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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瞬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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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泓之歛起目光踱近,秋灿觉得他那表情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站在秋灿面前倾诉道:「我确实对你有所埋怨。找到那女人想夺回冷香集时,意外发现你也在京城,於是暗地的观察你几日,没有我在……你看起来依然很好,所以我……着实不甘心。」
秋灿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对自己讲这种内心事,表情比严泓之还尴尬,口齿模糊嘀咕道:「原来你想了这麽多,跟姑娘似的。」
严泓之抬头睨秋灿一眼,後者连忙改口说:「我是说你心思细腻呀。嗯,纤细。」
「你这人言行委实让人恼恨。」严泓之说着,却温柔抚摸秋灿脸颊,又讲:「可是心里还是喜欢你,没办法真心讨厌。」
严泓之取来一把匕首交给秋灿,对他说:「要是你始终无法原谅我对严桦所为,你大可为他报仇。倘若此仇此刻不报,将来就别再提起。」
「报仇……」
秋灿看着他手里的匕首,眼神变得深沉。他不是没想过,但早该在龙霜城就要了结,现在再提起这事已是惘然,毕竟逝者已矣。
「当初要能下手我早就做了。还用得着你施舍麽?」秋灿两手搭到严泓之肩上,勾起邪气笑容说:「不如换个方式,你教我龙霜城的武功。」
说罢,秋灿朝严泓之眨单眼,後者只觉得这人在对自己送秋波,忍不住问:「可以是可以,但你是不是也对人做过这表情?」
「啥表情?」
「送秋波。」
「……什麽?」
「择期不如撞日,我们去练功吧。我教你心法,至於能学多少就依你资质了。」严泓之爽快答应,牵起秋灿的手往外走,并非他不顾世俗眼光,而是察觉时他们已经来到城外近郊。
从前严泓之就教过秋灿一点皮毛,当时秋灿觉得那些武林人追求的高深武功也没什麽,现在才体验到真正的磨练和严泓之认真起来有多严苛,一天就只给吃一餐,拉撒和睡觉时能喘口气,而且还不是回客栈睡,就是两人在树上歇息。
就算是睡觉,严泓之也随时会考验秋灿的反应,四、五天下来胡子都长长了。秋灿天生不太长胡子,但一长出来就像是另一个人似的,严泓之看他的眼神却没改变过,好像进到无我的境界,跟着他一同修炼。
「嗳、唉,够了,够了。」秋灿两手挥摆求饶,对湖水抹了抹满脸的胡须渣说:「我没本事全都学起来,就这几天学的也够用啦。你饶了我吧。」
严泓之走来接着说:「不要紧,来日方长。只要你想学我都会教。」
「教你儿子吧,哼。」秋灿开他玩笑,随即愣住,乾笑道:「对不起,我忘了那是方璟嫣骗你的。」
严泓之脸上浮现一抹悦色,说:「无妨。我从没放心上。」
秋灿望着他良久,心想严泓之这个人大概很少有看重的人事物,能对自己如此锲而不舍也是难得,但有些事他早就看透,不想执着。
「你这人怎麽不长胡子?」
严泓之摸着自己光滑刀削似的下巴说:「怎麽不长,我长得可比你多,只是修理乾净而已。」
「咦,何时、何时修的?」
严泓之笑而不答,和秋灿一块儿回客栈修面,秋灿本来觉得自己变得粗犷有男人味儿,进城见到街旁乞丐也和自己一样满脸胡子,便巴不得冲回去把它们剃乾净。
严泓之给秋灿一把磨好的剃刀,秋灿打好水坐到镜台前对着陌生的自己,想起以前在玄草堂的时候,他老想给裴清和刮胡子,其实只是找机会想戏弄那人,两个常常拿剃刀追打,玩累了裴清和就拿点心敷衍他。
「发什麽呆?」
秋灿回过神发现严泓之坐在一旁看他,他讪笑摇头,剃刀被严泓之接手,严泓之坐到他身後把他揽到怀里,他仰首眯起眼眸,望着严泓之这张冷峻刀削似的脸,对他人是严肃冷漠,对自己总有那麽一分温柔。
「看什麽?」
「看你英俊。」
「多谢夸奖。」
「为什麽喜欢我……」
「不知道。」
「喜欢不见得要拥有。」
「我对你是爱。」
「哈哈哈。」
严泓之拿刀面轻拍他脸颊,轻斥:「别笑。」
就算惹恼人了,秋灿还是止不住笑意,明明决定不跟此人纠缠,但一听到对方示爱,还是会被牵动。他是喜爱严泓之,可不见得就要为此舍弃他想要的自由,追随严泓之并不是他所选择的生活。
「你心里同样有我,为什麽一再折磨我,你会因此好受,你舍得?」严泓之有满腹疑问,面对自己的感情,他就从最复杂的人成了最单纯而偏执的家伙。
秋灿伸手摸他光滑的脸庞,温柔低语:「舍不得啊。但你还不懂麽?我绝不会待在北方,想到严桦我的心会更痛。相爱有时难相守,你我不如相忘於江湖,等到以後发白齿摇忆起彼此,说不定眼眸、嘴角还是笑的。」
「但我已经找到你,也会尽我所能善待你。难道这样还不够?」
严泓之声调低沉,手里的刀没停过,依然平稳刮过秋灿肌肤,一刀又一刀,然後拿起盆里的毛巾擦拭秋灿的脸,用双手仔细而轻柔的确认它恢复到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秋灿闭眼叹气,说:「我害怕哪天热情冷却,被你抛弃。你晓得我也是个男人,要是跟了你,又被你抛弃……就算我不顾自尊,恐怕也会伤心欲绝。」
「我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为什麽娶许荷?」
严泓之扬笑轻哼道:「你吃醋?这麽久了还吃醋。」
秋灿坐起身,自己拧乾毛巾反驳道:「并不是。那时你明知道我会难受,但你还是娶她。」
「都是逢场作戏,我是如此,她亦然。你如此聪颖又怎会不清楚?」
「脑子明白是一回事,心里难受又是另一回事。我还得挂着我弟的身份给你奔波那些事,你不也舍得我难受麽?」
严泓之看他气得双肩发颤,两手轻按,在他背後哄道:「以後不会了。我保证。」
「以後……这种事一次就够了。如果我让你放弃龙霜城,你愿不愿意?」
「在说什麽。」
「你要我,无非也是希望我能跟你回北方。要我放弃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等於剥夺我的选择,这不就像要你放弃龙霜城。可你不管再怎样爱我,也办不到这种事情吧,因为你得对那儿的人负责。」
秋灿歪头笑了声,总算把这些话讲出口,事情说死了,将来就再没有转圜余地。他拨开肩上的手,严泓之却霸道搂紧他,像是无视刚才那番话。
「执迷不悟呀你。」秋灿叹气,严泓之埋首在他颈间低语:「秋灿,若我回到北方,你还会想起我麽?」
「你呢?」
「我知道我会,但我尽量不去想你。」严泓之把人按倒在铺了蓆子的地上,两手撑在秋灿身边不让他逃走,实际上秋灿也没有躲避,满是怜惜的望着他。
「你说的对,我不会为了你而弃龙霜城於不顾。但是你硬生生把我心头肉咬走,往後若再相遇,我绝不放过你。」
秋灿两手轻拍严泓之脸庞,刻意用戏谑的笑容带过内心的不舍,轻声说:「别讲这麽恐怖的话,好像我俩结了莫大的仇恨。」
「确实是有。」
「严桦他不会这麽希望。」
「现在不谈这些。」严泓之喉头滚动,揭了秋灿衣襟。
「那谈什麽?」
「谈情……」
秋灿无奈微笑,难得这人愿意放过彼此,不再苦苦痴缠,他替严泓之高兴,也有点失落。就当是最後一次珍惜彼此,反正只是生离,并非死别,没什麽太伤心的,他主动去解严泓之衣带,为人宽衣,自己的衣裳也被脱下,半挂在身上。
两人只顾着眼前而不到床上,就在原处相对而坐,勾着对方颈子拥吻。唇瓣每次碰触都比上一次深刻沉重,秋灿被缠得舌根发酸,双脚被捞到严泓之腿上,发髻松散披垂在身上,严泓之松口喘气,他听到他吞咽唾液的声音,好像馋性大发,巴不得把人拆吃入腹的模样。
「没有那个麽……」秋灿目光游移,低声问:「你那里硬是进来会疼死我的。」
严泓之想了下,套上衣物狼狈的跑了出去,秋灿歪头失笑,等他回来时问:「干什麽去了?」
「找到这个。」严泓之去找来蜂蜜水倒了些在秋灿身下,也淋在自己昂扬的性器上,而後将秋灿一脚挂在肩上,把他双腿张开,欺身上前亲吻的同时用手指拓软小穴。
「啊、轻点。」秋灿报复似的打了下严泓之的肩膀,蹙眉痛叫,严泓之只是深情款款望着他,在他眉眼嘴巴又亲又嘬,有时胸前也不放过,亲吻慢慢的往下挪,拉开他护着阳具的手又亲又舔,抬眸欣赏秋灿羞耻的表情。
「这里这麽紧,你自己没玩过?」
秋灿瞪他一眼恼道:「说这什麽话,哪个男人没、没事玩自己後门。」
「不会怀念我捅你的滋味麽?」
「这哪是一城之主该讲的话……下流。」
「以前我不是这样。但认识你之後,就只想对着你说些不一样的。」严泓之观察他的反应,发现秋灿有些反应似乎比以前还青涩,不由得感到欣喜,他知道秋灿心里只有自己,或许再也容不下他人。
「你会想念我的。秋灿,就跟我会想你一样,将来你要是禁不住寂寞,可以来找我。」
「啊、哈呃……呃嗯……慢点、慢点!」秋灿不适应被侵入的感觉,忍不住那股令人发慌的异样,伸手拼命打人,严泓之浑身肌肉也被他打得皮肤泛红。
「一会儿就好。快了。」严泓之托起秋灿大腿执意进入,秋灿两手挠着蓆子侧首呻吟,甬道一下子被硕长的肉刃占满,紧紧契合。
「将来就算你去干别的女人,这里却只属於我。」严泓之俯首咬了秋灿耳垂,轻轻顶了几下,秋灿张口喘息而接不了话,房里只有他们的喘气声和衣料、蓆子、肉体间的暧昧磨擦声。
秋灿忽地发笑,说:「那我要去干别的女人。」
这话简直不知死活,严泓之猛力撞了他,秋灿开始短促呻吟,随着攀升的快感而姿态浪荡,臀肉逐渐有了情色的红潮,身上吻痕斑斑,严泓之贪婪啃吻这副劲瘦又不失柔韧的躯体。
秋灿叫喊的尾音变得缥缈、颤动,在这微凉的气候里,他们出了一身的汗并腻在一起,交合处和了两者的精液,喊得喉咙乾涩,只能伸舌舔去对方身上的汗水,接受诱惑也诱惑人。
腹中好像被塞入一根热棍,翻搅冲击,秋灿出於本能的挣扎、扭动,被翻身按在地上抬起下身,肉穴被操干得发烫,但体内深处又痒麻不止,不觉扭腰磨蹭身後滚烫的家伙。
严泓之握起重新勃发的凶器插至深处,把秋灿抱在身前站起,秋灿双脚被并拢折到身前,雄起的阳物持续在底下狠狠抽送,秋灿小腿无力晃荡,叫声开始夹杂哭腔。
「不行了、会死,我、啊──啊啊嗯──啊、啊,放我下、下来……太……」
「还没。」严泓之的声音明显动情,两腿内侧流淌了半透明的液体,他望着镜里秋灿的模样由扭曲而後失神叫喊,自己同样沉溺得不像平常的样子,一同享受极乐。
半个时辰里,秋灿便被弄泄了两回,瘫倒在地上,嘴边是咽不下的口水,严泓之一手摸到他大腿内侧,那里还不停抽搐,但毕竟是年轻健壮的身体,小穴已经开始合拢,并不时泌出爱液,细嫩的肌肤被欺负得又红又肿。
严泓之屈起一脚坐在秋灿身边调息,秋灿闭眼休息,没防备的样子让他心底发软,只想问世间为何有这样的男子让他动心,却又不可得之。
「你若决心不跟我走,往後就离龙霜城越远越好吧。」
「呼……嗯……」
「你思量的事,我心里同样清楚,只是……」
「执迷不悟。是吧?」秋灿还在喘气,过了会儿感慨道:「曾经超脱世俗,孤高傲然的严泓之,碰上情爱之事就变得刁钻死心眼啦。」
严泓之没出声,像是默认了。正因为从前少有人能入他眼,一旦有了在乎的事物就会失控,恨不得死死攒在手心。
或许此刻对秋灿并不是真正的放手,只是觉得秋灿到了再远的地方,身心也留下他深刻的烙印,再难属於他人,所以才故作豁达的放秋灿自由。
严泓之不否认这想法狡猾而卑劣,但他本就不是神仙,虽然冷情,但不代表对谁都是如此,遇上秋灿之後他才尝过什麽是恐惧、失落、寂寞、难堪。
他喜欢秋灿轻浮又俏皮的模样,喜欢秋灿天马行空的话语和想法,就连自私任性的一面也吸引他的目光,为什麽有人能这般潇洒?
「自由就这麽重要?」严泓之把秋灿一脚抓到手里,抚摸那结实的肌肉和轻细的骨骼,睐向有些羞耻又不知所措的秋灿。
「重要。」
「为什麽?」
秋灿想了想,看似敷衍的回答:「大概是因为一无所有。」
其实他指的并非什麽也没有,而是自己什麽都留不住,拥有的将来就会失去,别人是否如此他不清楚,但他从小到大体会过太多,失去父母、失去故乡、失去收藏、失去弟弟。
失去的前提是拥有,秋灿曾是个乐观的人,他想起码自己是有过的,但悲伤却一再积累,有时人会比自己想像的还禁不起打击,反覆失落又振作,却看不到尽头,饶是秋灿再看得开也有疲倦的一天。
「你知道麽?我小时候,曾经为了爹说要带我们去看烟火,开心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看完之後不尽兴,莫名其妙失落了好久,长大才知道那感觉像是惆怅,为什麽烟火不能每晚有,为什麽烟火这麽快就消失,那时我常黏着娘亲问这些,问到她生气,後来娘叫爹教训我,爹把我带去钓鱼,我们在小船上过夜看星星,他说每个人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有的很亮,有的不亮,有的今天亮,有的明天就不亮了。然後有一些人,活得很短,可他们的一生跟烟火一样灿烂。」
「你爹真能讲,是想让你听糊涂吧。」
「哈哈哈,我想也是。但我那时候听得可认真,我小时候最听我爹的话。他说,像烟火还是像星星,没有好与不好,只是每个人的命不同,有的人可以选择,有的人却没得选。」秋灿抽回被玩弄的脚说:「我要当可以选择的那个人。」
严泓之噙笑问他:「那麽,你觉得自己的命会是烟火,还是星星?」
秋灿眯眼瞅着人思忖,然後慢慢蜷起身躯低喃:「不清楚。以前想当烟火,浮世绚烂。现在又觉得便宜了赏烟火的人,哼。」
严泓之把人打横抱起往床铺走,边说:「你爹会不会是希望你就当烟火,你的名字很耀眼。」
「你又不是我爹,乱讲。」
「秋灿。」
「什麽?」
「你那把琵琶,我烧了。」
秋灿躺在床上看了他一眼,严泓之赤条条的站在床边,那体魄别说女人看了春心荡漾,连他都觉得浑身血又热了起来,一时没听进那句话。
「什麽?」
「你不要的东西,帮你烧了。」
秋灿会意过来,错愕的说:「我没说不要。你、唉,烧了就算了。」
严泓之上床跨在秋灿身上,套弄起秋灿的阳物,有点慵懒的问:「以後还弹琵琶麽?」
「唔、啊嗯……还不够麽……」一刹那,秋灿想起自己住的那间客栈还没退,钱只付了三天,琵琶还在房里,怎麽办?
「我、我想起有件事要、嗯,不成了,你,你想弄多久啊……帮我把我住的客栈留着吧……东西搁那儿,怕被……泓之!」
「再一会儿就好,等我把你这儿灌满。」严泓之摸秋灿肚皮,表情认真的开起玩笑。
「下、下流!」
秋灿想起这人动情後宛如猛狮,不把人精力榨乾是不罢休的。他想起裴清和之前笑他,说纵欲过度老得快,但纵欲的是严泓之啊!
两人亲昵共度了两个时辰,秋灿趴在严泓之身上半睡半醒,严泓之用手指玩他的发丝,叹息似的说:「这次别离,恐怕再无相会之期。」
秋灿闭上眼低低的应了声,听见严泓之平声轻骂:「真是薄情。」
「忘了我,忘了严桦,好好找个姑娘成家立後吧……这次我不会再为你难过了。」
「你已经与龙霜城无关。往後,也别过问这些。」
「嗯。」
秋灿撑起身,严泓之把他按到胸前,轻轻拍他背脊说:「秋灿,在我怀里睡一觉。陪我睡一觉,我想记着你有多重,免得将来寂寞的时候,什麽都想不起。」
「很沉麽?」
「还好。你太轻了。」
「轻?」
「把一身皮肉削掉,脏器挖空,只剩骨骼,分成三份,不管哪一份都很轻。」严泓之嘴角往上勾,语调温柔的说:「但你的影子太重。有时夜里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得好好记住现在的你。」
「你说话颠三倒四的。」
「像疯子?」
「呵呵。」
两人絮语,低低笑了起来,好像会一直这样相守,不再分开。
秋灿睡着前,严泓之问他:「你会想梦见严桦一般,也梦见我没有?」
「可能不会了。我很久没有再梦里见过严桦,我已经不想再靠着做梦活着,也不想再当盗贼。」
「不在江湖中,如何能相见。是为了躲我?」
「不是。」秋灿微笑,开始编织他想像中的将来。「我想过平凡的小日子。往後我是小老百姓,不值你一提的那种。」
「傻瓜。就算不把你挂嘴边,也会将你搁在心上。」
秋灿蹙眉,一手游移到严泓之髋骨,试着掐他皮肉说:「别再跟我调情。」
他只怕舍不下严泓之,但人的感情在他看来还是有期限,疏远久了必然淡薄,将来有一天,相逢亦不相识了。
第15章 拾伍
睁开眼见到的是似曾相识的房间,一旁榻上睡着的是裴清和送他的琵琶,他才想起这里是他原本下榻的客栈,对於自己是怎样回来的,秋灿什麽也想不起来,只记得他睡前还和严泓之聊天。
那人的碰触始终没停过,头发、皮肤、耳朵、嘴巴,像在记忆他的全部,又彷佛是要他记住严泓之这个人。
长梦初醒一般,秋灿坐在床上许久才跑去开窗子,吸进现世的空气,让脑袋清醒一点。
他意识到身子已被清理过,连衣服都穿好,但喉咙乾涩,身上好几处酸疼难受。所幸不像之前发热累倒,除却疲惫感之外,就只有满腔惆怅。
「这就是我要的。」他讲出口提醒自己没回头路,然後走去抱起琵琶确认它完好无缺。它底下压了张纸,拿来一看是严泓之的字迹,上头只写四字,喜新厌旧。
严泓之八成以为这琵琶是秋灿去偷的,一把旧的抛弃立刻拥抱新物,这才写了张纸骂人。秋灿见了无奈又好笑,把那张纸折好收起,他心忖:「这样就好,他早晚得死心,我也是。将错就错吧。」
秋灿把琵琶裹好带上路,他自认喜新,却不厌旧,只是不刻意记起罢了。
此行并未听说有哪位达官贵人遇害,秋灿还想杀人香的目标该不会是些不入流的角色,就在喝茶时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靖王府有刺客潜入,不过被抓起来,被关在王府审问,并不交由府尹查办。
消息来源是当日在王府作客的一位冉太傅所讲,应该不假,秋灿听了直觉想到裴清和他们一伙人,暗暗担心。
「靖王……」秋灿想起严泓之提过这人,要是这时还能问个明白就好,可惜他和严泓之已经分道扬镳,接着只能靠自己。
靖王何等身份,庶仆与护卫就有上千人,授命辅佐君王而留驻城西,这些事小老百姓也晓得,更复杂的事秋灿没兴趣调查,只是要潜入王府有点困难。
是夜,秋灿还是带琵琶跑到王府侧门,这墙的高度还不及龙霜城,还难不倒他,就是接下来麻烦了些,就算是仆人的房舍也有数栋,还好之前花钱和京城里的鬼灯买了王府地图,省去不少时间,接下来只要问人就好。
「今晚特别冷。」两个仆役走过秋灿躲藏的树下,同时觉得脖子窜进冷风,下一刻就被打晕在地上,秋灿把他们脑袋按在地上,用了他不喜欢施展的异能。
「近日捉到的刺客何在?」他不能掌握自己能给人怎样的梦境,却能让对方在做梦时和自己对话。以前严桦生病时发恶梦,他就是这样哄严桦,他能为弟弟做的只有如此,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从仆役口中问得刺客们的特徵和所关的牢房,秋灿就有办法偷到钥匙救人,他开始确定身陷囹圄的就是裴清和他们,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真怕自己慢了一步只救到屍体。
「有只小沟鼠接近。」被悬在高处的商杪杪出声道。
裴清和关在隔壁牢房默不作声,但心里却是一惊,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个影子从上方探出一双眼偷觑,来者也是一副惊讶的眼神,并轻喊:「你没事吧?」
「先救他。」裴清和盘坐在地上,指着商杪杪的方向说:「他被放了血,再流下去会死。」
商杪杪气虚的说:「只会先晕倒,没那麽容易死。」
秋灿拿钥匙开锁,看到商杪杪两手都被扎了针状物,走近细看才发现那是刺出的伤口被钻了苇茎,灯光晦暗看不清楚,但能闻到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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