忙的,只管一句话。”
殳引道,“这事你还真帮不上忙,我此时前来也不为别的,只想借一身干净衣裳,姑且今日先蒙混了父亲再说。”
朱颠笑道,“老弟既不肯说,为兄也不勉强。不过一身衣裳,好说,老弟且随我进房去挑罢。”
去了朱颠房内,才开门,便见一面绿叶粉荷的折屏隔了半间屋子,又闻一缕幽香,竟教闻的人骨酥身软,殳引笑着将朱颠上下瞧个遍,才说,“我竟不知老哥你还有此癖好。”说毕又指房内摆设,“这倒不像公子住所,反似姑娘家的闺寝。”朱颠即要辩解,殳引已经早一步踏过屏风朝内屋去,口中喊着,“我今日倒要瞧瞧这朱公子睡的大床是否也是轻罗帷布的。”然一推门,就吓了一跳,原这大床之上竟用红绳捆绑了一个白白净净清秀的少年公子,那少年浑身□□,双臂被绑了悬挂在两边床角,见了殳引,就扭捏了身体要往里躲,可又因红绳绑着无法,只能曲了双腿蜷坐在床铺之上。
原是殳引来之前,朱颠正找了个书童在房里风流快活,不想却被殳引打了断。出去得知也无要事找自己,便想赶紧打发了继续,然此刻却被他闯了进来。两人关系虽密,而此种境况被撞破倒是头一次,朱颠方羞的满面通红,待要解释却又实在无话可说。倒是那殳引瞧了的少年满眼柔情,一颗心只扑扑乱跳,呆看着竟忘了走,等了朱颠催了才回神,自也因一时失态而红脸。而朱颠只当他是识破了自己的怪癖而尴尬,倒一路也不敢提刚才所见,只赶紧找了两身衣服交于他换去。
因着芜霜当殳引落了水未起,便喊了人来捞,不久车奄替换了衣裳也带着一群人来。两帮子人将这彩云阁的一片湖细细翻找了遍,都未见殳引,于是都只当他顺流被冲出宫去了。芜霜含着泪怪车奄,“若不是你挑事,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这就告诉父王去。”车奄忙拦住,好声求道,“我的好妹子,如何你竟帮着个外人来害自己兄弟呢?”车奄知道若此事挑到了邵君处,免不了会责罚他,说不定就此无缘了太子之位,于是好说歹说拉了芜霜不让去。芜霜本就伤心,亦无力和他牵扯,见自己走不了,便就坐了一旁大石上哭去了。车奄忙喊了小太监来,让其偷出宫去告诉殳桧,说那殳引与自己打架,失足落水了,此时还未寻到。
小太监急急去了,到了董府,便按车奄的话说了殳桧听,殳桧当下吓的差些瘫在地,身边小厮忙扶住,殳桧立即问道,“那三皇子可有事?”
小太监道,“三皇子倒无事,只是令公子如今还不知所踪。”说毕便就甩甩拂尘去了。
然小太监才去,殳桧的随从人良便急问道,“姑爷,小的可要喊人去附近河道口找找?”
殳桧道,“不必了,我猜那泼赖皮子此时也该回来了。好歹没伤着皇子,否则恐怕我们的身家性命都保不了了。人良,你且带人在门口候着,见了他,只管用绳子捆了来,别教他偷溜跑了。”
然才说完,便听小厮来报,“少爷从角门进府了。”殳桧立眉狠狠道,“还不去快将他捆了来!”
小厮才去殳引房里,却又找不见了,原是殳引才进屋,芄兰便就拉着他将太监前来一事说了,殳引得知殳桧已知了此事,大呼不妙,忙又跑出去。然才跑至前院,正撞了殳桧带一行人匆匆赶来,忙就止步垂手立了一旁。
殳桧行至跟前,骂道,“急吼吼的又给我跑出去惹事,今日这事还没闹够!”
殳引忙辩解,“是那车奄疯子似的来……”话未完,便就挨了一巴掌,殳桧因腹中十分的气,又见他不但不听管教反倒顶嘴,手上便用足了力道,一巴掌扇的殳引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殳引本是靠石阶而立,被这一打,一时站不稳,便就跌坐下去,胯部正撞了石阶突立处,当下哇一声叫喊出来。
殳桧听了更是火冒三丈,骂道“你好好一个顶天男子汉,不过挨了一巴掌就鬼哭狼嗷,竟是女子都不如!”又对身旁一众人道,“你们且好好看着他,不将他关个一年半载竟收不了他骨头了!”说毕便甩甩衣袖去了。
殳引因摔疼了骨头,小厮才上前扶,就痛的哇哇直叫,于是只得喊着几人抬着送了房去。放了床上,芄兰立即过来,见他左脸赫然五个红手指印,便心疼道,“我平时常劝哥儿少些胡闹,但凡哥儿听了我一句,今日也不至于此。”见他身上所穿不是自己之物,又叹息道,“瞧瞧平时只都跟着歹人胡混,如今也不知是穿了谁的破烂衣服。”说着便要替他脱下。殳引躺了床,才觉身上好些,见芄兰要来替他解衣,忙止住,“别,别,好姐姐,你且先让我躺会子罢,我这屁股也不知是否摔成三瓣儿了。”芄兰听了噗嗤笑出声来,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油嘴滑舌。那你好生躺着,我去拿些去痛的药来敷。”
芄兰才出去,文苒便又推门进来,门不及关,就急至殳引床前。殳引刚要说话,却见文苒紧蹙眉头,骂道,“我只当你死了!”
殳引一脸的疑惑,忙问,“如何好端端的倒盼起我死来?”
文苒仍骂,“你只有死了才不会出去闹事!”
殳引听了这话,知他是关心自己,心中便有一丝暖意,侧头笑道,“那我答应你,今后不死也不出去了闹事了。”
文苒道,“这话你只去哄哄那些下人丫头罢。”
殳引道,“父亲要关我一年,你说我如何还出的去?”
文苒闻言方才不骂。
殳引道,“我屁股疼的很,你替我瞧瞧摔破皮没有。”于是便唉唉叫着侧过身去。
文苒拉下他的裤子,只见盆骨连接后腰处一块发紫的淤青,忙叫,“哎哟,可不是都摔紫了。”说着又用手轻轻去摸那地方。殳引忽觉火辣的疼痛上一阵清凉舒服,也不唉唉了,侧身瞧去,见文苒低眉顺眼认真抚在他身上,又凑头对着那块皮肤呼呼吹凉气。殳引突然心中一动,倒不去顾身上痛了,只回身端着文苒的脸亲上去。然才碰到嘴,就叫唤起来,殳引骂道,“该死,该死,这时候竟有这劳累。”
文苒早吓的弹开身去,脸上顿时火烧一般的发烫,盯着殳引结巴半日,“你……你……你做什么?”
殳引忍着痛坐起半个身子,靠了床头,侧头对他半笑,说道,“我瞧你生的好看,想亲亲你。”又见文苒两眼瞪的跟铜铃一般大,殳引变色认真道,“我这心全都挂在你身上,你如何不知?”
然则这句只在风月场所用惯的玩笑话,听了祝文苒耳里,倒是深情蜜意,原是他被关董府八年之久,只有殳引是真心待他,在他心中早对殳引有了情谊,于是低头道,“你这话当真?”
殳引因这一问,方想起刚才说的混话来,一时又悔又惊,见得文苒如此模样,忽又脑子发昏,想起在朱颠府中所见来,心中骚动的竟不能止。虽明知不该,却仍说道,“如何不当真,我喜欢你,心心念念都在想你,有你在身边,别说一年不出去,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也情愿被关在这里。”说着伸手去拉文苒。文苒听的心中感激不已,也就由着他做些荒唐事去了。
第二日上朝,殳桧想于朝毕时向邵君请罪,倘若邵君饶恕了殳引,那车奄自然无话可说。然邵君才入朝,殳桧见他双眉拧紧、神色凝重,便就以为殳引闹的事已捅了他知晓,倒一时心中惶恐不安,寻思着该要如何解释才好。只听邵君道,“请窑国使臣进来罢。”朝下大臣闻言皆大惊失色,殳桧亦不知那窑使臣是何时到的氓国。
却说董屈病死前曾下军令,命所有将士驻扎边境,若窑兵不入侵,则按兵不动;若其不知好歹,侵犯国界,则出兵迎战,并限令只可将其击退,不准追击。然董屈一死,军权便落了副将蒙子高手中,子高立功心切,又年轻气盛,早对董屈那套以守为攻的战法瞧不顺眼了,背地里和着将士不止数次笑骂董屈胆小如鼠,趁早回朝养老的好。待其一得兵权,哪里还按耐得住,当下召集所有兵力进攻窑国,如此一战便是一年之久。然而将士驻扎边境时,背后尚有与京等富饶之地做为后盾,粮草、兵力充足,是而对窑兵可百战不败。而子高一旦挥兵南下,深入敌方疆域,军队就离了自己的救援线,等到粮草绝净,人手不足,战败是迟早的事。
如此三月前,蒙子高带了残兵逃回与京城,有将士提议回朝搬救兵,子高怕自己战败之事惹怒邵君,非但未同意,反而将提议的将士砍杀,并严令,如若谁将战败消息送回朝中,便军法处置。
然那些残兵根本无力抵抗窑国攻势,仅两月,与京城便被攻破,蒙子高投降。窑派使臣前往氓国,与邵君商议和谈条件。而及至使臣到达于还城前,朝中只稍有耳闻边境战事不利,因着子高未报战败,于是众人皆只当了是场苦战罢了。
使臣上了朝,单膝下跪叩拜了邵君,邵君免去礼。使臣道,“窑、氓二国是邻国,本应和平共处,相互礼遇。窑国已是窝缩委佗极南一角,没想氓国泱泱大国倒连这一隅都想窃取。窑为维护国土,只得迎战,最后于与京城俘获贵国将领蒙子高,贵国若肯交出与京城并保证今后再不来犯,窑国必将蒙大将军安然送回。”
使臣将蒙子高进攻之举歪曲成氓国偷窃窑国领土的行为,又将其侵犯与京的不齿之举说成了抵抗入侵的无奈决定。朝上顿时哗然一片。
邵君倚高座而瞥使臣,说道,“窑国君主认为本王会为了个战败的将士而放弃国土,倒也算高看的本王。”
使臣拱手道,“这并非本国君上的条件,而是敝人的一点浅见。”
邵君怒道,“区区窑国贱臣竟敢在朝上戏弄本王。”
使臣道,“敝人不敢。只是敝人听闻邵君仁德圣明,就误以为邵君必将臣民的性命看的比王权还重,这大概是敝人听错了罢。”
苟于田当即站出喝道,“王权必然重于臣民,若照你所言,难道仁德圣明的君主,受人胁迫后,连王位都要让出吗?一国君主若轻易交出国土,那非但不是仁德圣明,而是鄙薄愚昧!”
邵君不语,单盯着使臣。
使臣不慌不忙道,“既如此,那敝人便将君上条件道出。君上以为,可退兵与京、放回蒙子高,然邵君需将芜霜公主嫁与君上,窑、氓二国结为秦晋之好,从此窑国再不侵犯与京。”
邵君闻言大怒,“本王岂会将爱女嫁与狄戎部族、野莽之地,窑国此言未免太不自量力!”
使臣道,“邵君大可不答应,只是一月后敝人若未回禀君上想听的话,那君上即会下命屠城。”
邵君忽的瞪起眼睛,朝上众人皆大惊,只瞧着邵君说不出话来。
只听使臣又说,“以一座城去交换一位将士确实是鄙薄愚昧,但倘若不肯用一位公主去交换全城百姓,此又该如何说?”
正及众人苦恼无语之际,殳桧上言,“大人说的是,一位公主确实比不上一城百姓。只奈何这芜霜公主,邵君已许配了微臣之子。”
殳引此言一出,众人震惊程度不亚于适才听了使臣所言。邵君亦抬头望着他,殳桧踏至于使臣齐平位置,向邵君拱手后,对使臣道,“请大人回去告诉君上,说君上来迟一步了。”
使臣斜眼瞧他,说道,“哦?此话如何说?即只是许了婚约,那公主必然还未下嫁,又何来来迟一步之说呢?”
殳桧道,“大人此言差矣。邵君乃一国之君,说话必是一言九鼎,岂可出尔反尔。再则,氓国将公主许于越国太子之子,越、氓两国才是结下秦晋之好,所以说君上来迟一步。”
“如此说来……莫非……你就是……”使臣从踏进朝堂之后头次露出慌张之色,他指着殳桧道,“敝人确有听闻越国太子被俘于氓国之事,然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殳桧点头,说道,“大人所闻并非虚言,那人便是在下。”
使臣不敢妄加猜测,只拱手问于邵君,“大王,此言可当真?”
殳桧弯腰低头,拱手举过头顶。而朝上其余大臣皆屏息凝视,等候邵君答复。
邵君眯眼探视堂下,沉默良久,才一字一句重重说道,“本王将芜霜公主许配于御史大夫殳桧之子殳引,于三月后重阳节办大礼完婚!”
☆、第十七章
董府一时间又闹开了,从街头路过即可闻府中人声嬉笑声鼎沸。不知内情者只晓君主女儿要下嫁大将军之孙,知内情者则半笑半讽说那公主竟嫁了个俘虏之子。
殳桧命人将几个主院新修一番,趁着此番热闹将董屈灵位请出了正院,自己和着董氏搬了进去,将以往自己住的院子让出。殳引得知后又不愿了,找了殳桧好说歹说,要搬侧院去住。殳桧因着殳引与公主的婚事已定,倒不去多管此类细事,也就随了他的意,只道,“侧院给你们住只怕冷清了些,待会叫罗安安排着种些腊梅海棠类的颜色物,还有那一大片湖,也需得买些荷花来铺。”
因通往侧院处只有一扇半月门,如此看侧院便似独立了董府外去,罗安便又叫人将那门砸去,开阔成一条直通的道来。殳引见着侧院与主院连了一体,倒嫌他们不懂雅致,扫了自己的清静,然又无权做主,只能在心中叨念几句。
董氏听闻了儿子的喜事,心中郁结似乎解开了些,近些日子身上也大好了,倒能常常出房走动也能喝些口味的薄粥。
府中众人皆欢喜,见了殳引免不了称颂着赞他,恭维他,道他大喜去。殳引听的烦,又见文苒对此并未特别表示,要见他,他仍是见,要与他说话,他仍肯说。于是便就忍不住问了,“我下月便要与公主成婚了,你不恼麽?”
文苒轻描淡写瞧他一眼,“我恼做什么,又不是我娶公主去。”
殳引听了不乐,闷闷道,“如此便知你也不是真心待我的。”
文苒眼不抬,道,“这时候你倒有脸来问我,你若真心喜欢我,倒能娶别人去?”
殳引急的跳起来,说道,“娶公主这事我能做主麽?何况我天天日日来你处,见你、抱你,难道还不是真心,还不是为了你。”
文苒坐了床上冷笑道,“我只当你是为了你自己。”
殳引被这话塞住了口,见他已将才解开的衣服系上 ,就又涎着脸笑,伸手一面拉他的系扣一面道,“与你说着玩儿呢,你倒当真了。”
文苒将他推了开,兀自又将系扣扣上,抬头盯着殳引正色道,“我可是字字句句都当真,我说的也字字句句都是真话。你爱说玩笑话,以后再不用来找我说,自有女人爱听去。”说毕便不再理他。
殳引立即道歉,到了文苒左边,文苒又回身坐右边去;去右边,他又转左边来。殳引本也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这一闹,心下也不快了,对着文苒背后道,“我也不自讨没趣了,你几时好了再找我罢。”说着也就去了。文苒见他真走了,心中恨意便更起。
董府各院赶在重阳节前都新修了一番,殳桧察视侧院,见河边矮柳色黄,而院内桂树海棠皆瘦弱,唯独一颗从别处挖来的银杏倒还壮,然而壮则壮已却也掉落了一地叶来,殳桧瞧这满眼萧条,便叫罗安前来问话,“几天后办的是喜色,你倒安置起白事的礼来了,这叫宾客见了岂不笑话。”
罗安忙辩道,“重阳本已是深秋,故而树木皆都凋零,况且这新植的树,根基未稳,总归瞧着比土生土长的廋些小些,若要壮只怕也得养个两三年。”
殳桧道,“即是如此,何不将别处养壮的取了来种。”
罗安道,“这桂树海棠不比银杏,何况是这时节,挖了种熟的来只怕也养不活。”
殳桧嗤笑一声,道,“你怎的如此不知变通了,合着罗总管倒是想等个两三年再叫了宾客来赏礼吃酒?这些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快快拔了去,换些壮的来种,我也不叫它养活,只留得重阳节喜事那日茂盛便好。”又道,“记着去集市挑些上好的艳色的丝布绸缎,撕碎了系与树干枝杈上,如此才配得上府中大礼。”
罗安答是。殳桧又问,“那屋里布置的如何了?”
罗安道,“已按姑爷吩咐,摆了酒席的桌椅:上席二桌,一桌六人;中席四桌,一桌八人;下席十桌,一桌十人。其余人皆安排坐于正屋外庭院。而除正屋外,其他屋舍已购置书法字画摆设,案几也摆放了瓷器等古物,少爷的喜房也正叫丫鬟们饰扮,今夜即可完工了。”
殳桧点头,正欲走,忽又想起一事,“虽着中秋才赏过去,然秋菊未谢,你也安置菊花摆了府内各院去。”
罗安作揖便去了。
重阳节前三日,朝中下令关闭宫中至董府沿街店铺;前二日,出一队侍卫清去百姓;前一日,出三队太监支起黄色布帷,隔挡出一条空道来。如此至重阳节那日,殳桧、董氏按当朝礼仪,穿戴朝服,携殳引入宫迎娶公主。
董府出行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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