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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隙-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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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立不忍心叫醒他,用手轻轻放在他额头上试探温度,还好,没有早上那么烫了。
    
    看来贺知年的医术又进步了。
    
    贺知年眉头紧锁,看着岑立的手从王病额头上落下又移开。看不出王病要醒过来的迹象,他才阴沉着脸碰了碰岑立,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岑立起身,拿起刚刚进来时放在案上的包袱,跟着贺知年出去了。
    
    贺知年背对着岑立,道:“莨菪花、曼陀罗、川乌。”
    
    这三样都能致人迷晕,是贺知年现在唯一尝出来的草药。他曾听王病讲过一种特殊的药丸秘方,将它放在要识别的汤药里就能尝得出秘方,除了用量不得知外其他的都能尝得出来。贺知年就只是靠这方法才尝出无欢的草药配方。
    
    把无欢交给他才短短两天不到时间,他竟然就能知道无欢的配方了。这让岑立着实惊喜了一下,激动地走到贺知年面前,道:“只有这三种?!”
    
    贺知年冷笑一声,道:“当然不可能。我查过资料,无欢曾在大梁掀起滔天巨浪,上至皇家贵族下至乡野村夫,都有吸食这种产生幻觉又极易上瘾的毒的记录。江左还好些,当今天子来到建康后严令禁止无欢,可以前是愍帝做主,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无欢没法得到有效的控制,直到你们来了,无欢又莫名其妙消失了。”
    
    岑立听出他话里有话,道:“这种东西跟我们无关,是你们梁朝自己生产的。”
    
    贺知年白了他一眼,一种不想和白痴说话的表情,道:“你先把我说的三样弄来。”
    
    岑立也意识到自己和贺知年说了多蠢的话,沉默了会,把手上的包袱递了过去,道:“这是我派人从汝南偷来的,或许对你的研究有帮助,你拿着,为了王病。还有…手上的伤包扎一下吧。”
    
    贺知年半信半疑接过包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全是小药瓶,和岑立之前给自己的一模一样,约摸有三十个。看到这么多王病的“救命药”,贺知年笑了起来,小心翼翼把它们包好,宝贝一样抱在怀里,跑了。
    
    ——
    
    孙离把归自己管的人都轻点好了,把名册上司马衡的名字划掉,正要拿去交代,抬头却看到一人走进房中。
    
    孙离惊呼:“钟奕!你回来了!快……哎哎哎你怎么了!?”
    
    钟奕刚踏进房门,脚下一软倒下去,孙离立刻跑过去扶起他,却听钟奕断断续续说道:“门……关门。”
    
    孙离先把他扶到自己榻上,见他还念着“关门关门”,这才跑过去把门关了。回来看到钟奕烂泥一样躺着,急道:“怎么回事?刚回来就路都走不稳了,没事吧?要不我去叫康王殿下来?!”
    
    钟奕喘了好几口气,道:“别别别……我没事,可能太累了,话说你们要出兵了吧?我没事……我还得替殿下带兵,我们……咳咳咳。”
    
    钟奕话还没说完,转头一口血吐在地上,吓得孙离大叫一声,道:“我操!你这叫没事!不行!!这样子是会死人的!我去找康王和太子!你等会啊,我很快就来!”说完转身,还没走两步,感觉到衣服被人抓住,孙离马上又转身,想把钟奕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掰下来,可是那只手就像长在衣服上一样,孙离拗不过他,只得蹲下来,道:“好了我不去我不去了!你这家伙肯定瞒着殿下,你老实跟我说,是谁把你弄成这样?不说我现在就去告诉殿下。”
    
    钟奕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道:“你先发誓,你……不会跟殿下说,我才说。”
    
    他之所以来找孙离,就是因为孙离这个人讲信用。他等了一会,孙离终于机械地点了头,钟奕道:“汝南……裕和王府,我去偷药,被发现了,那个人武功不高,我当然是打赢了,我打了他胸口一下,那家伙不死……也要经脉全断,我很厉害是不是?咳咳咳咳咳……”
    
    “然后,我就趁机跳窗逃跑了,逃出汝南才发现肩膀插着一根……银针…再后来,就这样了。好了……”钟奕艰难地撑起身体坐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道:“这个节骨眼…要出兵了,就别去给殿下添烦事了,我还能忍,你看,躺一会就没事了,不用叫郎中。”
    
    孙离看他像具行尸一样,叹了口气,道:“我去给你请个郎中,不要康王看,你不会连外面的郎中都拒绝吧?躺着!再动一下我把你扔给殿下处理。”
    
    钟奕无可奈何躺了回去,这一躺才感觉浑身酸痛得要死,孙离给他盖了被子,道:“睡会,别折腾了。”
    
    ——
    
    当天晚上,王病饭后喝完无欢,他风寒未愈,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很快就在岑立怀中睡着了。
    
    孙离房内,高悦急得上天下蹿,压低声音朝孙离道:“药不是喝了吗?他怎么还这个样子?”
    
    孙离把湿布拧干放在钟奕额头上,看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潮红。事实上,他从早上昏睡之后就一直是这样,郎中却说是染了风寒,气得孙离差点把那个郎中打包成人肉包裹。
    
    再这么烧下去人就脱水死了,孙离烦躁地把手指插进头发乱挠,突然想到这校场里还有一个人,或许能够救钟奕。
    
    孙离边跑出去边道:“等会!高悦!我有办法了,你先看着他!!我很快就回来!”
    
——|

    夜黑风高,后天就要出兵了,所有人都十分珍惜着大浪前的安宁,孙离轻手轻脚绕过那些歪倒在校场中间睡觉的人,兜兜绕绕来到司马衡的房前,看到不远处一个小房间还亮着灯,窗户上投射出的人影不像是岑立,他走过去在窗纸捅了个洞,看完之后大喜,推开门进去。
    
    那人背对着自己,孙离关上门,走上前去,道:“那个,深夜打扰,实在无礼,我找你是想求你…我操!你在干嘛!”
    
    孙离走近一看,吓了一跳,立刻去抢贺知年手上的匕首,看着那血淋淋的手臂和案上摆放的瓶瓶罐罐,道:“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半夜三更玩自残啊!”
    
    孙离来的时候贺知年已经把匕首插进去了,疼痛刺激他恢复了意识,过了一会看清楚眼前的人,“嗤”了一声,咬牙说道:“你来干什么?”
    
    “那个…”孙离昨夜看过贺知年替王病包扎,一看知道那是行家,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只好来找贺知年,可是他们俩不熟,直觉告诉自己那人似乎对自己不是很友好,孙离也是逼不得已才来找他,要不然他还真不想来找一个让太子出动全部铁浮屠去找的人。
    
    “你想说什么?”
    
    前天晚上王病被岑立带回来,又“发疯”跑了出去,是孙离带着他出去找人的,贺知年念着这份人情,态度还算好的,至少不会像对岑立一样又吼又叫。
    
    孙离看着他那块布胡乱擦着还在流血的手,眉毛跳了跳,道:“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我过来想请你去看看他。前天晚上我看见你给王歆包扎,想来你的医术一定非常高明。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帮一次忙的,你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不会拒绝。”
    
    贺知年穿的是梁人的衣裳,这是王病之前在庄宅修养时给他做的,他一直非常珍惜,要不然他连这点血都懒得去擦。贺知年把袖子放下,拿起银针袋,站起来,对傻在一边的孙离道:“带路,我没多少时间这在耗着。”
    
    孙离没想到这么容易事就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多谢,这边请。”
    
    ——
    
    房里很亮,都是高悦给孙离弄来一堆灯,怕他看书伤眼睛,贺知年一进房间,差点被亮瞎狗眼,但他没说什么,在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跟在孙离背后跟着走到榻边,看见钟奕嘴角残留的黑色血迹,脑门突突跳了几下,翻出钟奕的手,开始把脉。
    
    高悦站在孙离旁边,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他能行吗他?”
    
    “我亲眼见过他给王歆治伤,应该…能行吧。”孙离一直盯着贺知年搭在钟奕手腕上的手。把个脉,这也太久了吧?
    
    钟奕并没有睡死过去,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按着,他勉强睁开眼睛,视线好一会儿才聚集在贺知年脸上,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你……你是谁?”
    
    贺知年眉头紧锁,闻声,松了手,颤声道:“你在哪里中的毒?”
    
    孙离一听是中毒,心里咯噔一响,忙道:“他…中毒?能医好吗?”
    
    “你在哪里中的毒?”贺知年看都没看孙离,那眼神就像要在钟奕脸上烧两个窟窿,急道:“我不会害你的,快说!”最后一句他是用吼的。
    
    孙离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莫名其妙。
    
    “孙离…他是谁?”钟奕给吼得清醒过来,脑袋是清醒了,可浑身无力,声音也小,“我不是说过…我没事,不要叫人来吗?你…不守信用!咳咳咳咳。”
    
    “你先别说话。”高悦忍不住走上前道:“闭嘴,你小子搞了一身病回来,郎中问你什么你答就是,还有,孙离没告诉太子殿下,说什么不守信用。”
    
    高悦在他们三人中年龄最大,傻是傻了点,可威严还在,一出口就把钟奕给震慑住。
    
    贺知年见钟奕终于不再那么抗拒自己了,那股冲动劲儿过去,他也冷静了下来,但出口的还是那句话。
    
    孙离看着钟奕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不知道他是累还是不想说,见贺知年好像在等他的回答。许久,孙离说道:“他在汝南跟人交手受了伤,这很重要吗?他能不能好起来?”
    
    贺知年突然想起岑立的话,他说需要到汝南…那里才有能够给公子续命的毒。
    
    孙离:“这个…他…”
    
    贺知年回过神,起身看着孙离,道:“很遗憾,我治不好他。不过…你们的太子殿下已经下令出兵,到了汝南他应该有的救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孙离说,“麻烦您再想想,就算治不好,开个药方或者扎个针,让他好受些,也没有吗?”
    
    “抱歉…我真的没办法。他以后…可能会有嗜睡的症状,你们多注意他,还会七窍流血的症状。”贺知年感觉有些难受,他想起在庄宅,那个和钟奕一样微弱到几乎探不出的脉搏,可是幸运的是,王病被王懿劫走回来之后,以前的毛病都好了,只是……到底是怎么好的,贺知年一无所知,或许答案就在王懿身上,可是刘华歆说他死了,死人又怎么可能告诉他事实。
    





第101章 胜败(2)
 半夜王病醒过来一次,岑立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也醒过来,王病问了贺知年的去向,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岑立一早醒来,看到案上打包好的包袱,想来是王病已经把衣裳都打包好了,人却没见着。
    
    王病抱着手炉,从外面走了进来,岑立已经起榻收拾好了,迎上前去,道:“你去哪了?带这些东西做什么?背着累。”
    
    “我去帮知年收拾东西,不过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了。”王病笑了笑,说:“你现在还有空闲在这和我说话啊?”
    
    岑立把人搂在怀里,道:“想你了。”
    
    “我还跟着你呢。”王病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说的,跟着你呢,哪都不去。华歆,军队都是新兵,没上过战场,洛阳既是空城,也是铜墙铁壁的空城,不能掉以轻心啊。”
    
    岑立在心里笑他不打自招,松开,领着他坐在榻上,道:“阿晴,你觉得孙离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病想了一会,道:“忠勇可嘉,不二纯臣。”
    
    岑立道:“你觉得…他能带领……”
    
    王病少有的皱起眉,立刻打断他:“华歆,你以后万不能再有这样的念头,刘姓天下分崩离析,就要由刘家的人拼凑凝聚起来,血统是假不了的,你知道吗?”
    
    岑立安静地看着王病的鞋尖。
    
    “看着我。”王病扳过他的身子,“华歆,听我说,人活在世上,没有什么是必须背负的使命,可也没有真正超凡脱俗的人。农夫种田、更夫打更、将军带兵、天子治国,地上天下好像有一张网,谁都逃不掉,生下来就注定了的。”王病去拉岑立的手,与他十指交扣,贴在自己的胸前,定定地看着他,道:“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要不然在这世上,真的不知道哪个角落可以容纳自己。”
    
    岑立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传来有力且有节奏的心跳,明知故问:“我不做太子,你就不跟着我了吗?”
    
    王病道:“我永远爱你,可是这不一样…”
    
    岑立把他的手压在榻上,另一只手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我只要你就好了,我才不管那些人,他们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们去汝南,去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不是比在这里快活得多吗?”
    
    “可是…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我知道,那些高位者都是这样的,”王病声音颤抖,显然是尽力压抑着,“他们不会甘心的…你也是,总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你是太子,我是被人当成垃圾一样的贱货,你如果逃走了,就会变得和我一样,整个世界都不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你在说什么?”岑立连忙松开他,王病眼里水光流转,道:“你想变成我这样,这样的…无可救药吗?”

岑立:“你不要胡思乱想——”

王病打断他,悲伤地笑了笑,道:“只有在你眼里,我是王歆,可是在别人嘴里,我是十恶不赦的卖国贼的儿子,是活该被口诛笔伐的罪人的后代。我不忍心你变得和我一样,你有忠心耿耿的下属,你还有机会和天搏斗一番,所以,千万不要再说这种丧气话,那样会让我觉得…罪加一等……”
   
  
   岑立低着头,一步步极为缓慢地走出房门,他把门关好,转身,突然狂奔起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暖阳残叶、木屋房门、来不及打招呼的士兵……景象快速倒流,好像一张有自己意识的网不断追着他,他想在快得失去自我的狂奔中放声大哭,可是他做不到,一滴泪水也无,大概是早就流干了。
    
    流过泪吗?
    ——大概有过吧。
    
    还记得为什么而哭吗?
    ——只能是因为他啊。
    
    岑立一直跑,不知不觉竟跑到了大英宫,他喘息着抬头,破烂的屋顶爬满了不知名的树叶,周围静得出奇。他就这样呆呆看着,过了许久,久到太阳往右边倾斜了,起风了,残垣断壁呜咽着,好像在欢迎曾经的主人——看,你兜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这儿了啊。
    
    “都是祸害。”岑立想起那个浑身是烧伤的女郎,并真心为他们的重逢感到高兴。低低笑了几声,坐在地上,蜷起双脚,抱着头,一副以为能抵挡所有伤害最安全的自我保护姿势,呢喃着:“死了才好,都去死…为什么啊,我只是想要一个人,和他在一起,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了。什么太子皇帝…我根本就不想要,这堆烂摊子让别人去管就好了,为什么要是我啊!为什么……”
    
    ——
    
    天已经完全黑了,校场中,孙离去城墙安排最后一次巡防,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听下面的人说最庄沈秋还贼心不改,天天来找他,好在铁浮屠都是口风紧的,没人说出孙离躲在校场的事,这才避免了尴尬的发生。
    
    然而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明明是最后一个晚上了,竟然还是让庄深秋找到了他。
    
    
    庄深秋这次给他带了裤褶服、满满五辆马车的干粮和水,堆在城门口,引得其他士兵啧啧咂舌。
    
    孙离:“……”
    
    庄深秋坐了下来,端起案上的茶小啜一口就放下。道:“那个,孙公子,我听说你们明天就要出发了,我想明天军队出征定是盛况空前,也没有我这个女人说话的份,就想今晚来给您饯行,不会给孙公子造成困扰吧?”
    
    孙离恨不得挖个洞直接钻到城门溜走,清了清喉咙,皮笑肉不笑道:“咳咳……女郎有心了,打仗嘛,多少人是完完整整一个人去回来不死也要半残的,孙某也一样,这过着刀尖舔血的活儿,女郎还是别在孙某身上浪费时间了。”
    
    “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庄深秋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我能理解,英雄手上的刀没有不沾血的。这大概也是我最后一次,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什么?”孙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这个一厢情愿的女子要为自己殉情了,不,不会吧。
    
    “过了今夜,我就不再是庄深秋了,以后……”庄深秋勉强笑了一下,道:“以后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小佳走了进来,朝庄深秋担忧地说道:“女郎,我们该走了。”
    
    庄深秋从位置起身,走到孙离旁边,屈膝跪下,拱手平举胸前,缓缓低头,额头抵在手背上一会,抬头直起上半身,“深秋拜谢孙离救命之恩,公子大恩,我只有来世才有机会报答了。”
    
    多么庄严的稽首礼,孙离却坐着不知所措。
    
    ——
    
    红色,入眼所见都是红色,飞舞着,跳动着,比旌旗还要欢脱,好像世间最美丽的天使,迎风转动裙摆。
    
    孙离和高悦都没有参加这场足以媲美皇帝登基的婚礼,戏是做给不知情的人看的。岑立身穿玄色红边镶金的喜服,坐在庄宅正屋里,冷漠地看着来来往往进来送礼祝贺的人,想:这里的人真多,一个个若是能用身体去挡在楚军的刀前面,那这场仗还何愁打不赢呢。
    
    其实场面事都是庄明尘在办,平阳郡的百姓还有多数是赵国遗民,梁人早被屠尽了。见到太子殿下真容个个跪下来泪流满面,说的无非是一些诉苦和希冀的话,能怎么办呢?他是太子,那个人说过,这是命。
    
    喜宴差不多结束,岑立走到他们的喜房门前,有人在两边服侍他脱靴,进门,还是那么刺眼的红色。
    
    榻上撒满了五谷,岑立刚走几步,脚边碰到什么,低头一看是却扇,他并不生气,也不绕开,跨过却扇,走了过去。
    
    屏风后面,庄深秋一袭玄色喜服,端坐在案边,那样子并没有多少期待,好像是被压在衙门里等待审判的罪人,这一点岑立也一样,只不过这两个死刑犯都非常淡定。
    
    “仪式要做得周到。”庄深秋一直看着案上被剖成两个瓢的匏瓜,两瓢以红线相连,新郎新娘各拿一瓢饮酒,同饮一卺。庄深秋想:这个匏瓜其实是挺可怜的。
    
    岑立提醒她道:“仪式是做给别人看的,这里没有别人。”
    
    庄深秋一晒,道:“那倒也是。既然如此,这酒不喝也罢,您请自便。”说完起身,走到榻边,把红枣桂圆等都给扫到地上,和衣而睡。
    
    岑立没有回应,走到屏风后面把新郎服换掉,开门自己穿好靴,这会那些服侍的人都走了,毕竟良辰美景,不是他人可在门外随意窥听的。他跃上屋顶,悄无声息出了庄宅,回头,看了看庄宅大门口结着红绸的树,叶子落光了,看起来像个处心积虑打扮的少女站在这无人之地顾影自怜,红色的,多么恶心的颜色。
    
    他不喜欢这像血一样的颜色。
    
    ——
    
    校场比平时明显冷清了许多,这大概是因为很多人跑去喝喜酒还没回来的缘故。
    
    贺知年从井打捞起一桶水,拿了皂角在院子里洗自己的衣服,那衣服沾了些自己的血,特别是袖子那处,不洗干净会被王病发现,到时候问个没完更麻烦。
    
    他没心思照顾两个病人,那个胡人自己不要命身体那样还跑去喝喜酒,他不会在这种放弃自己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精力,尽管昨夜离开那里之后孙离来找过他好几次。
    
    把洗好的衣服晾上,贺知年自己整理了一番,把绑住的宽袖解开,即使因为失血过多和熬夜脸色十分难看,他还是得笑着去见那个人。
    
    “公子,吃药了。”贺知年开门又关上,他庆幸现在只有一点灯火,否则自己这张死人一样的脸定会把王病吓着,今天他剜了块巴掌大的肉,血流得案面都是,好在他又尝出无欢一味重要的配方,倒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王病在案边写什么东西,贺知年走近,把食案放下,手有点抖,“公子,夜间作画,仔细伤眼睛,明天再画吧。”
    
    那是副半成品,只勾了线,但还是可以看清楚,画的是两个人,一人背抵着窗,另一人被拥挤的人群挤到那人跟前,连那不情不愿的神态都描绘出来了,虽然那被挤的人衣衫褴褛,贺知年还是一眼就看出那就是刘华歆。
    
    那么,那个还没描绘五官的人,一定就是公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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