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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字心中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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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白虎的故乡遭了饥荒,春梅乳母无子,便把他当做亲生孩儿接了过来,到了侯府之后,更是给何白虎改了她亡夫的姓氏。因何白虎与春梅有这一层关系在,江晓阳向来是很看重何白虎的,不过……
  幼主年少,言听计从,权利大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欲望便忍不住在心内滋生,何白虎到底还是跋扈起来,仿佛侯府的二当家一般行为,吃喝玩乐不说,还强娶了清白人家的女儿。
  那女儿的父亲自然不允,找至侯府,结果何白虎找人把他打了个半死,只剩一口气在,那丈夫用最后一口气到府衙告状,轰动了苏州当地,何白虎一时气愤,便把娶进门的小妾发卖到了外地……
  江晓阳听说这事,去问何白虎,何白虎只道是那女子先勾引得他,而他父亲上门索金不成,言语辱骂,骂江晓阳纨绔子弟,侯府败絮其中云云,江晓阳虽不喜他闹出人命,但他这么一说,他便傻傻地信了!公堂之上,公然为何白虎求情!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害死人还污蔑受害者的畜生怎么能不严加惩治?一下子,许多人便暗地里说这个命案有江晓阳的手笔。
  那阵时间,好多民众趁着夜黑风高悄悄来侯府砸烂菜叶,江晓阳自然知道何白虎做的不对,然而,总不能看着他死吧。加强了守卫,增添了灯笼,江晓阳仍旧我行我素骚扰苏州知府判案……苏州知府也是倔脾气,一点情也没留,直接判定何白虎斩立决,连秋后都没等。江晓阳知道消息后,气呼呼地找人打了苏州知府一顿,此后,他的大名便从苏州流传出去,便连周边的城镇,也知道他江晓阳纵下行凶了。
  忆起前事,春梅暗暗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从来没为这事怪过江晓阳,但江晓阳总以为这事后她对他生了龃龉,因为在这事之后,她严令他不许上街调戏良家女子,江晓阳却不知道,她此举只是为了他——江晓阳不过是喜欢看清纯女子受调戏时涨红的脸颊,但当他已经臭名在外的时候,三分罪便会成为十分!便是那樵夫妻子投河自尽,在她看来,也是因为江晓阳名声太差,那妻子笃定自己迂腐保守的丈夫不原谅自己,因此才去跳河自证的!如果江晓阳不是这么“出名”,坊间有流氓与女子调笑两句,街坊邻居哪里会这么性气冲冲地告诉她的夫君?
  “你以后,可都改了吧!”
  江晓阳吃惊道:“春梅,你,你想我改什么呀?”
  春梅本想对他说教一番,再狠下了心,明日让阮玉涵把他带走!她相信阮玉涵不会公报私仇的,只是一路之上,江晓阳必定会吃苦头而已。便连她的乳母都知道何白虎行事过分,没脸找她求情,但江晓阳却只想着保他一命,打一顿罚银子便是了。他不是没有善心,不是不会慈悲,但一个不知民间疾苦关在府里这么久的少爷,怎么知道外头人被权势欺压时,日子有多么悲惨?他现在调戏良家女子只是为了好玩,说笑几句便罢,等他再长大一点,是否也会像何白虎一样,强娶良家女子进门?
  春梅张了张口,这心却如何也狠不下去——阮玉涵带着相思剑!他不惧皇家声威,也许能把江晓阳教好,可万一路上出了点什么事,那又如何是好?
  “我给你收拾东西,小侯爷,你连夜逃跑去吧。”
  江晓阳瞪大了眼睛:“逃跑?”
  春梅道:“你若不逃,哪里能阻他带你同走?”低叹一声,又续了一句,“便是你有办法有借口,阮玉涵向来讨厌旁人威胁,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断也不会让你的理由得逞。”
  若要逃跑,当然不可能在同城了,江晓阳除却搬家之时,从没在外漂泊过,春梅这话一出,他却当即打了个寒颤:“不如,不如我找间房子,躲起来。”
  春梅漠然地看着他,道:“你以为他是你吗?混迹江湖的人,几下半功夫就知道你到底走没走,你若是藏在府里,一定会被他逼出来。”
  江晓阳却不敢自己一个人逃跑:“那,那我带些人去,春梅,你也陪我——”
  春梅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行,要走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走,而且,侯府上下的人都得不知情。”
  江晓阳吃惊道:“为什么?”
  “这事严格一点,便是抗旨不遵。小侯爷你定没事,但其他人若陪你走了,只有死路一条。”
  留下来,最多也就被迁怒打上一顿,何况六王爷知道此事,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周旋。
  江晓阳咬了咬嘴唇,开不了口让府中人冒生命危险,低下头委屈地道:“那,那我要去多久啊?”
  春梅叹息道:“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回来了,阮玉涵有要事在身,不会在苏州城里多待的。”十天半个月以后,便是阮玉涵知道江晓阳回来,他想回来捉江晓阳,江晓阳也有时间逃跑。
  事情一定,江晓阳便又多问了春梅许多要点,春梅给他收拾东西,一边动作一边回答。
  待得包袱收拾好了,江晓阳挎上肩膀,春梅说了一声:“等等!”便又在箱子里挑了一件粗旧的布衫让江晓阳换上。
  江晓阳满心不愿意穿着件旧衣服,但春梅一瞪眼,他还是穿上了。
  月黑风高,春梅带着江晓阳出门。巡逻的侍卫看见他们,春梅只一招手,他们便当没有看见。穿过小径,走过花园,到了个墙边,一棵大树下,春梅示意了一下江晓阳,让他爬树。
  江晓阳看了一眼大树的枝干,抖抖索索地道:“要不,要不还是走大门算了。”
  春梅咬牙道:“笨蛋,走大门还不人尽皆知?”看了一下周围,指了指墙角一个狗洞,“你若是怕,便从底下钻过去!”
  江晓阳贵为侯爷,哪里愿意去钻狗洞?咬咬牙,狠狠心,抓住大树的树干,便往上爬去了。春梅并没有为难他,这树干的叉枝还是挺多的。不过,爬不到一丈多高,江晓阳冷不丁往下那么一瞧——又黑,又高——江晓阳立刻哭着从树上爬下来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去钻狗洞。
  春梅笑也不是恼也不是,跺脚气道:“你还真去钻狗洞!”
  江晓阳却已横了心,猫着腰一下子就钻过去了,春梅恨恨地叹了一声,将江晓阳漏在这边的包裹给丢过去。
  “小心着点,听到没有!”
  “听到了!”江晓阳小声地应了,抓起包裹绑在自己的身上,左看右看没有人——一下子撒腿就跑,往苏州城城门跑去了。
  江晓阳很少有这么拼命奔跑的时候,但当他在夜色中奔跑的时候,却显得又快活又激动。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在逃命,跑着跑着甚至忍不住蹦跶了起来。
  小的时候他一直都被关在府里,长大后又有许多人跟随。
  这么久以来……这么久以来……
  他竟然是第一次尝到自由的滋味!
  江晓阳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跑着跑着,就好像要飞了起来!
  穿过小巷,穿过街道!江晓阳像只蝴蝶一般忘了疲累忘了一切,不多时就跑过了三四条街。
  当然,不知是第四还是第五条街的时候,江晓阳终于累了,气喘吁吁地靠在一边休息。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犬吠,震耳欲聋,随即一声接着一声,他背后靠着的院之内便有许许多多的狗一并叫了起来。
  “汪!汪汪!——”江晓阳一个哆嗦,“啊”地一声大叫就往前头跑了。
  后面的狗越叫越大声,但声音却离他越来越远,江晓阳满脸汗水与泪水,冲着城门铆足力气奔跑过去。
  不少人家半夜吵醒,对着窗外便是一阵埋怨。
  江晓阳跑到城门处便已虚脱,后头关在府院里的狗早已闻不到气味而停下叫声。江晓阳抹了一把眼泪,跺脚暗恨:“竟敢吓我,看我不把你们做成狗肉火锅!”但是要回去教训那些狗一顿,却又想也不敢想。
  还是快点出去吧,江晓阳想。一个转身,只见城门紧闭,四下无人,黑黢黢的夜色中月亮也染上一层森冷之意,极远处偶然传来两声犬吠,既静谧又阴冷,真正是夜深人静,悄无人声。
  城门没开!
  江晓阳面色立刻就变了!
  这城门如此的高度,便是江湖好手,没有工具也难以飞跃过去,何况他不过一个少年,连爬树都不敢爬太高——
  糟糟糟,难道他还要等到天亮吗?
  夏虫唧唧,夜凉如水……
  江晓阳看着这满天的星辰与夜色,抱着包裹打了个哆嗦。


第四章 
  江晓阳逃了。
  阮玉涵隔天一大早到了侯府,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阮玉涵冷冷地盯着报信的春梅,几乎把她额头上的汗都盯了出来。
  “人之初,性本善。”意有所指地道出了这么一句话,弯了弯嘴角,“想必这人哪,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变坏的,你说是不是?”
  春梅沉默不语,心口却是一颤。
  阮玉涵话中意思自然是他们这些人溺爱江晓阳,令其无法无天、变本加厉,就连皇帝的圣谕都敢明里暗里地违背,若将来江晓阳出什么事情,也是他们的原因。
  可是,既是江晓阳身边的人,她又怎忍江晓阳跟着阮玉涵冒生命危险?
  阮玉涵冷笑一声,扭头便上了雪白骏马。春梅几步走到马头前,在他马前站定。阮玉涵本正要牵马而行,她这么一拦,却让他连忙扯住了缰绳,马头一仰,嘶鸣一声,连人带马往一侧。
  这举动委实太过危险,阮玉涵面上一沉便要发作,春梅赶忙在他说话前开口,道:“蘅芜剑之名,纵然是侯门的小小梅香也曾听闻,还请阮少侠稍待,听我一言。”
  阮玉涵眯起了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春梅行礼。
  春梅行完礼后和他对视:“阮少侠,您未及弱冠之年便享誉江湖,但是,这是非黑白,您却分得太清了。”
  阮玉涵挑眉道:“照你这么说,我倒还要是非不分得好?”连连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这侯府的下人,也有几分主人的风采!”
  若是普通女子,早被他挤兑得青脸,但春梅抿了抿唇,却道:“小侯爷是顽劣,但是他并非那等纨绔,他只是不太明是非,往后他明了是非,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再犯……”
  阮玉涵道:“明是非的人,还会犯了?”冷笑道,“但有些人便是一辈子也明不了是非!”
  春梅一怔,阮玉涵调转马头,一拉缰绳便已架马行出几丈。
  春梅小跑几步伸了伸手,到底是拦不住人,眼看那人急行而去,不多时已不见了背影,捏了捏拳头,低头一叹,还是转回身往府里去了。
  却说江晓阳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城门大开,出了城去。
  往日里他身后侍从婢女少说也跟着五个八个的,如今却只有他一人,四下一看,小路官道,官道岔路有三,小路又蜿蜒不知何处去,蹲在路口,扔了块石头顺应天命。
  小石头一飞,一落,正正好落到官道最右侧那个方向,江晓阳抄着包袱,便往那边奔去了。
  官道平坦,不过路却还是很长,江晓阳初始忘了租马车,走到半路才想了起来,然而四下一看,却哪里有地方租车?
  走着走着,江晓阳便汗如雨下,此时虽是初夏,但初升的朝阳已有些热度,江晓阳又饿又热,偏偏路上还没东西吃——包裹里银钱是有,却无干粮。一路走,一路肚子咕咕叫,待得他实在受不住了蹲在路边,一辆马车从道上经过,啪嗒啪嗒,马蹄子与车辙的响声由远及近传来。
  江晓阳双眼一亮,立刻跑到道中拦车:“兄台,兄台停一停!”站在道中央,江晓阳挥舞着双手。
  赶车的人连忙拉住缰绳,骏马趔趄,斥了一声,大骂道:“道上拦路,危险也不?”
  江晓阳却立刻跑到他的跟前,从怀里掏出十两银票,道:“我想搭个便车,去最近的城镇便好,行不行?”
  那人看着银票迟疑了一瞬,掀开车帘问里头的人:“大哥,有人用十两银票搭便车,载他不载?”
  里头的人沉声道:“你不知道现下有正事要做吗?不过十两银票……”
  江晓阳一着急,便想从包袱里再掏钱,那赶车的人却用江晓阳听不清楚的音量道:“十两是少,可咱们现在是赶车的行商,若是后来的那人栽了他,他说些什么……”
  里头的人沉默了一下,道:“让他上车。”
  赶车的人道:“小兄弟,我家主人请你上车!”
  江晓阳立刻连声道谢,吭哧吭哧地爬上了马车。
  赶车的人一声驾,马车又往前面去了。
  只见这马车内部虽小,但布置舒适,软软的坐垫,香香的熏炉……江晓阳在车里左挪挪又挪挪,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车里只有一个人,三四十岁年纪,留着些长不到三寸的胡子,闭目养神,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
  江晓阳一见这人就觉得这人不同寻常,像个商人吧,又像个武人——车里挂着的长刀,他还是认得的。只不过,先前他不贪那十两银票,想必这人不会是劫匪一流,既然不是劫匪一流,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奇而又敬畏看了好几眼他,过了半刻多钟江晓阳才小心翼翼地出声道:“谢谢你让我上车。”拱了拱手,“多谢。”
  那人睁开眼睛,看他一眼:“不必。”
  江晓阳便舒了口气,道:“还好路上有车,这么早我还怕碰不到车呢,现在可不用走路啦……”掀开车上的车帘,往外看了一看。
  这一看,车后一个雪白的影子如风一般往这边追来,未及到车后,便令他三魂七魄吓掉一半,在车上直接蹦了起来。
  “啊!”江晓阳一脑袋撞到了车壁,捂着头惊恐地道:“是他,是他!!他竟然追来了!”
  赶车的人勒住缰绳:“吁——”
  这辆马车,竟直接拦在了道路中间,把那骑着白马的白衣人给堵住了。
  “!——”
  今日两次都被人拦在马前,阮玉涵勒马皱眉,心情十分不好,直接在马上不客气地道:“尊驾是谁?竟敢在官道拦路!”
  江晓阳缩在车里瑟瑟发抖,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只觉得末日来临,不过如此。
  那赶车的人连忙下马,恭敬道:“这位爷莫要生气,我们只是行路的商人,这一路上旅途颠簸,受不住才往官道上行走——因我们所带货物过于贵重的缘故,只有我家主人和我两人……但,之后城外也有山匪强盗,我见您像个武林中人,因此想托您顺道带咱们一程。”
  阮玉涵挑眉冷笑,道:“既然货物贵重,你们又怎敢在路上随便拉人。”右手握剑,将背在背后尚未出鞘的长剑拔出,“只怕你们所图不轨,故意在此等候!”眯起眼睛,阮玉涵待这赶车之人稍有答错便先下手为强。
  那赶车人却没有动手,稍稍惊慌一瞬后就平静下来,道:“我与我家主人自漠北而来,路经楚地,又过两淮河岸,一路上绕来绕去,几乎踏遍中原。不过往南边去也,只是所带货物特殊,才走这么多岔路。如今我们直接往东边方向走,只要再过这处山林,便可在城镇找到自家人了。”
  阮玉涵打量着他,没有说话。
  赶车之人便道:“我看阁下是江湖中人,而我主人也是慷慨的人物,结交过些中原义士,不若让我家主人与您谈谈,正好说说之后的报酬。”
  阮玉涵淡淡看他一眼,仍旧拿着剑,但先前那股稍有不对便要动手的气势却消了下去。毕竟,他虽然动手狠辣了些,但在未确定别人是否图谋不轨之前,他也不会滥杀无辜。
  赶车的人掀开车帘,正要把自家主人请出来。
  “嗖”地一下,一个人团从车里冲了出来,跳下马车,撒开腿就往车后跑。
  “站住!”阮玉涵还未看出那人是谁,便已沉了脸色,纵马几步拦在那人面前,那人抬了抬头——竟是逃跑的江晓阳!阮玉涵登时笑出声来,“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江晓阳一个扭头,又往另一边跑去了。
  阮玉涵便如猫捉耗子一样策马拦到江晓阳面前,不过几个来回,江晓阳便害怕得缩到地上了。
  阮玉涵自然自负于自己的马术,自信自己不会踩到江晓阳,但江晓阳却怕被他的马撞到——如此庞然大物撞上来,不死也残废了。
  赶车的人面色一变,从车上走下来的人面色也有些古怪,难道,他们收留的人竟和阮玉涵有仇?
  “这是怎么回事?”车上下来的富商打扮的人道,皱了皱眉。
  赶车之人硬着头皮上前,道:“这位大侠,这人是我们路上接纳的搭载之人,不知大侠和这人……”
  阮玉涵从马上跳下,直接把江晓阳给拎了起来,江晓阳被他捉住了后颈衣物,倒似被捉了脖子的猫一般,四肢动了动,便一副大势已去的沮丧之相,眼泪如泉水一般,哗啦哗啦地流下来。
  赶车人看这光景就知道不对,见阮玉涵没说话,便连忙赔笑道:“若他是个坏人,我家主人收留他还真是危险,不知大侠,关于护送的事情……”
  阮玉涵正用剑鞘去戳扭来扭去的江晓阳的下巴呢,闻言扭头,又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下车的中年男子,似笑非笑道:“两位何必再装?你们就这么肯定我是好人,这人是坏人?”剑鞘拍了拍江晓阳的脸,江晓阳含泪的眼怒瞪他,敢怒不敢言。
  赶车之人一惊,却连忙道:“我看大侠一身正气,这人……这人却有些骄纵的样子,想必,想必他不是个好人。”
  江晓阳登时扭头道:“我怎么不是好人了!搭便车我也付了银票的!!”
  说着趁阮玉涵注意力稍弱了一下的时候,一下子往前蹿去,外衣被阮玉涵揪住,使了个金蝉脱壳的计策,疯狂往大道边的灌木里跑。
  阮玉涵揪住他的外衣,人却溜得不见,当下甩了外衣,用了轻功追上江晓阳。后面两人对视一眼,均道他们已无法再取信阮玉涵,一不做二不休,趁阮玉涵露出背后空门之际,抄起家伙便攻了上来。
  这是偷袭!
  阮玉涵仿佛背后长眼睛了一样,长剑一转,将那两人的刀剑驾住,怀中却摸出根绳子,套了圈圈,一甩,把江晓阳直接圈住拖了回来。
  江晓阳凄惨地叫着,仿佛阮玉涵在割他的肉一样。
  那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变招,一人攻身侧一人攻下盘,刀往左肩处砍,剑,却往阮玉涵下盘刺去。
  阮玉涵捏着绳子,矮身转身,刀剑均空了去处,一脚将那赶车之人踹出三丈,长剑出鞘,寒光往使刀之人的顶门而去。
  江晓阳被这一场变故惊得呆住,连从普通的绳圈里出来都忘了,只见那剑光四闪,铿铿锵锵。三四十岁的男人分明用着一把可怖的砍刀,阮玉涵却以三尺青峰腾挪翻转,身行如风,不多时,就在敌人身上割出许多见骨的伤痕!
  哆嗦了一下,江晓阳看着地上飞溅出来的血迹,几乎吓傻了。
  “唰”地一下,男人暴怒,大刀劈空而至,往阮玉涵腰侧砍去,阮玉涵凌空侧翻了个跟斗,一个转身便到他的身后,一剑刺入他身侧大露的空门——正正好是腰侧脊骨,那男人震了一震,杵刀软下去。
  江晓阳哆哆嗦嗦地从绳圈里钻出来,蹑手蹑脚地往一侧的山坡处走——只要趁着他们打斗,进到林子里,阮玉涵想找也找不到他吧!看过一些话本的江晓阳天真地想,但是走到山坡前一看,下头密密麻麻的灌木小树,若是摔下去,不被小枝扎得头破血流才怪!
  呆在原地,江晓阳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却说那使刀之人脊骨被刺,当即下半身无力,瘫软下去,知道自己就算活着下半辈子也得在床榻上度过了,男人的面色登时阴狠起来。
  “徐三!你死了么!”
  那叫徐三的——也就是之前赶车的人,捂着胸口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从怀里取出许多飞镖,一股脑往阮玉涵处射去。
  阮玉涵直接用剑将那些飞镖打落,然而面色一变,却中招一般捂着腰际,恼怒地看着徐三。
  徐三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咳嗽:“想不到吧……”
  阮玉涵半跪下去,以剑撑地。
  “赵五徐三?”
  却原来这两人是漠北有名的匪盗,出外多是易容,难得人见他们的真面目,现下阮玉涵带着相思剑,却连他们都从漠北找来了。
  “好眼力!”赵五冷笑一声,道:“不过可惜,大名鼎鼎的蘅芜剑,江湖阅历也不过如此,没能看出飞镖之中又有毒针,现在可非犯在老子手下!”
  徐三还能动作,直接捂着胸口拿了长剑指着阮玉涵:“嘿嘿!毒针贴着飞镖,两者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你打落飞镖却打不落毒针——阮玉涵!识相的快点把相思剑交出来,如若不然,这毒可会从你五脏六腑烂起,将你的身体烂成一具空壳!”
  阮玉涵垂眼冷笑,“你们现在这样子,带着相思剑还躲得了旁的追兵?”
  徐三便道:“关你何事,快些把东西交出来!”
  阮玉涵黑黝黝的眼珠盯他盯了一会儿,便探手从背上取下那裹着黑布的长条,慢慢地,缓缓地……将包裹打开——
  徐三忍不住稍稍凑近了一些,阮玉涵右手一动,支撑着身体的长剑霎时一挥,“唰”地一下,将徐三头颅砍了下来。
  “哇啊啊啊!!——”江晓阳正偷偷寻另外的路走呢,冷不丁阮玉涵砍下徐三头颅,滋血的头颅飞落到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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