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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隙-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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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又想到王病在廷尉牢狱里时已经不成人样,还跟着他从建康颠到汝南郡,一路都没有喊累。
岑立很想问他:你会不会留念山阴平淡的日子?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过了许久,岑立下意识紧握紧拳头,紧张得嘴唇都在打颤。
“……你会不会后悔跟着我?”
王病“啊”了一声,岑立声音很轻,仿佛被风吹碎,凌乱不成句地飘进耳朵里,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岑立莞尔,“我说你快点好起来,我带你出去玩儿。”
他是一国太子,肩负复兴赵国的重任,所以明知道不可能,王病还是笑了。
“好。”
穿过一个个错愕的路人,韩匡带着几十个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入一间赌坊,一声逮捕令下,坊内所有的人才大梦初醒地尖叫起来,韩匡站出来,气息沉稳声音洪亮道:“在下汝南北部都尉韩匡,公务在身,烦请各位呆在原地不要动,配合检查。”
几十个士兵利索地搜完回来,呈给韩匡几张写满字的纸,“禀报都尉,没有找到赌坊掌柜,这个是我们在掌柜房中发现的。”
纸上写着“天佑大赵,太子已归。”
韩匡刷一下白了脸色,命令士兵封了赌坊,绑走所有在场的胡人,一个个押回郡衙。
一长串人被连绑在一起,烈日底下被人用鞭子驱赶着,韩匡又一次大获全胜,满载而归。
王病的房间又响起暴躁的敲门声,岑立最近照顾他,累了就睡在榻边,王病起身去开门,祁湘湄脸色不止是难看了,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祁湘湄刚收到消息,他们在城里的赌坊被韩匡抄了,那间是他们刚到汝南王时候开的,是交换各地族人信息的地方,现被韩匡抄了,截断了他们和其他地方族人的联系。这么大件事她着急找岑立商量,此时看到王病心情就如火上浇油,语气也就没有平时那么客气,“我表哥呢?”
“我去叫他。”王病看她脸色就知道出事了,赶紧进去叫醒岑立,祁湘湄已经进房来,道:“赌坊被韩匡抄了,人都被带到郡衙了。”
岑立被这话吓得不轻,睡意直接抛到九霄云外,“赵掌柜呢?”
“他昨天出城了,要去隔壁县照顾他病重的老母亲,一时半会回不来,他没被抓去就还好,我们暂时还不会暴露。可是赌坊没了,我们就没法和其他族人联系……”
祁湘湄话说一半,莫万空在门口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殿下,老臣该死,……”
房里三人朝莫万空看去,莫万空看到祁湘湄和王病,暗暗吃了一惊,朝岑立行礼,“殿下,我们的赌坊被韩匡抄了,这可怎么办?”
“丞相,这怎么回事!”岑立睁大眼睛,状若刚刚得知消息的大难临头。
王病看了莫万空一眼,他又是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道:“韩匡一早带着士兵突击赌坊,我们的人全被他逮个正着,那间赌坊是我们在汝南置办的第一份产业,每天都有自己人扮做赌鬼来汇报消息,赌坊一关,我们就断了对外界的视听。”
岑立:“那依丞相看,我们该怎么办?”
“这……”
莫万空整个人一僵,被岑立这一句话问得猝不及防,自己还没有打好腹稿,哪来的应对之策?也就只能干看地面了。
岑立等了一会没有答复,随便给他个事忙支开他,便道:“韩匡接连几天大肆屠杀我们的人,还能这么快端掉我们老巢,一定是有人泄露消息,丞相,你去把名册拿来,汝南郡所有的族人,一个小孩也不能落下。”
莫万空如蒙大赦,夹着尾巴逃走了。
“表哥,虽然你支开他的手法很一般,但是你说的有道理。”祁湘湄等莫万空走没影了才说话。
“从那次城外流民被杀被后,韩匡就步步紧逼,这次竟然动到赌坊来了,事情绝对不简单。”岑立咬了咬下唇,转头问王病:“你不去躺着不要紧吗?”
祁湘湄:“……”
“不…不要紧。”王病结巴了下,“我,好了。”
岑立笑了,“那你就听吧,没事,不是要赶你走。”
“就是那天,我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让韩匡这么疯。”岑立把那天的事重复了一遍,三人还是觉得没什么漏掉或错的。
沉默一会,王病小心地问道:“找到须卜真了吗?”
祁湘湄:“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最近大家都提心吊胆的,躲都来不及,没人敢出去找。”
“你怀疑是他?”岑立一直把须卜真当个死人,韩匡不至于大意到把他漏杀了,但是听王病的口气,难道他一直觉得须卜真没死?
祁湘湄立马斩钉截铁否定道:“不可能,他去城外接人,那些人都死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王病直觉那些血迹和他被人袭击有关,在那么隐蔽的地方,就像有人负伤逃跑留下的痕迹,韩匡的人自然不可能,他们就算有人受伤也没必要一个人躲起来。假如排除有第三方势力介入的可能,那么那些血迹一定是韩匡杀漏命大的匈奴人逃跑时留下的。
被他撞见,怕他去投案,所以要杀人灭口。
刚刚岑立的话提醒了他,是从那日后韩匡才发疯一样紧逼胡人,各个击破杀他们个措手不及,那么,韩匡的情报消息从哪来?
王病点了点头,按照常人的想法来说祁湘湄的话并没有错,但他们都没亲眼看到杀人的过程,很多事是没法按常理解释的,不按常理解释就是王病接下来要说的,“那个莫万空说城外共九十五人被韩匡所杀,会不会这九十五人里面并没有包括须卜真?或者,他根本没有接到那些流民。恕我直言,流民是不可能掌握你们的消息的,只有须卜真是…”
祁湘湄很快猜到他的意思,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拔高音量,边笑边道:“你的意思是他逃跑出卖了我们?他是奸细?你没疯吧?你让我们怀疑自己人?”
王病着急解释道:“我没有,祁姑娘,我只是在说我自己的想法,我也知道这……”
祁湘湄虽然姓祁,脾气却随了她娘,向内得很,听不得外人说她们一句坏话。加之最近他们的太子心神全放在王歆一个累赘身上,火气一被点燃,她就看王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发指责的话犹如洪水决堤之势朝王病头顶盖来:“那日你失踪了半天,你怎么不说你去了哪?我看奸细是你才对吧?阿吉都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他一直看着我们三人长大,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才跟你出去一趟,就这么死了。”祁湘湄愤怒地指着王病,美丽的脸庞变得扭曲:“你…简直就是瘟神!你一来所有事都变地一塌糊涂!你还有脸在这里离间我们?”
“我……”王病支支吾吾半天,他要怎么说?要说他被带到韩匡那里,然后韩匡把他好一顿招呼?还是他们以前就是主仆,现在久别重逢感激涕零聊得不亦乐乎?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祁湘湄说得对,阿吉死得不明不白,都是因为他的错。
王病惭愧地低下头,声音又小又没底气,“不是…我没有要离间你们。”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头痛,窒息,心脏像被一只手捏成七八个形状,他只有把指甲掐进肉里才能勉强保留一丝机智。
不如就都招了吧…可是岑立会相信他吗?
他有点不敢赌。
就在王病心中天人交战时,祁湘湄突然发出一声极力压抑的惨叫,王病惊讶地抬头看去,除了一个占据他所有视线的背影外,其他都看不见了。
“你怎么就没继承到姑丈的好脾气?火气一上来就血口喷人?冷静点!祁湘湄!”
岑立看着捂着脸一脸茫然的祁湘湄,他并没有用多冲的语气指责她,只是比平常语调高了些,他也是在极力忍耐,他也被祁湘湄的话影响了。
房内突然陷入尴尬的死寂。
半晌,岑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给我适可而止,别……”岑立还想说,背后的人突然轻轻推开他,岑立想对他说你躲一下我要开导开导这个黄毛丫头,王病已经比他先开了口。
“祁姑娘,我绝对没有要离间你们的意思,那对我有没有好处。还有你如果想知道那天我去了哪里,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岑立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王病实在从容冷静地让人心生畏惧。反过来岑立要比他紧张得多,因为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之前王病不说,他也就不多过问。
他紧张,不是跟祁湘湄一样的怀疑,只是纯粹的出于关心。
听完王病说完那天的事后,岑立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紧张了,浑身戒备地去扯他袖子,大有把他当场扯断袖子的架势,“这么说,他是以为你被我们绑走了,他其实是在找你?”
韩匡确实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但是王病没跟他透露半个字,他又怎么可能知道王病跟胡人在一块,还是无解。
王病沉思半晌,“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只要我再上韩府一趟就知道了。”
“对,你可以去,韩匡是心腹大患,你可以试试的…表哥,你让他去试试。”祁湘湄乞求地看向岑立,“我们完全是处于被动,若再不阻止韩匡,会死更多族人,你也不想他们和阿吉一样死得不明不白的,对吧?”
岑立听不到似的狠狠把他袖子扯了一下,王病笑着任由他泄恨般跟自己的袖子过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袖子:我要断了吗?
作者:快了…
第45章 拨云(3)
韩府。
刚听到门房的人通报,韩匡用作战时的速度冲到门口,王病笑着远远朝他作揖。
“韩都尉,别来无恙。”
“公子,你怎么……”韩匡赶紧改口:“哎快快进屋,屋里说屋里说。”
王病给韩匡一路领到正房,韩匡命家仆去煮上等的茶,扶着王病坐下,自己站着,着急又恭敬地问道:“公子,你……身体好些了吗?”
王病看着这家主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当初那个籍籍无名憨厚的瘦小伙子,转眼成了深受百姓爱戴的国家栋梁。恍惚间有种时过境迁的惆怅感。
王病想站起来,却被韩匡按下,不安道:“韩都尉,你先坐下,这样不合礼法。”
再次见面后,韩匡似乎比以前在王府更加小心翼翼,应该不会反对他这个小小的建议吧。
出乎王病意料的是,韩匡语气甚至更谦卑:“公子,这里是韩府,合不合礼法,我说了算。”
“……”
“公子,那夜你坚持要走,说好第二天给我带个话报平安,我足足等了十天,差点……差点就要假公济私,把悬瓠城翻过来找您。”韩匡那天见到他实在太高兴,等他走后才想起来没有问王病住哪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王病心里一咯噔,不知道后面的话究竟是客套话还是真话,就顺着那话接下:“你还真办得到?”
韩匡打哈哈道:“那是,不过我还不敢,太守盯着我呢。话说公子,你这十天究竟怎么了?”
“实在是抱歉,我后来病了,躺了些时日。已经好了,所以前来感谢韩都尉救命之恩。”
“公子别说这些话,来。”韩匡接过婢女的茶,先放在王病面前,王病下意识想站起来,又被韩匡按下。
“韩都尉……你这样,不好。”
一郡之尉,秩两千石,从四品,站着给他落魄的主子递茶,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公子,你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不如你就在韩府住下吧,好吗?我让人照顾你。”
“不。”王病早就坐如针毡,站起来道:“韩都尉,这里不是王府,我也不是王家的人了,你不用这样,你是郡尉。你……”
韩匡不知道哪个毛病发作,突然把王病揽入怀中,轻轻地慢慢地收紧双臂,他比王病高了个头,这个身高优势却非但没有让他看起来极具威慑力,反而让人不由自主想去接近这个令人安心的靠山。
他的动作温柔得仿佛抱着一个易碎的精美瓷器,说话喷出的气流如羽毛般划过王病的耳朵。
王病整个人僵住,韩匡的话响雷一样在耳边炸开。
“公子,去年老爷为国捐躯后,我去王府找过您,王宇年说您已经被……已经死了。”
“后来我参军入伍,和裕和王一起收复汝南郡,可是没人知道,我既不是为了退敌护国,也不是书生意气一朝求得功名,我只是想为你报仇。”
那年王病给他银子让他走后,他去了建康,在驿站站稳了脚跟,过了几年平淡无波的日子,突然有一天听到洛阳沦陷,他还在喂马,边喂边想想:王府家大势大,一定早就离开洛阳。
几个月后,北方胡人的赵国改朝换代了,“卖国贼”王傅一夜传遍建康,到处宣起辱骂王傅的潮流,听得多了连韩匡都受不了,却还是没有一点王病的消息。终于有一天他没法再忍受那些辱骂声了。琅琊王氏家族世代居住在琅琊郡,北方胡人肆虐后举族迁到洛阳,他只知道洛阳王府,千里迢迢去洛阳,果然王家人都已经搬走了,他扑了个空。几经辗转才找到迁移中的王家队伍。
王家人多,队伍长得看不到尽头,他着急找王病,在队伍外面很显眼地望来望去。王宇年一眼就认出他,拉过他就是一顿毒打,韩匡倒在血泊里只剩一口气,手指陷进泥土中,剩一口气全用来问王病在哪里。
他刚问完,以为王宇年会可怜他告诉他,可是换来的是一顿更惨烈的毒打,还伴随着王宇年愤怒的咆哮:“你一个杂役!还敢提那个狗娘胎里出来的畜生!我们王家没有他们父子,一对卖国贼父子,都是他们害得我们国破家亡!卖国贼!卖国贼!我打死你!打死你!死了好,活着害人!狗东西!”
王病并没有推开他,却也没有回应他的拥抱,只是呆呆地站着。他有任务而来,不能轻易忤逆韩匡,但是并不代表要一味迎合。
韩匡只是抱了一会,浅尝辄止,颇有君子风度。
“公子,你瘦了。”越长越回去了,一身都是咯人的骨头。
王病转过头,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哥他,就是那样的人,你别把他的话放心上。”
“嗯,不过话说回来,公子你还是住这吧。”韩匡突然换了张脸,沉声道:“别处你就不要随便去了,最近城里乱得很。”
“不!我只待…”
“禀报都尉,明兰轩里发现可疑的匈奴乱党。”
王病的话被突然打断,听到那声短促有力的话,王病整个人蒙了。
明兰轩?祁湘湄?
韩匡应了句知道了,完全不给王病拒绝他的机会,快速地抱了他,在王病肩上匆匆地蹭了一下,笑道:“公子,你别走了,在汝南郡,你去哪我也能找到你。”
这运气着实不好,满腹经纶有备而来,竟然一直被韩匡牵着鼻子走!
王病对此完全不怀疑,只能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韩都尉,您慢点,我们明兰轩已经为都尉准备了上房,酒是帝都的醉倚楼特产,都尉,哎上房在这边呢……都尉?韩都尉?”
明兰轩像往常一样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客人吃饱喝足满意地打赏着,一切都被韩匡这尊不请自来的大佛打破了。
昨天韩匡抄了间大赌坊的事早就传遍悬瓠城。明兰轩的掌柜心里叫苦不迭,着急地不断搓手。
“韩都尉,我们的湄姑娘可是全城数一数二的琴师,您看……醉倚楼的酒当然也给您备好了。”
韩匡被一名士兵带着直往二楼而去,吴掌柜也跟着拍了一路马屁,韩匡对此充耳不闻。
“我说呢,这些家伙这么蠢,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呢,哈哈哈哈哈哈。”
“你可别说,要不是他料事如神,我们也没这么容易得手,来,干干干!好好庆祝一番!”
“跟着他混可比以前好多了,哎,那个老不死的,死心眼,俘了几个娘们也不让我们享用,哎!想想以前的日子可真是苦啊!”
“谁说不是呢?呆在山里吃野餐,真把我们当猴子了!来来来不提过去,现在咱兄弟发了,只管大口吃酒大口吃肉,来来来!”
韩匡站在门前听了一会,拔出佩剑,开了门。快速地从每一张人脸扫过,最后落在一个窝在角落里的人身上,韩匡收了剑。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那些觥筹交错的胡人都定成一幅画,目瞪口呆地盯着闯入者。
韩匡对身后的士兵打了后退的手势,朝角落里的人道:“是你。”
没有人回应韩匡,吓得躲在门外的吴掌柜这才反应过来:没事!赶紧上去打圆场!
“韩都尉,这只是群酒客而已,你看,没有人带刀,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啊,韩都尉,为你准备的上房在隔壁呢!”
“没事了,不劳烦掌柜了。”韩匡盯着那人,见那人死了一样连动都不动。韩匡委屈至极,自己丢下王病跑到明兰轩来却扑了空,怎么想都不划算。
韩匡朝吴掌柜一揖,片刻都不想呆在酒臭淫丨乱的地方,“这就告辞,叨扰了。”
“不如留下来用膳吧?湄姑娘还在上房等您呢,哎!韩都尉!韩都尉?”
韩匡恨不得能脚底生风赶紧回到韩府,没注意到角落的人手动了一下,宽大的袖子下露出一只手,那手只有四根手指。
被莫名其妙打断的人又朝吴掌柜骂了几句,吴掌柜又是一顿弯腰赔礼,不知道今天撞了什么邪,心里苦得直流血。
韩匡转个弯下了楼,隔壁的房门“咯吱”一声开了条小缝,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把韩匡转身的背影收入眼底。
把集结的士兵分散后,韩匡又去郡衙询问一下赌坊的后事,那些被关押的匈奴人嘴巴紧得很,怎么也撬不开,虽然拿两个喂了刑,还是没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离开郡衙时,张闵还想留他用膳,被拒绝后还被张闵好一顿取笑,说他终于开窍不留宿郡衙了。
这一忙活天就暗了下来,韩匡一整天没得休息,直奔韩府而去。
王病听那些仆人说韩匡一般不回家里用膳,大多时候都是在郡衙过夜,于是就自己一个人埋头吃饭了。
听到脚步声,王病抬头,看到韩匡朝他走来,案上的饭菜让他有些心虚。
“吃吧,我也饿了。”韩匡笑着叫人取来一副碗筷,坐在王病对面开始扒饭。
“你回来了,我有事跟你说,我得回…”王病认识到他对韩匡完全没有办法,或者说韩匡根本没给他套话的机会,他有点想要打退堂鼓了。
“吃饭别说话,会噎着。”
这一顿饭对王病而言吃得相当不愉快,他本该和岑立一块用晚膳的,王病忍不住想,岑立现在在干什么。
韩匡心满意足地擦完嘴,王病吃的不多,倒是韩匡把所有的菜都吃了个精光,问道:“公子,你喜欢吃什么?”明天好让东厨做。
“我…都可以,随便点,我不挑食。”
还不行,他还没问出点有用的消息,怎么能退缩!
韩匡为什么突然对匈奴人发难?他难道不知道他杀的有很多是无辜老实的匈奴人?他又是怎么知道赌坊是岑立他们老巢的?他手上还有多少匈奴人的把柄?
“那怎么行?公子,您可比以前还要瘦,还有明天我找个郎中来,帮您去掉脸上的疤吧?怎么弄的?痛吗?”
这个疤其实很难看,出去一定会被嫌弃,他不想王病被人当做异类嫌弃。
王病吓了一跳,赶紧道:“不用,我都习惯了,真不用。”
韩匡低下头,细弱蚊声,“可是公子,我看着会痛。”
祁府。
空荡的厢房里,岑立味同嚼蜡地吃着饭,随便扒拉几口竟然就饱了。
祁湘湄已经跟他说了白天在明兰轩见过韩匡的事,说韩匡对着一群醉酒的匈奴人拔剑,实在是匪夷所思。
更让岑立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一整天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呆在这间房里,房内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无时无刻让他牵肠挂肚。
王病一整天没回来。
他们虽然才认识短短三个月,甚至中间有两个月时间被迫分开,不曾见面,天各一方,那时候岑立以为不了了之就是他们的结局了,他们像所有擦肩而过连脸记不住的路人一样,就算有过交集,也仅仅是匆匆朝彼此点了个头,还不怎么有礼貌地作别,而后继续走各自的路。
这才不过一天,于他而言,仿佛比两个月还要漫长。
明亮的月被黑云吞噬,久久不见破云之时。
“你今天去了哪里?”
陈澈云推开房门,怒不可遏道,“你现在出去,万一被认出来,别说报仇了,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房内的人淡淡道:“我当然知道,我是被你毒死的。”
刘隽趴在窗边,默默计算月亮消失的时间。
“只要你杀了那个人,我自然会给你解药,给你自由。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暗室里解救出来的。”
刘隽这次干脆不理他,盯着吞噬明月的那片云出神。
他是别人的手中刀,陈澈云把他放出来,只为了杀死刘华歆。刘隽想:陈澈云是裕和王,不敢杀一个亡国太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刘隽哪里知道,陈澈云不是不敢杀,他比谁都想要岑立的命,可中间横着个林毅,一把捏死岑立固然痛快,可那样林毅定与他为敌。他们虽然已经决裂,可不想林毅有一天为替别人报仇把刀子捅进他的身体里。
就算不能再和好如初,他也不想和林毅刀剑相向。
感觉到那人不想和自己说话,陈澈云拿出个小药瓶放在案上,“解药我放在这里,你的毒就要发作了。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出去了,我不想被你拖累。”说完转身就走。
明月终于露脸,刘隽伸手想要抓住它,却是抓了一手凉风,或许是这个动作太傻,刘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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