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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一色_禅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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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样彷佛回到那时,徒弟依赖着他,而他舍不得让这孩子太快独立。
「师父,我从小就跟着你麽?」
「嗯。那年你大概七岁,举目无亲,我便把你带回芜阳镇收作弟子。」
「呵、呵呵。」
「你傻笑什麽?」
「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当你徒弟真好。」他其实是想,有哪个道士生得这般清隽好看,他虽然谁也记不得,但一见白道尘就觉得自己非要跟着这人不可,再也不想走。
「师父,你今年贵庚?」
「过了年就快三十七,问这做什麽。」
桂元洛挪动身子挨近师父,喜孜孜的说:「是麽,师父真是驻颜有术。师父,我不会乱咬人的,可是你有天要是离开徒儿,徒儿肯定伤心死的。」
「有什麽好伤心。谁都会有天人五衰。」
「……可殭屍没有呀。」桂元洛失落嘟哝:「殭屍不会。师父狠心留我一人看尽世间生老病死,就是不肯陪我麽?」
白道尘其实也想过这些,说不心疼是骗人的,但他不允许自己的弟子咬人吸血,自己更不能破例。思忖良久,这才稍微放软态度告诉他:「你若愿意等,为师修道有成之後便回来找你,伴你日夜。」
「呃,师父是说等自己死了之後再炼尽阳魄,成了仙人,那、那徒儿不就得等个几十年或百年以上?」
「睡吧。别净想这些事,庸人自扰。」
桂元洛闭上眼,脑袋还是不听使唤的运转,他就是不明白为什麽师父非得等到修炼成仙才肯考虑和他作伴,直接让他咬一口不成麽?大不了他不吸血呀。但这只敢在心里想着,再讨论下去,师父定会生气,刚才师父的那一眼把他吓傻了。
师父说话语气斯文,嗓音温醇平和,连神态都平静淡薄,只是稍稍抿唇歛起眼眸暖色,就变了个样,眼色凌厉慑人,不怒而威就是这样吧。
荏苒又逢春,浮云翳合间,比翼鸟双飞於天。此景若在南方定会引起轰动,要说那是君主恩德载天载地,一群人大惊小怪的穿凿附会。但对北方人来讲,这种鸟虽然不常出现,但也没什麽大不了。
至少月湛清在这北方异族当起裁缝的几个月里,就看了这比翼鸟飞过四次。第一次见到时他讶异的指着问人那是什麽,别人笑他大惊小怪,第二次他仍然惊奇不已盯着双飞的鸟儿猛瞅,第三次反应淡了些,到第四次仅瞄过一眼就算了。
自离开中界山後,月湛清到北方当起这一手落,即裁缝师。心里不管怎麽想,做人还是得吃饭讨生活,他已非悬恒派的人,没打算继续以降魔伏妖为己任,於是将另一项技能拿来讨口饭吃。
北方多妖异,指的不光是妖魔鬼怪,也统称这些非帝国子民的异域人,他们也被称作妖夷,有自己的传统习俗,文化及信仰。只不过南方人瞧不起他们而已,便称之为妖夷,甚少与之往来。
这些民族彼此有联姻或通商的关系,就好像许多兄弟姐妹,有玩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有结夥打架的时候。
月湛清对政治或经商兴趣不大,只求温饱,唯独本性难移。
「曲家的小姐是麽。」月湛清听到外面人在招呼,俐落的将赶制的衣裳包装好送到外头,果然是曲家的千金,而且这回连妹妹也来了,姐妹俩长得很艳丽,个性不比南方姑娘温良和善,却是月湛清喜欢抬杠的类型。
「曲小姐,你上回订的衣裳都做好了。要不要先试穿看看合身不合身?」
曲家大姐单手插腰,回道:「在这儿试穿,我看你这个南方人是想占我便宜吧。要知道在我们部族的姑娘要是被看到身上的刺青就得嫁,万一被你看到怎麽办。你如不娶,我可是会杀了你的。」
「那就娶啊。」月湛清把衣裳递给那对姐妹,「认真」的抬杠。这成了他消磨时光的一种方式,虽然这儿的人刚开始讨厌他轻浮爱开玩笑,但相处下来又觉得并非歹人,渐渐有了些熟客,还会不时跑来和他闲聊,光顾生意。
就好像以前在芜阳的时候,有个香梦兰和臭脚和他一起玩,还有那些熟识的街坊邻居。只不过月湛清已经不打算再回芜阳。
曲家小妹疑问道:「月哥哥,听说你只给女孩子制衣是麽?」
「听说你不常出门,是不是想见识我多俊俏才跟姐姐跑来的?」
「讨厌死了。你快回答我嘛。」少女趁大姐去试衣,和月湛清在柜台闲聊。
「要是东家发现我偷懒,你怎麽赔我呢,不如我给你量身,你也做件裙子什麽的好不?」月湛清笑吟吟的提议。
「好是好。」
「来,站这儿。」月湛清笑着拿出量身的工具,转头喊铺里的伙计道:「先烫我搁在榻上那几件,客人下午就来拿的。」
少女紧追着问:「月哥哥,你只给女子制衣,这是为什麽?」
「嗯,女孩子穿的衣裳变化多,做起来有趣。男子的嘛……除了我自己穿着好看,也不想给谁做衣服。我只要想到亲手做的衣服被你们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穿在身上,就好像……」
月湛清朝少女微笑,只见少女红着脸,伸手打他手臂嗔骂:「你快点量啊!」
「是,小姐。」
曲家大姐换好新衣走出来,月湛清上前问:「还行麽?」
她的视线越过月湛清往铺子外看,丰唇微启,好像见到什麽不得了的事物,曲家小妹也转身往外看,月湛清正蹲下来整理客人的衣摆,抬头发现大家神色古怪,跟着转头。
就是这一回首,粗状有力的鸟爪便抓住他手脚,眼前好像燃起青赤色火焰,是斑斓鲜艳的鸟羽,眨眼间月湛清被鸟给抓上了天,而且是他连看欧懒得再看一眼的比翼鸟。
「喂、哇啊啊啊啊──」初来乍到的南方异邦人,就这麽消失在远空之中。在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虽说他们看惯了天上飞的比翼鸟,但没看过比翼鸟飞这麽低过,而且还把人抓走。翌日,这部族开始了一个比翼鸟其实会抓人吃的传闻。
第17章 拾陆
「你们这两只臭鸟!喝……呼……我要把你们……做成三杯,三杯!」两只大鸟抓了月湛清直冲天际,月湛清惊吓并破口大骂,由於牠们飞行速度太快,加上高空令人喘不过气来,月湛清半空就开始呕吐,抽搐,接着不醒人事。
要说起他为何被从不接近地面的大鸟抓走,要从天上某座浮岛的岛主开始说起,没人知道那位岛主有没有名字,别人不是叫他岛主就是喊他天妖。
天妖为避天劫,因而将执念最重的部分灵识投入凡尘修炼,待其轮回期满便可重返,届时不但避过大劫,成仙对他来说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劫是避过,事情却不如天妖料想得这般顺利。在瀑布形成的天然屏幕里传来天妖略带怒气的质疑:「怎麽回事!」
天妖释出比严冬冷风还霜峻的妖气,瀑布瞬间凝结,并在他往外走的时候让妖气粉碎,由冰碎成的尘埃闪烁光辉,在不安份的风里飘飞,外头凋萎的花树却因他的现身而重现生气,再度展枝布叶。
他神情凝重的环视四周,凌空虚步来到林间一个叫星罗池的地方,池中可看见自己在三界经历的过去。天妖往池里扫了眼,立见因果,眉心微拢出声下令:「阿蛮,你们去把一个叫月湛清的人抓来。」
被唤作阿蛮的就是比翼鸟,是天妖对这种鸟的习惯称呼。这些鸟习惯在这座浮岛吸取灵气修炼,自然认得天妖这个岛主,并有效率的做到天妖要求的事。牠们成双成对飞出浮岛,在北国高空盘旋,数量惊人,却巧妙藏身云中。
不到半个月时间寻觅到天妖说的家伙,月湛清於是被牠们逮到浮岛上,破例成了道行不高深却得以登上浮岛的凡人。
月湛清何其无辜被大鸟们随意扔到草地上,他意识模糊滚了几圈,身上沾了许多草屑及尘土,又被太阳晒了半个时辰,忽地弹坐起来,把一早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呕……噢呕、咳咳咳咳。呼,呼……」月湛清听见附近有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他迁怒骂道:「谁啊,鬼鬼祟祟的快给我滚出来!」
树丛里许多只眼睛瞅着那个脏兮兮的男人,他们看他蓬头乱发,衣衫破烂,说话粗哑难听,都小声批评起来。「岛主让阿蛮抓他干什麽呀?」
「呃咦,好脏的东西。把他踢下岛啦。」
「真是太吵了。我耳朵受不了呀。就算请我吃我都不要吃。」
「岛主说不准吃人。不过这个又脏又无礼的东西是人麽?」
「啊哈哈笑死我了呀。」
「嗳咦那个脏东西过来了!」
「大家快跑。」
月湛清冲向生满青苔的山壁,踩进树丛、拨开芋叶,只见一堆蛇虫四散,有的跑太快看不清是什麽,剩下便是绿苔上站着的梅干色蕈类,什麽也没有。
「啐。」月湛清咋舌走出来,蕈类背对着他庆幸私语道:「没发现我们。」
「没发现没发现。呼呼。」连蕈类都能发出怪笑的地方,大概要有相当旺盛的能量,这座岛能浮在天空也不是没道理。
但这都不是月湛清在乎的事,他只想搞清楚这是什麽地方,还有他也受不了自己浑身脏,一听附近有流水声就开始找地方清理身体。就在他穿梭树林,看到前方飞瀑如雪正要往前直奔,他看到了一双裸足降到面前。
「唔!」月湛清一眼就看出这是男人的脚,他错愕抬头,有个男人高高在上睥睨自己。
他从没想过世间有人生得这麽妖孽,教人羡极而妒的好看,一时愣在当场。
那人乌亮长发及地,眉目端丽俊逸,颈长肩宽,生得高大挺拔,穿着一身赤红衣衫出现。他双手抱胸,裸露的肌肤隐约可窥见斑斓鲜艳的刺青。
月湛清努力回过神来,暗暗可惜这样貌不是女子,不过就算是个男的也算天姿绝色了。只可惜,可惜啊,他早已心如止水。
「这位兄弟想来不是人吧。」月湛清瞅了眼对方略尖的耳朵,在凡间耳朵越尖的人越有鬼才,但这麽特异的形相绝非凡人,他提起戒心,双手负在身後准备随时攻防。
「我是这座岛的岛主。随你喊我岛主或是天妖。」
「什麽岛,什麽天妖……」月湛清突然严肃起来,瞅着他问:「你是天妖?」他还以为这岛是在海上,可对方自称天妖,这里说不定是传说中的浮岛之一。而且这天妖不正是那日沈笑提及的家伙麽!
「是。九九重天里,最接近人间的三十六座岛之一。底下还有七十二座山城,被你们统称为中界山,也是天地支柱之一。」天妖兴味的觑着他,看他有点紧张心慌的模样,又道:「我们曾有一面之缘。严格来讲,是我对你有一面之缘。」
月湛清狐疑的回看,天妖又说:「那时你还年幼,跟着一个由星宿托世的男人,经过这座岛的界碑前。那时我还在沉睡,灵识却是清醒的,便感应到你的模样。」
天妖对月湛清颇为好奇似的,伸手想碰触。「我和你,实在有缘。」
月湛清往後退了半步,然後直接把伸来的手打掉,反道:「什麽缘,明明是你让怪鸟把我抓来。放我回去。」
「你……」天妖暗恼在心,从来没有人斗胆忤逆他,这小子竟拍开他的手。若非沈笑没了结因果还招惹月湛清埋怨,怎害他修行不见增长,还得把人带到浮岛解决。
「够了。我什麽也没有,对你来讲不过只是个凡人,没用处的。」月湛清垂眸冷语,表情有些黯然。
天妖扬笑告诉他:「如果我告诉你,沈笑仅是我的一部分,他是我,我是他,你还舍得走麽?」
「我不信。」
「那日沈笑投崖,魂魄便归於我。你要是不信,我随便就能说出几件沈笑该知道的事,好比那支红珊瑚雕琢的簪子。」
月湛清睁大双眼打量天妖,半晌又问:「你真是沈笑?」
「我是呀。」
月湛清抡起拳头狠狠直击天妖颜面,俊美无俦的脸登时淌下两道鲜红的鼻血。天妖摀鼻往後踉跄两步,错愕看着月湛清磨拳擦掌,斜瞪他咬牙笑道:「这是沈笑欠我的,这下你还敢说自己是他麽。」
附近出现窸窣声,是旁观的精怪们逃窜的声音。「快逃呀,天妖大人被打,不得了呀!」风里夹杂着精怪们独有的言语,一种人们听不清也不懂的话。
「你这人……」连天妖都以为自己会发火,岂知他笑出声,说:「不怕死麽。」
「怕呀。可我刚才想过,你想我死的话就不会抓我来。」
「呃。」天妖抹掉血污,摸着鼻梁觑着月湛清,忽然笑开来。除了沈笑自我修炼时积累的那些伤,他还没体会过被揍是什麽感觉,当下虽想捏死这人,可又认为没必要,毕竟杀生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月湛清有些厌恶的遮住双耳抱怨:「你笑声真吵。」
「住下吧。」
「什麽?」
「住在这儿,直到你不再怨我为止。」天妖这回迅雷不及掩耳出手捉住月湛清的手,微笑道:「跟我来。」
「我还没答应,放、放──手!」
天妖不顾月湛清反抗,扯着人走,不觉露出愉快的神情。他告诉他:「这整座岛就介於天和地之间,由我观看世间变化,在适切的时候维持平衡,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访客了。」
「访客?」月湛清冷笑两声,反驳:「我是被你抓来的。你想干什麽,我办得到照做便是,何必强留我。」
「你心里对沈笑有怨不是?我会弥补你的,所以你留下吧。」
「呼,放手。」月湛清开始抠天妖的手,惊见天妖肌肤刺的一只蛇居然开始移动,并朝他的手接近,然後爬到他虎口,惹他讶叫:「嗳,滚开!」小蛇好像活物似的,听见斥责就爬回天妖袖里。
「你怎麽弥补我?我不需要你,也从来不需要别人,你是天妖了不起麽?我不过想安稳过完下半辈子。」
一路上花树盛开,光是山茱萸就分作宛如灯台般的精巧花丛和花姿秀雅的白、粉色大花。其间发出青铜色幼叶的垂丝紫荆,在其老枝生出总状花序,彷佛栖停了万千只蝴蝶。森林边缘叶色斑驳的山楂不知什麽品种,重瓣深粉色的花苞正待绽放。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海棠、石楠木,这些草木都生气蓬勃的沐浴在阳光中,生长在各自喜爱的角落。
天妖不由分说拉人走近瀑布,月湛清还在挣扎抱怨,他蓦地把人拽到怀里箍住,平静命令道:「闭嘴,别吵了。你为什麽想走?」
「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月湛清努力往後仰,保持和天妖交谈的距离。
「多少人想上来见识,以前你不是很好奇?」
「你不是沈笑。只有内心脆弱的人会被妖魔乘虚而入。」
「我们还没相处过,你就知道我不是?还有,我虽是天妖,却和你所认知的妖魔不同。」天妖松臂後拍了拍月湛清的肩,告诉他:「总之你住下,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待你好。」
「沈笑。」
「嗯?」
月湛清笑容狡黠,好像别有深意的瞄他一眼,转身抱胸道:「你不是说沈笑只是你的一部分,又不告诉我名字,我便叫你沈笑好了。」
「无妨。随我来。」天妖就这麽沿用沈笑的名字。
「且慢,我暂且答应你留下,不过你还是得送我回裁缝铺,有些事我得交代完才走,做事不能做一半。」
沈笑没想到月湛清也是个负责任的人,点头应好,牵起月湛清的手说:「我让阿蛮送你。」
「呃,又要被那种怪鸟抓着?」他忽然想起自己一身狼狈。
「好吧,我亲自陪你。」他将月湛清打横抱起,步伐一迈便达千里之遥,上天入地都难不倒他,眨眼的工夫就带月湛清出现到裁缝铺外。
月湛清双脚刚落地就引起许多人惊呼,他听那些人喊道:「唉呀,这不是被鸟抓走的外族人?」
「就是新来的裁缝,这身脏是怎麽回事?」
月湛清发现他们没有人能看到天妖的存在,也懒得再解释什麽,赶紧找出东家说明自己临时有急事得办,无法再继续原本的工作。东家被搞得一头雾水,正想让月湛清讲详细点,没想到月湛清就在他眼前迅速消失。
原来是沈笑把月湛清抱起,又用他特异的能力「一步登天」回到浮岛。月湛清微恼,吁气质问:「你不是让我去给个交代,怎麽突然又……」
沿用沈笑名字的天妖无辜耸肩,道:「我以为你交代完了。」
这人、不对,这妖分明是故意戏弄他的!月湛清没能耐跟这家伙硬碰,虽然对不起接纳他的异族人,也只好先顺着沈笑的意留下。
沈笑看月湛清似乎愿意留下,兴冲冲的拉他的手往瀑布後的洞穴走。
「这瀑布……」
「似曾相识吧。」沈笑得意的说:「之前我替一位水神仿了个类似的地方,不过那地方给毁了。」
瀑布外水气如烟,月湛清跟着他走进黑暗无光的洞穴里,只听得见水声,系着他带领方向的只有沈笑的手。
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他感觉自己彷佛真的握着沈笑的手,那人从未离开过,月湛清拢紧五指,心里却更加难过。
光芒再现,照射出事物的轮廓,也模糊了月湛清的幻想。
瀑布里的世界超乎月湛清所想的深远,那是片辽阔腹地,其间有许多小户,有的染布,有的种植作物,也有水流、桥梁,远处宅第比水神还要华美庄严,冷硬建筑间有樱树探头,迎风翩然的姿态柔和了画面。
「这座浮岛的精怪跟我基本上只吸收天地灵气,因为你是凡人,所以我特地在这里安排了田地,有人会栽种新鲜的果蔬,想吃鱼肉也随时可以抓,还有人养鸡。在这里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就算这里没有的,我也会想办法替你弄来。」沈笑回头问:「喜不喜欢?」
月湛清不仅莫名其妙,还有点受宠若惊的觑着他,看着那张比原本沈笑还妖孽的脸,既无奈又茫乱。
「你这麽看我,是不是希望我把脸也变作沈笑?」
「不必。」月湛清低声解释:「我只是不习惯。还有,我这人没读太多书,可也明白一个道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
沈笑闭嘴深呼吸,心想这人果真有本事,一再挑战他的底限。
「我受不了了。」月湛清大喘一口气,喊道:「我想洗澡,我要沐浴更衣!」
* * *
山上晴朗温暖,桃李争放,桂元洛拿着师父的剑练习挥剑,刚练完一千下,接着开始练写符。许是他体能异常,师父交代锻链身体的课业一点都不费力,倒是练符麻烦得多,符有符道,正式写符前得净身燃香、祭拜师祖、呼请神灵什麽的。
再者符纸不仅颜色分作青、白、黑、赤、黄有其效力,还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专注运笔,花的心力不亚於练剑。
所幸白道尘说他以前天天练习,现在驾轻就熟。这天白道尘到山中更高深之处修炼,自从他们在中界山住下之後,每隔几天白道尘就会离开,有时离开一天,或者十多日。
即使如此桂元洛没有偷懒,他只是好奇师父为何在看自己的时候,常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有什麽心事。
记得过年的晚上,桂元洛问师父自己和别的殭屍怎麽不一样,那时师父是这麽说的。
殭屍集怨秽邪煞等气,於人死百日内变化而成,可依其道行深浅区分应对之法,其中没有道行的由於尚未吸食血气而畏光,惧人,就连猫狗也怕,因此昼伏夜出。至於有道行的则能飞能跳,不仅吸血甚至会摄魂魄,变幻形貌惑众。
相传远古北方有这麽一个独一无二的殭屍,拥千年道行肆虐大陆,以龙为食,後被菩萨收为坐骑用之降龙,名曰犼。
这类野兽又叫作旱魃,有引起旱灾的能力,一旦祂们出现,人们为了祈雨会抓祂们放血断肢,用来祭天。
已经有好久没有出现过什麽有道行的殭屍,一出现就把桂元洛给咬了。他追问:「咬我的殭屍呢?」
「死了。」
「死了?那下雨了没有?」
白道尘没再回应桂元洛的问题,山里本来就不闹乾旱,下不下雨也不重要。桂元洛好奇得不得了,紧接着又问:「殭屍死了之後变成什麽?也是鬼?」
桂元洛只记得白道尘不太情愿的瞟他一眼,然後说:「殭屍死後就没了。不管再有道行都一样。」
当下桂元洛想不透,但师父不在这几天他想通了。殭屍本就在三界六道外,又可以修炼得那麽强,强大到能上天屠龙、引渡瘟疫旱灾,这麽厉害的存在还用轮回累积道行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话虽如此,白道尘却补了句话。「一般是这麽认定,但悬恒派的讲法是,旦凡存在过的事物,不会再回归於无,而是用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也许就是精气神回归太虚。」
桂元洛握着笔杆挺直腰,想起那段话失笑,他思忖回归太虚,听起来跟消失於无差不多嘛。
「唉。不写了。」才罢手,白道尘就回来了。
「师父。」桂元洛慌乱的整理好衣襟袖子和衣摆,然後跑去拿存放符纸的布袋,凑到白道尘面前打开袋口说:「师父,你闻香不香。」
白道尘瞄他一眼,从袋里散出扑鼻的花香,他不解道:「这是干什麽?」
「我把开始凋萎和飘落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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