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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刀-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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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竟成眯起双眸,别有深意道:“你怎知一定会有危险?姓王的手下残兵败卒被我武林盟一网打尽,他一个光杆将军,短短三日,能搅得起什么风浪?”
  阿笙默不作声。他所思所想皆是推测,空口无凭,如何说得?说那姓王的是当朝王爷,有心谋反,一旦给有心人听到,便是杀头之罪。这也罢了,没有万全把握,便声称救命恩人是与王雅君勾结的内贼,实在有愧于心。他只是无端惊惧,生怕至亲之人遭遇意外。思及此处,双肩竟微微发抖。传志当即握住他手,对郑竟成道:“人家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上次死里逃生,这次小心一些,不也很应当吗?”
  郑竟成听他说得“死里逃生”四字,脸上一白,大堂中其他几位掌门人,也均觉面上无光,恨这小子不识时务,要揭天下英豪的短。
  传志又道:“晚辈特来嘉兴,一是想带走筝儿,二来,也是想提醒各位多加小心。王雅君对英雄盟会筹划已久,上一次计谋败露,这次要是贼心不死,在船上使坏,大家伙就危险了。在落梅庄倒还好说,要是到了海上,或是海中孤岛,岂不是插翅难逃?”
  话音未落,大堂中一人拍案而起,怒道:“论得到你小子来教训我们?依我看,你是想劝大家伙回去,你好一人去寻宝吧!”这人是王屋派掌门人楚钰,年纪一把,脾气不小,说着便提剑上前,指向传志。
  昆仑派掌门人莫负雪亦道:“楚掌门说的是,姓王的用□□控制咱们,多亏陈神医医术举世无双,咱们才有今日,这小子要让陈神医下船,说不定是与姓王的约好了,要故技重施!”
  传志目瞪口呆,连声道:“我怎会……”
  僵持中,听得罗成朗声大笑,自窗外跃入大堂,坐在桌上:“说的也是,传志你与姓王的一路同行,到了苏州才分开,你一早便知道他的大阴谋,却从没有对群豪说过,是不是?”
  传志哪料到罗成忽然提及此事,忙道:“我那时也不知,他想要——”
  “果真如此!”楚钰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喝一声,白发白须赫然飘起,提剑朝传志刺来,“你与姓王的有何阴谋,快快从实招来!”
  传志将阿笙向白思思身前一推,拔出背上竹杖,挡他兵刃。他不舍得扔那竹杖,时时背在身后,提醒自己时刻不忘阿笙之情。这时拿来,倒很是顺手。内力暴涨,涌至竹杖梢头,将楚钰长剑猛地弹开,趁他脚下不稳,另一支竹杖在他膻中穴轻轻一点,老头子吃痛倒地,一时不得起身。传志道声得罪,右侧风声猛起,莫负雪双掌齐发攻他胁下。传志右足向后一顿,一杖支地,拧腰跃起躲过来势,左腿将他双臂提开,一个鹞子翻身站定,另一杖在他面前一寸处堪堪停下。莫负雪呆呆瞧着眼前杖头,咽口唾沫,缄口不言。传志收回双杖,拱手行礼,转对罗成道:“罗大哥,你分明知道,我与王雅君同行,是迫不得已,为何到这时还要污蔑我?”
  他寥寥数招如行云流水,逼退两名武林好手,在场群豪无不惊讶。阿笙淡淡一笑。他招式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看似突飞猛进,实乃将幼年所学渐渐融会贯通,又得谢大侠指点,方有今日。偏偏他自己一无所知。
  罗成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忽然变卦,要来嘉兴搅局?”
  传志张口欲言,又想到阿笙顾虑,转而道:“我没有变卦,那天下至宝,是你们武林盟的东西,我与阿笙分文不取。我们这次来……只是担心筝儿。听人说,海上风浪很大,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会生病的。”
  秦筝嘀咕道:“我明明是个大夫。”
  罗成笑道:“这个莫担心,我是你结义大哥,筝儿是阿笙的妹子,便是我的妹子。我自当拼命护她周全。”
  传志心想:正是担心这个哩。随即道:“不牢罗大哥费心,我想同你们上船,亲自保护她和云姨。你们信不过我,那也无妨,你们派人时时看着我就是了。我又打不过你们,途中有了坏心,你大可取我性命!”
  此言一出,阿笙也吃了一惊,明白过来:这呆子分明是想要上船,亲自盯紧罗成。
  秦筝急道:“你胡说什么?怎就一个个嚷着保护我,你们不肯我去,我不去便是了,何必闹到这等地步?”她对自身处境一无所知,哪想得到,便是她与云姨都不去,传志也要登船。
  楚钰嚷道:“看!这小子也不肯装好人了,他就是后悔将藏宝图给了咱们!”
  阿笙怒道:“放屁!”
  按他性子,绝不会如此不计后果,怠慢武林前辈。然一想到传志是为了这群人平白受辱,只觉担忧恐惧愤怒哀怜,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满腔邪火无处可发,再难压制,阴测测道:“堂堂武林盟也不过如此,行事前怕狼后怕虎,躲在这小小客栈,鬼鬼祟祟如履薄冰,怕一个落荒而逃的手下败将,还怕这初出茅庐的少年人,传出去也不怕笑话。”
  郑竟成双拳紧攥,强忍怒意道:“楚掌门所言不无道理。”
  阿笙冷笑,向传志一瞥,嗤道:“郑盟主,天下至宝是张三不送给方家少爷的满月礼,当真恁般容易,会给旁人拿去?传志是方家唯一骨肉,这位白姑娘是张三不亲生女儿,你就不怕那天下至宝前有个守门的怪物,问你怎不是他两人来取宝?要是如此兴师动众,远渡重洋,到那藏宝处白白走了一遭,可如何是好?诸位三思。”
  这是信口胡说了,却令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想:万一那宝物,非得方家后人去取不可,如何是好?
  阿笙说罢,向素云、狄松道别,问那贺方:“附近可有其他客栈?”
  贺方道:“出门右转,走得百余步,有一客栈名为望海楼,亦是我淮南派门下。三位报在下姓名即可。”
  阿笙道谢过后,与传志、白思思一齐走了出去。寻到那望海楼,果如贺方所言,店家收拾两间上房,令三人住下。到得午后,小二送来信函一封,信上是一副地图,上书四字:“子时一刻。”
  传志喜道:“这下就能盯紧罗大哥了。”
  阿笙冷哼一声,拆下身上暗器机关,摆在桌上一一检查。传志望着那一堆□□、钢针、铁蒺藜、药粉等物,奇道:“这都是南宫宫主教你的?”
  “不尽然。”阿笙将钢针插入机弩,藏于后腰,“听张三不说,修建落梅庄的人,是天下第一的木匠。别的不说,那地宫可谓巧夺天工,精妙绝伦。机关暗器竟这样有趣,我也能做一些。”他一手伸至传志耳后打了个响指,袖中蓦地弹出一物,轻轻敲在传志脸颊上。
  传志拾了一瞧,是一朵小小的野菊。
  “还不曾做好,待做好了装上针,能将你捅个对穿。”阿笙淡淡一笑,专心摆弄桌上玩意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方少爷千万小心。”
  传志笑道:“小心你吗?”
  阿笙冷道:“你要闯龙潭虎穴,该小心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传志这才察觉他生气了,寻思片刻明白过来,阿笙是怪他擅作主张,非要上船。他有心抓过阿笙双手求饶,又怕打扰他做事,只能趴在桌上,歪着头瞧他神色,讨好道:“你放心,我好容易报了仇,往后还有长长的日子,怎舍得丢了性命?我一定小心,只是盯着罗大哥罢了。”
  阿笙面无表情将东西都收拾完了,才叹息一声,摇头道:“我答应过你要救人,死也不怕。我不是恼这个。”
  “那是什么?”
  阿笙望他一眼。这人生了一双顶大的圆眼睛,鼻头也圆圆的,饶是这半年瘦了不少,脸颊的轮廓仍有几分圆润温和,像是刚出生的、毫无防备的小狗。阿笙忍不住摸摸这小狗的脑袋,赌气道:“倘若船上都是莫负雪、楚钰那样的老混蛋,救他们作甚?”
  传志道:“他们刚刚死里逃生,又惊又怕,疑心我与王雅君勾结,也是人之常情。武林盟中都是正道人士,怎能见死不救?”给两人倒了茶水,又埋头剥瓜子,继续道:“何况,便不是武林盟的人,就应当死吗?”
  阿笙但笑不语。
  传志缓缓道:“你记得吗?你以前问我,若我方家是坏人,谢大侠他们是好人,可怎么办?我还不知道张三不为何要设下陷阱谋害方家,但他说,是为了天下苍生。我伯父肯与他合谋,连我娘也不喜欢落梅庄,方家恐怕真的很坏。”
  面前的瓜子仁堆成了小山,阿笙看一眼天色,没有打断他。
  “可我心里,还是不愿意方家人死。就像在青虎门那日,我杀掉的人,他们也有父母子女,有朋友兄弟,那些人眼中,他们就该死吗?”
  阿笙笑道:“作恶多端的人,不该死?”
  传志思索片刻,迟疑道:“要是很坏很坏的人,那是该死。可普通的坏人……就像莫掌门、楚掌门那样的,咱们怎能见死不救呢?”
  阿笙摸出一枚箭镞,在指间来回把玩,又问:“万一到了你死我活、非要杀人的地步,该怎么办?”
  传志愣住,好一会儿方道:“那也没办法了。”
  “青虎门那日,也差不多——我不怎生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行或许会有好事。”
  “怎样讲?”
  阿笙笑道:“你可记得,我与你叔叔有约在先,等你报仇之后,乖乖束手就擒,要你亲手杀了我。”
  传志急道:“那时九叔以为你爹爹有心谋害方家,你我是仇人,才要你立誓的。可他同谢大侠、狄前辈一样,都是被张三不骗了。我们不是仇人,那约定也做不得数。”
  阿笙道:“若我爹明知张三不想做什么,却袖手旁观,他算不算你方家的仇人?那日在樊楼,张三不要我爹前去南疆照料他的妻女,他将落梅庄地宫道路铺排的口诀也告诉了我爹。白姑娘的地图,想是从我爹那里拿到的。以他的才智,恐怕当日便猜到了张三不的计谋。”
  传志道:“也许他同谢大侠一样,是落梅庄出事之后,才想通的。”
  阿笙微微一笑:“连我也能想到的事,我爹如何想不到?就连付九,也只是听闻樊楼一事便察觉危险,十八年来都认定张三不是你方家的仇人。你当真不想知道,他为何要与庄敬亭合谋害你方家?那恐怕也是为何,我爹对此缄口不言。”
  传志闷声不语。
  阿笙再问:“你说方家不是好人,是不是因为想到了此节?”
  传志摇头,又稍稍点头,许久方道:“因为这件事,已经死了很多很多人。我为了报仇,让你和筝儿受了许多苦,九叔死了,连你也差点死了。我……我不该再找下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想要你好好活着。我不想知道了,我们不要去了……”
  传志所在意的从不是复仇之事,而是当年真相,是一路迫使他不得不复仇的东西。现今张三不已死,剩下的唯一线索,是天下至宝。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他之所以要登船,不仅是因为要救人,亦是因为还抱着微末的期望。
  然而一旦察觉,他竟想要退缩了。
  “不只是你,我也想知道,我爹为何见死不救。”
  两人心意相通,传志明白这是为他定心,感激之余,顿觉人生得此知己,死也无憾,夫复何求?他素来想什么便说什么,到这时却无法开口,只牢牢扣紧阿笙双手,与他额头相抵,喃喃唤他名字:“阿笙,阿笙。”
  阿笙脸颊通红,望向窗外,冷冷道:“睡一会儿吧,今夜怕是不能安生。”
  到得傍晚,小二将饭菜送入房中,阿笙叫醒传志与白思思,却不吃饭,就着茶水吃了干粮。白思思奇道:“他们已答应了要咱们上船,还能下毒不成?你们中原的武林人士,都这般歹毒龌龊?”
  阿笙摇头:“我总有不大好的预感,小心为上。”
  “我还当你是多么了不得的男人呢,畏头畏尾的,算什么好汉。”许是因为传志说她倾慕秦茗,她怒气未消,这时对阿笙也不假辞色了。
  阿笙不以为意,要传志自窗口溜出,将饭菜倒了。再看天色,日头西沉,院中一切都灰蒙蒙的。望海楼呈环抱之势,对面的客房与这边隔窗相望。阿笙见那房中没有点灯,对两人道:“天黑之后,我们到那间房去。”
  传志应了,白思思再冷嘲热讽两句,阿笙皆不回应,她只得作罢。三人潜入对面,阿笙要传志两人躲在窗下,时时留意对面动静。叮嘱罢,偎在床头睡去。传志给他盖了被子,将窗户开一条窄缝,借着月色,全神贯注望向对面。白思思低声道:“秦相公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觉得丢人么?”
  “阿笙自有他的道理。”
  白思思嘻嘻一笑:“没人说过,你像是秦相公养的狗么?”
  传志目不转睛,神色自若:“你爱怎样说,便怎样说。总归不是那样的。”
  白思思哑口无言,忽想到一些很久远的事。
  她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脾气古怪,稍不如意便对她非打即骂,村里的同龄人欺她矮小瘦弱,母亲看到了,也只当瞧不见。一年中唯一快活的,是秦茗到来的日子。秦茗只陪她三日,指点她功夫,为她买新的衣裳鞋子,买好吃的点心,同她讲些中原武林的趣事。母亲从不让秦茗进门,也不曾与他说话。她与秦茗见过十二次面。最后一次,他同她讲,她有一位父亲,也许还活着,被困在苏州落梅庄。
  “等我长大了,要去苏州找他,问一问,他为什么抛弃我和我娘。”
  “有些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秦叔叔也有这样的事?”
  “是。”
  “不问清楚,不会有遗憾吗?”
  “我从不逼迫朋友。他若不说,我便当作不知道。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我可没有朋友,我想知道的事,就一定要去问清楚。”
  白思思垂下眼睑,心底蓦地泛起一些久违的东西,似是水面上的尘土,略一飞扬,又落下去,连成片,结成块,最终再度沉下去。
  这一晃神,传志倏然破窗而出。白思思看去,传志在对面屋顶上,与一蒙面人缠斗正酣。那人没有兵刃,传志亦赤手空拳,二人双掌相迎,皆不曾使出全力,传志抬腿扫去,那人向后空翻跃下屋顶。传志紧追而下,两人又过了几招,传志一掌猛击他肩膀,用了八成力道,那人乘势飘出去二三丈,扭身欲逃,被白思思以拨云掌拦下。
  腹背受敌,那人不慌不忙,一手握拳,拇指与食指叩成凤眼,攻向白思思肩膀。她双臂刚刚接上,倘若受了这一拳,只怕要废掉一条手臂。传志大惊,这一掌本欲攻他背心,让白思思接他一击,当即生生转了去势,攻他胁下。
  这一歪,掌上力道卸了大半,白思思担心肩伤,也避开攻势,那人竟借了传志掌力,脚下生风,猛地冲入街中。传志当即去追,然他七拐八拐,几个来回,便再没踪迹。
  传志垂头丧气回来,阿笙已经醒来,听他前前后后讲过一遍,问:“他当时倒挂在屋顶上,只是向我们房中看?可有做别的事?”
  传志摇头:“没有瞧清楚。”
  “到房中看看。”
  三人回到房中,在窗上寻到一支香,还不曾点燃。阿笙一嗅,道:“是迷魂香。他想要我们睡过去,错过今夜的船。”
  “这是为何?”
  阿笙自言自语:“他与你过招时,不曾用全力,也没有杀招,一心逃跑……他还知道白姑娘的双臂旧伤未愈。”
  传志道:“是罗大哥!他只想阻拦我们上船,却不愿伤我们性命。”
  “不是他。竹筒里的蜂儿没有动静。再者,这人对嘉兴很是熟悉,才得以甩了你。他的招式呢?你们可熟悉?”
  白思思道:“武林盟中,我只同罗成过过招,气息、内功、步法都不像他。要说旁人……万一刻意隐藏,我也不知。”
  传志道:“我倒觉得似曾相识,可怎也想不出,何时见过。”
  阿笙望望天色,淡淡道:“时候不早,该走了。来人是何神圣,兴许不久便知。”
  子时抵达码头,船已靠岸。众人早知他三人前来,无人露出异样。此行共十二位武林盟掌门人:南华剑郑竟成、铁手帮袁昭玉、千湖派林白鹤、万窟山阿柔、渭南镖局孙百宁、漠北南宫南宫碧、淮南派贺方、王屋派楚钰、昆仑派莫负雪、罗成、周玉明,另有一人,阿笙与传志竟也见过:丹江阁阁主李审之。那日在草庐中喝酒,有三人与罗成大打出手,为首用□□的汉子,正是他。另有素云一行四人,郑夫人与郑家兄妹。
  周玉明立在清宁身边,满脸堆笑,不知在同她讲什么,一见传志前来,当即噤声,转过脸去。
  传志冷哼一声,双拳紧握,道:“我才不愿救他。”
  白思思抢道:“你有恁大的本事么?”
  阿笙一面打量众人模样,一面笑道:“同乘一舟,一旦遇了危难,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月色暗淡,面目都瞧大不分明。郑竟成是武林盟主,谦让一番最先上船。郑夫人这日仍戴了面纱,偎在郑竟成身侧,不时低声咳嗽。素云与狄松是客,继而随后。秦筝问郑夫人身体如何,可需要诊治,郑竟成道不妨事,只是风寒,已吃了药。
  林白鹤嘻嘻笑道:“郑盟主与夫人神仙眷侣,到哪里都要携手同行哩。”
  传志想到母亲,她躺在太湖之滨,可知今日她心心念念的师兄,早与他人比翼齐飞?
  狄松抱着狄珩,她睡着了,乖乖偎在父亲怀中。贺方问两人是同房而住,还是要两间房。狄松道:“一间。”
  林白鹤又道:“狄大侠同狄姑娘父女情深,感人肺腑,可歌可泣哩。”
  传志心道:这人端的讨厌,我也不愿救他。
  狄松充耳不闻,却听楚钰冷笑道:“你怎知是父女,说不定是——”
  话未说完,听得“扑通”一声,他便被人推入水中,可怜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子,在水里扑腾了好半晌,才被袁昭玉等人连拉带拽救了上来。夜间海水冰冷,他一面牙齿打颤,一面骂骂咧咧:“狄松!你他娘敢做就敢认,推老子下水算什么好汉?”
  狄松早已上了甲板,也不知能否听到这咒骂。清欢笑道:“臭老头,人家在船上,你在岸上,难不成一条腿有三丈长,将你踢下去的?”
  莫负雪脱下外衫罩在楚钰身上,骂道:“小小年纪怎这般刻薄!姓狄的轻功如何,在场的谁不知道?莫仗着救过咱们性命,就颐指气使耍阴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整日里抱着那小丫头,谁知是什么龌龊关系?他做得,别人就说不得?”
  他骂得慷慨,声音倒是不大。清欢冷笑,还要再嘲讽几句,贺方赶忙上前打圆场,将众人一一请上船去。
  到清宁时,周玉明鞍前马后,叮嘱她千万小心脚下。传志看在眼中,气恼不过,干脆闭上双眼,只求眼不见心不烦。反是清欢拉过妹妹,对周玉明嗤之以鼻:“你是有妇之夫,对宁儿耍什么殷勤?给杜师妹知道,剥了你的皮!”
  红蕖之死,只有周玉明与传志、阿笙知道,旁人都以为她护送周审川棺木归乡,替他伤感夫妻新婚别离。他讪讪笑道:“红蕖去江陵之前,还叮嘱我好生照顾郑家小姐,你两位是她的师兄师姐,自也是在下的,对师兄师姐殷勤,不是理智自然?”
  他比郑家兄妹年纪大上不少,如此自降身份,点头哈腰,更令清欢不齿。清宁道:“红蕖是爹爹义女,我该叫她姐姐的。姐夫不必如此。”
  “那是那是,对小舅、小姨,也该好好看顾。慢些慢些,仔细脚下。”
  或许是接连遭受大变,此人再无当初意气风发之感,传志憎恶他小人之态,又有另一层感慨:他是周审川独子,风头气派在江湖中一时无两,短短数日沦落如斯,亦是因那天下至宝!
  潮水不住拍打海岸,黑色的波涛席卷而去,一望无际。传志抱起阿笙登船,听他轻声道:“推他入海的不是狄松。”
  “那是谁?”
  “没有看清楚。”脚下的船随着波涛不住摇晃,阿笙望着天海相接之处,蹙起眉头。
  子时一刻,贺方与淮南派下十来名弟子驾船出海。

  ☆、试玉要烧三日满

  这船有十来丈长,甲板两侧各设十间客房,自船首起,以十天干为序,船首是甲乙丙三间,船尾七间。阿笙与传志住左舷辛室。房间不大,装饰朴素,茶案、床铺一应俱全。传志搀阿笙在床边坐下,道:“淮南派竟有这样大的船,真气派。”
  阿笙道:“淮南东西两路的商船,多半要依凭他们保护,安置一艘海船再容易不过——说起来,两浙、江南一带,是你方家地盘。从嘉兴出海,本该坐你家的船。”他摸摸床上被褥,一股海潮的湿气涌入鼻中。这也不能怪罪贺方,秋日阴雨连绵,想是来不及晾晒。
  传志奇道:“方家也有船?”
  阿笙白他一眼,淡淡道:“方家不说富可敌国,也是江南无匹。庄敬亭本人不参与江湖纷争,却与南方盟交好,你道为何?落梅庄的商人遍布天下,谁敢寻他晦气?听说生意都要做到南洋了。大半个苏州城的佃户都为方家做工,米烂成仓,几年前中原大旱,落梅庄献粮一千担,皇帝亲自赐匾‘忧国忧民’,赏地千亩。无利不起早,庄敬亭极力促成南北同盟,自然是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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