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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尽折腰[系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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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禾把那个他觉得很奇怪的虫子揪了出来。他提着昆虫的长须,转过头,举高道,“你看它的屁股,会发光耶!”
  步惊澜微愣扫了一眼,伸出手,指向地上,道:“那有一个,和这个长得一样。”
  徐禾认真去对比,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看看地上,“真的,一模一样,但是它屁股怎么不亮。”
  步惊澜站得散漫,道,“嗯,你摸摸它的尾部。”
  虽然很不理解,但步惊澜连惊蛰都能说的出,应该也不会骗他。徐禾乖巧地去摸了,然后一手的黄色的污渍,亮晶晶的在手上。
  他心里有点不妙的想法。
  于是凑近鼻子闻了闻。
  一股恶臭。
  徐禾,“……”
  ???
  !!!
  所以、会发光的、是它的、屎???!!!
  步惊澜在旁边笑吟吟,“如何?”
  “……”操!
  徐禾面不改色的把手用旁边的草擦干净,故作镇静,“还好。”
  步惊澜低声笑了起来。
  他笑着,看着男孩微窘迫的脸,皮肤白洁,月色下仿佛还有淡淡的光晕。
  ……那种微妙的感觉淡去。
  化为心里微带冷意的评价。
  或许,是真的蠢吧。
  夜间纵行山谷间的风呼啸。
  徐禾经历虫屎事件后,不是很想说话,跟在步惊澜后面走着。
  夜中天时分,月亮挂在了半山头。两边都是山峰,那一轮昏黄的月显得浑圆而硕大。
  步惊澜突然止住了步伐。
  徐禾闷头走,差点撞上他的背。
  好在他及时刹车,才让他的鼻子躲过一劫。
  在寂静的深夜里,人的思绪总是能够被勾得很长。月掩山头,泛黄的光洒在萋萋草木上,每一寸都格外荒凉。
  步惊澜仰头,月光流过他玉般的侧脸,语气听不出情绪:“这月亮,我在燕北经常能看到。”
  徐禾还在纳闷他怎么突然停下来,结果原来是触景伤情,思乡了???
  ……可他不会安慰人啊。
  于是徐禾只能,“……哦,还挺好看的。”
  步惊澜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蠢得也算可爱。
  他淡淡道,“是挺好看的。”
  只是好看的,却不只是这轮月亮。
  好看的还有女子指甲鲜红的丹蔻,折碎一朵牡丹如砍下一人头颅般狠辣。
  好看的还有她明月下飞扬的裙裾,隔着水袖望过来含情脉脉的一眼。
  这是淬了毒的罂粟。
  一个沾满鲜血,阴郁恶毒的女人。
  这个女人装得可怜无害,在一个雨夜里,跪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哽咽道,“惊澜,我要被送去长乐了,我好怕,我只有一个人,我好怕,我会不会死在长乐的宫里。”
  她哭得很动人。
  他站立灯下,目光从她微红的眼角,到颤抖的身躯。
  尽管知道她是装的。
  尽管知道这个机会是她千方百计,甚至不惜出卖肉体上了好几个男人的床才得来的。
  但他还是选择原谅她。
  并安慰她。
  “没事的,玉姐姐。”
  她的眼神根本藏不住心机和贪婪,十指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用快痉挛的力度,红唇贝齿,像蛇吐出的信子,“你会帮我的,对吗,你会帮我的,是不是,惊澜?”
  他朝她微笑,一字一句,温柔道:“对的,玉姐姐。”
  还记得,那个雨夜,电闪雷鸣。
  时值春夏之交,一声雷鸣惊动了洞里的小虫子。万物,在那个闷湿的、黏腻的夜晚,断断续续,密密麻麻地爬了出来。
  ……惊蛰。
  步惊澜突然望了天一眼。
  月光皎洁。
  这一年的惊蛰,跟那一年不一样。
  ……一切清新、盎然、又富有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
  怕你们乱想,先说一下,步惊澜不喜欢苏佩玉,但情感很不一样。╮(╯▽╰)╭


第29章 春日宴
  最后,徐禾还捡了只虫子回去,放在一个纸做的笼子里。
  昆虫的翅膀是透明的,扑打在空中,仿佛有星辉疏疏落下,流光溢彩。
  在这个误打误撞遇见的,惊蛰的夜晚,他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这只虫子了。
  “苏佩玉到底是去见谁啊。”
  徐禾用棍子逗弄着虫子,坐在桌前,撑着下巴,自言自语。
  只能确定是个中年男人,但到底是谁,他还没看清就被步惊澜拽下山坡了。至于是不是偷情,那就更不清楚。不过在古代,一个女人半夜幽会一个男人,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事。
  徐禾没有八卦的欲望,长公主也教过他很多次,不能在背后嚼人舌根。
  想了很久,徐禾决定,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等有机会,再把这事跟长公主说一下。
  四月份国书院的小测来临前,殿试的结果先出了。
  新科状元,果不其然,是早就盛名一时的季行之。
  琼林设宴,文人荟萃,这股喜气也造福了国书院的学子。
  太傅们专门在书院外的园林内办了个诗词会,让他们自己折腾,也算放了个小假。
  众人铺席,摆着瓜果糕点,沿假山错落里的一条小溪边缘坐下。效仿着古人,玩一把流觞曲水。
  酒杯置谁家,那人便要依据上个人提出的关键字,赋诗一首。若是做不出,当自罚三杯。
  徐禾是迫不得已参加的,他找了个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
  盘着腿,拿着笔和纸继续完善他的车——他把它称为,“陆地上的泰坦尼克”。
  极尽奢华,厕所、棋牌室、茶厅、换装间、洗漱台。把自己代入它的主人,凡能想到的先全部画上,一张小小的纸被分割得很开,画的密密麻麻。
  没有什么要在继续补充的后,徐禾咬着笔,借着阳光,认真端详他创造出来的这辆世纪豪华大车。
  最后,生无可恋叹口气。
  这车要是真造出来,他也算死而无憾了。
  只是注定不可能。
  光是驱动车的能源问题就要想半天,毕竟这么庞大的东西,人力马力都不可能。
  而用电力驱动的工程实在太大。
  蒸汽朋克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但他现在太小了,长公主不会同意他搞这些东西的。
  “太痛苦了……”徐禾把脸塞进图纸里,闷闷地发出声。
  太痛苦了,辛辛苦苦设计了那么久——却、做、不、出、来!太痛苦了!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埋头在纸里,突然被旁边的人推他一把。
  “快快快,徐禾,到你了!”
  徐禾把纸放下,露出一张迷茫的脸,然后在右边那个陌生男孩的催促下。
  低头,发现酒樽居然停在了他面前。
  这么衰?!!
  他张嘴,咬着的笔都掉到了地上。
  清溪波光粼粼,从树的叶缝里落下的光斑,一闪一闪在假山的倒影。四足金樽上,还用绳系着一个小纸卷。
  他打开纸卷,纸卷最上方是上一人急兴默下的诗。
  最下方,留下的关键字,春日。
  前方有人取笑,“你就别浪费时间了,喝酒吧。”
  你叫我喝酒我就喝酒。
  徐禾心情不好,冷笑了一下,撕下一页纸,捡起草地上的笔,“我要是写出来了,你喝十杯如何?”
  那人语噎,不想跟徐禾赌,又看不惯他这样子,嚷道,“你话那么多干嘛,能写就快写啊。”
  徐禾翻了个白眼,快速在脑中搜索春日的关键词,第一首出现的便是朱熹的胜日寻芳泗水滨,不过这个实在太有名,他不是很敢抄,一不小心火了,他被冠上神童之名,找谁哭去。
  接着,徐禾看到了下一首,春日宴,呃,他上辈子没听过,就它了。
  于是徐禾就抄了这一首。
  在纸上,又出于怨恨,留下一个关键词,车。
  众人起哄,“你写了倒是念出来啊。”
  徐禾扯道,“念出来怕打击到你们。”
  众人齐嘘,“不害躁。”
  树上鸟雀啁啾暖风徐徐,而溪水清寒酒樽重新置入水中,东漂西流,最后卡在一处岩石口。
  众人顺着视线望过去,下一个人,是步惊澜。
  步惊澜本就兴致缺缺,靠着一处假山,目光凝视着远方。
  突然经人提醒,微愣,转过身来。
  他旁边的人还坏心眼道:“步兄,快打开,让我们欣赏欣赏传说中能打击到我们的大作!”
  步惊澜抬眸,看了徐禾这边一眼。
  徐禾这时还什么都没意识到,无所谓。
  随便看,反正他才华过人。
  修长苍白的手从水里捞起金樽,打开上面的纸。
  步惊澜只是扫一眼,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直阴郁的心情被驱散。
  这个表弟,蠢到连抄都不会抄么?
  这明显就是女子所做的诗。
  而且……如此暧昧。
  他在山岩草木里笑,黑的发,红的衣,诡艳烂漫。
  隔着水波望过来的一眼,意味深长。
  徐禾,“……”有那么好笑么。
  事实证明,真有那么好笑。
  步惊澜慢条斯理地念了出来他抄的诗。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念罢,他把纸一道一道折起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徐禾,道:“长相见?你和谁,和我吗?”
  徐禾:“……”
  话一落,沿溪的所有人都噗嗤一声,笑得不可开交。
  徐禾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抄了首怎样的诗。
  千言万语在心中,只化为一字……操。
  但到这种时候,越要淡定。
  他:“……合题了。”
  步惊澜深深看他很久,而后微笑,为他扶掌,道:“很好。”
  顾惜欢是笑得最大声的,他神经超粗,忘性极大,没多久就把那天差点没命的事给忘了。傻人有傻福,坐在一群人中间,和着众人一起笑话徐禾,“哎哟喂,你这写的都是什么腻歪玩意儿啊,跟个女人似的。”
  徐禾真想拿石头砸死他。
  神经病,白眼狼,冷冷瞥他一眼,“文盲!”
  顾惜欢打了个喷嚏。
  流觞曲水本就只是一干学子闲来无事,附庸风雅罢了,几轮下来大家都没了兴致,干脆回到院子里。
  围着长长的桌子坐,谈论着京城中好玩的事。
  徐禾坐在角落,豪车无望,现在心情有点悲伤。他给自己剥花生,离三个位置处,几个人声音特别大,都传到了他的耳边。
  “京城里来了位云游四海的僧人,你们知道没有?”
  “啊,这个我有听说过,是不是治好叶大人腰痛那位?”
  “对对对,就是他。叶大人的腰痛也有好几年了,寻遍名医,吃尽药材,一直没见好。叶家的小公子误打误撞被那僧人救了,将人请到府上,结果人家一眼就看出了病的根源。肯本不是人祸,是天灾啊。”
  “僧人问,叶大人是不是特别喜欢骑马,叶夫人如实相告,确实如此。然后那僧人便笑了一下,只道了一句,它来寻仇了。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还是叶小公子某一日做噩梦被惊醒,浑浑噩噩,告诉了叶夫人真相。说是有东西托梦给他,一直喃喃——你坐断了我的腰,这辈子我就在你背上不下来了。”
  “叶夫人大惊,问清楚了叶大人。才明白,竟然是他几年前骑死的一匹马在作祟,成鬼魂,缠在他腰上,不肯下来了。叶大人后怕不已,专门请了道士来超度那匹马,出行再也不用马车,这么过了十几天,那腰啊,居然真的就不痛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像是在听话本里的灵异故事。
  “这、这也太玄乎了吧。”
  “关键是,那白衣僧人,从头到尾就只说了五个字,它来寻仇了。我的妈,他不会真是神仙下凡吧。”
  “询问他的名字,他竟只是笑答,不知。”
  学子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震惊。
  咔。
  徐禾差点没被一颗花生噎死。
  他拽着旁边的茶壶,直接掀了盖来喝,才把那花生咽下去。
  放下茶壶的那一刻,徐禾冷静下来,心里情真意切夸了一句,人才。
  那骗子真的在得道高僧的路上越走越远。成佛指日可待了。
  牛批。
  徐禾又想了想。
  真的牛批。
  他听着那帮不明真相的同学,一脸玄幻地猜测着那僧人的来历。内心的感觉,还挺操蛋的。又塞了好几颗花生才不那么郁闷。
  好在话题转的快,又提到了京城里最近又名声大震的另一人。
  苏双戌。
  这名声不是什么好名声。
  作威作福那么多年的纨绔子弟终于踢到了铁板,手下的侍卫没长眼,竟误打误撞地把出街游玩的薛柳青拐了过去。黑灯瞎火看不清人,苏双戌也醉醺醺要下手,快得逞时,薛府的人赶过来了。
  薛柳青哭成了个泪人。
  而薛丞相剥了苏双戌皮的心都有了,气极之下,告到了皇上那里。
  这一回苏佩玉的枕边风也没用了。皇帝下旨,把苏双戌关进了牢中,让他狱中悔改,什么时候薛柳青原谅他了,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依着这旨意,怕是苏双戌一辈子得在狱中度过了。
  徐禾嚼着花生,腮帮子鼓鼓的。
  听着这个八卦,回想起放榜那一日的事情。
  不由无语,这苏二狗神经病吧,怎么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干那勾当。
  他正嚼花生呢,后背忽然被人一拍。
  徐禾回头,对上的就是顾惜欢白白胖胖的脸。
  这灾星。
  徐禾咽下花生,凶神恶煞,“你干什么!”
  顾惜欢委委屈屈,“我这不,看你一个人坐这都没人陪你聊天,怕你无聊吗。”


第30章 城楼
  徐禾高举着他的图,走过长廊。
  细碎的光掠过漆红的柱子、缠生的绿藤,透过薄薄纸张,射入他的眼中。
  上面的线条勾勒出他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看一眼,叹一口气。
  又看一眼,再叹一口气。
  徐禾很心酸。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跟屁虫,一直喋喋不休。
  顾惜欢试图讲道理,“你不能因为一次两次的事,就对我抱有偏见——再说,每一次我都不是故意的,你不可以这样!”
  啧厉害了胖哥,这逻辑满分。
  徐禾心里吐槽,没空理他,他低头,一边叹息,一边把纸折成飞机。
  顾惜欢嚷嚷,“喂!徐禾!你说句话啊!”
  徐禾折好飞机,拿飞机头指着他,凶巴巴:“闭嘴!”
  大胖娃瞬间闭上嘴巴,吞吞口水,往后缩了缩,眼里很委屈。
  徐禾转过身。
  日头西斜,橙色的光把宫墙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能见的是宫阙重重,而天尽头山峦起伏。
  琉璃瓦折射耀眼的光。
  风吹动了满墙的爬山虎。
  徐禾现在长廊前,把他的纸飞机放飞。
  做不出来的东西,留着也只是瞎让他伤心。等以后长大了,有能力了,再重新画吧。
  纸飞机飞过宫墙。
  沿风慢悠悠落下,落在了窗前。
  在薛成钰冷淡的视线里,又慢慢落在了长廊上。
  书房里青烟袅袅。
  熏香淡淡。
  同样淡的,还有他父亲的语气。
  “苏家的锐气,也是该煞一煞了。”
  薛丞相负手书架之前,仰着头,看着挂于墙上的一幅秋猎图,目光如电。
  沉默了会儿,他又道:“前几天,边关传来战况,此一行,徐峥大获全胜,不日便将凯旋而归。”
  薛成钰坐于桌案前,目光从窗外的纸飞机移开,又转到了面前宣纸未提完的字上,他语气平静,“这不好么?”
  薛丞相沉默了很久,然后转过身来,“本来按计划,徐峥这一战大捷后,下一次出征的地方将是燕北,助燕王平叛西戎之乱。但就在昨夜,燕北传来了文书……”
  薛成钰头也没抬,道:“燕王已经平叛战乱了。对么父亲。”
  薛丞相语噎,低头,看着这个自幼被喻“长乐珠玉”的儿子,一时心中复杂至极。
  五年前,翰林设宴,八岁的长乐珠玉立灯华满堂里,眉宇也真如玉般,冷漠华贵。
  圣上喜他至极,拉他上座,给他纸墨笔砚,笑道,“占星处说你是我长乐的天之大礼,来来来,朕让你给朕提几个字,看看是怎样的少年聪慧。”
  男孩举止从容,用稚嫩的声音谢恩金殿前。
  握笔,垂眸,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一笔一划,冷静认真。
  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的人不多,但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看到那两个字的一刻,都如坠冰窖。
  满堂华彩。
  八岁,锋芒毕露。
  许久的沉默过后,圣上大笑了三声,不明喜怒。
  他吓得差点要当场跪下。
  圣上却将那一张认认真真折了起来,放入袖中,而后转身同他道,“薛爱卿,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似笑又似非笑,帝心难测。
  也是那一次之后。
  他选择将薛成钰送入国书院。
  毕竟,这世道,早慧易折。
  最后一道夕阳,过屋檐。
  薛丞相叹了口气,“下一回科举,你下场吧。”
  薛成钰的笔一顿,旋即手腕高抬,曳下了“杀”字的最后一笔,“’是。”
  他低头,垂下的视线冷漠扫过他刚写下的那一行字。
  窗外风低低过走道,挂檐下的铃铛叮叮作响,不停休。
  风又卷起那架纸飞机。
  薛成钰抬起头。
  几丝细碎的黑发,拂过少年精致如玉的脸。
  他靠窗,视线随着纸飞机,到了远处的蓝天。
  宣纸上一丝不苟的字,如他人般。
  冰冷、认真。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徐禾突然被监丞告知,他姐姐来了。
  昭敏郡主来看望太后,顺带见见他。
  监丞叫他去静心殿,但徐禾不想再听他太后外婆唠叨,就在外面等着。
  他老远就看到殿前有人跪着,慢慢走近了,才看清跪着的人。
  是苏佩玉。
  苏佩玉一袭素白衣裙,背影笔直而脆弱,脸色苍白,汗水不停流下,咬唇,倔强坚持着。她卸了浓艳的妆容后,完全看不出平日里的张扬跋扈,如静水莲花,多了分惹人怜爱的楚楚。
  徐禾心情很是复杂,他离得很远,却也不打算走近。
  不多时,昭敏郡主便从静心殿里出来了。
  见了他,弯下身捏了捏他的脸,明亮而大的眼睛笑成月牙,“等很久了吧?怎么不进去。”
  其实也没多久。
  徐禾如实道,“不去,去了又要被说。”
  昭敏噗嗤笑了出来,“啧,不错嘛,徐小禾你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
  徐禾翻个白眼:“你就是来埋汰我的?”
  昭敏把手指放到唇边,“当然不,”她压低了声音,眨眨眼,“等下陪我去个地方。”
  徐禾:“……”他已经隐隐约约能猜到是什么地方了。果然不是专程来见他的,呵,塑料姐弟情。
  昭敏牵他的手走下汉白玉阶。浅紫衣裙,掠地无声。她耳下珍珠摇曳,醉了这一片夕阳。
  走过苏佩玉身边,像是故意的一样,昭敏只顾着转头同徐禾说话,余光都没有分过去一点。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揶揄道,“听说你今天写了首诗给惊澜表哥。”
  妈的乱讲。
  徐禾懊恼地澄清,“不是写给他的!”
  这都瞎传了些什么。
  昭敏拖长了调,笑道,“哦,不是写给他的,那你那岁岁长相见是写给谁的。”
  徐禾黑线,“写给你的。”
  “少来,”昭敏用手指弹了弹徐禾的脑袋,“我说,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的东西啊,这一天到晚的。”
  徐禾郁闷地把她的手挪开,“哪不正经了。”他当时沉迷丧车之痛,那首诗看都没看,瞎抄的。稍微注意一下,都不会发生这样尴尬的事。
  昭敏笑,“哪都不正经。”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走远,绕了一条甬道后,彻底离开静心殿。
  昭敏脸上突然就冷了下来。
  变脸变得那么快,把徐禾都吓了一跳,“干什么。”
  昭敏往后瞥一眼,又收回,冷漠道,“刚刚跪在那里的那个女人你看到了么?”
  徐禾,“看到了。”
  说这干嘛?
  昭敏道:“这就是我们那日遇见的苏二狗的姐姐,她…”
  徐禾举手,一直想提问,“为什么你们都叫他苏二狗啊。”
  昭敏被他打断,没好气,“双为二,戌为犬,这不明摆着的么,你动动脑子行不行。好了,听我说,别打岔!”
  “……”哦。
  昭敏道:“苏二狗前几天终于踢到铁板,惹上了薛府,大快人心。要我说,他这种人,关牢里十年都不为过。苏佩玉救弟心切,求皇上无果后,求到静心殿这里来了,我听素羽姑姑说的,她已经跪了几个时辰了。天,她脑子里是浆糊么?求太后,外婆那么讨厌她,她还不如求菩萨呢。”
  徐禾的关注点比较清奇,想了想,问了句:“那她还要跪多久啊?”
  “……”
  昭敏对着自家弟弟清清澈澈的眼,八卦也说不下去了,她泄气道:“谁知道呢。”
  昭敏带他来到的,是皇宫的一处观望台。
  很高,沿着楼梯,走了三层,才到了顶。
  观望台上,一眼望尽整个帝都。
  天空像胭脂盒被打翻,红橙黄绿青蓝紫,一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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