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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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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赵宗宁带着满公主府的侍卫行到宫门处,恰好那位侍卫还在。
  他一见到赵宗宁,立刻行礼。
  赵宗宁坐在马上,冷声问道:“赵世碂可在宫中?”
  侍卫点头:“在。”
  赵宗宁笑出声,当真没死,笑着笑着,她却又想哭。但她抬头,止住眼泪。她翻身下马,从澈夏手中接过她的剑,那把幼年时候,父亲送给她的剑。
  她沉声道:“走!”


第220章 “赵世碂,你可有心?”
  赵琮又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依然有他的父母; 只是这回的梦似乎更久。他梦到自己独自活下来; 梦到家中勤勤恳恳了一辈子的萧家夫妻如何照顾他长大,梦到他可爱的学生们。
  萧阿姨朝他伸手:“少爷; 你快回来吧; 我们都想您。”
  学生们也朝他伸手:“老师; 你怎么还不回来?期末的大戏还得您指导呢!”
  这个梦太美,他刚要朝他们伸手; 他想回去。
  曾骗过他的人却忽然挡在面前; 讥讽对他道:“我是仗着你的喜欢利用你,可你不也仗着你有钱强迫我?我们又有谁比谁高贵?!”
  即便是梦中; 他也觉得心中难过极了。
  他何曾逼迫过他?他从未逼迫任何一个人。
  梦不再美好; 心里针扎一般; 他想醒过来,可骗过他的人也来一同拉扯他。他四处避闪,却闪不过,他终于被惹怒; 伸手推了那人一把。
  那人朝后退去; 被一辆车给撞了个正着; 他倒在一片血泊中。
  赵琮倏地睁开双眼,他不停喘气,眼前却仿佛还能看到那片血泊。
  他顿时又有些分不清这是何处,直到他的嗅觉渐渐恢复,他闻到帐中熟悉的梅花香气。他慢慢回神,身上的感觉一一恢复; 他察觉到自己一身的汗。
  他似乎又晕了很久。
  他也缓慢想起昏迷前的事,兴许夜间容易叫人迷茫,却也叫人清醒,又或者他刚刚做了一场太累的梦。他此时竟然不是十分悲伤,他甚至坚定认为,赵世碂没死。
  赵世碂临走前给他留了信。
  叫他等他。
  赵世碂一定是诈死。
  他坚信。
  赵琮轻手轻脚地起来,两个小宫女正靠在床柱上打瞌睡,他如幽灵一般轻声走出内室。
  不知已经躺了多久,脚踝处竟然已不是十分疼,显然是好了许多。
  他只着亵衣,绕出隔窗,走出正厅,站在廊下,望向星空。
  秋夜凉,风不小。他身上冷汗未退,风吹得他有些凉。但他依然固执地看着不见几颗星星昏暗的夜空,不愿进去。
  看着看着,他不由又有些迷糊。
  忽然殿门处传来一声响,他朝殿门看去。
  有人推门而入。
  赵琮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月光下的确有个身上染着血,穿着铠甲的人朝他走来。
  赵琮眯眼望他,看他越走越近,最后走到他面前,轻声叫他:“陛下。”
  赵琮眼中莫名一湿,他想,他不是还在做梦吧。
  这人是小十一吧。
  他伸手过来,赵琮握在手中。手心暖暖的,还有薄茧,熟悉无比,的确是小十一的手。可赵琮不敢再说话,生怕一说话,这又是个梦的梦就要醒了。
  “陛下。”他又再叫了一声。
  赵琮攥紧他的手,眼前有些晃。
  哪怕是梦,也好。
  赵世碂望着日思夜也思的人,心中瞬间便满了。
  只是刚满,方才小太监的话又萦绕耳旁。他身上沾满鲜血,不敢触碰赵琮,他望着月下赵琮,单薄而又飘忽,似乎下一刻就要飘到天宫去。从来没有哪一刻,似此时这般令他觉得他无法再拥有赵琮。
  他胆怯地顾不上其他,先将此时最想问的问题问出:“陛下,田娘子怀了您的孩子?”
  赵琮却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没听明白他的话。
  “陛下?”赵世碂又问,“田美人怀了孩子?”
  怀了孩子?
  赵琮其实还在病中,他突然醒来,发着高烧,又吹着凉风,反应很有些慢。他也辨不清此时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下意识地点头,似乎是有人怀了孩子。
  赵世碂见他点头,心中一凉。
  他不相信地再问:“他们说我死了,说陛下要给我赐个妾侍,为我供奉,陛下,这是假的吧?”
  赵琮听到前半句,脑中又是一疼。
  小十一没死!小十一就在他跟前呢!
  他立刻生气道:“不许这么说!”
  赵世碂误解了他的意思,不可置信道:“为何不能这般说?陛下,您怎能把我给其他人?您又如何能让其他人怀了您的孩子?我只有您,您为何不能只有我?”
  赵琮听明白了最后一句话,他将赵世碂的手握得更紧,严肃道:“只有你。”
  赵世碂鼻子也是一酸,兴许月光太哀,赵琮又太飘。
  赵世碂不由又道:“陛下,咱们走吧,这皇帝谁想做就去做。我再不想与你分开。”才分开一个月,赵琮就有了孩子,与其他妃子同床,他实在难以接受。他想到赵琮的身子被第二个人瞧见,他便想杀了对方,“我们一走了之,再也没有战乱,凭他们谁造反,谁打仗,再不关我们的事,这不好吗?我们再不这般分开。一分开便是这么久,实在太难熬,太难熬了。”
  赵琮喃喃道:“好啊。”
  “陛下,我们走吧!”赵世碂莫名有些无力,他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过。世上总是有这么多他无力去做成的事,他若是杀了那个田娘子,赵琮是否要怪他?毕竟田娘子是唯一怀有身孕的人。
  他似乎不该自私,赵琮是皇帝,更是男子,绵延子嗣天经地义。可他只想杀了那人,他不防一回京中,等待他的便是这样的事儿。
  他心中痛苦,也顾不得身上的血,伸手紧紧抱住赵琮,在他耳边恳求道:“陛下,我们走吧。”
  赵琮被他抱进怀中,眼神还是有些木。
  “放开哥哥!!”门口却又突然传来一阵怒斥声。
  赵琮木然的眼光飘向殿门处,赵宗宁提着剑带人闯了进来,他们捆了赵世碂带进宫的人。不一会儿,人就挤满了福宁殿的院子。
  整个福宁殿的人都醒了,福禄等人匆匆跑出来,瞧见这幅场景,纷纷吓住。
  “赵世碂,放开陛下!”赵宗宁走近了,再说一回。
  赵世碂缓慢松开赵琮,回身看她。
  赵宗宁看到赵琮柔白亵衣上的斑斑血迹,以为是赵世碂伤了他,她怒上心头,举剑就朝赵世碂劈来。
  赵世碂抬手挡住,皱眉看她:“你在做什么?”
  赵宗宁咬牙:“我在做什么?该我问你要做什么才是!赵世碂!西夏细作做得可痛快?十一郎君可爽快?哦,不对,您兴许是西夏某位皇子才是。我怀疑,那位李凉承不过是你的替身,你才是真正的,三,皇,子吧!”
  院子中的人听到这话,个个瞪着眼睛,分明是全都吓傻了。
  赵琮虽晕乎,却看得到妹妹提剑想杀赵世碂,也听得到“三皇子”三个字。
  他忽然也想到一件事,当年,钱月默带着李凉承偷偷送来的玉佩来见他时,小十一也在。
  他更想到,洇墨曾经叫小十一为“三郎君”。
  只是他的眼神依然有些飘。
  赵宗宁说完,赵世碂毫无反应,面上竟连一丝愧疚也没有。
  “你这个叛徒!!”赵宗宁恨极,再度朝他砍去。赵琮下意识地伸手便去挡,赵世碂立刻又挡在赵琮面前。
  “哥哥!他是西夏的三皇子!他才是真正的李凉承,咱们都被他骗了!”赵宗宁急道。
  赵琮下意识地看了赵世碂一眼,赵世碂也回头看他。
  “哥哥!”赵宗宁见他还是毫无反应,气得还要再砍赵世碂。
  赵世碂没躲,眼睁睁地看着赵宗宁砍来。
  他大约明白,他做的那些事,怕是已暴露。他也明白,那些事一旦暴露,便代表什么。
  恍惚中他又想到上辈子,赵宗宁一剑刺穿他。
  他竟然不想躲。
  赵琮却将他猛地往后一拽。
  赵琮醒了过来。
  原来这真的不是梦。
  眼前沾满鲜血的人,的确是赵世碂。
  他沉默片刻,松开赵世碂的手,回身,边走边道:“你们二人进来。”
  “哥哥!!”
  “进来。”赵琮沉声。
  赵宗宁深吸一口气,对赵世碂道:“外头全是我的人,你今儿必死无疑!”她一把将赵世碂推进去,赵世碂同样沉默,走进去。
  “门关上。”赵琮提醒。
  赵宗宁气道:“哥哥,这个时候你为何还要在意这些?合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如何的狼子野心!他的娘十多年前便潜入大宋,西夏好计谋!”
  “关上!”赵琮动了气。
  赵世碂上前关了门,回身走到赵琮面前。
  赵琮缓慢坐到榻上,实际上他呼吸已有些困难,但他依然慢声到:“谁先说。”
  赵宗宁将邵宜与他说的话,全部告诉赵琮,并将钱商的话与所作所为也统统说了出来。
  赵世碂站在一旁,从头沉默到尾。
  赵琮坐在榻上,也是从头沉默到尾。
  赵宗宁说了一连串,见这两人毫无反应,又急又气,还有一丝自己极力掩饰的哀伤。说实在的,最令她在意的是,赵世碂真的骗了他们那么多,骗了他们那样久。
  “哥哥!”
  赵琮的手搁在自己腿上,他方才坐上榻的时候,甚至给自己盖了丝毯。此时他的手在妃色丝毯的映衬下,显得更白。
  他看着自己的手。
  可真是苍白。
  他抬头,对赵宗宁说:“你出去。”
  “哥哥,我不可能放他与你单独在一块儿!”
  “出去。”
  “哥哥!”
  赵琮将桌上的茶壶与茶盏一起推到地上,冷漠道:“出,去。”
  赵宗宁的裙子被溅上已凉的茶水,她敛了敛眼中的泪水,难过道:“我知道哥哥不愿意信,谁又愿意信?我也不愿,可证据都是实实在在的,哥哥你听他说吧。”她说完,看向赵世碂,嘲讽笑道:“但愿你能诚恳一回。”
  赵宗宁回身出门,不忘再把门关上。
  赵琮又歇了好一会儿,才用尽量平静地声音说:“真死,还是假死。”
  “假死。”
  “是你刻意,还是他人授意。”
  “是我刻意。”
  赵琮点头:“好。”他再点头,“很好。”他一直微微低头,看向地面。赵世碂也一直站着,并未下跪。赵琮想到当年那么小的一个人,他低头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小人的脖颈。
  一晃眼,就这样大了。
  “当初到底为何进宫。”赵琮问。
  他其实有太多问题要问,首先问出口的到底是这个问题。他知道,当初回开封时,提及这件事,赵世碂便骗了他。
  只是当时他宁愿被骗,也绝不愿将赵世碂想成那般,索性掩耳盗铃,接受那些说辞。
  赵世碂沉默。
  “我只想听真话。”赵琮抬头看他,眼神无比清明。
  赵世碂从未这般难堪过,他在赵琮的眼神下,真的再无处可藏。那些东西压在心底太久,他曾以为一辈子都无机会言说出口,他也不希望这些话得见天日。
  但——
  老天爷给的恩馈到底太少。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他扯出一丝凉薄笑意,说道:“为了皇位。”
  赵琮也扯出一点笑意,似乎很寻常地再问:“为何又不要了?”
  赵世碂沉默。
  赵琮自己回答:“因为你发现我已经被哄得,不需要你再伸手而自愿给你。”
  赵世碂明知不是,他早已不想要皇位,可赵琮的确主动给了他。
  最要紧的是,他已不知该如何与赵琮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赵琮再问。
  赵世碂照例沉默。
  “当年,王姑姑下毒害我,你是否早已知道?有人要推我下水,你是否也早已知道?所以你才能恰好到那处将我从水中救上来?”
  “是。”
  赵琮浑身发冷:“既已知道有人要下毒,为何要拖到最后一刻才救我?”不等他回答,赵琮的声音开始发抖,“因为你原本不想救我,你只想等着我死好继承皇位,你学我的字迹,是为了我死时能给自己写诏书。后来你发现我身子那样弱,总有一天要死的。而我对你不错,你又还小,留着我用来挡各路牛鬼蛇神,我于你还有用,所以你救了我。你离开开封,五年后你才回来,是因为时机已成熟。是不是?”
  赵世碂无话可说,最开始他的确如此,赵琮说得都对,没有一丝错。
  只是他离开东京与回来的原因并非如此,可是此时说来又有何用,做错一件事,再做一百件一千件好事来补偿也无计可施。
  赵琮不会再信。
  赵琮当他默认,再道:“你用我喜欢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讨我欢心。你明了我的性子,将计就计,让我喜爱上你,陪我唱这样一出戏,是也不是?”
  赵世碂满嘴苦涩,却又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光是他当初的确为了皇位,并想要赵琮的命这一点便定了他的死罪。
  赵琮却觉得很累,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原来真相竟然如此。
  他以为最不会背叛他的人,也的确没有背叛过他。
  因为那个人,从未真正归属过他。
  他作为一个教人演戏的老师,却被别人的演技给彻彻底底地骗了。
  可即便他知道了真相,他也舍不得杀死。
  赵琮更是满心绝望,他不看赵世碂,伸手指门:“你走吧,你很有本事,若能逃出宫,往后再别回来。若不能,被他们杀死,也是你命中该如此。”
  赵世碂满脑空白,心中生出的不知是绝望,还是无力,抑或也是空白。
  他以为这辈子回来,天下都是他的,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可赵琮,以及与赵琮相关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做不到的事实在太多。
  终究还是因为他不够强大。
  “走。”赵琮催,他还是不敢看赵世碂,他怕看一眼,他恨得要杀他。
  可是他不忍心杀他啊。
  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是不舍得。
  赵世碂沉着一张脸,见赵琮无论如何也不愿看他。
  他觉得自己丑陋至极,忽然也不敢面对赵琮,回身就走。
  他伸手去拉门时,赵琮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话——
  赵琮说:“赵世碂,你可有心?”
  这句话伤到了赵世碂心底的最深处。
  赵世碂深呼吸,忽然又走回来,弯腰问赵琮:“我要如何才能完完全全拥有你?不让任何人碰你,不让任何人看你,你会相信并认同我做的每一件事。我喜欢穿你喜欢看我穿的衣裳,我也喜欢吃你喜欢叫我吃的东西,可我也厌烦穿你喜欢我穿的衣裳,厌烦吃你喜欢看我吃的东西。这些年来,我压着这些事,终日胆颤心惊,怕你厌我,怕你恨我。
  皇位?我曾经那样渴望的东西,真正到手后却无比唾弃。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原来皇位真的有好处。
  原来我对它还有渴求。原来我是这样的一个我。”
  赵琮被他这通胡乱的话说得有些不解,眼神却还是很锐利,并暗藏悲伤。
  赵世碂却忽然从身上抽出来一根软鞭,伸手要去捆赵琮。
  赵琮往后退了退,厉声问:“你要做什么?”
  “陛下,我厌倦了做你喜欢的那个孩子。”赵世碂攥紧了赵琮的手去捆他,并轻声道,“我这会儿就写传位诏书,往后我替你当皇帝,所有烦心事儿由我来做,你只需安心享乐。由我照顾你,我们再不分开。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赵世碂越说越愉悦,他担心赵琮的身子,捆得很小心,也很轻柔。
  赵琮借机将他一脚踹开。
  赵世碂从地上爬起来,再度朝赵琮走来。
  赵琮的手边正好有一把刀,还正是赵世碂送他的,一模一样刻有“宗宝”字样的刀。赵琮将刀拿在手中,对他道:“出去。”
  赵世碂跟没瞧见一般,低头一丝不苟地还要再捆赵琮。
  赵琮的手有些抖:“出去!”
  赵世碂手上还在动,甚至不去拿他手上的刀。
  越是这样,赵琮心中越是绝望。
  他为自己绝望,也为赵世碂而绝望。偏偏赵世碂还在温声道:“陛下,我早该想到的,只要我做了皇帝,所有惹你不痛快的人,我全杀了。田娘子,易渔,这些人都给杀了。邵宜也该死,他眼睛太利,挖了他的眼睛。田娘子怀了你的孩子,该死,将她肚里的孩子挖出来,晒成人干……”
  赵琮被他这些话说得浑身发颤,这还是小十一吗?
  小十一的戾气再重,也不至于此啊?!
  赵世碂终于捆到他拿着右手的刀,还柔声道:“陛下若是喜欢,随便刺我,我耐打。来——”他说着还将手朝前送,赵琮将他一把推开,赵世碂回身再度靠来。赵琮有些慌乱,将手中刀一把挥了出去,却真的刺到了东西。
  他慌忙回头看,刀子刺进了赵世碂的心脏处。
  赵琮的手抖,虽是浅浅没入,却已有血顺着刀子流出来。
  赵世碂也低头看,刀子上的宝石熠熠发光,是他亲手镶上去的,刀柄上的“宗宝”也是他亲自刻上去的。
  他忽然想起这辈子的幼年时候,他曾做过一个荒唐的梦。
  梦中,赵琮这样刺了他一刀。
  随后,他便长大了。
  门也忽然被一脚踹开,赵宗宁带人大步跑进来,大喊着“护驾”,与此同时她速速逼来,她的剑也直直刺进了赵世碂的后背。
  赵世碂也渐渐清醒过来。
  这已经是第二辈子了。
  他还是被赵宗宁刺了一剑,不同的过程,却是相同的结果。
  他知道该将胸口的刀拔出来,他有力气,他却忽然不想拔。
  赵琮那样惊慌地看着他。
  是不是他伤得再重些,或者干脆死了,赵琮就能原谅他?
  他怎会没有心。
  石头心,再冷再硬,那也是心。
  还是只被一人捂暖过的石头心。
  赵世碂前后都在流血,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慢慢流逝。
  重活一世,到底为了什么?
  为何要让他与赵琮相爱,却又给他们这样的开始。
  他兴致冲冲地从西南赶回,又是为了什么?
  若早知道这般,他当真不如在西南死了。


第221章 
  赵世碂被关在坤宁殿中。
  张眷亲自带人看守。
  天一亮; 十一郎君逼宫造反的事儿很快便人尽皆知。城外发现了几十具身穿西夏服饰的尸体; 码头处几十艘船中的尸体也被寻了出来。刑部的人亲自去查,刀口与西夏那些人的刀子对得上。
  证据确凿。
  十一郎君再次站在风口浪尖; 只是人人都知道; 这一回怕是再没人保他。
  毕竟这一回; 他要的是一直保他之人的命。
  原本是为了保护各位官员的那些赵世碂的私兵跑了一部分,到底也抓了一些; 如今都成了同党。说来也恰好; 说他们不是造反,谁信呢?否则谁大半夜地守在这些高官家门口?
  赵宗宁亲自审问了许多人; 只是他们大多数硬挺得很; 即便受酷刑; 什么也不招。
  赵琮没再晕倒,只是精神气很差。
  直到黄疏将赵从德从西南带回来,赵琮还是没回过神,依然整日里窝在榻上或床上; 身子始终不见好; 但也无有大病。
  赵世碂依然关在坤宁殿。
  黄疏问赵从德该如何处置; 赵琮只叫先关进刑部大牢,过些日子再说。
  忽然之间,他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拖了一个多月,赵宗宁再进宫问他的意思,问到底如何处置赵世碂。
  他沉默。
  “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舍; 但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赵琮还是沉默。
  赵宗宁有些气:“他那样对你,哥哥还不忍心杀他?!他就是一条毒蛇!放任他,往后还不知要害多少人!”
  在赵宗宁心中,最重要的始终是赵琮。
  赵宗宁实在很恨赵世碂,他骗哥哥的感情,将哥哥害到如此境地,每一寸心神都为他牵动。
  赵琮闭眼,喃喃道:“你先退下吧。”
  “哥哥……”赵宗宁哀声。
  “哥哥很累。”赵琮的声音中的确满是疲惫。
  “好,只是哥哥,那个肖扶,您可要见见?”
  赵琮想了会儿,点头:“见。”
  隔日的午后,赵琮见了穆扶。
  因是重要证人,没怎么拷打他,他看起来还算完好。
  赵琮低声问他:“你们自西夏来?”
  穆扶不语。
  “小十一才是西夏的三皇子?朕曾听洇墨叫他三郎,说漏了嘴。”
  穆扶暗暗皱眉,还是不说话。
  赵琮似乎也不需要他说话,又兀自发了很久的呆,才道:“你走吧。”
  穆扶磕了个头,终于开口:“陛下,三郎兴许骗了你许多,但他对您的心,都是真的。”
  “没有心的人,如何将心给人?”
  穆扶哑然,到底退了出去。
  挑了一个晴好的日子,赵琮带着福禄与染陶一同出了趟宫,他们去了御街尽头处,他曾经亲自赏给赵世碂的宅子。
  如今已是人去屋空。
  赵琮伸手摸朱门上的门环,许久没人擦,竟有些锈了。
  福禄与染陶见他这般,都有些不忍,染陶甚至低头拭泪。
  福禄小声问:“陛下可要进去看看?”
  赵琮摇头,轻声道:“外边,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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