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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隙-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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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是低等客栈,很有历史沧桑感,阿无已经在门前等候许久,见到林毅忙行礼,林毅推开门,信步漫游道:“我大概知道你们在林府对他做的好事了,我爹这么放任你们欺压他,你们虐待他时,可有想过他是我带回去的人?”

“真以为我不在府中,我爹就当家做主了?”


阿无打了个冷颤,想到现在还瘸着腿胸口一个火红烙印的林老爷,虽然倍感痛快,可奴役他的对象从林老爷转变成林二公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就又痛快不起来了。

虎毒不食子,子毒反食父。

自从林毅被抬回林府后,能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城外找人,不料在那之后下了场雨,什么痕迹都没留下,翻遍整个会稽郡都没有岑立的消息,直到他后知后觉把目光放到那间小酒店,才查出那间小店原来大有文章,掌柜的不翼而飞,阿无最后在那间店里见到的人是一个指路的顾客,后来和阿无对证后,那顾客竟然就是在城外被刘丕逮个正着的琅琊王氏王病!

林毅当时就震惊到差点吐血。

“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阿无,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跟着都尉的人找他,找到了,别说自由,我还能去掉你脸上“林”字刺字,你一定很久不被别人另眼相看了吧。”林毅自己倒了杯茶,继续道:“如果找到了,看到他身边有其他人,如果……有之前跟你指路的那个人的话。”林毅当然不会傻到告诉阿无那是王病,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还不想和王丞相反目,“只有你认得他,告诉都尉绕着他走,别动他,我只要岑立。”

看阿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林毅不想和他多做解释,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林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百香楼是个很好的伏击地点,不放心交给阿无,陈澈云不肯帮忙 ,他还得另外想办法。

林毅苦笑,百香楼是裕和王的,连太守都要对他礼让三分,除非把天子请来才能说得动他,他能有什么办法,当时不过是气话罢了。

他本就理亏。

林毅摸了摸隐隐刺痛的脸颊,这才清早,本该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他却感觉浑身的骨头像被人打断又接起来,倒灌的酸水不断注入四肢百骸,也不怎么痛,比起曾经在匈奴军营里死亡那半个月相比,这点痛根本不足挂齿。

去年二月洛阳沦陷时,林毅已经由名士点评后名声大燥,自己总觉得以前的他对当时腐烂的□□面和你死我活的天下之争不感兴趣,无官无爵在汝南和陈澈云游山玩水,后来被琅琊王招入府中做了幕僚,一次在汝阴郡收留北方流民时被匈奴军发现并抓去,脸被烙上“奴”字。

半个月后,当所有人都觉得元平候尸体应该腐烂了时,元平候自己回来了。

事后林毅让已经是皇帝的陈淮封口,虽然中间出了一段大插曲,所幸后来南下高级流民安然无恙到了建康,林毅也算没有辜负陈淮厚望。

从那以后这具身体就开始江河日下,他以前死里逃生刚回汝阴郡的时候,下令杀了全部的马匹,到了现在依然扛不了太久的马车颠簸,那样会让他想起曾经被绑在马腹下颠簸的痛苦感。

那时浑身被绳子勒出血来的他终于被玩弄够了的人大发慈悲从马上放下,一波痛苦折磨才过去,他迷迷糊糊听到士兵在说他们的太子殿下生气了,要来拿他泄恨。

原来他的苦难还没完,并且可能永远都不会结束。

林毅在心里嗤笑想:他们的太子殿下一定非常人,能想到的玩法一定也够多够刺激。

一双穿着木屐的脚大步流星朝他走来,其他粗黑的光脚立刻自觉让出条路来,在汝阴郡匈奴大军中,他遇到他们的太子殿下,他看起来并不是林毅想象中的满脸长毛凶神恶煞的模样,甚至他看起来,和梁人没有区别。

林毅闭上眼睛。

是要踢我的脸吗?也是,脸只毁了一半,还没毁全,快点踢吧,最好往我脑门招呼。

过了这许久,想必那人已经走近了,为何意料中的痛没有来临?

还是他已经堕落到麻木了?

林毅蜷成一团,安静地等待应该到来的苦刑,然后他被人圈住,像只可怜的流浪猫一样被人抱了起来。






第42章 暗流(5)
婢女上来收拾茶盏碎片,缓缓退了出去。

祁湘湄这才开口问道:“表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我看人的眼光不差,说实话我不觉得他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你只要知道他是我们的仇人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了。王歆。”岑立回头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口渴得很,你的茶水给我吧?”

王病愣了半晌,点点头:“……嗯。”

岑立就着王病喝过的茶盏喝完茶,也没注意王病脸上转瞬即逝的不自然的脸色。

祁湘湄在心里疯狂大喊“很重要很重要”,淡淡道:“我知道了。”

岑立一口干了茶水,看祁湘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祁湘湄紧张地快速眨眨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瞧梁人的话说得真对。对了,你们来找我还有其他事吗?那个,元平候……他既然冲着表哥你来的,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太守那边,也要多加注意,我还听说韩都尉那天也去了明兰轩,不过他是在我离开之后去的,说了什么我不清楚。”

岑立跟王病都吃了一惊,莫万空要是在这里肯定得气得跳墙了。岑立略有些激动道:“我就知道来你这里能有收获,这些你都没有告诉莫万空吧?太守没有兵权,想来我的画像能那么快传遍汝南郡,也是有都尉他们的功劳,真是烦死人!”

岑立看向一头雾水的王病,解释道:“韩匡,汝南郡北部都尉,二月汝南郡被那个裕和王收复后,他和张闵一块走马上任的,怎么?你认识他?”

王病别过头,声音有些涩道:“不认识。”

岑立多看了他几眼,不肯放过王病脸上一丝变化,最后叹了口气道:“哦。我猜也是,那时你应该在在山阴,想来也是不认识的。汝南今年二月就让你们收复了去,还是那个裕和王带的兵。”

王病没什么表示。

祁湘湄接过婢女的茶盏,冲好放在岑立边上,好奇问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哦,没什么,我在跟他解释韩都尉的事,他刚来汝南郡什么都不懂。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其实我带他来,一是为了太守设宴一事,二是想让你跟他说说汝南郡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我想这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了。”

王病总算明白岑立带他来的用意了,该是明兰轩那样人多嘴杂的地方,祁湘湄又是头牌,见过的王公贵族定不少,消息可以说是一等一的灵通。王病曾经为了“混入”族中兄弟的行列,跟着他们逛过窑子,一般出名的酒楼也只是挂猪头卖羊肉的地方,贵族子弟若是要霸王硬上弓掌柜的也只好奴颜婢膝说“您请慢用”之类的话,里面的妓丨女都一副嗑药□□的模样,像木偶一样任人操控,差点把他吓死,实在不能理解那些兄弟怎么还常去。对比祁湘湄,王病是打从心底尊敬,一听岑立这么说,马上肃然起敬行礼道:“劳驾姑娘赐教。”

“坐吧,算不上赐教。”祁湘湄看王病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继而正色道:“在汝南郡,能掀起大浪的共有三股势力,第一是由汝南王转变为裕和王的皇室宗亲陈澈云,他才是百香楼真正的主人,这点很少人知道,明面掌柜的是个叫李雄的人。百香楼有一个地下奴隶贩卖场,奴隶大多是胡人,每次开卖会提前给所有顾客一个暗号,据说有些奴隶是裕和王故意放出去的暗线,总之众说纷纭,最好不要去招惹百香楼的人,能避则避。”

王病搜肠刮肚努力回想曾经在东观茶余饭后的听闻,“以前汝南王府养了很多能人异士专门记录整理民间奇谈怪论和诗词歌赋,裕和王一心一意付诸文学,为人臣也尽忠尽职,有大隐隐于朝的君子风度。后来七王造反,欺软怕硬,汝南王成了众矢之的,朝廷自顾不暇没来得及援助汝南王,汝南郡先后七位地方王占领,最后被秦王夺了去,七王之乱告终后,汝南王又重新入主汝南,一直到去年洛阳沦陷,十二月汝南郡又……”

一提到去年十二月,岑立大概猜到他后面的话,见王病满脸尴尬,岑立反而很是轻松道:“不用拐弯抹角的,直接说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王病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去年十二月,汝南郡破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在那之前他和元平候被称为‘汝南双杰’,城破后,这段佳话就成为过去。”

祁湘湄睁大眼睛,惊呼出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可是,不久前裕和王在城里露面时,瘦巴巴的跟干尸一样,完全不像林……那个元平候那一类人,而且你说他们感情极好,为从何裕和王露脸时总是一个人?”

王病皱眉,很仔细地从零碎的回忆中拼凑陈澈云的样貌,记忆中的脸已经模糊了,但是铜驼街上他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还历历在目,连当今陛下都不禁赞扬他的风采。王病问道:“以前他被召回洛阳时我见过他,他风采极佳,怎么会跟干尸一样?”

可是话出口的同时他其实就明白了,被自己的亲人宰割,又被胡人的马蹄践踏,收复了汝南,最后只剩得孤身一人。

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王病摇摇头,“关于他们二人的传闻止于汝南郡失守一事,在下也不清楚。”

“那就算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还有……”祁湘湄似乎不爱喝茶,光顾着给他们二人冲,这回自己才喝了第二盏,茶早就凉掉了。“第二股势力就是朝廷命官汝南太守张闵,还有三个掌管兵权的都尉,这是众所周知的,现还要加上个元平候。”祁湘湄长长出了口气,“你不知道吧有些白痴三天两头闹造反,都尉们都很忙的。”

边郡人口繁杂,这片土地被人抢来抢去似乎已成习惯。两族百姓不打不相识地被战争强迫揉在一块,太守张闵竭力调和两族矛盾,使得汝南郡表面看起来和平,但是这在胡人看来就是武力镇压,未经教化的胡人可不好说话,越压迫越要反抗,汝南郡这才有镇压不尽的“地头蛇”。

祁湘湄继续淡淡道:“如果不是后来崇狗杀了皇帝舅舅,我们也不会落魄此,更不会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守而已。”

祁湘湄是胡梁混血儿,父亲是姓祁的梁人,母亲是匈奴公主,她的容貌绝色,拥有一双毒辣的眼睛,她不像屠牙把一丝一毫的喜欢和厌恶都表现出来,她能包容王病这个空降的汉梁人。国破家亡,明珠没有蒙上尘埃,反而在风花雪月场合磨砺得更加耀眼。

“以祁府为中心,在汝南各地都有我们的人,只是裕和王重新拿下汝南后,我们的势力就大不如前了,这是第三。”

王病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门外的婢女突然道:“太子殿下,莫万空在正房等您。”

房内三人同时变了脸色。

还是那间房,陈澈云尝试睁开眼,奈何眼皮似有千斤重,睁睁合合好几次才睁开,窗外的光刺得他又眯了眼,日正中天,午时已至。

按了按还有些晕乎的头,陈澈云从榻上起身,薄被滑落,雅间打扫得干净,案上放着甘草熬成的汤药,还冒着烟,一切都显示着有人来过的痕迹。

陈澈云嗤笑一声。李雄这人就是瞎操心,还准备了甘草汤,我这毒瘾要真能戒早戒了。

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像个深渊凝视着陈澈云,陈澈云在汤药的倒影看到自己哭笑不得的表情。

注视良久,陈澈云才端起来喝光了。

李雄正在楼下忙得不可开交,陈澈云走了条人少的路,一直走到地下堀室的门前。

守门二人见了陈澈云都是一副不可思议样,赶忙行礼问候,开了门。

去年十二月悬瓠城告破前半个时辰,陈澈云把堀室内的胡人杀光后再没有踏入过,一直是李雄替他打点着,算来已经有半年了。

林毅已经走了半年了。

陈澈云刚一进入堀室,一个看似二十几岁的男子呆住,嘴巴大得能塞鸡蛋,手上带血的鞭子掉了也不知道。

半晌,那男子才想起来要行礼,“殿殿殿殿…公子!”

实在不能怪他,裕和王半年不曾出现,突然站在自己面前,那真是比见了鬼还恐慌。

堀室着实清凉,陈澈云舒服地出了口气,对那男子改变称呼很是满意,毕竟要是让那些将要卖出去的奴隶知道自己的身份,谁能知道他们会被转卖给谁,泄露出去的话那真是会为百姓添加茶余谈资的。陈澈云淡淡道:“带我去暗房。”
 
这个堀室建得奇特,里面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房间”,牢狱一般,里头关着形形色色的人,一看到那裕和王和那男子走一块,个个都扒在木栅栏门上,眼珠子跟着那男子转。

“这是个富家子弟啊,你们看!他穿的衣裳可是上等的料子,一般人家可以买不起的!”

一个蓬头白面的少年咂舌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能来这儿还让罗宁亲自领着走的,除了李雄外他还是第一个呢,来头不小,嗯嗯嗯,是个好主人。”

“你干啥啊馒头?老实里面呆着去,这人我先看上的,你就等下个主顾买吧,哎你还打我,看我不揍死你个小白脸!”

陈澈云瞥了一眼那个“热闹”的牢房,这些自愿把自己身体卖给银子的人,受够了奴隶该有的待遇,又急不可耐地寻找新的买主。

“殿……公子,这边请。”

两人越过无数个“牢房”,吵杂声越来越远,一直到路的的尽头,一扇子铁造的门立在二人眼前,陈澈云正要命令开门,身后突然响起李雄急切的大喊声:“公子!开不得开不得开不得啊!”

“这是为何?”陈澈云和罗宁一同转身,罗宁见李雄气喘吁吁跑来,识相地退离陈澈云几步,双手交叉放在肚脐上,一副乖顺的模样。

李雄满头大汗踹了一会,才记得要行礼,道:“殿……公子!您半年没来了,这里面的家伙可闹出不少事,凶残暴戾得很,我怕伤着公子您。”

“我了解他的脾性,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况且我又不是一个人开门,你和罗宁不都在这吗?”不等李雄再劝阻,陈澈云对罗宁道:“开吧。”

罗宁从腰间取下钥匙插入绑了铁链的锁,咔嚓一声,铁链松落,罗宁还没推门,“嘎吱”一声,那门竟然自己开了一条小缝。

闻得从门缝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陈澈云皱眉往前走了一步。

第二步的脚还没落地,突然一只血手从黑暗的门缝里伸出来,一手扯住陈澈云的衣领!

若仔细看的话,那血手只有四根手指,可是李雄和罗宁都在刹那的变故中,只来得及做出保护陈澈云的的反应——李雄从旁边格开那只血手,罗宁则把陈澈云拉后几步,迅速把铁链从新锁上。

三人都是惊得变了脸色,陈澈云喘息不定地看着自己胸口前一个暗红色的手印,如果再走一步,那只手就不是只抓他衣领这么简单了。

李雄看起来比被抓住的陈澈云更紧张,他刚刚打了那手一下,就像打在一条冰冷的蛇上,后怕得不行,现手掌还有粘稠的污血,“殿……公子!你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至少等人多些再来,啊?”

罗宁小鸡啄米点头,后背冷汗涔涔,如果元平候薨在堀室,那他一家老小几十个头可不够砍啊。可元平候还是执意说道:“我没事,开。”

罗宁颤抖着手,机械地把钥匙插进锁孔。在掉脑袋和自我牺牲之间来回不定,最后狠一咬牙,“咔嚓”一声转动钥匙,大不了那只手再来自己招呼上去。

暗室内不是凉爽,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铁链震动的声音在狭窄的暗室里回荡,罗宁推开门,走在最前面,暗室黑漆漆的,罗宁晃悠了把火折子,点亮墙上的蜡烛,三面墙和铁门上都有喷洒状的红色水渍,像开在地狱的曼陀罗。三人越走近,铁链震动发出的声音就越大,伴随犹如着猛兽濒死的低喘声。

终于走到底时,陈澈云睁大了眼睛,他看到地上蜷缩成一团已经称不上是人的东西,正在啃咬自己的手指头,四条铁链藤蔓一样缠绕在那人身上,衣裳破烂地只剩几块布,他仿佛没听到脚步声,或者是啃手指啃地太入神,过了半晌才发觉有人在,抬起头,蓬乱的头发中露出一双浑浊血红的眼睛。

对上那双眼睛,陈澈云仿佛冬夜被狼群盯着,忍不住后退一步。

李雄:“殿下!当心!”

匍匐地上的人突然张着血盆大口弹跳起来,伸长手直取陈澈云门面,刀子一样的指甲停在离陈澈云鼻尖一寸的地方,铁链拉到极致,生生勒进那人的肉里!

陈澈云睁大眼睛看着那少了根中指的手,离得近了,那人锯木头似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陈澈云耳中。

“弟……弟弟……”

那声音实在太过难听,像孩童牙牙学语一样不标准,沙哑得像喉咙被灌了沙子,也只有陈澈云离得近才听得出来。

那人还在使劲往前,生锈的铁链不断勒入他四肢的肌肉里,他却毫无感觉一般只管往前冲。

陈澈云抬手示意李雄和罗宁不要紧,对那人道:“太子殿下,你别这样,我不是你弟弟。”

话音刚落,那人的手终于不再疯狂摆动,跌坐在地,“哐当”一声铁链落到地面,如梦初醒般重新审视眼前的人,“杀了你……杀……不?是?”

陈澈云蹲下去抚摸他的头,把李雄和罗宁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陈澈云柔声道:“我不是,不过我可以帮你,让你见到你弟弟,他就在城里。这里只有我能帮你了,太子殿下。”

那人显然很久没有开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声音还是锯木头那样难听,蓬头垢面冲刷出两行清泪:“我……我不是,什么太子,华歆他,他才是,太子了……”

“他爹杀了你爹,他抢了你的太子之位,你难道就不想报仇,让你爹九泉之下瞑目?”

刘隽咬着手指头,状似痛苦万分,颤抖着声音道:“我,想,他,死。”

安羲五年,赵国高祖皇帝刘格驾崩,皇太子刘顽立即位,即位不到两个月,后来被刘格的义子、自己的庶弟刘寇所杀,夺了皇位,太子刘隽也被废除,一度养在新太子的东宫里。天道好轮回,到了安羲六年,即去年十月,崇延和刘隽里应外合扳倒刘寇,新太子刘华歆死于宫中大火。

那夜火势冲天,照得皇宫亮如白昼,刘隽站在被禁军押着的刘华歆对面,投下火把,早已经淋满油的宫城一下成了一棚大火。

刘隽以为一把火就能把一切烧得面目全非大仇得报,他也确实报了仇。与虎谋皮的下场就是骑虎难下,崇延怕刘隽前朝太子的身份会被众人新拥为帝,事成之后就谎称刘隽也死于大火,刘隽孤身没有兵权,在拳头硬的崇延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只得乖乖做了“死人”。楚国他是待不下去了,飘着飘着就到了汝阴郡,再飘到汝南,这年二月,他隐姓埋名加入裕和王收复汝南的军队里,想要借机报复崇狗,后来被识破,一直到现在,做了两个多月阶下囚。

刘隽不知道的是,本该在去年十月那场火烧得骨灰都不剩的刘华歆,同样在汝南郡做了奴隶的刘华歆,早在去年十二月被林毅带走了,而他当时还在楚国躲避崇狗的追杀,浑浑噩噩不知所为,一直到今年二月才去汝南,坐了刘华歆坐过的“牢”,才知道他并没有死。

人一生的好运气大概是有限的,用完了,需得习惯往后独自一人颠沛流离的日子。刘隽大概就是这样,他还是太子时,东宫就是他的乐园,刘华歆是他弟弟,也是他最好的玩伴。

刘华歆做了太子,东宫就成了他的阴曹地府,刘华歆仍是他弟弟,也是他最恨的仇人。

陈澈云的声音像鲛人动听的歌声,蛊惑可怜无知的渔夫,“我帮你找他,你可要怎么报答我?”

“杀……他,我要,他死。”

“好。”

韩匡收了剑,抹了把脸上的血,对身后的士兵道:“清点伤员,收缴武器,焚化尸体。”

上百具尸体横在城外路上,全是胡人,有的还不足他韩匡半个人高,镇压了一帮又一帮,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杀戮即使被冠上保疆卫土的美名,到底还是杀人,杀谁一样都是杀,韩匡觉得无望得很。

特别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以羯族为主的楚国对匈奴人施压,越来越多的匈奴人跑到大梁来,汝南郡够乱的了,现还乱上加乱。

一人走到韩匡面前抱拳道:“禀报韩都尉,共五十把刀,两把剑,并无甲胄。”

这上百人竟然有一半是手无寸铁的人,这也敢打着“打回平阳”的旗号闹事,真是逞匹夫之勇强出头,韩匡点点头,道:“都收走,回郡衙。”

张闵正在看各县呈上的卷宗,一听到韩匡来了,把卷宗丢一旁,道:“韩都尉劳苦,快快入席。”

韩匡一身甲胄没来得及换掉,所幸张闵已经习以为常,“谢张府君。”

韩匡向张闵汇报了城外发生的事后,这才端起案前的茶一饮而尽。

张闵听完脸色晴转阴,一提起这事就头疼,“最近乱党作怪,竟是较之以前更加频繁,辛苦韩都尉了。”

韩匡:“下官为国效力,不辛苦。”

“既然如此,录了卷宗,韩都尉若无事的话,就帮元平候多打听打听画像的事,想来元平候故地重游,是醉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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