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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角_旦旦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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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前一片红,看不到前方。我想要伸手拨开,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像一个孤魂野鬼,被囚禁在别人的身体里,感受别人的悲喜。
  四周一片锣鼓喧天,我牵着一根红绳,慢慢地往前走。
  然后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在梦里是一瞬间,但我知道过了挺久。那个一直牵着我的人将我带到洞房里,揭开了我的喜帕。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才是书中说的,人如玉,世无双。
  我看见他的眼睛,我知道,我这一生尽了。
  我何其幸运,那是我的天,是我的皇帝,是我要倾尽一生去侍奉的人。
  我爱他,我很爱他。就是在心里想想他的眉眼,我也要雀跃好久。
  可他不到我这里来。
  他只有我一个皇后,可他不到我这里来。
  凤栖宫好大,好冷。
  ……
  终于,他来了,他来了。
  可是他竟然……他竟然……要不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哪里不够好?!
  ……
  他又来了。
  又走了。
  不再来了。
  ……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姐妹……也罢,他是天子,他生来就是要被人爱的。
  啊,云妹妹得了他的宠幸。是了,她有南苗血统,肢段是要比我好一些,舞也跳得很好。诶,多给她拨些补品,看那身子,若是生下他的孩子,必然是个极漂亮的孩子……
  “云姐姐却真是小气,如今这宫中就她一人得了宠幸,她却一个字也不提。我拉下脸皮好好地去问她,她也缄口不言。”妆妃是个火辣的性子,倒也不失率真可爱。我如今是后宫之主,要好好照顾姐妹间的关系,使皇上不必为后宫之事分心。
  于是我安抚道:“妆妹妹别这么说,也别怪云妹妹,女孩子难免害羞,这床笫之事,想来也不是能随便同别人讲的。个中滋味,还是要自个儿去尝了才好。”
  妆妃一脸深以为然。
  不久后,圣上驾临妆妃的胭脂殿。
  那天天有小雨,我站在凤栖宫金碧辉煌的屋檐下,看雨珠成帘。听到这个消息,我只感觉一股麻麻的感觉攀上了心脏,噬骨的痛。
  翌日,妆妃却是哭着扑到我跟前。
  “姐姐!姐姐!你听我说!那皇上、那皇上、竟然是不能……不能人道!”
  我登时慌得很,扇了她一耳光:“放肆!休得胡言乱语!”
  妆妃是个直肠子,母家势大,将她养得不谙世事。进宫以来,她倒是真把我当亲姐姐。眼下,她哭得梨花带雨,也不计较刚刚那一耳光,继续哭:“真的!真的!昨夜……昨夜永宁王全程在场……是他、是他将皇上……呜哇……”
  刹那间,我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失神道:“怪不得……怪不得……”
  妆妃:“是啊!怪不得云姐姐不说!昨日,那永宁王还威胁我,要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可我怎么能不说?这天大的耻辱,要我立时死了,也不能湮没了这屈辱!”
  “嘘……嘘……”我掐住她的脸,要她镇静下来,“不,你说得不对,妹妹。不能死,我们都不能死。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你信我,听我的,回去好好睡一觉,把昨天的事全忘了,全忘了……”
  “不!怎么可能忘了?这屈辱……这屈辱……”
  我又给了她一耳光:“是你的骨气重要,还是你全家两百多口人的人头重要?!”
  她歇斯底里地伏地大哭。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你不要这天下,却要这样去折辱他……
  李央,你不得好死。
  ……
  终于,他们来到了我面前。
  在凤栖宫的大床上,我见识了这一生想也不敢想的荒唐。他埋在我的身体里,而李央埋在他的身体里。李央动一下,他便动一下。他动一下,我便跟着动一下。我们像叠罗汉一样重叠着,却是惊世骇俗的不堪和丑陋。
  后来,他被李央欺负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说了几个字,可能是无意识的。我却听清了。
  “师兄……我爱你……”
  天崩地裂。
  我想起红盖头撩起的那一瞬间的光华,他眉梢含笑,眼眸清澈如同婴儿。
  眼泪疯狂地涌进心里,仇恨却喷薄而出。我咬牙切齿:“李央,你终究不得好死。”
  李央竟然认得很爽快:“我自然不得好死。”
  他已经蜷缩在李央身下睡着了。
  ……
  我听闻云妃与妆妃皆已受孕,便亲手熬了药,等在宫中。
  云妃倒是波澜不惊地喝下了,面无表情的。反倒是妆妃,竟然不愿了。
  我捏着她的下巴灌了进去。
  等了两个时辰,我亲眼看着她们出血,才抬着下巴离去。
  妆妃在我身后破口大骂:“皇后!皇后!亏得我把你当作我的亲姐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竟然这般歹毒……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走着瞧!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那之后我一直在等,我的下场。
  我在寝殿里挂着一条白绫,一直没摘,风起的时候,它就在我的床前晃呀晃的,仿佛幽灵。
  我每日卯时起,梳妆打扮到巳时,然后跪在正殿里,等到子夜。
  竟只还是想再见他一面。
  他终于还是来了,在兰台惨案之后。
  看到他的刹那,我感觉悲哀,因为我竟不恨。
  我们一家三百一十五口人,我竟不恨。
  他只身一人,屏退所有婢女侍从,施施然坐到我对面。竟然是眉眼弯弯,冲我一笑:“衣锦,我为你弹一曲罢。”
  我在理智上十分怨恨命运的酷烈,然而我的心却很诚实地柳暗花明、春暖花开了。他看我的这一眼,仿佛所有的苦难都没有被辜负,我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那便只一曲吧。”
  ……
  我猛然睁开眼睛,回归现世。
  我刚刚经历了另一场人生,在那里我是纳兰衣锦,我爱着一个我应该用尽全力去爱、却一点也不爱我的男人。现在我睁开了眼睛,我是李麓,就是那个残忍的男人。
  许是在梦里哭得久了,现在我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我怀着郁结到发苦的心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喘不过气,便爬起来到院中去弹琴。
  哪知一碰观火琴,我竟又落入了一场人生。
  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说观火琴里锁着许多故事。也许有一天我会看到它们,也许永远不会。
  却不是摄魂的后遗症,便与梦中不同。这一回,我知道我是李麓,我只是借着别人的眼,去看别人的命。
  这个别人,是我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自己越来越变态了~~希望小伙伴们冒个泡啊,宝宝好寂寞咩

  ☆、出

  
  少年狂奔在长长的、开满了无铃花的神道上,那尽头,便是人间的春天。
  他刚刚溜出圣坛,心中雀跃,脚步也十分轻快。听说今日是人界的灯火节,未央湖畔最为热闹,他便去了。
  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人,那是他一生的苦难和勇敢,同时还倾覆了整个大衍王朝的运道。
  刚破冻的未央湖上还漂着些许浮冰,湖边是张灯结彩的集市,人声鼎沸。年少的李无渊靠在湖边的栏杆上远眺,一身都是戾气和冷漠。他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强硬却笨拙地抗拒着这个对他不怀好意的世界。
  许是听见什么响动,李无渊回头,两人的视线便对上了。
  我透过师父的眼睛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依依垂柳下,李无渊的脸逆着光,不清不楚。可河灯的光映在他的眼底,使他的眼眸亮如烟火。
  那一刻,我听到心底深处传来一声喟叹,似乎是师父放下了什么,对自己的心做了妥协——认了。
  只那一眼。
  我借着湖水的倒影看到了师父,那个时候的他很年轻,眉梢飞扬,一笑一动都是掩盖不住的意气风发。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他后来的样子——他在那个山脚旮旯里且歌且奏,面庞青春惊艳,眼神荒凉古老。
  那些儿女情长,那些红尘道场,师父说,他忘记了。
  =====================。
  第一批举起反旗的,是顾天楚的那支队伍。
  同时,一大批有名或无名的隐士纷纷出山,执笔挥就,洋洋洒洒,讨伐檄文一车一车地拉来皇城,其中夹杂着各种对恩师对挚友的悼念。
  各地起义军现,狼烟四起,伐昏君不仁。
  我师兄就带着他的傀儡将领们四处平乱。
  虽然是他亲手屠杀了朝臣,不过他身边那一批都是绝无反心的效忠者,他打仗是用兵如神,大衍兵又多,收拾那群乌合之众定然不在话下。我在皇宫里安安心心地吃喝睡、看春宫、遛鸟、喂鱼、撸猫,不亦乐乎。
  可我显然没有意识到正规军和草莽的区别。而我师兄正四处逮的,便是那些草莽。
  那些人是什么规矩也不讲的,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敢用,里面充斥着亡命徒,他们也不怕死。
  我师兄被抬回来那日,是个阴天。
  我冲到宫门口的时候,他刚刚被抬着跨过三步宽的门槛。他的身上盖着灰色的绒毯,面色青白,仿佛抹了一层石灰。
  如同早已死去。
  我扑到他身边,伸手就要去提他的衣襟,被一旁的战萧拦住了:“皇上,不可,殿下肩膀和胸口上,还留着三支箭镞。”
  我于是凑到离他的头很近的位置,狠狠拍了拍他的脸,泪如泉涌:“你倒是敢死给我看看?”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我的眼泪刚好就落入他的眼里,然后又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艰难地抬起手来蹭了蹭我的发鬓,他的眸子湛蓝如海,那目光近乎是温柔的:“……我不会死的,不到那一天,我是不会死的,小戮儿。”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手也落了下去。
  我霎时间肝胆俱裂,也不管他肩膀上的箭镞了,开始疯狂地摇晃他、歇斯底里地哭。那一瞬间我非常的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要去哪里。我走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是我真正想做的,我做的那一切,都是因为他。
  现在他死了,那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没有人,再逼着我往下走了啊……
  有人七手八脚地来拉我,我疯了似的把他们挥退。我死死地抱住我师兄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我闻到他身上的血味下若隐若现的那层冷香,那是我所熟悉的,最开始的味道。
  忽然我腾空而起。
  宝卿那个胖子,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居然把我举起来了!
  他揪着我后背的衣服,将我直接举过头顶,使我仰面向天。我看不见我师兄,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脱力,一时竟然动弹不得,连破口大骂也没了力气。
  然后我听见宝卿的声音:“皇上,闹什么闹!永宁王还没死呢,怎么就在哭丧了?你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抬进去救治啊!救不活,就提头来见!”
  下头一片唯唯诺诺:“是是……”
  如他自己所说,我师兄果然是没死成。不过他伤得很重,没办法再回去打仗了,幸而敌军已被清缴得差不多,那些人走投无路了才发动了自杀式袭击伤了我师兄。
  在下一波起义来临前,似乎是可以休息一下子了。
  ======================。
  我的第一个儿子出生在隆冬腊月,芳菲苑里梅花盛开。皇后生的。
  凤栖宫里人仰马翻的时候,我就杵在皇宫里至高的登凌塔上喝酒,鹅毛大雪堆积在红木的塔栏和露台上,塔角的青铜铃铛似乎被冻住了,响声有些奇怪。
  子夜,我看到一个凤栖宫的小宫女举着一柄红伞冒雪而来,不一会儿,走道里响起候在楼下的小绿咚咚咚的脚步声。那丫头边跑边喊:“皇上!皇上!皇后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皇上!是个小皇子……”
  我回头看到她喜形于色的脸,忽然有些感慨,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人能真心为我高兴。
  可能是看到我的神情,小绿的脸僵了一下,粉扑扑的颜色也快速褪去。我清晰地看到她抖了抖,然后唯唯诺诺道:“皇上要……要移驾凤栖宫吗?”
  这时小红也咚咚咚地跑上来,兴奋劲儿与刚刚的小绿如出一辙:“皇上!妆妃娘娘也生了!是个小公主!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我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继续喝酒。
  后半夜,雪下得更大了。塔楼内烤着一只巨大的暖炉,还烧着天竺进贡的神秘熏香,烛火昏暗,氛围十足温存。
  塔铃已经完全被冻住了,不再响了。
  所以那一声踩雪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
  如果不是那一声轻响,我不会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就不会知道他究竟看了我多久。
  他终于说话:“恭喜皇上今日喜得龙子凤女,腊梅瑞雪,龙凤呈祥,实乃吉兆。”
  我放下酒壶,抬头望着皇宫外的皇城,此时已晚,灯火已少,从这登凌塔上望过去,有点寂寞。
  我说:“好了,杀了吧。”
  “谁?”
  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我便回头去也看着他:“你说呢?”
  我师兄站在露台外,却没有落上一丝雪。他有秘术护身,如同他不会沾上血一样。
  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过元气还没有养回来,所以他的脸仍旧苍白,这使得他的长发显得尤其的黑,眼睛也尤其的蓝,毫无杂质。
  他倏然一笑,刹那芳华:“已经杀了。”
  我又望回远处,不说话了。
  于是他站在露台上,不动,身上也没有雪。我也重复着喝酒的动作,没什么新意,于是那单调的动作也似乎成了静止。内烛火缭绕暖气袅袅,外风雪肆肆天寒地冻,我们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仿佛互不相识,隔着天地那么遥远的距离。
  我牵起嘴角来笑了笑:“师兄,我是真的爱你。”
  他又在外面僵立了片刻,然后跨入。一股寒气跟着他进来,裹挟着那股独属于他的冷香,突破了天竺熏香的封锁,传入了我的鼻腔。
  他坐到我身边,拎起我喝过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又说:“师兄,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
  他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时时带着那把琴?不许碰了。”
  我:“师兄,你知道,但凡是有点技艺的人,都是希望能展示给别人看的。我跟着师父学了十五年的琴,天天练着,弹得还是很不错的。但我不能给别人弹,我一弹,就要死人。可是我就会弹琴和喂猪,我总归是想弹给别人听的。你不会被摄魂,我只能弹给你听……”
  他说:“我不想听。”
  他把横亘在我们中间的小桌子掀到一边,靠近我,握住我的指尖,贴着我的耳朵又说了一遍:“我不想听。”
  他就着那缭绕的天竺熏香开始吻我,我仰起脖子让他吻,从喉结一直到下路。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眸子有些哀凉,因为我的反应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看我一眼我就要炸,可是现在,他要弄好久,我也不一定有兴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还是很爱他。
  翌日自清晨始,尖叫声便回荡在皇宫里。
  后宫一十六宫妃,并着皇后,都死在昨天夜里,死无全尸。
  我避开那些惊恐万状的婢女走入凤栖宫,抬手拨开皇后的床帘,入目便是满眼惨红。我的儿子躺在血泊里,含着手指头睡得正香。
  我抑制不住地笑起来,好小子。
  我儿子出生第一天,他亲娘的血就在他的襁褓上染出了几团栩栩如生的梅花。
  我把他抱起来,想了想说:“隆冬腊月生的,就叫李隆吧,小名儿……就叫子夜。”
  宝卿在我身后低声说:“皇上三思,那子夜,正是万阴汇聚之时,为小皇子起这个名字,怕是不妥。”
  我低头戳了戳子夜的脸蛋,笑得很是慈爱:“你怕什么?一切都在为他保驾护航,他就是叫狗蛋,也一定是要名垂千古的。”我瞟了宝卿一眼,“不是么?”
  宝卿似乎有点慌,弯腰赔笑:“皇上说得是。”
  当然是了,这是命数。
  我恍惚间看见我师父的脸。他站在一处悬崖峭壁的最前端,身形单薄,山风呼啸,几乎要把他刮下去。但他长发和长衣猎猎飞舞,宛如谪仙,无可侵犯。
  他伸手触上单膝跪在他面前的李无渊的额头,眼睛深不见底。
  他说:“你今生只向我求了一件事,求大衍三百年盛世天下,好,我给你。”
  他到最后都还是年轻得像个少年,改变的只是他的眼神。
  李无渊仰头看着他,两行眼泪滑下面庞,被风吹干。
  

  ☆、来

  大衍在我亲爹李无渊的手里,就已经封疆百万里,在我师兄手里,又涨了一倍。
  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其实也不太懂这为什么不是好事,于是我的新夫子言简意赅地告诉我:地方太大,抢得太快,不好管。
  像早已俯首称臣的南苗啊、西岐等地,这几年又接连不断地出现起义军,打的旗号竟然与我师兄当年刺死我亲爹时一模一样,清君侧。
  我师兄一直带着最开始的无垠军四方奔波,平了南边西边又乱,铲了西患北边又炸了。
  如今天下离心,我们聚少离多。
  我师兄战神在世,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只可惜举世皆敌。
  乱仗打得硝烟四起,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就待在皇宫里,天天听着一群酒囊饭袋们东拉西扯。
  不知怎么的,道理我未必比几年之前多懂多少,可我竟然没有什么力气像之前几年那样作了。我发了疯似的想他,但我人也不想砍了,祸也不想闯了,就安安分分地待在皇宫里,等他回来、送他走。像是疲惫。
  待在宫里的时日多了,吃喝玩乐的时间却少了,于是我有了大把大把的光阴来探索这三朝皇宫中,近千年的秘辛。
  我走过幽冷如鬼地的后宫,似乎能在老槐树的枝头看见白袖飘荡、听见空灵歌哭。我走过坤鸾殿,看见我女儿孤零零地坐在巨大的圆桌边,一脸懵懂,满眼空茫。偌大的公主殿,自我入主以来,只有她一位主人。我走过御书房,时而想起那个习惯于自说自话、拥有一双总是“哀你不幸怒你不争”的眼睛的老头,须发飞扬地对我说:皇上,麓者,林之大也。是说您胸怀宽广、容纳万木,山川河泽都收束其间。这是帝王之名啊,皇上 。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地宫,在我亲娘的寝殿的床板底下。
  对的,我亲娘——李无渊一生中唯一的女人,前朝妖后,赵今今。
  我在那地宫中见到了她的画像,可能是还在世的唯一一张了。
  画像上的女人无愧于妖后之名,当真是眉梢眼角都嵌满了艳色,一面风华绝代,一面风情万种,隔着纸面,那上挑的眼尾似乎都能勾魂。我无疑是从她的肚子里被扒拉出来的,因为她的眉心有一粒形状奇异的艳红色胎记,像是火焰,我也有。我师兄正面上我的时候老是喜欢盯着我的那块胎记看,还要舔。
  我终于见全了我的亲爹亲娘,虽然他们都死得很惨。
  我跪在那幅画前,伸手描摹了她的眉眼,然后笑起来,叫了她一声:“娘诶。”
  =================。
  在子夜的四岁的生辰宴上,我把他立作了太子。
  这下可好了,四处起义的狼烟似乎消退了不少,来皇宫暗杀我的却一夜暴增。我师兄也不在外打仗了,就在宫里守着我,于是没心没肺如我,还因祸得福地度过了挺幸福的两年。
  在子夜五岁后,我们便开始悉心为他找老师了。我师兄对此尤其上心,招聘文书贴得举国上下哪儿哪儿都是。
  成百上千的人前来应聘,他却是一眼扫过去全给打发走了。
  我劝解道:“师兄,咱们是要给咱儿子找个夫子,不是找媳妇儿,你都不考考他们的文韬武略,寡看面相……这怕是不太好吧。”
  我师兄不理。
  直到一个青衣醉鬼前来应聘。
  我没有见到他,只是听说我师兄很满意,第二日便下令把举国上下的招聘文书告示都撤了。
  于是我儿子开始正儿八经地念书了。
  我不太挂念这些,毕竟我这几年连我儿子都没去见几面,更不要说专门去瞧瞧他的老师了。
  赵今今死在暮春里,据说是病死的。
  这日,我对着画像祭奠完我亲妈,一身素缟地从地宫里出来,正好遇见了我儿子的老师,似乎姓甘。我之所以能毫无障碍地认出他,盖因他做了太子的老师后,竟还是与传闻中一样,没有丝毫变化——青衣,醉鬼。
  甘老师在太烨湖边晃荡,我撞见他的时候他正一手抱着棵垂柳转圈圈,一手拎着瓶颈细长的白玉酒壶往嘴里倒,边喝边唱着:“也曾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
  他肤白如玉,眉清目秀,肢段弱柳扶风,左边耳垂上长着一枚红痣。
  他见了我,朝我招招手,笑得十足傻气:“过来!”
  我没有穿龙袍,他多半是没认出我。我与他年龄相仿,觉得此人有趣,便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的一块白石上。
  果不其然他开口便是忤逆之言: “唉,在下日行十里来到皇都,怀着一腔热血、凌云壮志,却只遇到一地可怜人……皇帝可怜,太子可怜……在下更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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