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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隙-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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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这天,顾思全早早就沐浴完毕,换上青色的衣裳,跟自己的妻子道别,出门了。

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有几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选对了是鲤鱼跃龙门,选错了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新皇帝看到他并没有表现出不满,顾思全带领其他世家大族跪下的时候,他恍惚在耳边听到父亲的嘱托:思全,爹把这个家交给你了,你要时时刻刻像爹给你取得的字一样,考虑周全,三思而行啊。

这一跪当然还是有好处的,他是一个家族的领导者。王弘早就把一切都许给他了——联姻。

联姻这一点对双方都有好处的,顾家要利,王家要名,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纪家与顾家世代交好,典型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家族利益捆绑。纪成明看不上这个皇帝,说他早晚会和梁愍帝一样给胡人和自己兄弟搞死,顾思全倒不这么觉得,他想和这个皇帝结为联盟,新的选择已经到来,他不与纪成明为伍。

私吞军饷是纪成明带领南世族做的,这是顾思全后来才知道的。这笔攸关国家存亡的粮草被一群只顾家族利益的蛀虫给吞了,北方世家大族也参与其中,吞的也不少,他们一样看衰野种皇帝,甚至更可怕的,他们认为这里不需要皇帝。

这下王弘麻烦了。顾思全想。

但是王弘非常聪明,他把顾思全也给卷了进来,要和他一起查军饷缺失一案,纪成明却棋高一着,或者说他更加疯狂,竟然想行刺皇帝。

一切都在中元节那天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跟王弘走得近了些,那些交好的世族对此颇有微词,对顾思全的领导能力和忠心遭到怀疑。皇帝遇刺之后,纪家的苗头一下子压过顾家,成为了江南世族的领袖。

王弘却意外的,在这时候挺身而出,不顾与皇帝的交情,站在顾思全这边,但是皇帝还是很愤怒,上朝的时候顾思全还经常感觉到被恼怒的野兽一般盯着,他索性弃了早朝,在家吟诗下棋。

王弘却不是只知家不知国的人,为了解决远征在外的军队需求,他甚至自掏腰包,好歹是有皇帝这艘大船在才躲过风浪。刺杀皇帝这一事,在外人看来就成了顾思全为了保住家族利益,丞相遇害,就算皇帝派了其他人接替王弘的位置,可那人不如王弘果决狠辣,顾思全依旧一手包办了军饷一案,要怎么写还不是靠他那一只手,或者说,被南方大族推到风口浪尖的那只手。

王弘垮了,梁朝也要垮了。皇帝却不肯放过顾家,从在朝为官的叔伯兄弟不断被贬来看,顾家将因为顾思全一个错误的选择没落。

那段时间,顾思全一直在家,他坦胸露乳,嗑药,清谈,像个满腹牢骚的诗人,又像个快意江湖的酒中徒。顾家有一张玉案,上面刻了棋盘,顾思全经常在水榭里下棋,自斟自饮。

他在等,等王弘兑现许给他的承诺。

很快他就收到王弘的信,信上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辞官。

于是顾思全就辞官了,本来就不想做这劳什子官的。

顾思全这一辞官,廷尉雷厉风行抄了纪成明一家几百口人,罪名是谋反。

江南大族又望风使舵,前来拜见顾思全的人越来越多,他那一盘棋都没空下。

——

镇军将军凯旋,皇帝下令大赦天下,那夜王弘来顾宅找他,传达陛下的旨意要让他官复原职。

顾思全笑了笑,却道:“丞相下不下棋?”

王弘不知所以然,点了点头。

两人相对而作,见招拆招,顾思全凝神看着棋盘,长叹一声,放下棋子,淡淡地说道:“人生如棋如梦,只图个快活,在下已无心官场,族中还有其他能力不在我之下的叔伯兄长,丞相看中哪个,便把那顶官帽送给他吧。”

王弘也放下白棋,看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有了答案,点点头,道:“你接下打算怎么办?”

顾思全抓了一把棋盘上的棋子在手上,站起来转身,一颗一颗远远抛出去,掉在水中,溅起朵朵浪花。

“游手好闲,坐吃空山吧。”

王弘笑道:“你可不像是个坐吃空山的人。”

不像么?顾思全心想着,手握紧成拳,几颗棋子咯得手心肉块生疼。他低头呢喃:“我爹一定对我失望极了。”

王弘站了起来,与他并肩。

顾宅规模宏大,宅内山山水水都有,水光粼粼,微风拂面,宅内还栽了不少树,不远处的家仆忙上忙下行走其中,偶尔传来的鸟叫声欢快悦耳。

许久,王弘转头看着他,说:“他会为你骄傲的,因为你不是纪成明那种蠢蛋。”

王弘就一克己固礼的君子,他不和当世的名士一般嗑药清谈,颇有孔仲尼眼中的圣人风范,这样一脸正经地骂起人来,还真让顾思全吃了一惊,又觉得好笑。

他低低笑了两声,摊开手掌举到胸前,细数过往,后把掌心的棋子全给扔了出去,转头,看着王弘的双眼,王弘也看着他。

“可我也不是丞相这种鬼才。将来丞相青史留名,顾思全做了古,也是无法和丞相同在一史册上的啊。”

王弘想起在皇宫里的那位,自己来了这么长时间他定是等得不耐烦了。赶紧完成任务,道:“我保证,只要我王邵在世一日,定保吴郡顾氏周全,旧吴本地世族无能出其右。吴郡顾氏将与我琅琊王氏联姻,以表两地世族千秋同好。”

“也就你仗着皇帝撑腰,敢夸这海口。”顾思全长叹口气,说,“百年之后的事该由百年之后的人去想,我们只管过好这一辈子,哪里想得到以后的事情啊。”

王弘不住点头称是,没了后话。

清风徐来,吹起水榭里二人的衣角,风中夹着清凛花香。顾思全看着水面涟漪,似乎,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这没棋子了,棋…就不下了。”顾思全转身,朝王弘一揖,“想必丞相日理万机,我一庶人,就不耽误丞相处理国事了。”

王弘也朝他一揖,道:“顾公子言重了,我与顾公子相谈甚欢。叨扰许久,实在抱歉,这就告辞。”

顾思全把人送到大门,远远看见有一马车疾驰而来。似曾相识的场景,只是现在身侧的人没有醉态,自己…也清醒了。

王弘眼神温柔,朝马车夫点了点头,跟顾思全一揖,道:“告辞。”

话语里有了些急不可耐。

顾思全笑着回了一礼,看着王弘转身上了马车,朝皇宫方向而去。

顾思全刚转身,看到一名家仆朝他小步走来,“公子,老爷叫你去书房里找他,我刚看到夫人拿着好酒给送到书房里去!公子,肯定是老爷要给你个惊喜!”

“知道了。”顾思全笑了笑,跨过门槛,似乎是感觉到背后有异,他回过头。

大街之上,行人脸色各异,没有人注意到他。

顾思全觉得自己挺好笑的,摇一摇头,朝身边的家仆说道:“走吧。”

乱世之中有这样两个人,他们不同于嗑药清谈放浪形骸的名士,他们胸怀大器、雅量风趣又不失名士风流,以家族利益服从于梁室利益,这才护住梁朝这只大船躲过重重风浪,缓缓前行。

平康二年,不管是初来乍到的被蔑称为荒伧的北方大族,还是以上国自居的南方世族,都在王弘和顾思全的带领下走向融合蓬勃发展的黄金期,两地世族争相效仿带来极大利益的王顾两家的联姻模式,利益捆绑,相互依存,更多的荒田被开垦出来种上水稻和高粱,人口大迁徙促进了南方地区发展,成为更多南逃的梁人的第二个家园





第114章 番外(3)
元平候在建康待的时间不长,那日与王弘长谈之后从丞相府出来,他深吸一口气,从未觉得天地如此美妙。

遇见岑立是他上天对他人生的救赎,放下亦是。

——

汝阴郡的赵营。

岑立把他抱回榻上,说了句什么,他听不太懂匈奴人的语言,但是没时间让他慢慢想,很快就有人拿了一个巴掌的的木盒交给岑立,岑立坐在榻边,打开木盒,挖了一块药膏出来涂在他脸上。

他半张脸破皮了,那些匈奴人把他头踩在地上狠狠摩擦导致的。本来那些药膏抹上去是跟针扎火烤一样难受,但林毅却没多大感觉,反而是觉得岑立的手触碰到自己皮肤瞬间有种痒痒的感觉,不光脸上养,还是那种抓心挠肺的痒。

抹完药膏,岑立放下木盒朝他说道:“这是以前你们梁人到我们草原地盘上的时候给我的,擦完很快就能好起来,不会很痛吧?”

他说的是梁话,这让林毅足足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了。

“是不是被吓了一跳?”岑立说,拿手在林毅面前扇了扇,“是不是没见过梁话讲得这么流利的胡人?”

林毅往榻里面退了退,不久前他才被一群胡人虐待,那种恐惧还未消除,他下意识躲避和胡人接触,并没有回答岑立的话。

那时候的岑立还是太子,他经常笑,待人极好,话也不少,还经常揶揄士兵。

林毅手无寸铁,又身受重伤,根本没法从时时有人把守的太子营帐逃出去,他一个人被扔在里面,不知道刘华歆究竟想要干什么,是想等他伤好了吗再继续折磨他吗?还是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枕边玩物?

林毅翻来覆去地想,眼皮重的很,他蜷缩起身子,侧过身,沉沉睡去。

林毅这一睡醒过来还头昏脑涨的,他支起身子,看了看帐篷外面射进来的阳光,暗叹自己真是心大,竟然在敌营里一觉睡到天亮。

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了,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但是林毅夫并不在意,这个时候如果有人送吃的来那才得注意了。

林毅才刚从榻上坐起来,岑立就端着饭菜进来,听到他肚子的咕咕叫声,还好心地吩咐下人再送一碗过来。

林毅:“……”

岑立坐在席上,端着碗自顾自吃了起来。

等到有人端饭上来,岑立已经吃完了,林毅看着不算太满的饭,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来吃了。

——

岑立似乎很忙,基本几天下来见不到几次面,林毅在太子帐篷内待了半个月,总共也就见了三次,半个月下来他身上的伤好了许多,下地行走已没有问题。

直到有一天,赵军内乱,守门的人都走了,林毅趁机逃了出来。

解决完近百人的殴打之后,岑立回到自己帐内坐下,看了好一会兵书,执戟郎扭扭捏捏走了进来,朝岑立说道:“殿下,属下失职,那个人逃了。”

岑立放下兵书,说:“谁?”

“那个,您养在帐篷里的梁人,脸上还有伤那个……”

“哦?我竟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岑立摆摆手,继续埋头看兵书,“没事,不是什么大人物,走便走了,不罚你就是了。”

执戟郎连连谢恩,欢天喜地而去。

——

林毅回到自己军营,成功接到南下的高级世族氏族,不久就回建康复命。

那时的林毅还是有官职的,跟随安东将军兼都督扬州诸军事的陈淮南下建国,自然也讨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这次回建康便是跟陈淮说了要辞官,陈淮虽然不甘心他这么个人才就此隐居,但听御史说了一些他在赵军里经历,便也答应了。

他前脚刚走出皇宫,后脚就听到有人在说裕和王也到了建康来了,林毅脚步顿了顿,心想有了七王之乱的前鉴,没有皇帝的召见他竟然还敢乱来,还真是鲁莽。

没了官职一身轻,林毅住进一家客栈,很快陈澈云就亲自过来找他。

林毅看到许久未见的陈澈云,笑着问他是要茶还是要酒。陈澈云脸色不大好,一屁股坐在案上,俯身凑近林毅的脸,盯着他看。

“没有了,什么疤都没有。”林毅挺直了背。

疤都在心里呢,看不出来。

“马上跟我回汝南。”陈澈云不满地说道:“你说你在汝南待得好好的,做什么琅琊王的幕僚?还去打仗,你跟着他,好歹有两年了吧,过着战场刀尖舔血和官场尔虞我诈的生活,很好吗?比在汝南和我清谈闲钓好吗?”

林毅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一句话都没反驳,跟着陈澈云回去了。

——

那年十一月,传来一条震惊全朝的消息。

崇延造反,弑君篡位。

陈澈云听到消息后哈哈大笑,说天道好轮回。

所有门客都跟着一起附和。

唯独林毅低着头,麈尾的手青筋毕露。

—— 

百香楼的前身静怡酒楼里,一个抱着琵琶的女郎扭动着腰肢漫步走着,她叫做柏伏,是这间酒楼的真正幕后掌柜。

她打算举办一场盛大的奴隶拍卖会,这奴隶自然就是亡了国的匈奴人了。

人人都说这是一个拿命在赚钱的女人。

夜,静怡楼中并不安静。因为裕和王也出现了,身边还有林毅。

红尘酒楼女子早就练就一双势利眼,柏伏一看就知道这二人非富即贵,当即上去迎热情地说道:“这边请,两位公子,二位公子看着面生,妾准备了最佳的位置,包您二位满意,来。”

林毅眼底卧了两道阴影,半垂着眼帘,一副无精打采拒人千里的样子。

陈澈云则自然许多,点了点头,偷偷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朝那扭着腰肢的女郎说:“多备些荔枝,酒要醉倚楼的。”

柏伏盈盈笑道:“酒已经备好了,荔枝这就叫人去冰鉴取来。我来给二位公子领路。”

“别太在意这些人,你权当出来散散心。等一下这里会有好戏上演。”陈澈云朝林毅说,“你闷在府里几天了,跟我出来一趟也这般脸色?”

其实陈澈云会带他来,全是因为林毅在几场清谈会上还时不时旁敲侧击明嘲暗讽说些怪话,都是陈澈云帮忙给他打圆场,后来林毅索性不参加了,自己闷在府上呆坐着,有时候一呆能呆上一整天。陈澈云跟着林毅一同长大的,第一次见他整个人没了魂一样,只好想别的办法来开导他。

最近匈奴赵国被崇延给推翻了,这是件在梁人看来恶有恶报的好事。占了他们土地的强盗被另一个人杀了,尽管这另一个人也是夷狄。

陈澈云听说这里有场奴隶拍卖会,拍的还都是匈奴人,欢庆的气氛一定会感染到林毅,让他开心起来。

一切都被扭曲了,所有人都因毫不相关的人痛苦而狂喜,然后说这是恶有恶报。

林毅置若罔闻,下意识躲开迎面朝自己撞来的女子,皱紧眉,就要转身离开。

陈陈澈云忙去拉住他:“哎等等等等,子游,你别走啊,今天这里有重头戏,你一定会喜欢的!相信我。”

林毅眉头还皱着,转过头看着他。

“来来来来,真没骗你,你看到了一定会开心的!”陈澈云想:你之前在汝阴被匈奴人俘虏过,待会看到匈奴奴隶在台上被人当做物品一样拍卖一定会很解恨的!

林毅:“什么时候开始?”

陈澈云见他总算没有抗拒他,拉着他往里面走,边说:“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咱们先去小酌一杯,别理这些个糟糕女人,走。”

拍卖会的规模空前盛大,台下挤满了两眼赤红的不断举着牌子喊价的疯狂的人,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迎来了在最后的压轴大戏。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每个人都握紧手里的牌子跃跃欲试,眼睛一直盯着台上,生怕错过什么。

被拖到台上的人并不狼狈,估计因为是压轴大戏所以特地清洗过一次,但那是个男人,不免让台下失望,唏嘘怒骂声炸锅般响起。

陈澈云非常满意地看着台下的反应,他们在楼上开窗的上房里,高高在上地欣赏众生丑态百出。

“真是恶心。”陈澈云不禁摇头叹道,继而看向对面的林毅:“你说是不……子游?”

后来林毅就花了不多不少的钱把岑立买了回去,他并不知道奴隶被确定买主后会被打烙上买主的名字。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日之后,林毅就搬出裕和王府,他虽没了官,但还是元平候,从不缺钱。他在汝南并不繁华的地段买了座茅草屋,带着刚买的奴隶住进去,就他们两个人。

“你还认得我吗?”

这是林毅对岑立说的第一句话,也是重复过最多次的话。但是岑立没给他反应,或者说自从他被静怡楼的人带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一直低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林毅找了个郎中来替他疗伤,但那个老郎中一看是个匈奴人,大义凛然地把林毅骂了狗血淋头,拂袖而去。

岑立还是低着头,没拿正眼看过林毅。林毅在他身边坐下,一起发呆,直到黄昏,林毅饿了,便亲自下厨煮了饭,拿来递到岑立面前,岑立接过了,机械式地舀着吃,还是没看林毅,也没说什么。

到了晚上,林毅把榻铺好,房内生起火,递给他一个手炉,担忧地看着他,缓缓退出房间。

那一夜林毅睡得很不踏实,他每隔半个时辰就要起来偷偷看一眼岑立,确定人还在才敢去睡。

林毅放弃了和他说明自己身份的事,他们相遇还要从岑立是太子那时候说起,他怕岑立会难过。索性就这样,以一个新的身份照顾他,他无官,岑立不是太子,倒也挺好。

一直到第三天,在一起吃晚膳的时候,岑立突然开口,他说:“我叫岑立。”

林毅欣喜若狂地和他说了一大堆话,都是过去一些的趣事,岑立偶尔会“嗯”或者“哦”一声,还是不看他。

开心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直到他们相处的第四天,崇延打到汝南来了,这个消息还是陈澈云亲自赶到茅草屋来告诉他的。

林毅在帮岑立洗衣裳,天寒地冻的,手指都冻红了。

陈澈云:“你……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林毅站起来,找条布把手擦干净,示意他到别处说话。

两人在冷得骇人的偏房坐下,陈澈云赶紧把手炉给林毅塞过去,嘀嘀咕咕地说道:“你搬出去好多天了,都没去看我,我实在搞不懂,你帮一个奴隶洗衣裳,到底是你伺候他还是他伺候你……”

“他不是奴隶。”林毅并没有接过手炉,郑重地说。

自从那日从静怡楼出来后,林毅就变了个人,他搬出去了,还把全部心思都花在一个用钱买回来的奴隶身上。陈澈云与他一同长大,知道林毅这回是认真的,虽然挺难受,但也没说什么。一道长这么大,他能够成全这个人做的所有事情,那是凌驾爱情之上比之更难得可贵的东西。

林毅打破尴尬的气氛,说:“这么说崇延的兵马已经在颍水附近扎寨了?朝廷那边的动向呢?”

“是的,刺史大人早就上报朝廷,可是迟迟没有等到消息。”陈澈云叹了口气,说:“你说皇兄会不会……放弃汝南了?”

林毅陷入长久的沉默,两人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说出来也是无用,烂在肚子里好得多。

陈澈云还拿着手炉,犹豫了几下手还是缩了回来,勉强笑道:“我不会放弃这里的,这是我的家,这里不仅仅是汝南,还是我们的家,对吧子游?你会和我一起守护汝南的对吧?”

林毅看着他,缓缓地了点头。

才过了三天,好不容易岑立肯看着林毅了,突然城外响起战鼓声,吓得林毅当场就把一个盘子打翻摔坏了。

他把岑立安抚好,走之前锁紧门,跑到裕和王府找人。

陈澈云不在,他就跑到城门口,果然,身为皇亲国戚身份尊贵无比的裕和王,正站在城门楼上指挥士兵守城。

林毅登上城楼观看局势,陈澈云转头看着他,笑道:“你怎么来这里啊?皇帝没派人来,你是想和我一起马革裹尸啊?”

林毅:“废话少说,守住城门要紧。崇延攻势这么猛,没问题吧?!”

陈澈云:“老实说我之前心里没底,但是你一来,我就有底了……”

碰巧一颗礌石砸落,林毅听不清陈澈云的后话,正想问他说什么,却看到战场局势变了,他只好指挥旁人把军阵重新排好,过后就把这事给忘了。

夜晚,崇延总算停止攻城。

陈澈云走进城楼之中,他累的睁不开眼,令下人送了些酒来,想在和林毅马革裹尸之前聊些趣事。

月色朦胧,灯火如豆,寒风刺骨的夜晚,城楼外面十分阴暗,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具尸体,夜风吹得城楼上破败的旗帜猎猎作响,只有这灯火照亮的世界是温暖的。

“誓与汝南郡共存亡。”

陈澈云说着,举起酒碗,和林毅碰了碰。

——

夜半三更,崇延突然发起进攻,城墙在黑夜中颤抖,残破的“梁”字旗已狂风吹折。

当夜悬瓠城破,汝南郡沦陷。

陈澈云毕竟身份尊贵,身边有众多高手护卫着,他还是平安逃了出来,可是林毅却不见了。

林毅走了。

陈澈云独自一人亲眼看着旗帜被风折断,看着悬瓠城门被夷狄撞开。

没有人与他马革裹尸,所以他没有为汝南郡陪葬的念头。

——

林毅坐在马车里,里面还有岑立,马车一路南下,把战火甩在脑后。

岑立几次要下车以一人之力和崇延拼命,都被林毅以暴力拦下,他把不断挣扎的岑立揽在怀中,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便是在那时候开始,一切都往不可挽回的地方发展。

岑立并不是恨林毅,他那时候恨着所有人,当时林毅带他离开汝南,他当时想的不是怎么感谢林毅的救命之恩,而是这回他又会被当成物品转卖给什么人,尽管林毅一再朝他解释过要带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岑立不相信。

如果有人沦为亡国奴隶之后还告诉你他会对你好,任谁都是要怀疑的。

而且胸口还隐隐作痛,那个被烙上“毅”字的伤口一直在提醒他,这是个用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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