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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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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九一惊,一手按在刀上,一时游移不定。
  那女子咬着嘴唇,面露嗔怪:“堂堂男子汉,竟怕我一个弱女子,说出去羞也不羞?人家都说,男人怕女人,是天经地义,而且女人越是漂亮,男人越是害怕。你这么怕我,是觉得我漂亮咯?”她咯咯一笑,声如银铃,忽一拍手,了然道,“对啦,你都见过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了,自然不会觉得我漂亮。真可惜,人家都说我好看的。”
  付九额上冷汗直冒,那四人听她迟迟没有过去,若起了疑心过来查探,他以一敌五,胜败姑且不论,怀中小少爷怕要受伤;这女人似对他了如指掌,言谈怪异,恐来者不善。不待他有所反应,果听林中有人靠近,口中咒骂:“这人磨蹭个啥,莫不是上茅子吧?再不过来,俺一锤子敲死他!”
  声音渐近,付九不及细想,飞身一纵跳上马车,掠进车厢中,迅速拔刀抵在那女子身后,冷声道:“你知道该说什么!说错一句,便要你好看!”
  女子嫣然一笑,扬起马鞭,车前马匹悠悠起步。只听林中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渐弱,想是听到马蹄声便回去了,付九松一口气,继续道:“前头有人埋伏在路边,不会找你麻烦,若是问你什么话……”他冷哼一声,不再吭声。女子笑道:“小女子说错一句,大爷的刀就要将人家捅个对穿,您舍得,我可不肯,人活着这样美好,干嘛非要寻死呢?您说是不是?”
  付九只觉她话中有话,躲在车中全神戒备,默不作声。车厢里并无旁人,反堆了些香气沁人的包裹,那味道似有安神之功,怀中婴儿眨着眼睛,乖顺地伏在他胸口,并不哭闹。
  马车绕了个弯,缓缓向前,付九隐藏鼻息,一手将传志按在怀中,纹丝不动。
  道上只有马蹄笃笃,和着那女子口中柔美小调,山间一派祥和宁静之气,与平日全无异样。行得片刻,马儿便停下了,付九听见她悠然道:“咱们走得远啦。”付九掀开车帘,眼前确是陌生景色。他道声多谢,正要下来,忽被那女子拦住了:“你要去哪儿?”
  付九冷声道:“与你无关。”
  女子嘻嘻一笑,回答说:“你坐了我的马车,不给车钱?”不等付九动作,她又说道,“我不缺银钱,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付九冷眼看去:“何事?”
  女子一手支颊,一手挑起发梢,柔声问:“那里埋伏了四个人,他们要冲进去杀你,是不是?”
  “是又如何?”
  女子看向他的眼睛,忽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这人太没良心,我本不该帮你的。”付九蹙眉,静静听着,见她笑容一敛,叹息一声:“我帮你逃了,那房子的主人却逃不了,想来也没什么武功,怕要给人杀了。”
  付九不想她会如此说,反问:“那又怎样?”
  女子又是一声叹息:“他们本是无辜百姓,只因为让你藏了匹马,就要受这无妄之灾,你当真心安?”
  付九冷哼一声,不再理她,跳下车来。那女子也不阻拦,只是幽幽道:“人家救了你,就要丧几条命。罢了罢了,你不肯回去救人,我不拦你,不过——”她话锋一转,抿起嘴角,“你怀中孩子的命,我便收下了。”她声音甜美,便是说这话,也柔若无骨,吐气如兰,如同说一件极为美好的事情。付九大惊,忙看向怀中孩儿,传志竟不知何时睡着了,静静地趴他怀中。
  只听她甜甜道:“我车里都是杀人的□□,你武功高,嗅一嗅不打紧,小孩子可受不了。”她话音未落,付九长刀已抵至她脖间。
  “解药!”
  女子似未瞧见他凶狠表情,也不在意脖上刀尖,笑道:“你再磨蹭,他怕是再也醒不来了。我要你做的事,还比不上这孩子性命吗?”
  付九咬牙,刀尖进逼些许,她白皙皮肤立刻冒出几粒血珠。
  她依旧不反抗,道:“我给你看着孩子,你去救人。那几个草包瞧见我,定要发会儿愣才能想起来做别的事,现在回去兴许来得及。你再不肯,那农家主人死完了,我只好拿这孩子抵命。”
  付九怒道:“我岂会将传志交到你手中!”
  女子一愣,忽然笑了,嘴唇朝他怀中一努,反问:“你有的选吗?”
  付九双目冒火,再一看传志,竟已面色发紫,不禁大骇,这香气竟如此霸道。他一时怔忪,呆立在地,女子幽幽叹息,伸手接过孩子,细声道:“你快去吧,晚了怕要来不及,我在这里等你便是。我对方二夫人起过誓,定会救她孩儿一命。”
  她声音似有妖力,要人不得不心甘情愿地信服顺从,付九看她轻轻亲吻孩子面颊,动作极尽温柔,这才沉声道:“我去。”
  女子抬头看他,眉眼弯起,一张俏脸灿若桃李。
  付九拔出刀来护在胸前,提气快步赶回,刚到农家院墙外,便听里头几声惨叫。付九回头,看那女子抱着传志立在车边,笑意盈盈,这才弓身跃上墙头,探头向里望去。但见那兄弟俩都在后院,使锤子的哥哥俯身趴在井口,弟弟则站在墙角的一垛草料前,哥哥对着井底大喊数声,嚷道:“老弟,这井里都是水,恐怕藏不了人。”
  他弟弟头也不回,对着草料一斧子拦腰连斩两下,登时草屑乱飞,飘飘洒洒落了满身,呛得他连打两个喷嚏,骂道:“这草里怕也没人!俺说早点来吧,奶奶的,说不定那小子听到风声——”他刚骂完那句“奶奶”,忽听身后扑通一声,似有东西落水,便揉着鼻子转身,不等他完全转过来,恍觉耳后一阵寒气急速逼近,不及细想,拎着斧子的右手当即向后一挥,铿锵一声,两样金属兵器猛烈相撞,这人虎口大震,斧头几要脱手,这才得空抬眼,眼前竟是他们一路追杀的付九,不禁惊道:“是你!”
  付九不给他喘息之机,横刀劈来,这汉子身后便是草垛,不能退让,只得提斧迎上,他那斧子少说十来斤重,顺势挥出力道极大,本欲将长刀格开,哪想付九这招未老,中途手腕一翻,转横为竖,刀刃堪堪贴着他斧背削下,他斧子不及收回,刀尖已直直插入胸口。
  这刀来势迅猛,汉子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一手撑紧斧柄,踉跄着想要站起。
  付九冷笑一声,转动手腕,只听血肉撕裂开来,旋转的刀刃在这人胸□□活掏出一个血洞,露出白森森、被削碎的肋骨。他视线模糊,隐约看到不远处,一具无头尸体匍匐在井栏之上,方明白那声扑通从何而来,心中恨极,勉强仰脸看向付九,嘴中鲜血直冒,喉咙嘶哑作响,口不成言,只听付九道:“杀了二夫人的,是你吧。”这汉子张大嘴,忽的双目一突,扑倒在地。
  顷刻之间,付九连毙两人,院中鲜血淌地,他脸上、身上也是血迹斑斑,正要将糊住眼睑的血渍抹去,忽听一声怒喝:“纳命来!”紧接便是一道干瘪矮小的身影如箭般射来,一只大手五指如钩,眨眼已抓向他面颊,正是那白发老头。
  付九心生怯意,刀尖就地一点,借势一个后翻跃开,尚未落地,一条长鞭也已甩将过来。这蒋公子适才和老头正在屋中审问主人家付九下落,忽听屋后一声惊叫,匆匆赶至,付九已杀了兄弟二人,四人本为追杀付九而来,此时何须顾念江湖道义,两人攻他一个,也不觉有碍。付九眼见鞭梢将至,避无可避,只得伸手抓去,甫一握紧,顿觉掌心如有针扎,陡然生起一阵麻意,方才惊觉:这鞭上有毒!
  蒋公子见他中招,喜上眉梢,握紧长鞭向后一收,暗道此毒发作极快,要不多时,他便得束手就擒。他年纪尚轻,经验不足,又有老头同行,不禁轻敌,哪想到这一收,付九非但没有松手,还奋力一拽,借他力道忽拔地跃起,后院宽不过两丈,霎时便扑至面前。蒋公子尚未躲避,日光下寒光一闪,这一刀又是贯胸而入。蒋公子到死,面上仍是惊诧之色,哪想到付九身中剧毒,还有如此疾速,他哪知付九中毒后头脑晕眩,视物不清,这一击全凭长鞭拉扯,偏他又穿了一袭扎眼的红衣裳,付九的刀才不至于刺错方向。
  付九前脚扑跃至蒋公子身前,脑后老头鹰爪已至,避之不及,慌乱中脚下踉跄,单膝一跪,心道吾命休矣,不想这一跪倒,老头五指自他发髻高处擦过,向前一插,猛扣进蒋公子头颅。老头这手鹰爪练了数十年,纵是石头也能插出五个洞来,何况人骨?蒋公子一张俊脸顿时惨不忍睹,饶是这老头子,也略微一愣。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便是这一愣的功夫,付九已滚倒在地,双腿横扫,老头向上一纵,不想五指仍在蒋公子头上,动作稍慢,付九这边始终攥着鞭梢的五指一紧,急振手臂,那长鞭便向上飞腾而起,横劈过去,老头身在半空,又有蒋公子牵绊,避无可避,当即给鞭上万千细针撕裂衣衫,胸前皮肤给刮得稀烂。
  老头身体一个后仰,躺倒在地,带得蒋公子尸体也压在身上,一时难以动弹。
  这番猛烈打法,体内血液急流,付九半条左臂已成青紫,难以抬起,只是老头尚有命在,不敢就此罢休,唯恐昏厥,硬是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右手撑起刀柄,倚靠墙壁勉力坐起,无奈力竭,半边身体已然麻痹,鲜血糊面,既挥不动刀,也看不清人在何处。他头脑昏沉,只得慢慢合上眼睛。
  再醒来时,已不在农家院中,付九先看到的,是头上低矮的黑色车顶,回想片刻,才知自己躺在马车里。全身瘫软无力,他正欲撑着身下棉褥坐起,却打了个仄歪,侧身重重跌了回去,大惊失色,忙看向自己左侧手臂,便听车外一声女子的浅笑:“你醒啦?”
  他并未回答。
  女子又道:“还好你去得及时,那一家四口都没大碍。只是你们把人家院子搞得乱七八糟,再不能住人,我在他们四人身上找到些银两,都给了人家,至于你的马,恐怕招致祸端,我给扔在山里了。”
  付九缓缓坐起,仍是默然不语。
  女子嘻嘻一笑,兀自说道:“可惜你昏了过去,不晓得人家怎样感恩戴德,赞你是大英雄呢。救人的滋味,可要比杀人好多了,是不是?”她说到此处,略一叹气,“只不过你杀了四人,也只救了四人,还是不太值当,若能兵不血刃又救人于水火,那便完满了。”她在外头驾着马车,嘻嘻笑笑说了许久,始终不见付九应声,末了,方幽幽道:“若有不砍手臂也能救你的方子,我自不会出此下策。”
  付九右手攥紧另一只空荡荡的衣袖,冷笑一声:“若不是你,我会落到这种下场?”
  听到这话,女子一声呼哨,让马儿放缓脚步,掀开帘子跨进车厢,她怀中婴儿咂咂嘴,也看向付九,一双圆溜溜的漆黑眼睛格外明亮。她摸摸孩子脸颊,甜甜一笑:“付大爷,我实在是不喜欢你,只是我跟方二夫人有言在先,才送你一程。小女子虽然武功不如大爷,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付九满目狐疑,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问:“你跟二夫人是何关系?”
  女子叹息一声,苦笑道:“我运气不好,不曾亲眼见过天下第一美人的丰姿。我见到她时,”她抬眼望着付九,正色道,“她正躺在太湖岸边,给一群强盗欺辱。”
  付九通身一震,牙关紧咬,问:“为什么不去救她!”
  女子低声道:“付大爷,常言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小女子武功低微,不敢贸然上前。”自与付九相遇,她总是笑意盈盈,明艳可人,似对一切都游刃有余,此时方透出一丝柔弱哀伤之气。
  付九气极,刻薄道:“我躲在林子里,你一眼就瞧见了,此等目力胆识,想是歪打正着?”
  “付大爷,原来您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再度露出娇媚笑容,自腰间布包中取出一截竹筒,递他面前,“喏,是这个。”竹筒中嗡嗡作响,如同蜂鸣。“我在方二夫人墓前洒了‘情人索’,呀,这名字你恐怕不知道,你们江湖中人,叫它‘千里追魂香’。我那日见到夫人惨死,却不能出手相救,心中愧疚难安,事后到坟前跪拜,忽想起人家说她身边还个忠仆,现在我知道,那人就是你咯。我当时想,若你还活着,定会回来看她,眼下人人都想杀你,我若能救你一命,也算是给方二夫人赔罪了。果不其然,你当真去了,自是沾了满身‘情人索’,我再追你,岂不容易得很?之后的事,你都知道咯。”
  此话一出,付九益觉她言语诡谲,不可信赖,一时却无法反驳。又听她娇滴滴一笑,道:“你不信也罢,起初我到苏州,也是为了那天下至宝,哪想去得迟了,落梅庄竟出了大事。后来听人说你在太湖一带,自然也追了去,跟踪你、要你去救人,也未尝没有试探你的意思。但我既知你身上什么宝贝都没有,又何必害你?”
  付九怒道:“你搜我衣裳?”
  女子一愣,似是听到了颇有趣的事情,一时乐不可支,掩嘴笑了半晌,方答道:“付大爷,人家都说过了,实在不喜欢你,要不是给你治伤,才不稀罕碰你呢!哎呀你莫生气,你可记得,我给小少爷下了毒,要你去救人?”她见付九脸一黑,又要发怒,忙安抚道,“那是骗你的,小少爷不是平安无事吗?嘻嘻,你若是有那宝贝,何必因我威胁回去救人?”
  付九冷道:“那又如何?”
  “唉,你当真毫不知情,兴许真是流言。”她低低一叹,“我听说,张三不要给方老爷送上西域进贡的还魂丹,想是以讹传讹,还魂丹是塞外边民的秘药,就算要上给朝廷,也是地方巡抚的职责。那药能起死回生,包治百病,自也可以解毒,我去过塞外数次,从未亲眼见过,这次到苏州,便是想瞧一瞧那丹药模样。那还魂丹要是落在你手里,只怕立刻便拿出来给小少爷吃了。”
  两人说得许久,付九不觉已去七分怀疑,不禁奇道:“你看那还魂丹做什么?”
  女子促狭道:“付大爷,你先前便该问了,我怎么会有那‘情人索’?”
  付九这才感到她可疑之处:“不说千里追魂香价格高昂,便是制香的神医素云,能找到他的人也是寥寥,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会有那个?”
  女子眼如弯月,笑盈盈地看着他,说:“你猜呢?”
  她媚眼如丝,瞧得付九颇不自在,低下头去沉思片刻,迟疑道:“你是江湖上哪位英雄的千金?”
  女子细眉一挑,嗔道:“哼,我们女人家厉害,就非得借爹爹、相公威名不成?这世间,有的是凭自己本事扬名立万的女人,你眼前便是一位!”她满面怒容,仍不失娇态,眉眼反倒更加生动,付九平生少近女色,这两日同室而处的,却都是绝色佳人,一时心神恍惚,也不生气,不觉放软声音问:“那你是谁?”
  女子冷哼一声:“你适才亲口喊了我名字,还问我是谁?”
  付九愣住,回想一番方诧道:“素云!”
  女子这才转怒为笑,一手缠着发梢,得意道:“你虽不聪明,好在也不是笨蛋。”
  直到此时,付九方才明白自己身中剧毒后如何侥幸逃命,这车厢中又为何堆积着如此多香料——想是药材,也明白她举止言谈为何与常人不同:谁都知道,赫赫有名的神医素云从不杀人,不论白道黑帮,不论地位尊卑,但凡有人求医,就必然应允;倘真如此,因未能救下二夫人而心下愧疚云云,也并非不可信。素云见他沉思不语,笑道:“眼下你可相信,我能送你一程了?”
  付九摇头,又道:“神医素云成名已近二十年,那时候,你不过是个黄毛丫头。”
  素云摸摸自己柔嫩脸颊,笑道:“谁告诉你,我只有二十来岁的?若论年纪,你怕要叫我一声云姐姐呢。”
  付九哑然,又听她道:“不信也罢,我只告诉你,能给你解毒的天下豪杰呢,怕有十数,毕竟稍有经验,便该知道那红衣公子既然用毒,随身自有解药,何况用内功逼毒也不是难事;然而,能当机立断斩你手臂,又逼毒又止血,只消两日功夫便能让你醒来、还让你有力气吵架骂人的,天下只有一人。”
  付九沉吟片刻,方道:“我信你一次。”
  素云呵呵一笑:“由不得你不信,你左臂既断,凭一个人怎么保护这孩子呢?”
  付九撑起右手,向她躬身道:“还请云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素云笑道:“可当真是一臂之力咯。”

  ☆、西出阳关无故人

  虽瞧不出素云深浅,但见她脚步虚浮,身形柔弱,并非练武之人,付九自认虽断一臂,也不怕她耍花样,她既承诺相助,便不多怀疑,将落梅庄遭难前后诸事、心中猜测大致讲过,略去林中杀人、发誓报仇诸事不谈,只说当务之急是保传志周全。不想提及投奔陈叔平时,却见她神色有异,便问:“云姑娘觉得不妥?”
  素云已哄传志睡下,问道:“照你说,陈老爷子待你相当不客气,何必要投靠他?”
  付九道:“封决既有叛逆之心,落梅庄其他下属怕也不值得信赖。如今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我落梅庄惨事,对什么‘天下至宝’虎视眈眈,除了陈叔平,付某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保护小少爷。”
  素云当即反问:“若是他也想要那宝贝,你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云上客虽谈不上是天下第一,想要杀你却易如反掌。”
  付九沉吟道:“陈叔平是当世高人,岂会做这种龌龊之事?何况他发誓永不下山,已是出世之人,何必图谋财物。”
  素云笑道:“呦,他不做龌龊事,那谢慎山、秦茗、狄松、张三不,就会做陷害你落梅庄的事?他们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不说旁人,单论谢慎山,谁人不称他一声‘大侠’,他倒不如云上客咯?”
  她问得直接,付九无言以对,恨恨道:“依二夫人所言,他张三不与此事定脱不了干系!人人都说他与朋友在樊楼夸下海口,还能有假?便是无心之言,也不可饶恕!”
  素云哎呦一声,似笑非笑:“人人还说方传志身上有天下至宝呢,还能有假?”
  付九愣住,面色一沉,一手按在刀上,问:“云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素云向他手上一瞥,笑道:“你生气做什么?我不过是告诉你,莫要太想当然。你要去找云上客,我岂会拦你?咱们这就快快上路。”说罢便走出车厢,复将车帘盖得严严实实。
  她面露嘲讽,言语却不无道理,付九冷静下来,也不再追究。换作往日,他自不肯与来路不明的弱女子为伍,更不会任凭嘲弄,但眼下今非昔比,有她照料传志,省却许多麻烦,他伤势也确需要照顾,接连几日,都是素云驾马,他在车厢中闭目养神。落梅庄遭难,天下至宝下落不明,明里暗里搜寻付九二人的也不在少数,只怕谁也想不到,他竟躲在一名女子身后。
  两人一路向西,数次与江湖中人狭道相逢。素云早将他胡须剃去,稍稍易容一番,一张黑脸抹得蜡黄,要他躺在车中佯装病人,两人假扮夫妻找大夫求医问药,尽挑人来人往的官道、市镇走,不甚起眼。素云伶牙俐齿,谎话信手拈来,纵遇到有人拦截,也能化险为夷,自太湖至塞外数千里漫漫长路,素云竟当真信守诺言,将他们平安送进连绵大山之中。
  旧地重游,付九站在当日白雪茫茫的山道前,恍觉时光颠倒,造化弄人。
  正是红叶满山,秋风肃杀。
  素云坐在车前,马鞭向山上一指,笑道:“付大爷,咱们这便到了。”
  付九怀抱传志,回过身来,迎上她柔媚笑脸,这女子怕比江二夫人还要娇小瘦弱,聪明果敢却不让男子。传志伸着胳膊,口中啊啊直叫,想要素云抱他,似察觉到分别在即。付九轻轻一叹,当即跪下,沉声道:“我方家唯一血脉,得此保全,云姑娘这番恩情,付某没齿难忘,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
  素云倚在车上,两手玩着发梢,嬉笑道:“那是自然,难为付大爷如此通透。你快上山去吧,老爷子总不至于把一个抱着孩子的独臂人扔下山来。”
  付九站起,再一躬身,向山中大步迈去。传志趴在他肩头,向素云望去,眼见越来越远,顿时放声大哭,半年来朝夕相处,想他早将素云视作生母。付九只管向前,再走几步,忽听身后一声哀呼:“付大爷!”
  付九停下,扭过身去,素云自车上跳下,大步向他跑来,竟是满面凄然,泪水盈眶。
  素云奔至面前,一把将传志抱进怀中,轻轻拍他后背,柔声道:“传志莫哭,莫哭,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传志哭得几要背过气去,痉挛不止,素云一手自他胸口向下抚摸按压,不住安慰,待他渐渐平息,微微晃动双臂,口中轻哼小调,哄他入睡。等他睡着了,方小心交个付九,轻声道:“付大爷,传志年幼,没有母亲,哭了闹了,还请您不要责罚,多多关怀。”
  付九道:“付某自不会亏待小少爷。”
  素云苦笑,轻抚传志额头,那里原本给人弄伤,留了疤,她心疼,抹了不少膏药才除去。付九虽未明言,她心中却明白,方家的仇,日后定要逼这孩子去报,到时不晓得要再添多少伤痕。她幽幽一叹,自腕上取下一只玉镯,搁在传志衣裳里,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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