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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归一-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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贲鸿生双膝跪地,左手努力向右肩够去,痛得眼泪都快淌下来了。

他这边算得上狼狈了,可李云恪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药丸提起的所有内力,似是给适才那一下耗光了,虽然毒发时的疼痛还没有再次找来,人却难受得厉害,四肢乏力,头晕目眩。

李云恪弯下腰来喘气,想试试还能不能再攒下一点力气,给贲鸿生致命一击。
死士却不给他机会,转眼从阵法中撤回,一半去扶贲鸿生,一半朝他攻了过来。

可贲鸿生有死士,李云恪也有幽骑。死士是被训练得关键时刻必须要舍身护主,幽骑却是个个心甘情愿为李云恪去死。
秦少商与项铎反应敏捷,在死士撤开前便拼着自己性命不顾,朝李云恪这边赶了过来——他二人已经看出李云恪的不对了。

两人默契地一个挡着敌人,一个扶着李云恪闪避,成功躲过了死士夺命的一招。
秦少商没理会淌血的腰腹,冲项铎扬眉一笑,“看,这阵法还是被我们破了!”
右臂伤重,沉得握不住剑,项铎便将剑交到左手上,“不错,这些家伙今日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他话音才落,南边又传来声响,像是一队人正极速朝这边赶来。
李云恪半靠在项铎身上,听了一阵,脸上露出笑容,扬声道:“二王子,你初时还想拖着,拖到熊将军来接应你,这会儿却拖来了别人,你后不后悔?”

贲鸿生叫人拔掉了背上的刀,忍痛忍得嘴角微抽,强作镇定道:“看样子王爷也见不到天亮了,我说了,有你陪葬,我死得不冤。”
“陪葬”二字惹恼了秦少商,他低喝一声,剑气暴涨,横扫了面前好几个士兵,看向贲鸿生的眼神中带着冰冷的杀意。

贲鸿生挥了下手,他身边仅剩的六名死士齐齐扑了上来。
一番斩杀过后,眼见着贲鸿生也要逃不掉了,禁卫们不再为了他拼命,此时退开了许多,只有死士和几个虬厥兵仍对他唯命是从。

不过就这么些人,秦少商和项铎着实没放在眼里。
虬厥兵自有荣晏带来的兵去对付,他们只要杀了死士,防着贲鸿生趁机逃跑就好。

——没错,包括李云恪在内,都以为贲鸿生叫所有人全力攻击自己,是因为他想一个人逃走。
然而贲鸿生却没逃,非但没逃,反而纵身一跃,短刀再次指向李云恪。

项铎又惊又怒,想去帮忙,却被两个死士紧紧抱住。他一剑一个将那二人杀了,不想他二人竟是死也不放手。
再看秦少商那边,也是一样。

原来贲鸿生早就打算牺牲他们来杀李云恪,纵然那群人是死士,可就活该被人这般利用么?
李云恪脚步虚浮地退了两步,叹道:“我的人已经来了,如今杀了我你也无法活着离开,何苦还要赔上旁人性命?”

“杀不杀你我都活不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些?”贲鸿生已至近前,眼中布满骇人的血丝。
“主子当心!”项铎大力震开一具死士的尸首,见还有两个要伤李云恪,自己救护不及,情急之下只好学身上挂着的死士,跳起来将人抱住。

秦少商腰间疼痛使不上力,全靠双手,索性回身将长剑掷给李云恪,腾出两只手去扒死透了还将自己箍得生疼的人。
成功扯下一个,他想也不想地将那人举起,掷向贲鸿生。

贲鸿生不防他还有这一招,被撞了个正着,歪扭着栽了个跟头,肩头裂开的骨头疼得他直想骂娘。
他却不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生怕多耽搁一刻,秦少商和项铎便会脱身去救李云恪。

那边,李云恪却让一个小小死士逼得站立不稳,被横七竖八的尸体绊了一下,单膝触地。
他的肩膀动了动,似是想要重新站起来,可却失败了。

从来面无表情的死士,在这一刻也难掩眼底的光。
名动天下的端亲王再怎么厉害,力竭之时不过也是等着别人送他上路罢了。死士因长年不笑而僵硬的嘴角竟微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手中双锏一晃,一同朝李云恪的颈子抹去。

噗——
死士的动作顿住了,低头看去,一柄长剑自下而上刺来,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李云恪已没力气抽回秦少商的剑了,脱力地坐到一边,躲开死士砸下来的身体,咳了几声,笑道:“我站不起来,并不说明我就杀不了人。”
他面上轻松,实际却着实不好受,内力尽散不说,压下去的疼痛又有复苏之兆。这一日已不下三次了,如今连许明曦给的药也压制不了,看来真是要不成了。

“你杀得了小兵小卒,可却杀不了我!”贲鸿生再次高高跃起,双手握住短刀柄,直欲将李云恪钉在一堆尸身当中。
这次一定可以,这次一定可以!
他心中一遍遍念着这句话,莫名兴奋了起来。

“主子!”秦少商与项铎急得发疯,好不容易摆脱了缠着各自的人,再要救李云恪却已赶不及了。
就连李云恪本人都以为,自己真要折在贲鸿生这贼人手里了。

丢人。
李云恪想着,感叹地摇摇头,心间倒是一片清明。

三步杀又开始发作了,疼痛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连靠到近前的贲鸿生那张脸也模糊了起来。
李云恪慢慢闭上了眼睛。

当的一声响传来,不高不低,却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贲鸿生只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小臂剧痛,短刀向旁斜飞了出去。
那东西不大,圆圆的像个球,被他顺手抱住了。可它含的力道却不小,直接将贲鸿生撞翻在地,跌出老远,莫说想够李云恪够不到了,连他自己也是胸口闷痛,再难起身。

秦少商和项铎赶忙奔到李云恪身前,将他架了起来,仔细查看他都伤在了何处。
李云恪神智已有些模糊,一时还没明白自己怎么没死,费力睁开眼想瞧个究竟。

他便瞧见,贲鸿生挣扎着背靠尸体半坐起来,抱着将他撞开的那个“球”,表情如同见了鬼。

那又哪里是什么球,分明是个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面色青白,双目圆睁,遍布血污的脸上,有一道清晰的旧疤痕。
熊镇南。

贲鸿生与熊镇南的人头对视了片刻,心中忽然生出巨大的恐惧。他咬紧牙关才将就要出口的一声惨叫吞了回去,抖着双手把那颗惨不忍睹的人头丢在了一旁,再也没勇气多看一眼。
“我不信,我不信!”他不甘心地嘶吼着,“李云恪,你明明没有可用之人了,是谁杀了我的将军,是谁!”

“是我。”
衣衫溅满鲜血的南宫煊隐含怒气,自被火光点亮的浓雾中走了出来。





第195章 不散
到了这般境地,贲鸿生并不真正关心李云恪的帮手是谁了,反正不管是谁,他的活路也已经断干净了。
他只是没法认同这样的命运,不愿相信这便是自己的结局,更不想承认,他贲鸿生及不上李云恪。

可惜此时此刻,没人有空去理他心里的波澜万丈。

南宫煊自秦少君和项铎那里接过已经站不住的李云恪,好多气话到了嘴边,对着他苍白的脸,一句也说不出了。
李云恪半睁着眼,有些心虚地笑了笑,“煊儿,到最后你还是不肯配合我。”

南宫煊明白他的意思。
他早有预料贲鸿生会兵分两路,却支开自己把幽骑留在身边,不是因为熊镇南是多难应付的对手,而是心疼自己产后没有完全养好身体,不想自己犯险。
而更大的原因,恐怕是他早已明白自身情况不妙,担心自己会因为他的突发状况而分神,被贲鸿生所伤。

“若真赶不及,我会悔恨终生。”南宫煊蹭掉手上血渍,为李云恪理好鬓边垂下的发丝,也笑了下,“云恪,你还是那么好看,一如你我初见。”
李云恪心头漾出喜悦,可又涩涩地疼着,疲惫地倚靠着他,叹息道:“要死的人能好看到哪里去,也就你还不嫌。”

南宫煊单手碰了碰他胸前的伤口,“要不要紧?”
“要紧的不是那里。”李云恪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再也难以支撑,身体不断下坠。

南宫煊顺势扶着他坐下,努力压着心里的害怕,柔声道:“累了我们就歇歇再走,我陪着你。”
李云恪被毒发的疼痛折磨得闷哼出声,缓了半晌才吐出口气,艰难地握住了他的手,“我可能……走不出去了。”

“你当初是怎么告诉我不要胡说的?”南宫煊拥着他,语气愈发温柔,呢喃般拂在李云恪耳边。
李云恪细细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闭上双眼,“煊儿,对不起。”

南宫煊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下唇颤了两颤,没说话。
——他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子!”秦少商忽然高声道。
他正与项铎和荣晏紧张地商讨着该如何将李云恪快些送出谷去,无意间瞥见李仁正走向被承宁兵围住的贲鸿生,吓了一跳。

李仁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贲鸿生面前,从士兵手里接过一杆□□。
贲鸿生双目呆滞,面容紧绷,对这个自己追杀了好几个月的人视而不见。

“太子,属下不是叫您在山洞中等着么,怎么出来了?”秦少商奔过来,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贲鸿生虽说被擒了,可这谷中还散着不少他的人手,您贸然离开太危险了。”
“你留了那么多人给我,怎会危险?”李仁看着狼狈不堪的贲鸿生,眼神沉着冰冷,“这人逼我至此,又害了皇叔,我想亲手杀了他。”

秦少商微怔,随即恍然,明白李仁觉得李云恪是为了他才耗尽最后一丝心力的。他对李云恪心存愧疚,这是来为李云恪报仇了,顺便也发泄一下这么长时间以来积攒在胸中的滞闷。

李仁手执□□,又往前走了一步。
“太子,”秦少商拉住了他,“将此人带回颍中处置,能算您大功一件,用来堵住许多人的嘴。”

李仁无所谓道:“我不需要堵谁的嘴了,皇叔都安排好了吧?剩下那一小部分,经此一事,也都走上自取灭亡之路了。”
纵是明知如此,也很少有人会对到手的功劳不动心,何况还是李仁这般年纪的人。秦少商感叹他心性的成熟与坚定,犹豫片刻,放开了他的手。

“皇叔,此番是侄儿对不住您,”李仁回身朗声道,“侄儿为您报仇!”
李云恪费力重新睁开眼,想说什么,却知自己提不起力,隔着这段距离,怕李仁是听不到了,便只点了下头。

透过雾气,李仁看到了他轻微的动作,冲他微一颔首,转过身来,提枪直指贲鸿生。
“住手!”贲鸿生猛地回了神,奋力向后挪动身子,却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李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斗不过李诚的,他在颍中势力那么大,你什么都没有!”贲鸿生眼现惊恐,胡乱道,“李云恪就要死了,你没了靠山,回到颍中一定很快就会被李诚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李仁耸肩,“这与我杀你并无关系。”
“是,我知道,我沦落至此,对李诚来说也没用了,他一样会杀了我。可……可这个家伙说得对!”贲鸿生伸手一指秦少商,“你带我回去邀功,朝中群臣定会拥立你的,你……你别急着杀我……”

李仁眼里带了几分怜悯,“真难看啊,贲鸿生。”
贲鸿生面色一僵,被他这句话勾出了十足的耻辱感。

李仁却没想过要折辱于他,不再多言,枪尖稳稳朝前递出,利落地结果了贲鸿生的性命。
贲鸿生的颈子无力地歪向一边,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闭上圆睁的眼,再次与同样死不瞑目的熊镇南相对而视。

只是那两双眼中除了死气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就连无力的绝望,也永久地消散在了不见谷中。


“好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南宫煊将李云恪一只手臂环在自己颈上,试着将他搀起来。
李云恪只觉胸腹间血气一阵上涌,未及控制,血便直接自他口中溢了出来。

南宫煊顿时不敢再动,“云恪!”
李云恪想说话,却被血给呛住了,咳了半天才算停下,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南宫煊心疼难耐,却强忍泪意,不愿此时在李云恪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仁儿……”李云恪声音暗哑无力,难听极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旁人?”南宫煊堵气般地拭去他唇边余血,还是帮他将李仁唤到了近前。
李云恪喘了几口气,吃力道:“仁儿,该如何做一个好君主,相信这无需我教你,你一定可以……”

李仁双眼泛红,屈膝跪下,“皇叔,您和侄儿一起回去好么?侄儿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想要随时向皇叔请教。”
“我回不去了。”李云恪淡笑,“我本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完,如今只能……托付给你。”

李仁吸吸鼻子,“李诚通敌叛国,侄儿会好好处置他。”
“你父皇的死想必也和他脱不了干系,还有你皇祖母……”李云恪目光暗下去,“我对不起她老人家……”

李仁偏过头抹了下眼角,“侄儿定会一一办妥,待皇叔身子好些了,再同您细细报来。”
李云恪知道他是哄自己,感念于他的用心,点头道:“那就好。起吧,就要做皇帝的人,不要再随便给……给别人下跪。”

李仁起身,不再碍着他与南宫煊说话,看到秦少商他们正让士兵们一起忙着做简易的担架,便也过去帮忙。


“幽骑在想办法把你带出去了,你撑着点。”南宫煊感觉李云恪的手正一点点变凉,这让他很害怕,却不敢表现出丝毫。
李云恪不在意地蹭蹭南宫煊的脸,“煊儿,疼,真疼啊……”

南宫煊手顿了下,又状似若无其事地帮他调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像往次一样,熬过了就不疼了。”
这次怕是熬不过,不疼到死不算结束了。李云恪心中清明,却不忍心直说来伤害南宫煊,便无奈道:“那就等我昏了你再动我,现下……就不要动了……”
“好。”

远处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有喊声有砍击声,很是嘈杂。
幽骑与士兵们都戒备了起来,忙派人去查探。

李云恪已无心理会,轻声道:“煊儿,亲我一下。”
换作平时,南宫煊必不会如他所愿,今日却什么也没说,低头顺从地亲在了他唇上。

顾着李云恪气息弱,南宫煊没敢加深这个吻,轻触即止。
李云恪砸吧砸吧嘴,露出满足的神情,很快又落寞下来,“煊儿,我想孩子们了。”

南宫煊心中大恸,眼泪终是落了下来,抱紧他道:“我带你回家。”
李云恪虚软地躺在他怀里,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巨大的响声靠到近前,竟是数不清的兵士将挡路的树一一砍断,由南向北推进。
当先一人身姿挺拔,面沉似水,看得荣晏双眼骤亮,惊喜道:“元帅!”

听了这个称呼,南宫煊也得知了来人是谁,忙去唤李云恪:“云恪,章帅来了!”
李云恪的头自他肩上滑落,人不知何时已没了知觉。

章礼新快步来到近前,简短道:“抱着他,跟我走。”
南宫煊的心已痛到麻木,只能茫然地照他说的去做,不敢多想一丝一毫。


经历了一个天亮又一个天黑,当太阳第二次升起时,他们才出了不见谷。

远方两道熟悉的身影运着轻功疾奔而来,看得南宫煊眼眶发热。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将头埋进李云恪起伏微弱的胸口,终于大哭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我说没有番外了,亲爱的你们会如何?【贼笑】





番外
第196章 归心
李云恪偏头吐出一口淤血,慢慢放松了下来。
南宫煊端了杯水来给他漱口,抬袖帮他擦去额上冒出的细汗,问道:“今日可觉着又好些了?”

“好多了,”李云恪漱了口,“师父与余前辈创出的这套心法当真了不起。”
“好在章帅和两位前辈来得都及时,不然心法再好也救不了你。”想起抱着生命垂危的李云恪走出不见谷的那日,南宫煊还是心有余悸,这些天来已不知多少次被同样的噩梦惊醒了。

李云恪伸手环抱住他,想要借力站起来,“我听荣晏说,礼新为了找我,带人推平了半座不见谷?这可有些过分了。”
南宫煊扶着他下了床,“就算整座都推平了又如何,反正那也不是有人赖以生存之地,那么可怕的地方,我看早早推了倒好。”


原来李仁失踪之后,章礼新也曾多次派人寻找,先后都不知有多少兵士进了不见谷。那些人有的出来了,有的没出来,可出来的那部分也没能带出关于李云恪和李仁的任何消息。
后来康辉跟着南宫煊赶到,找庄中兄弟帮忙,回头发现南宫煊不打一声招呼便入了谷,忙也跟了进去。

可匆忙中召集来的人到底没多少,谷中情况又着实复杂,他们折腾了半个多月,莫说寻到李云恪,就连先一步入谷的南宫煊也没找到。
康辉怕这样下去反倒要误事,当即又带人退了出去,火速绕过山谷去见了章礼新。

那时章礼新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正急得团团转,又从康辉那里得知,说据南宫煊推测,李云恪的身子可能要不妙。
章礼新再也坐不住,直接调来一半的南境军,决定就算毁了山谷也要将李云恪和李仁找出来。

正筹备入谷之事的那晚,康辉又得到了易陵风和余胤在四处寻找李云恪的消息,忙安排了人去接他们。
就这样,章礼新亲自带兵,以碾压之势荡平了半座不见谷,总算在紧要关头将人接了出来。
易陵风和余胤正好赶到,以新创出的一套“锻经洗脉诀”的内功心法为李云恪疗伤,这才救了他的性命。

那时的李云恪已是奄奄一息,无法自行运功,全靠他二人每日帮忙催动真气运转。
这般过了五日,李云恪才醒过来。

易陵风和余胤大感欣慰,南宫煊憋在胸中的一口气也终于吐了出来。

那日过后,李云恪习得心法,开始自己运功祛毒。
心法虽高深,又可救命,只是练起来当真辛苦非常。

锻经洗脉,顾名思义,便是锻造清洗经脉。
这套功法可让李云恪经脉变强,清洗掉他体内毒物。既如此,过程中难免便会与三步杀互相冲击,叫李云恪疼得死去活来。
用南宫煊的话说,看李云恪那模样,与其说是都锻经洗脉,倒不如说是重塑经脉。

好在一个月过去后,李云恪体内毒血已吐出过半,不会似初时那么痛苦了。
昨晚易陵风才给他看过,说最多再有半个月,三步杀之毒便可尽去。


“说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你还没好好出去走走,正好今日天不错,你身上也爽利了不少,我陪你转转?”南宫煊揉着李云恪的手臂,帮他减轻经脉中残余的痛。
李云恪拉下他的手握在掌中,“我是没好好走走,难道你就走过了?我会不知你整日守着我,寸步都不愿离开么?”

南宫煊低下头,反攥住李云恪的手指,道:“你自己是没看见当时你是什么样子,昏迷的那几天毒发是持续的,你疼得整个人都在抖。偏生又没力气,抖也是安静的,随时都像要断了气;过了一两日稍好一些了,便整日整夜地哼着疼,我哪里有心思走?”
李云恪捧过他的脸来,在他颊上亲了一口,“我这不是没事了么,快把那些都忘了吧。”

“嗯,忘了。”南宫煊挽过他的手,“走,出去。”
李云恪失笑,“你就糊弄我吧。”


二人此时身处昔日沧洵地界,时值隆冬岁末,却是温暖如春。
章礼新为他们找的这处宅院很大,院子里开满了各色鲜花,芳香沁人,见之闻之,便叫人心旷神怡。

李云恪伸了个懒腰,大大吸了一口气,满足道:“真好,出来闻闻花香,感觉身体都轻便了许多。”
南宫煊顺手摘了朵粉扑扑的小花,别在了李云恪的耳朵上,觉得他这模样挺有意思,“这么瞧着,你长得还真漂亮。”

“……”李云恪哭笑不得,“煊儿,我才好些你便欺负我。”
南宫煊按住他要抬起的手,“不许摘!”
李云恪:“……”


两人有说有笑从后院一直走到前院,看到了正在那里过招的易陵风与余胤。

沧洵风景秀美,许多人家都喜欢在院子里建阁楼,以便于到高处赏景,这里便正好有一座。
此时,易陵风与余胤就一路打到了高高的阁楼之上,两个人挤在并不宽敞的一小片地方,攻守都极为迅速,掌风带动衣袂翻飞,好看得惹人惊叹。

李云恪看了一阵,出声叫好。
易陵风太过专注,先前还没发现他,闻声微怔,向后退了半步,险些踩空。

余胤当即将递出去的招式收了回来,改推为抱,和他一起跃下阁楼。
脚一沾地,易陵风便挣开他站远了些,一脸严肃地理了理衣衫。

南宫煊正想向二人见礼,目光转到余胤脸上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而后别人还没如何,他倒是红了脸,忙道:“晚辈失礼,还请前辈恕罪。”
“嗯?”余胤不解,看到李云恪耳后别着朵花才想起自己头上也插着一朵,摆手道,“无碍,本来陵风就是让我戴着逗别人笑的。”

南宫煊:“……”
易陵风:“……”

“混小子,好多了?”易陵风顺手取下李云恪耳后的花,又插在了余胤脑袋上。
李云恪难得规规矩矩向他行礼,抱拳道:“还不是多亏了师父和余前辈辛苦,徒儿才能又捡回一条命?旁人耗尽毕生心血都不见得能创出一套这么厉害的功法来,而您与余前辈一共才用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实是为徒儿受累了。”

“受累不受累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有用。”易陵风撞了撞他的肩膀,神秘兮兮道,“小子,我在你枕下看到了两样有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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