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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一色_禅狐-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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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幸好这深渊底下不是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月湛清庆幸的想着,但内心仍充满许多疑惑。比如他手里这个碗。明棋说附近找到能烧制碗的土,所以找来石头堆了一个简陋的窑,还带他去附近看,地上果然有很多失败作。
至於穿的、盖的东西,是明棋去弄来树皮,把树皮捣烂熬煮渣汁,想办法做成的,冬天深谷中没下雪,靠这些勉强度冬,不然就抱着他取暖睡觉。
不管月湛清问什麽,明棋都有个讲法,自然得就像排演过好几回一样。最近时冷时热,他和明棋睡同一处,明棋可以说是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连半夜爬起来尿尿,明棋也会立刻醒来拿出像在汲水用的竹筒蹲在前面伺候道:「来,你尿吧。」
月湛清还记得他苏醒後第一次尿尿的情形,当下只想诅咒孔雀大师每一世都没毛,居然害他和明棋摔惨,落魄至此。他感激明棋所做的一切,但对「夜壶」颇有微词,忍不住握着那话儿对准筒口发了句牢骚:「明棋,下回得把这竹筒变化一下,要是误当成是装茶水的就糟糕了。还有,口太小好难对准……」
「所以我才拿好让你对呀。」
闻言,月湛清再度庆幸自己在必要时刻可以毫无羞耻心。反正明棋是和尚,有大爱的精神。还好跟他一同落难的是和尚,换作是别人老早吓跑了。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月湛清看明棋累得满身汗,出声喊他。
明棋把抓到的虫扔进布袋说:「好,虫也抓得差不多,这些虫可以炸来吃,今天又能加菜了。」
「哦,不错啊。炸之前还可以把地瓜什麽的塞到虫肚里,炸起来会很香。」不只羞耻心,对於虫料理的适应度也极高,月湛清觉得自己真是个天生的野人。
明棋边笑边走向月湛清,天空有群大鸟长唳飞过,他动作顿住,表情僵凝。月湛清立刻从木椅上跳起来,把明棋往树後浓荫里拽,两人躲在树下等鸟群飞过。
「那是比翼鸟。别看牠们好像飞得很高,忽然俯冲下来抓人都有可能。」
「比翼鸟……」
「是啊。南方管这种鸟叫比翼鸟,北方的人也听得懂。你没见过?」
明棋迟疑了会儿,点头说:「第一次见。」
「以後记得躲。那种鸟讨厌死了。」月湛清嘴上抱怨,却有点好奇明棋的反应。一般南方人该和他初见比翼鸟的反应一样,好奇兴奋才是,但明棋的样子就像被吓到,忽然变得寡言。
月湛清拿起空碗走到外头洗,某处山壁有小瀑布流下,水流在地面刻画出一道小溪,然後在他们屋前汇成池塘。明棋曾说他找过水流的其他去向,但尽头都隐没在石缝里,人无法进出,没有离开深渊的办法。
明棋把采到的食材放进厨房,走出来看见月湛清跪在池塘边,像是用水面在看自己的模样。月湛清当初伤得不轻,头脸和身体都是伤,瘫了好几个月,全赖明棋给他舒展筋骨,现在他正面对劫後余生的自己,心情必然难受。
饱满光亮的额有道刮伤的疤,延伸到眉骨、脸颊,原先是半边的脸被撞,肿得像颗猪头,连耳朵也不知被什麽给削伤,脖子倒还好,月湛清开始脱去衣衫,胸口布满大大小小的疤,背後大概也差不多情形。
脱了裤子的两腿也有深浅不一的伤痕,有的肉疤浮起,新生的皮肉颜色苍白。看着自己的模样,月湛清再看得开也不由得一阵鼻酸,一手摀着脸怕自己发出哭声。
「湛清。」
「天气好,我想洗澡。」他努力不让明棋听出他语带哽咽,然後走进清澄池水里,水底长满丰美水草,看来碧翠温润,实际上仍稍嫌冰冷。泡着月湛清激动的心,恰恰好冷静。
明棋站在门口摇了摇头,转身回屋里做午饭。由於谷底只有他们两人,除了想办法做点让生活便利的东西之外,就没什麽好打发时间,月湛清能花上整天打拳练身体,或是帮忙明棋耕作、搬石头压制腌渍物、修缮房屋。
夜里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勉强看得出是床的木板架子,明棋睡相很端正,月湛清睡相极差劲,不时把脚跨到明棋肚子上,若是换作趴睡的姿势还会流口水。一次月湛清口水泛滥,淹到明棋颊边,害他做了个水漫深谷的恶梦。
这天他们干完农活,两个人跑去附近老龙眼树摘了一盘龙眼坐在屋前闲聊,月湛清吃着明棋剥好的龙眼肉,问:「我瞧你在这儿自得其乐,都不会特别想离开麽?」
明棋苦笑答道:「有什麽办法。一年多来我都没法子联络外头,还怎麽办。既来之,则安之。」
「唔。」
「对不起,光顾着讲我,你一定很想离开这儿吧。」
月湛清不知道明棋是故作坚强,还是怕影响他才这麽镇定,他当然不想破坏明棋的好意,想了下说:「能离开是好,可在这里也不坏。这里没别人,洗澡完光着身子吹风,多舒畅啊。」
明棋笑容复杂,不啻是月湛清那身伤痕看起来很痛,而是他种菜、捞鱼、补墙角时,都会冷不防看到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在外晃荡,连个像样的兜裆布都不系,再怎麽放荡不羁,也不该把「鸡」溜来溜去呀。
「你那样不穿衣服,容易着凉啊。」
月湛清无所谓的耸肩说:「现在天气不会着凉啦。我天天活动,比刚醒的时候健壮不少。你摸摸我这儿,很硬很结实吧。」他讲完卷起袖子,掐着手臂肌肉给明棋看。
「得了。我知道就好。」明棋盯着他手臂吞了下口水,长长吁气。
月湛清开玩笑说:「敢情你是看腻啦。以前我这麽近跟你讲话,你会脸红的,跟我师弟一样,哈哈哈。」
「你还想念你师弟?」
「嗯。毕竟拿他当亲弟弟看待,不只想,还担心。不晓得他过得好不好,娶老婆没有,他帮我存的那些钱我用不到,希望他找出来花掉。」月湛清两手摸了摸脸上凹凸不平的皮肤,挤出笑容说道:「我这模样吓人,还是不见他的好。他们可能也认不出是我了。」
「认得出的。」明棋拨开他的手握住,说:「你的眼神还是一样潇洒英气,他们这麽熟悉你,就算你样子变了,只要看到你的表情和反应,马上就知道是你。」
「这是……安慰?」
「不知道。我只是讲出自己的想法。」明棋松手,问:「对了。你背上的皮肤完好无缺。」
月湛清定定看着明棋,认真问:「真的麽?」他开始试图摸索背部,果然没能摸到什麽伤疤,但还是难以置信。
「出家人不打诳语,再说我骗你做什麽。你背上那片刺青是怎麽来的?」
月湛清松了口气,像是从中获得安慰,回忆道:「是我喜欢的人留给我的。」
「哦?」
一向豪放爽朗的男人,一下子露出腼腆含蓄的表情,笑得神秘说道:「是啊。不过他是个男的。不过你不用怕我对你怎样,虽然我意中人是个男的,可我眼光很高,完全不会看上你就是。」
「湛清,要是今日我不是和尚而是流氓,你最好别补後面那句,以免惹来麻烦。」
「哈哈哈哈。」月湛清开怀笑着,又道:「而且他是妖。」
「妖啊……」
月湛清咋舌道:「嗯,他就是,天生妖孽啊。想不到我会和妖孽有关系吧?」
「你们道士捉妖,多多少少会有所牵扯。」明棋仰望清明的天空,聊道:「当和尚有和尚的业报。当道士有道士的业报。卖猪肉的就和猪有关系,卖鱼自然和鱼虾、海河有关系,每件人事物都是这样直接或透过什麽联系着。好比传说中的龙本是水畜,有善有恶,善者飞升为神,恶者堕落继续做毒龙,听起来好像与人间无关,可祂们的每回斗法都关乎人间气象,也不能说毫无关联。」
「那倒是。」
「你还喜欢那妖孽麽?」
被明棋一问,月湛清沉默下来。
「不重要。反正此生我走我的路,他有他的道。本就不是一路人。」
还以为明棋应当就此打住话题,没想到他接着试探:「听起来你似乎对他有怨?」
「怨也只怨自己不够本事而已。」月湛清摇头一笑,说:「世间真不公平。他神通广大,能上天入地,想什麽时候见我就什麽时候见。可我没他这麽本事,想见他时只能闭上眼思念。他离开的时候我深受打击,再相见更是惊吓旁徨。」
「这麽讲,你难道不想再见他?」
「当然想,可是……若是凡间生离死别,我俩轮回,总有聚首的可能。可是後来相逢,却打破了我自以为是。你想,他一心修炼,怎可能与我在俗世红尘打滚。我还好歹有点自觉,这事断不能奢望,还不如死心得好。」
「你……不会舍不得?」
月湛清抿了抿唇,淡薄一笑。「我一介凡夫俗子,不值得他记挂,就算迷惘多回,有天他会醒,但我可能醒不了。与其变成那样,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你说是不?」
明棋为难苦笑,念了句佛号不表示意见。
「再说吧。他又好看又有本事,挑不出什麽短处,这样的家伙别说是被谁喜欢上,就算他不将任何人放心上都是正常的。哪怕他忘了我,我也毫不意外……」
明棋定定看着月湛清,直言:「说穿了你是怕他不要你,所以你自己先不要他,是不?」
「迟早要分别。」月湛清瞪他一眼摆手说:「还不都一样。爱过也够本,别的不再想了。我知道他喜欢过我,这就好。」
明棋低头默默剥龙眼,剥好的龙眼还没吃到,又被月湛清拿走,吐出来的都是龙眼仁。
做这调皮举动的月湛清挂着坏坏的笑,明棋抬头瞟他,懒得计较,却听到月湛清用命令口气说:「明棋,你张嘴。」
「啊?」明棋一张嘴就被塞了龙眼肉,是月湛清喂的,他将那些甘甜果肉含在嘴里咀嚼,眉眼盈满暖意。
「你那件宝贝袈裟呢?」月湛清偶然想起这事,随口问他。
明棋脸色微变,答道:「我坠下来时,袈裟勾破不见了。」
「可惜啊。那可是件宝贝呀。我还想你怎麽都不穿它,印象那宝贝除了洗澡之外是不离你身的才是。」
对此疑问,明棋仅是无奈微笑,没再多谈。
「对了!」正和明棋互望的月湛清又忽然大叫并站起来。
「什麽?」
「比翼鸟啊!」月湛清把嘴里余下的东西快速嚼烂吞咽,重新解释:「我们可以把比翼鸟诱骗下来,然後骑牠们逃离这里,你说这主意怎样?」
明棋先是茫然,而後睁大眼瞅着对方,消化这想法後恍然大悟点头附和:「好主意。」
「不知道比翼鸟爱吃什麽。」月湛清兴奋的把食指、中指缠在一块儿拼命戳额头,来回踱步。明棋沉吟了会儿,提议道:「乾脆把附近能找到的所有果子全集中,熟成的气味里一定有几样是牠们爱的。」
「好。」
明棋指向不远的峭壁说:「那方向有一片木棉树,相思树。木棉花和木兰一样大,我看很多鸟在上头盘旋,想吃它们。你去那方向,然後我到反方向。」
「那天黑前回来。」
说定之後两人分头进行,入夜後两人回到屋里,睡前月湛清忽然疑问道:「嗳,我说啊,比翼鸟应该是吃果子的对不对?」
明棋已经闭目养神多时,还保留些许意识回应道:「大概。」
「可是他会不会实际是吃肉的?你看牠那──麽大只,腿那──麽粗壮,万一牠是吃肉的……谷里好像没有什麽大一点的兽类能宰。」
「说得是。你又想到什麽主意?」
月湛清邪邪笑道:「难不倒我。万一牠不果子,我就把你脱光绑到木桩上作饵。」
「……你怎麽不自个儿上场。」
「我丑嘛。鸟都吓跑,比起来你更可口呀。连毛都不必拔,光溜溜的吃起来多方便。」
「这是一个道士该讲的话麽。」明棋下意识的往墙边挪了挪身子,远离月湛清。「别恩将图报。」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本着大爱的精神,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所以──」月湛清不知怎的这晚精神特别好,许是在报复明棋让他想起沈笑的事,他一张嘴叽叽喳喳不停的讲,吵得明棋没能睡好。
隔天他们合力搭了一个棚架,棚盖铺的是大片树皮、树叶,里头堆放果实,明棋拉月湛清到树荫底下观望,後者不时发出吱声怪笑,搭着那张刮烂的脸,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别这样笑。」
「想到有机会走,我开心嘛。吱、嗤吱吱吱哈哈哈。」就这样,月湛清守株待兔两日,耐心全失的问明棋:「我看牠们是吃肉的,我得去找根木桩了。」
「有点耐心。」
「我再有耐心,果子等不了啊,会烂的!」
「嘘。」明棋摀月湛清的嘴指着天空说:「瞧,来了。」
他们手脚麻利抄起事先揉搓好的绳索,待比翼鸟一接近地面就冲刺上前,拿绳子套牢牠们长颈,两人激动叫喊:「套上啦!快、拽好,就这、这样子,哈!」
和尚和道士顾不得手脚粗暴硬是爬到鸟背上骑乘,一人搂着一边的鸟颈惊喘不已,他们互瞅半晌,各自笑开来。
「啊哈哈哈,成功了,我们成功啦!」
「哈哈哈哈哈……」
「哼,怎样,笨鸟,这下不是你抓我,是我抓你们。哈哈哈哈。」
明棋慢慢镇定下来看向乐不可支的道士,问:「我现在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啊。什麽事?」那张伤毁的丑脸此刻眉开眼笑,倒也不那麽吓人,反而有些可爱。
「就是……」
「快讲啦。」
「骑是骑上来,我们怎麽落地?」
「……」
月湛清笑容冻结,抱着鸟颈望向前方云雾缥缈,无言抚额。
「摄神术。」明棋两手比画,用指尖戳了下比翼鸟的後脑并顺着颈背刷下,比翼鸟双双鸣叫,眼睛放光像是受咒术控制,开始往下飞行。
月湛清听明棋大喊摄神术当下,迷惘望着明棋,想起以前有个人也用过这术法把一只鹰变成车夫,驾马车载他进京。
「嗯?」
月湛清眯起眼抱紧鸟脖子,说:「好冷。」
「因为飞得高。」明棋沉着以对,安抚道:「一会儿就不冷,我让牠们往下飞。」
月湛清用眼尾不时偷瞅明棋,直到他们落地,比翼鸟飞远,明棋捕捉到他视线问:「我脸上有什麽?」
「没。我只是在想,那摄神术是不是很容易学。」
「你想学?」明棋笑着指向前方一个村镇说:「走吧。」
「摄神术不是道术秘法麽,和尚也研究道术?」
「殊途同归,偶然就学会了。」明棋忽然旋身两手朝月湛清脸上晃过,噙笑说:「我施了秘术,别人看不清、记不起你的样貌。这法术能维持一阵子,走啦。」
月湛清看着他背影深吸口气,再徐徐吐出,试图将翻涌的记忆压回心底,跟上另一个人的脚步,迈向将来。
他们俩身无分文走在大街,明棋看到庙前有人卖艺,於是走到石狮旁和月湛清对看,两人默契点头,月湛清开始吆喝:「来唷、来唷,异域大师力大无穷,能举石狮。表演得精彩赏点旅费,不精彩也请赏几个掌声,多谢、多谢。来唷来唷──」
他们两个轮翻表演起来,加入了各自擅长的咒术,人潮慢慢围过来,月湛清向人借了一碗茶水,倒下同时叱令:「水神借法!」众人忽然间被潮水淹没,不约而同深吸口气,可他们听月湛清继续讲话并摘下一片绿叶,发现大家衣服都没湿,而且能够呼吸,便放松心情欣赏。
「看倌们,乘船啦。」叶子抛出化成轻舟,惊人的戏法连番上演,所有人看得目不转睛。
不到半时辰,月湛清和明棋将攒到的旅费收好,前者喜孜孜的往一个方向跑,被明棋快手揪住後领扯回来问:「你跑去哪儿啊?」
「我们去吃点什麽,走。」
「好。」明棋拉长尾音被月湛清拉着跑,跑进一间酒楼,他正襟危坐、面色冷凝,问:「你晓得这是酒楼麽?」
月湛清叫了几样酒菜,回头答道:「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和尚,你是道士麽?」
「知道啊。我又没伤了脑子。我们是来吃饭的嘛。菜来啦,来,吃吃吃。」月湛清开心招呼着,一双眼睛紧跟着那些打扮花俏招惹目光的男女,嘴角上扬。
明棋面无表情看着这样的月湛清,随便扒了几口饭菜就将碗嗑到桌面,说:「我吃饱了。你呢?」
「还没呢。」
「你真花心,不久前还说自己那个心上人如何如何,现在就用那轻浮的眼神追着别人跑。」
月湛清收回目光看向明棋,无辜道:「我本来就花心的呀。而且都已经决定分道扬镳,我干什麽苦着脸过日子?那人说不定过得比我还快活。」
「要是他真心喜欢你,还在找你呢?」
「哦。」月湛清把一脚翘到椅子上,端起酒杯饮乾,回答:「那就来找我。」
明棋看着对面那张破相的脸,浮现自在潇洒的笑容,好像这个人骨子里不曾改变。
「如果他对我有心,就来找我。只要他找到我,我就会等他。」月湛清讲完低头吐了口气,再抬起头来又是那张略显轻浮的笑,补了句:「但是不可能吧。就算找到我,我也是这副鬼样子。」
「说不定他不介意。」
「也可能他介意。」
「万一他不介意呢?」
「要是他介意,你怎麽安慰我?」
两人在酒楼吵了起来,而且还是最幼稚的吵法,突然之间,月湛清静下来望着明棋发愣,明棋察觉他异样歪头问:「干嘛?懂得羞耻啦?」
月湛清不讲话,站起来丢了句「我解手」就离席绕去後头。他快步走远,靠在一面墙深呼吸,眼眶里盈满水光。刚才吵架一瞬间,他想起了沈笑,好像不久以前他还在和沈笑斗嘴,那画面鲜明得眩目。
「就算你不来找我,我还是会等你。」月湛清用力抹掉眼里湿气,几次深深吐呐後才走出那面墙,正面对上明棋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着实被吓一跳。「哇!」
「你去厨房解手?茅厕在另一个方向呀。」
「哼,我忽然不想尿啦。想喝水行不?」
明棋挑眉,点头附和:「行,行。」
「啊啊啊啊!」走道上传来尖叫,明棋低呼:「不好,术法没了。」
「什、唉。」月湛清摀着脸,被明棋按到袖怀里,两个人迅速经过柜台付了钱走小巷,由明棋去买有罩纱的帽子让他戴上,再找住宿的地方。
明棋跑去向客栈问有没有澡堂,月湛清独自待在房间,一个人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他想明棋这会儿就能回到孔雀大师的身边,然後他又得自己想办法流浪。若是再和没毛孔雀见面,怕会被那只孔雀念个半死,他最讨厌被罗嗦,还是拿着旅费自行流浪去。
明棋洗完澡回来叫他也去洗,他顾忌自己的样貌,讪笑表示要等夜深人静再去,就这样耗到深宵时分,月湛清终於自在洗完澡,回房的途中看到楼下包厢竟还有灯光,是谁那麽晚不睡在喝酒?
不过是探头多打量一眼,就被月湛清发现是白道尘在喝酒。他先是惊讶,而後高兴,许是大劫过後心境有所转变,坠落深渊前他断然会自行走避,可现在他觉得应当上前和白道尘一叙。
「师父!」月湛清从楼梯上匆匆跑下来,踩着木阶上包厢唤道:「不认得我了?我是湛清呀。」
白道尘带了些许酒气,转动眼珠瞄向来人,疑道:「湛清?」映在眸里是张再丑不过的脸,伤疤像蜈蚣之类的毒物一样爬满半张脸,但剩下的部分仔细打量,确有几分他大弟子的神韵。
「真不认得我啦?」
「湛清。」白道尘低低唤了声,看向对面空位说:「坐吧。为师请你吃酒。」
「嗯。」月湛清扯开嘴角满满笑意,问:「我师弟桂圆呢?」
「他……」
月湛清被白道尘沉痛难受的样子吓着,忙问:「桂、桂圆怎麽了?」
「他成了旱魃。是我害他误入歧途,是我糟蹋他一片真心,都是我,所以他哀莫大於心死,宁可远去。」
「怎麽会是这样……」
「湛清,我没有当人师父的资格了。」白道尘的语气很低沉,略微沙哑,好像哭过一场似的。
月湛清从没见过这男人表露过内心,更没见过白道尘这麽脆弱沧桑的模样,就连赤琏消殒时都能无动於衷的男人,此刻为了小徒弟而悲伤旁徨得像个丧妻的男人,而且喝了不少平生不沾半滴的酒。
因为是头一回见到白道尘喝酒,月湛清不清楚这人到底醉了没有,若是醉,又醉了几分?无言以对。两人在包厢里一杯接着一杯喝,喝到酒瓮都空了,白道尘只是安静坐着,月湛清才想问他要不要休息,白道尘启唇说:「元洛离开,我好像……什麽都不想做,连活着也……」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麽事?」
「我抱了他。像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心生欲望那样。」白道尘目光黯然,说:「你是不是觉得荒唐?」
月湛清确实吓傻,愣了会儿才回神忖道:「这事嘛,不好说。可是要我说嘛。」
他分神留意白道尘,好像没啥反应,就接着讲道:「其实呢,喜欢、讨厌、爱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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