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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放肆-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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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安琴,鲁辉的心就痛。
以前他是个个人主义者,一切以自我为中心,他认为对自己有利的就干,对自己无利的则回避。现在他成了一个可笑的利他主义者了,行动之前他要考虑此事对安琴是否有利,并以此来决定自己的行动。但爱情往往使他失去理智。
爱情使人变得盲目。
他知道这种盲目会带来危险,但爱情使他不计后果。
这个燠热的下午,窗外没有阳光,天空好像压得很低,看上去像生病了一般。室内,电扇搅动着沉闷的空气,四五只苍蝇围绕着小茶几上的啤酒残液和吃剩的熟食和骨头烦躁地飞来飞去。阿虫趴在茶几上睡着了,苍蝇免不了对他也产生了一些兴起,在他嘴角和面颊上寻找着什么。
鲁辉因胃里灌满了啤酒,感到沉重、兴奋和疲惫,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心中始终一片茫然。
他有一种*,想立即走出房间,再不回来。让阿虫在这儿睡去吧,睡醒了他该到哪儿到哪儿,都与他无关。阿虫也不可能再找到他。他会再换一个名字,开始另外一种生活。也不与安琴联系。
他做不到。
他爱安琴,这种爱已经变得比生命更为重要了。
他厌恶自己的过去,他将这种厌恶发展成为拒绝。拒绝去想,拒绝去回忆,拒绝与过去有联系的人和事。他不可能再变回阿明。那个“辣手阿明”已经不存在了。那时他们三个桃园结义,老大给自己起的外号是“血腥老大”,他为自己起的外号是“辣手阿明”,阿虫为自己起的外号是“毒蛇阿虫”。他们因自己可怕的外号而得意和自豪。那时他们很幼稚,以为可怕的外号能够掩饰心中的胆怯,能够帮助他们成就大事业。后来,他们认为只有抢银行这样的行为才能配得上他们的外号。那就干吧!于是他们抢了银行,于是他们的世界变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125。
鲁辉在北大旁听过法律课,知道持械抢银行不被判死刑,也要判无期徒刑。也就是说,一旦落人警察手中,这辈子就完了。
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变成另一个人,譬如他,就由阿明变成了鲁辉。这就要求割断与过去的所有联系。他们三个伙计更是老死不能往来。
如果他是阿明,他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全干掉阿虫。
可他现在是鲁辉,而鲁辉没有这样的“辣手”。
算他幸运。
晚上。
鲁辉打开手机,拨通电话台,给安琴留言:
我爱你。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不要找我。鲁辉。
留言后他随即关了手机,任何人别想通过手机找到他。他很清楚他这样做对安琴是很残酷的,甚至过于残酷了。可他别无选择。他无法向安琴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不想把她搅人其中。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决定去见老大了,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对过去做个了断。
夜里,一个黑影闯进房间,由于光线太暗,鲁辉看不清闯人者的面孔,他以为是阿虫。别的还会是谁呢?他说,阿虫,你想干吗?难道这个总是在关键时候下软蛋的家伙如今出息了,敢于向他下手了。闯入者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仍在向他逼近。阿虫,你——。那黑影突然叫一声:是我!纵身向他扑来,动作敏捷得像一头猝然向梅花鹿发起袭击的豹。他听出那声音好熟悉好熟悉,但却不是阿虫的声音,阿虫的声音像豺狗叫一样又干又尖,那声音却有些浑厚,还带着梦幻般的音调。他来不及在脑海里搜索,黑影已经扑到身上。他本能地伸手推拒,却落了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想叫还没叫出来,便看到两只贼亮的眼睛像火苗一样在眼前一闪,接着他看到了一张呲着白牙的大嘴,这决不是人的嘴,而是兽类的嘴,这张嘴向他面门咬来,仿佛要将他的整个头颅一口吞下。他张大嘴,却叫不出来。他惊骇异常,灵魂出窍。更让他惊悚的是,黑影消失不见了,如同*他的身体里藏了起来……
他从半睡半醒中猛然醒来,摆脱可怕的梦魇,兀自惊魂不定。房间里一片白光,黑影幢幢。旋即一切如常,恢复了昏暗的状态。他打开灯,看到电扇在呼呼转动。他的有些迷离的目光还在屋里搜索,好像那黑影藏在某个角落里似的。他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池里爬上来一般。
他来到客厅里。阿虫睡在凉席上,凉席铺在地板上。阿虫还是他帮他放倒时的姿势。电扇在呼呼地转,墙上没贴牢的年历像鸟翅膀一样在拍打着,年历上的电影女明星据说已经四十二岁了,那股风*已不再能撩得人心猿意马了。
他这才确信刚才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他到卫生间冲澡。太阳能很好用,即使到这时候水还是热的。
热水冲着皮肤,让他越来越回到了现实中。
梦不会是毫无意义的,那么这个梦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他想,是心灵焦虑的反映呢,还是有所预兆?
一个人在歧路徘徊时,是不会忽略这样的噩梦的。
他想到那浑厚的带着梦幻般音调的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呢?熟悉得让他觉得可怕。当他意识到那是阿明的声音时,他哆嗦了一下。随即他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身体内说话:
“看看我的胎记吧!”
他吓了一跳。他把脊梁对着镜子,头向后用力扭过去,从镜子反光里赫然看到脊背正中有一个黑色的蝴蝶形胎记。
他体内的声音又说话了:
“那是我的胎记!”
这是阿明的胎记。他知道阿明有一块这样的胎记。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块这样的胎记。
他头抵着墙,感到生活是如此严峻,而他又是如此地困惑。
阿虫酒醒后像换了个人似的。他说他不记得喝醉酒后都说了些什么,如果有什么欠妥的话,他请求阿明——在阿虫眼中他永远是阿明——原谅。“你知道我是个粗人,”他说,“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阿虫的彬彬有礼让鲁辉觉得别拗。更让鲁辉想不到的是,阿虫竟然在为他着想,他说:
“我们见面的事,我不会给老大说的,否则你会有麻烦的。那笔钱的事,我信你的,你放心。我从这个门出去之后,我就从没见过你,你也从没见过我。井水不犯河水。你想作谁就作谁。”
鲁辉应该感动的,可他就是感动不起来。可能是因为阿虫的声音——,他这样想。
“你的情我领了,”鲁辉说,“不过你还是带我去见老大吧。”
“他会杀了你的!”
“他得听我解释。”鲁辉说。
“不,我不带你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笔钱还在。”
“正因为那笔钱不在了,我才要去见老大。”
“不,我不能这样做。”
“这不关你的事。”
“你最好别去!”
“我得去!”
鲁辉其实不用去见老大,凭他的智慧他完全能够摆脱阿虫,重新隐匿起来。可是凭着天生的灵敏嗅觉,他闻到了空气中氤氲的危险气息。直觉告诉他:迎上去!骨子里的冒险精神和血液中流淌着的骄傲也要求他这样做。那就这样做吧。毫无理智可言。
鲁辉平常是警惕的。可今天他放松了警惕,上了阿虫的圈套。人都是脆弱的,当一个人处处为你着想时,你就会抑制自己的怀疑,觉得这是不道德的,然后把自己变成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鲁辉应该明白,阿虫如果像他刚才说的那样高尚,阿虫就不是阿虫了。
阿虫之所以那样说,目的是为了稳住鲁辉。阿虫夜里就已经酒醒了,他到阳台上给老大拨手机,一直没拨通。鲁辉对那笔钱的解释,他将信将疑,但他知道老大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他们在一起时不止一次地谈起过那笔钱,仿佛那是一笔由朋友替他们暂时保存着的现成的财富。如今突然没了,他们怎么能够接受呢。你骗了我,你能骗得了老大吗?阿虫想,只要稳住他,老大会有办法的。他即使告别鲁辉,他也不会就此离开,而是要在附近跟踪他,直到老大到来为止。他没想到鲁辉自己会提出要去见老大,他心中窃喜,又怕其中有诈,就反复试探他,他想这家伙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傻了,否则他怎么会自动去见老大呢。
“好吧,”阿虫装作很无奈地说,“这就走吗?”
“等等,”鲁辉在屋里转了一圈,好像有些眷恋,这是怎么了,以前他搬过无数次家,他从来没有眷恋过哪个地方?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放弃的,那些衣服,日常用品,等等,甚至连他喜爱的书籍,他也可以放弃,因为这些都可以再买到。但是,且慢,他知道是什么让他着恋了,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情愫,一种爱;是的,一种爱,正是在这个房间里他心中的爱情像一朵开放的花释放出了纯洁的芳香。还有他的甜蜜的感觉从梦中流溢出来,弥漫了这个空间。生活啊,他在这儿发现了生活,一种人的生活,一种爱的生活。尽管安琴没来过这儿,他仍然感到这儿到处弥漫着安琴迷人的气息和窈窕的身影。哪怕仅仅是幻觉,他也感到亲切。
鲁辉的神态像是在梦游。
他简单地将几件衣服、毛巾、牙膏、牙刷、剃须刀之类的东西塞进一个蓝色帆布兜里,“走吧,”他说,他最后特意将他从安琴那儿借来的《人性的光辉》放进包里。
他们出门了。
“我们去哪里?”鲁辉问道。
阿虫看着售票厅里墙上的列车时刻表,没有回答。
“到底去哪里?”
“先到石家庄吧。”
老大并没在石家庄,这是到石家庄后鲁辉才知道的。他们在一家不起眼的小旅社里住下来。
“那我们来这儿干吗?”鲁辉有些纳闷。
“手机让我用一下。” “小o“
“那我们就等着吧。”
“等什么?”
“等着天下雨。”
“什么?”
“凉快!”
是啊,石家庄和北京一样,空气又湿又热,整个城市像个巨大的桑拿浴室。报纸上称这天气为“桑拿天气”。走在外边,人们恨不得把皮扒下来,如果这样能热得轻一些的话。
这时鲁辉对阿虫已经不信任了,但他认为阿虫之所以神神秘秘,可能和他们干的行当有关系。他不知道他们具体干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一个正当的合法的行当。谨慎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晚上,阿虫悄悄在鲁辉的水杯里放了几粒碾碎的安眼药。由于睡觉前鲁辉才把水喝下去,本来就该睡觉了,加之旅途颠簸,所以他对迅速袭来的睡意并无半点怀疑,像往常一样安心地*了梦乡。他把右手放在《人性的光辉》上,这本书就在他的枕边。
“等我回去我会向安琴坦白一切的……” 7月2日关于卡耐基的讲座结束了,安琴见到鲁辉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当所有人都离去后,她还长久地坐在座位上,等待鲁辉的出现或者一场飓风的到来,要么鲁辉出现,要么来场飓风将这个没有理性的世界摧毁。她在绝望中等待,在等待中绝望。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不原谅。我爱你。你不爱我。别找我。我偏要找,即使下到地狱的最底层我也要找你,我要找到你,我要扒了你的皮,我要吃了你,可是地狱的人口在哪里?这个世界疯了,隐藏起了一切,甚至连地狱也隐藏起来了。她孤零零地坐着,她要一直等到世界末日。
“你说我还能再到哪里去找他?再到哪里去找他?”她将她和鲁辉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周常,她才不管她的话会在周常的心中掀起怎样的波澜,以及会对周常造成怎样的伤害或带来怎样的痛苦,既然你爱我,你就该承受这些,一切都是命定的,就像我爱鲁辉,我命定要承受那么多一样,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也承受一些吧,你就也体验体验吧。她完全蔑视周常的爱情。她蔑视除鲁辉外的一切爱情。
“我不想听你的感受,我不要听!”安琴非 常(炫…网)霸道地阻止周常说出自己的感受,因为她知道这种感受,她还知道这种感受无法同她的感受相比。你可以说我不讲理,可以骂我,可以拍拍屁股起来就走,可以不辞而别啊,你还等着干吗?她胃里泛上一股酸水,她强行将它咽回去。你可以嘲笑我痴情,嘲笑我愚蠢,嘲笑我傻,嘲笑我窝囊,你为什么不嘲笑呀?你在显示你男人的宽广胸怀吗?
“我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欺骗我。他为什么要欺骗我?他让他的朋友对我说他很好,让我别*心。我要和他说话,我要和他说话。可是我没听到他的声音。如果他还活着,他,他们应该让我听到他的声音,可是我没听到。他们说他很好。他们说他爱我,我相信。他说过他爱我。他们——也就是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让我别报警,‘你一报警他就死定了,不是我们要他的命,而是警察会要他的命。他现在很好,他只是不想和你联系。他是自由的,没人绑架他。我们是他的朋友。很多事你不会明白,也许过后他会给你解释的。如果你爱他,’他是这样说的,‘如果你也爱他,就别与警察打交道。’我不知道他的朋友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更不知道他是否活着,他为什么不与我联系呢?现在通讯这么方便,他为什么不联系呢?难道他死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不会相信这样的结局,她不会相信这样的命运。
“但愿他死了,但愿他死了。”她由爱生恨,用最恶毒的话诅咒他,但她不允许周常对他说一个不好的字。周常沉默着,为她续着茶,他们在老舍茶馆里,这是个冷清的下午。从二楼的窗子望下去,他们能看到一个真实而冷漠的世界,一个个像剪纸一样没有生命的人,一辆辆疯狂爬行的铁壳甲虫,阳光像火一样耀眼,天空仿佛在燃烧。
说话的时候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不说话时她更是完全被情绪所控制,好像情绪扼住了她的喉咙使她说不出话似的。这时眼泪刷地从面颊上滑下来,砸在茶碗里,又被她喝入肚中。茶是咸的,苦的。
她的*在抖。茶水在抖。她的手在抖。
她紧紧咬住*。她的心是酸的。她的胃是酸的。
“你——”周常说。
她知道周常想说什么。说出来吧,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出来呢?看看你爱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鄙视吧,唾弃吧,没有比这更好的爱的方式了。
“你别太难过,会有办法的。”周常说。这是多么不疼不痒的话啊,多么言不由衷啊!这话可以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但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她也不知道她想听到什么样的话,也许她这时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加上一声斥骂:!这样她可能会清醒些。
会吗?
或者愤怒些。让愤怒代替悲伤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更坏。
行啊,来吧!
为什么不来呢?
上班时,她坐在那儿,仿佛不是在上班,而是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她的目光迷惘、缥缈,固执于虚无和邈远。她的这种状态已经引起了同事姐妹们的注意,她不与她们说笑,不与她们交头接耳分享女孩子问的小秘密,她甚至在她们和她打招呼时不理不睬,这样,那几个姐妹免不了在背后吐舌头,窃窃议论。这个说:“哼,比别人多卖几套房子就神气了。”那个说:“看那样儿,好像谁欠她二百块钱似的。”另一个撇撇嘴说:“说不定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126。
安琴一边忙着手续方面的事,一边给其他几个客户提供咨询服务,这几个潜在购房者都是周常介绍过来的。安琴虽然知道不应该怠慢他们,可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多多少少让他们感到了不舒服,如果不是看在周常的面子上,他们说不定早就和别的售楼小姐联系了。在领客人看楼时,她会蹲到墙角吐酸水。“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客人问道。她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关系。”她知道没关系,有什么关系呢?
经理将她叫到他的办公室,说:
“你应该去看看医生。”
“我会的。”
“身体要紧,你的脸色很不好。”
“我知道。”
“如果需要钱的话,我让财务先给你预支一些。”
“不用。”
她看着经理的眼睛,她的目光甚至穿过了那眼睛,看到了另外的地方。当经理停下来时,她的目光还在另外的地方。经理等着她离开,她没有反应。她的目光让经理感到寒冷和怜悯。
“还有事吗?”
“哦——”
“我说——”
“没有。”她说。
安琴在街上给周常打电话。她听到话筒被拿起来,听到那边周常说:“喂——”她却不说话。
“喂,谁呀?”
她还不说话。
周常也不说话了。
沉默对沉默。她听到了电话线上传递过来的寂静,寂静在电话线上奔跑就像血在脉管中奔跑一样,都是无声的。
她感到自己脆弱而又渺小,一拿起听筒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旋即她为此感到羞愧。她从来都是一个坚强无畏的人,她自小就养成了不认输、不屈服、不乞求帮助的性格,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哭过,也不记得自己曾经落过泪,如今这是怎么了,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动不动眼泪就流出来。真正陷入困境是没人能帮你的,这是她一贯的信念,凡是别人能帮的就不叫陷入困境。现在没人能帮你没人能帮你没人能帮你,谁也帮不了你,她想,整个世界都破碎了,他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她挂上话筒,擦干眼泪。紧走几步,在一棵槐树旁蹲下,吐出几口酸水和胃液,甚至还有一点儿胆汁。她肚里实在没东西可吐了,再吐就只能把胃吐出来了。可看她那架势,不仅要把胃吐出来,简直要把心、肝、脾、肺、胆、肠、胰等五脏六腑一股脑全吐出来。她头勾着,抵着树干,不争气的眼泪、鼻涕也出来了,弄得她很狼狈,引得行人纷纷扭头看她。一位矮个子老大娘用带河南腔的口音对她说:“姑娘,回去嚼点姜,嚼点姜会好些。”她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她站起来,定定神,往前走,走过Ic电话亭时她的脚步有些犹豫。
又一个IC电话亭。
她停下来。
她又拨打周常的电话。她已鼓足勇气要听凭自己脆弱一次,的确,对她来说,脆弱比勇敢更需要勇气。
“明天你能陪我去医院吗?”她的声音冷冷的,有些生硬。
“好的。”周常回答得毫不犹豫,那份热情和坚定让她感到温暖,但过于热情和坚定也让她意识到了他的谨慎和怜悯,这又是她不喜 欢'炫。书。网'的,她尤其不喜 欢'炫。书。网'被人怜悯,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想生硬地把电话挂断,让怜悯见鬼去吧!不过最终她克服了这种狭隘的情绪,接受了他的好意,他说:“你等着,明早我去’接你。”
安琴回到家,没有像往常那样先用温水擦擦身上的汗,换上休闲的衣裤,开始张罗着做饭;而是和衣倒在床上,在倒在床上之前她没忘打开电扇,电扇送来的虽然是热风,但减少了空气的窒闷,使人觉得还能够活下去。她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像一条被钓上岸很久的大鱼,只有嘴巴在翕动。罐头瓶里的那枝丑陋的玫瑰花瓣早已凋落净尽,只剩下一根带刺的棍。她没有扔掉这根棍,这是旧日生活的一个小小的见证。如今她所拥有的和他相关的东西只有这根棍了。他在哪里呢?这个骗子、刽子手、杀人犯——爱情也能够杀人——到底死哪儿去了?不,她不愿再诅咒他了,尽管她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诅咒这个自己既爱着又恨着的人,但她可不想看到任何一个诅咒变成现实。够了,她想,生活会诅咒他的,甚至正在诅咒他,谁说不是呢?
她把自己的痛苦看作是生活对他的诅咒。
自己所爱的人的痛苦难道不比自身的痛苦更具有痛苦的性质吗?
她仍然相信着爱情。
她仍然相信他爱她。
他的眼睛不会欺骗我,我看过他的眼睛,看到过他眼睛深处的光芒。她想,那种光芒让人想到死亡和神圣,想到沧桑和沧桑过后的纯净,也想到苦难和战胜苦难的勇气。
她没想到住在西边的刘嫂会过来看她,显然刘嫂注意到了她的反常。回来的时候她在大门口碰到刘嫂,她们虽然只是点点头,但她从刘嫂的眼睛中依然看出了善意的同情;走过去后,她感到刘嫂在注视她的背影。刘嫂给她端来了一海碗鸡汤米线,“趁热吃一碗吧,我给你多放了几片姜,”刘嫂小心翼翼地说,“一定要犟着吃一点儿,这时候——”刘嫂停顿了一下,大概意识到了“这时候”这三个字不合适,可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无法收回了,便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这时候即使吃了就吐,也要吃,食物在肚里哪怕只停一会儿也比不吃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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