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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雪之钟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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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吹寒沉默片刻,也便去了,回来时神色更是不快。
  方棠溪知道定是起了争执,也不敢问他,只是趁他不注意时,偷觑他面色是否好转。
  蓝吹寒受不了他的古怪神色,说道:“和三爷爷切磋了一场。”
  “……”三爷爷那身子骨还能动手?方棠溪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身体健朗得很,没受伤。走吧。”
  会闹到动手的地步,这表示三爷爷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吧。
  方棠溪很是苦恼,但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踌躇了一会儿道:“不如我们在江湖上寻觅几个弟子,让三爷爷代为教导?”
  “收到称心如意的弟子不容易,即便能收到,也有一堆琐事,三爷爷未必有这个心力。”
  皓月居当年曾经有过许多弟子,蓝吹寒这么一说,言下之意也是想为三爷爷找个传剑的人,只是方棠溪腿上不便,自然不能行走江湖,找到合意的弟子。
  “吹寒,我们暂时先不回塞外吧,住个半年再走。”
  蓝吹寒微微一笑:“哪有母亲生了孩子就不管了,一直在外面游荡的道理?在此地盘桓些时日就回去。”
  方棠溪知道,撒了这个谎就要不停地掩盖,心中也很是苦恼,说道:“好吧,等孩子大了些,我们就带他一起出来,也当是增长见识。”
  蓝吹寒微微一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会考虑这么长远的事情,可见他的心境还是非常平和的。


第九章 
  一品居的掌柜看到方棠溪来了,十分殷勤地请他们到楼上包间叙话,主动拿了帐本过来,帐面上无非是今日进了多少粮油面,但因点心师傅都没有换,所以每月都有盈余,结算起来竟然赚得不少。
  方棠溪当初离开时,将宅子里伺候的小厮都遣散了,但每个月中旬掌柜都会让人到宅子里打扫一遍,里外都很干净。
  他决定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便顺道让掌柜帮找两个小厮打下手,有时不方便吹寒帮忙,花钱使唤旁人要好一些。
  倒不是担心吹寒不耐烦,只不过他希望,吹寒会永远那么俊美出尘,不要为那些肮脏的事情烦忧。
  不过,即便如此,蓝吹寒还是沾上了许多尘世气息,此时的他正一身短装,头发全部拢在一处,在厨房跟着厨娘做菜。但他容貌过于俊美,令厨娘都时常出错。方棠溪无法阻止,也只能随他。
  初冬的西湖正是风平浪静,湖面的凉风袭来,令人感觉微冷,但湖水通透,天光澄明,令人愉悦。
  方棠溪一个人独坐在湖边,心有所感,取了横笛吹了几个音,忽觉身边树上隐约有些响动,便知上面有人,但刚才自己神思发散时,对方并没有动手,便知并非仇敌,于是转动轮椅,朗声道:“不知何方高人到访,还请现身相见。”
  过了一会儿,树上毫无动静,他又说了一遍。
  树上的人发现是瞒不过了,这才飘然而下。却见这人是个女子,容貌娴静美丽,是当日见过的黄衣少女。她身着一身翠绿衣裳,藏身在树木之间,竟也相差无几。
  杜姗盈盈下拜,行了一礼:“小女子杜姗,见过方公子,打扰公子吹笛,实在抱歉。”
  方棠溪有些讶异,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她,但他此时打扮已与在安阳相见是决然不同,所以存了几分侥幸,只盼这姑娘没认出自己,佯装淡定地抱拳道:“杜姑娘不必多礼,在下身有残疾,不能迎客,还请姑娘随意。”
  杜姗听说他有残疾时,难掩失望之色,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是同公孙姑娘一起来的,但路上有事耽搁了,到皓月居山脚下才赶上。一直听说蓝公子和方公子私交甚密,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密切。”
  方棠溪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并没有发现他和吹寒之间的禁忌情事,心下稍安。在上皓月居之前,他还有撮合蓝吹寒和别的女孩子的想法,但进了蓝家的祠堂后,与吹寒的那三拜,让他对吹寒更是难舍,所以面对这个少女时,他便有了几分不自在。
  “公孙姑娘和你一起来的?她呢?”
  杜姗道:“公孙姑娘是个有主见的女子,敢于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我敬佩她,所以跟随她到此。皓月居上有高人,我们不便接近,所以公孙姑娘回了修罗谷,此时应该带着母亲到皓月居定亲了吧。”
  方棠溪大吃一惊:“她真的去了?”
  “没错。江湖上的世家子弟,无人不以娶到公孙姑娘为荣,方公子和蓝公子亲如兄弟,必然也会为他高兴吧?”
  “是……是吧。”方棠溪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是现在看来,惹的祸却像是越来越大了。以吹寒的个性,断然不会接受旁人为他做主,公孙雁越是这样,只会越遭到他反感。真想用自己的经历对公孙雁现身说法,让她换一种方式再来,不过想来别人也不会听他的。
  “方公子,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杜姗仿佛明波一般的目光,凝视着他。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他属意的吹寒的女子居然……
  方棠溪只觉心口一跳,忙道:“不瞒姑娘,在下早已娶妻,妻子也是我心仪之人,我和他也已经有了个孩子。”
  “哦?恭喜方公子了。怎地这么大的事情,江浙上却没有听闻。”只不过一刻,她就已从失态中恢复过来。
  方棠溪温言道:“我家在塞外,也没有大操大办,所以江湖上可能知道的人不多。”
  “方公子可否想起,我们初次相见的时候?”杜姗温婉一笑。
  他神情尴尬:“指的是前段时间在安阳么?”
  “不是。五年前,我十一岁的时候,随同母亲去沧州,路上遇到一伙劫道的,正好有一个少年纵马路过,拔剑相救。但那少年并没有留下姓名。我只记得他骑着一匹黑马,那黑马的四蹄雪白。”
  她当年正是年幼别扭之时,母亲调笑时她还发了好一顿脾气,只觉那少年最多只能算不讨厌,不是特别英俊,可是日后遇到的男子,却都比他逊色。即便公孙雁一见倾心的蓝吹寒,她也暗暗觉得,对方过于傲气。
  方棠溪虽然没有留下姓名,但他的马特征如此明显,杜姗又怎地会不知是谁。只是当初错过,后来再借机寻人,却是有些矫揉造作了。当时毕竟年幼,所以也只是留在心湖之上,并没有过多惦记,而父亲在为她举办比武招亲时,她看到赶来安阳的英才不过尔尔,不免生出许多灰心失意。会这么自然而然地跷掉比武招亲,除了公孙雁的影响之外,幼年时的遭遇未尝不是先有了一颗种子在内。
  向往那个笑得爽朗自信的少年,但听说他已残疾,杜姗暗觉可惜,畏怯于与他相见,以免破坏自己心中的印象。
  到皓月居山下时,她才知道,那个冷傲的男子,原来是兰芷公子蓝吹寒。
  在公孙雁与母亲下聘时,她不便现身,出于好奇,她便来看一看蓝吹寒究竟有何魅力,却是意外地发现,和蓝吹寒走得极近的那个年老的女子,竟是方棠溪假扮。
  听到他吹笛时,才知道他精通音律,不由心神震动,露了行迹。懂得音律的人,便会忍不住追求灵魂契合的伴侣,绝难忍受那些粗野之人接近自己的心。
  方棠溪微微一笑:“不太记得有这件事了,或许姑娘是记错了吧。”随后扬声道,“吹寒,吹寒,有客人来了。”
  杜姗吃惊地看着他,却见他转动轮椅,便要回去。情急之下,忍不住拉住了轮椅:“方公子,你为什么要避开我?”
  一个森冷的声音由远而近,一个男子脚步不快,却是倏忽而至:“他不是避开你,他是怕我。”
  杜姗一愣,见到面前的男子身穿短衫,露出前臂肌肉紧实,容貌白皙俊美,虽是武人装束,但他的神情骄矜冷漠,便如穿着这世上最华贵的衣裳。
  杜姗以前或许内心还要嘲笑他不过只是家世好罢了,凭什么这么傲慢,但此时看他如此神情态度,不由一怔:“怕你?怕你什么?”
  蓝吹寒没回答,弯下腰抱起了方棠溪,凝视他片刻,低头吻在他唇上。
  杜姗恍若雷击:“你、你们……”
  “如你所见,我们是一对恋人。”蓝吹寒神色漠然,“所以,请不要来打搅我们了。”
  杜姗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却见方棠溪将头靠在蓝吹寒怀中,环住了他的肩膀,面向里侧,亲昵无限。
  虽然两人都是男子,但都俊美难言,一个冷漠,一个却有万种柔情,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方棠溪只知吹寒必然会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方法,驱逐杜姑娘,却没想到竟然是亲吻自己,登时羞愤欲死,脸似火烧,只得将脸埋在吹寒胸口,好在蓝吹寒没再多说,抱着他回去。
  ……
  想必不用多久,江湖上就要有传闻,四大公子当中的两位已经不顾廉耻地搅和在一起了。
  方棠溪面庞发热,心里仅存的理智让他忍不住想道,好在自己家在塞外,这个可怕的消息传回家里想必还要好些年,可以暂时瞒一下母亲。
  “你到底是怎么惹的桃花,瘸着腿都还能一个二个地把人勾搭上?”蓝吹寒把他放到床上,语气甚是不悦。
  “那个公孙姑娘还在皓月居上求亲呢!”方棠溪红着脸提醒他,“你是真的不喜欢她么?杜姑娘你喜不喜欢?”
  蓝吹寒看了他半晌,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几分:“江湖中太过有名的女子并不适合做伴侣,因为她们能招惹是非,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有碍我练剑。”
  能招惹是非,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方棠溪默默地在想,自己果然属于吹寒讨厌的类型。
  蓝吹寒续道:“没想到你这么能吃醋,那个姑娘喜欢你,你还担心我看上她。”
  方棠溪呆了一呆,随即面上通红:“我哪有吃醋?”
  “醋坛子都打翻了,还不肯承认?”蓝吹寒拍了拍他的面颊。
  方棠溪一时语塞,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发现,肚子忽然动了一下,他甚至能感觉到肚皮微小的蠕动:“吹寒……我好像……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
  蓝吹寒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个大夫。”
  “不必了,也就是痛一小会儿的事,反正找大夫也没什么用。”方棠溪拉着蓝吹寒的手,不让他起身。
  “要不要让姓薛的来看看?”
  薛不二曾经从苗疆找了情蛊,怂恿方棠溪用在他身上,让他对方棠溪动情,结果令人欲望勃发,实则对感情毫无用处,在蓝吹寒眼里,薛不二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即便他和方棠溪在一起了,他也仍然对薛不二甚为不耻。
  “算啦,静溪山挺远的,不要劳烦他了。”方棠溪也挺担心结义大哥和吹寒有争执,也不敢让他们相见。
  “那我明天到城中寻访一下,看看哪个大夫比较好,找他来看看。”
  “不用啦,说不定像上次一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一定要看看!”
  “我明天还约了生意上的朋友见面……”
  “家里的生意现在不都是我和母亲在管么,你还去谈什么生意?”
  方棠溪赶忙道:“不是谈生意,就只是见朋友,是江南首富原辰卿,以前我和你说过的。他有铺子在杭州,听说我来,就从苏州赶来见我。我们约好的地方就在附近茶楼,不会出事的。”
  蓝吹寒知道两人见过,听说其人小气无比,这次也不例外,茶楼有什么可吃的?还不是要饿着肚子回来。
  方棠溪执意要去,他也不能拿他怎样,只好道:“去就去吧,早去早回。”
  方棠溪笑应了。
  惜花山庄是有信鸽传讯的,但这次偷偷出门,两人一用信鸽,走散了的鸟儿飞到老夫人心腹的手中,母亲就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不太方便。而且茶楼就在附近,倒是不必担心。
  反倒是他有事要忙。
  听到杜姗的话,蓝吹寒担心三爷爷会惊怒于他们两个男人苟且,顺口答应了修罗谷的婚事。
  修罗谷的女人他虽然没放在眼里,但要是天天来缠斗,也真是够烦心的,所以定要展开轻功,奔回皓月居,在三爷爷答应之前,把人赶走。
  …
  茶水氤氲着,泛着清香。
  原辰卿微眯着细长的眼睛,微啜了一口,对方棠溪道:“这么说来,你还跟你那个青梅竹马在一起?”
  “正是。他其实也想来,但我没让他来。”
  原辰卿如今贵为王妃,又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儿,在不知道原辰卿带不带王爷同行的前提下,他自然不好将吹寒也带上。
  “从青梅竹马到白头偕老,你们当真令人羡慕。”
  房中只有他们两人,显然原辰卿视他为至交,倒也不必欺瞒。方棠溪沉默一会儿,道:“其实归根究柢,只是我一头热,偏偏他是个负责任的人,我为救他一命瘸了腿,他便用半生偿还。现在他无法真正快活,我看着也难受。”
  原辰卿皱眉道:“他自己情愿的,你只管享受就是了,难受什么?本身这种事情,就只能一个人快活,要嘛他不和你在一起,他快活,要嘛他和你在一起,你快活,现在搞得两个人都不快活,你说你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方棠溪张口结舌:“原兄真是……”
  “真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啊!”原辰卿笑道,目光下移,“你最近是吃了什么好东西?还是有喜了?”
  方棠溪吃了一惊:“有喜就会这样?”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看你当年多嘴的,害得我有了,你自己也没落下。”原辰卿瞪了他一眼,凑近看了看,“你四肢未见变化,腰围超过胸,看样子至少有五、六个月了。最近应该能感觉得到,肚子里开始有东西在踢你吧?”
  “是、是吗?”方棠溪坐直了身体,按住自己的腹部,面色复杂至极。他一直以为是发福,见到昔日友人还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当年曾经笑对方发福,结果人家是有身孕,反而是自己懒得动弹,越发地虚胖,于是在见面时特意穿了长衫,微驮着背,没想到原辰卿目光如炬,一眼就发现他肚子,还疑心他是有了身孕,不由一下坐直了,越发显得小腹大了许多,“我又不是雾隐族人,怎么会、有有有……”
  “你都毫无知觉的么?”原辰卿鄙视地看着他。
  方棠溪呆了呆。他自然是感觉到腹中有异物,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吃得太多,所以五脏六腑有些不适而已,居然……是有了孩子么?
  他心中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长久以来的忧心忡忡,瞬间就被解决了,便如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忽然找到了绿洲。
  “我我我是没想到。”
  “这该是七个月了。”原辰卿沉吟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既然不是雾隐城的人,若是有孕,必然是被人下了药。”
  “下药?”
  “没错,你几个月前,有没有吃过不明药物?”
  方棠溪摇了摇头:“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
  “这种毒极为难解,昔日我母亲被人下了牵机散,所以我一生下来就带着胎毒,薛神医说我活不过二十。结果在最后一年,我服食了子母果,刚好这两种毒暂时能互相克制,我拖着身体产下一女,直到薛神医寻到沉香墨莲。薛神医以为是沉香墨莲能解子母果的毒,但用沉香墨莲来解子母果的毒时,病人还是死了。可见只有在牵机散被母体吸收过后,这三种毒性才能中和,只用其中之一或者之二,都能令人毙命。”
  方棠溪沉默半晌,才道:“原兄这是命中注定的福气,想必令堂在天有灵保佑。能有这个孩子,我余愿已足,若真的是奇毒难解,我也……我也没有办法。”
  “让薛神医看看吧。”原辰卿叹了一口气,“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我若是能解毒,也不必让他知道。若是不能解,又何苦让他操心。”
  原辰卿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他昔日以为自己死期将至,所以给恋人留了遗书,结果害得恋人疯癫,如今想来,也很是后悔,若是悄悄地消失,不让王爷知道他已死去,或许王爷不会受那场折腾。
  他回忆起当年之事,一直笑吟吟地脸上出现些许怔忡,顿了一顿,又道:“静溪山离得挺远,薛神医若是来看你也赶不及,要是你不确信,我去帮你找个千金圣手回来?”
  方棠溪心神混乱至极,一时欢喜,一时担忧,也没有心思和原辰卿再聊天,于是点头答应。
  他一直找的都是寻常大夫,没找过妇科大夫,听原辰卿这么一说,或许子母果的怀孕难以察觉,寻常大夫也看不分明。于是便在茶楼厢房等待,让原辰卿叫个小厮去请大夫。
  过不多时,那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而来,原辰卿早有布置,让方棠溪隔着一道布帘子给大夫诊治,以免大夫发现他是个男人来看妇科,判断不准,或者把谣言传得到处都是。
  那大夫不过三十余岁,却有了很多经验。隔着帘子摸了脉象,看方棠溪手掌粗大,不似女子,便以为他是一个粗手大脚的莽妇,奇怪的只是原辰卿这样一个儒雅谦和的男子,怎地会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妻,却没有怀疑他是男子。
  大夫沉吟片刻,说道:“脉象是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不过身子太虚,似是奔波许久,胎不太稳当,恐怕会早产。我给你开些保胎药吧。”
  原辰卿连忙让掌柜取了纸笔,写了药方,又让随行来的下人跟随去拿药。
  原辰卿自己是侥幸得活,自然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好友,给他包了许多药材,塞在轿子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反而是方棠溪安慰他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早在三年前就差点死了,苟延残喘而已。若不是子母果过于珍稀,我都想向原兄请教一下,到哪里能找得到,现在忽然发现自己有……有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原辰卿叹气,摇头不语。
  方棠溪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温言道:“这是我期盼已久的,不管是谁向我下的毒,我都感谢他。原兄不必为我难过,他日我若侥幸不死,必当回去永安王府拜见王爷和王妃。”
  “好。我必定等你前来。”
  两个至交好友相视一笑,站立的男子细长的双眸掩去几分忧郁,反倒是轿中的白发男子笑得很是洒脱。


第十章 
  蓝吹寒坐在客厅上,面前摆了一桌的菜。原以为方棠溪只去一会儿就回来,没想到这一会能去那么久,天黑了还不见人影。
  以方棠溪的性格,在江湖上结识朋友是再容易不过,他当初拒绝方棠溪,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方棠溪性格跳脱,看谁都觉得对方极好,自己不搭理他,他就一直不放弃。他甚至想,方棠溪只不过是非要到手的执念,若是真的对方棠溪产生不该有的感情,或许方棠溪便不会执着。
  只可惜这种猜想再也得不到证实。
  方棠溪双腿折断,灰心失意,性情也有些变了。而自己对他来说,已是能选择的伴侣当中最好的了。
  平心而论,不管是李蝶儿、雷凤章,还是路边遇到的给他送帕子的女孩子,还有那个有几分长相,倾慕他但武功又稀松的杜姗,和自己相比,都不能及。
  他也甘愿就这么陪伴下去,也当是磨练自己的心性。可是看到方棠溪和别的男人出去太久,他竟有些心浮气躁。
  或许他是在担忧方棠溪又像上次一般,被人掳走,受尽折磨。
  ……
  终于院子里有了人声,他霍然站起,看到外面的轿子落下,帘子被掀开,那个白发的年轻人拄着双杖,笑着让小厮给轿夫拿钱,一股怒火腾地冒起,怎么也按压不下。他的涵养每次在遇到这个人时,都会遭到新一轮的挑战。
  “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方棠溪呆了一呆:“就在茶楼啊。许久没见了,所以说得久了些。”
  他看到吹寒就站在门口,有些畏怯不前,拄着双杖渐渐有些手酸,发现桌上的饭菜原封不动,忙道:“吹寒,你不必等我吃饭的。”
  蓝吹寒一步步向他走来,面色森冷至极。就在方棠溪手杖都颤抖得要拿不稳的时候,蓝吹寒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以为要发生争斗的下人都不由得一怔,旋即去收好药包,重新热好饭菜。
  方棠溪被他抱在怀中,双脚离地,拿着双杖的手只好放开,环住了他的肩膀。
  以前一直担心自己待吹寒太好,让极度有责任心的吹寒不忍离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如今既然得知自己命不久长,只感觉自己过于拘泥了。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哪有那么多功夫去蹉跎?他剰下的时间,怕是不够好好珍惜吹寒的了。好在……还有一个小宝宝能代替自己。
  蓝吹寒将他横腰抱起,低低地在他耳边道:“下次不能出去那么久,让我好等。”
  “好。”
  蓝吹寒看了他一眼:“怎么这次这么听话?”
  “我不是一直很听话的么?”方棠溪面上一热。
  “你身上好像有股药味?”
  方棠溪神情不变:“因为顺道从药店经过,就让店里坐诊的大夫给看了看,说我只是有些湿热上火,吃几副药就没事了。”
  “为何不让我陪你一起去药店?”
  “以后都让你陪我就是。”方棠溪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面庞,竟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蓝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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