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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阶下囚-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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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轲苦涩的笑了下,轻轻的抱了抱洛安歌。他低声道:“不是不想给你治,可万一你真的康复了,又要去寻死该怎么办呢?这一次侥幸活下来了,下一次呢?对不起宵宵,原谅我吧……”
  他的声音非常低,洛安歌只能听清不连贯的几个字,根本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还是很开心的,不用每天被逼着扎针,吃药,沐浴,还能出去玩,小孩心性在这一刻暴露无遗,洛安歌迫不及待的拉着慕轲的手,眼睛发亮,“起床吧,出去玩,去玩。”
  慕轲本来今天该去内阁的,不过看洛安歌这么一副兴高采烈期待满满的样子,心里也柔软了,把人拽过来狠狠地亲了几口,笑道:“行,今天先陪你玩。”
  


第一百零六章…泥人
  “殿下的意思是,不治了?”
  慕轲坐在桌后,却看向窗外的梧桐树,沉声道:“对,不治了。”
  沈青讶然,当初那么费力的来找他请他治病,现在治到一半,又要半途而废?这是为何?
  慕轲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他现在这样挺好的。”
  “您觉得洛公子这样神志不清,很好?”医者仁心,沈青打心底是想医治好洛安歌的,几乎不顾礼节的反驳了回去。
  慕轲有些烦躁,语气也不耐了起来,“他自己说了,不想治了,只管依着他就好。”
  沈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开口,“洛公子说不想治了?殿下也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他根本不明事理,当然不喜欢每天喝药,您根本就是在利用他茫然无知这一点,骗他说不治了!”
  “你懂什么?”幕轲忽然火冒三丈,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声严色厉,“你觉得我自私,是怕洛安歌恨我才不给他治疗吗?你以为我不想看见他健健康康神志清明的样子吗?!”
  他缓了一口气,眸间带着浓郁的愁苦,化不开的浓雾,甚至声音都低了很多,“我不怕他恨我,我只是怕他清醒之后,又去寻死。杀一个人很容易,可要保全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太难了,我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想再来第二次。”
  沈青哑然,但骨子里医者的本能心怀让他据理力争,“但是洛公子的事情,不能由您一个人决定,您怎么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难道殿下打算就这样和他耗一辈子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沈青。”
  幕轲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冷穆肃杀,甚至声音都冷漠了,沈青一怔,这才记起面前的人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他一旦下定了决心,又有谁能撼动呢?
  很危险,沈青几乎能察觉到屋里逐渐弥漫的杀意,最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恢复到了平时那种温和的样子,微微的拜了下,“我知道了,殿下,我暂时还会留在东宫,如果殿下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幕轲没说话,淡淡的点头示意他出去。
  沈青迈出房门的时候迎面碰上洛安歌进来。沈青简单地跟他寒暄了几句,看着他进了屋。里面太子的声音立刻温柔了起来,带着浓浓的爱意,跟刚才截然不同。
  沈青在那一刻想,太子是真的很爱洛安歌,也许这爱里面有自私的成分,但不得不说,太子的爱已经比天底下大多数人都浓厚很多。
  可上天总是爱捉弄有情人,沈青遗憾的叹了口气,难道真的只有让洛安歌一辈子痴傻下去,他们两个才能有好结局吗?
  屋内洛安歌正缠着幕轲,给他看自己亲手捏的泥人。
  其实这泥人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只能勉为其难地说有个人形罢了。洛安歌比比划划的说了半天,幕轲才明白过来,这竟是捏的他们两个。
  幕轲讶然,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泥人’,真是恕他眼拙了,怎么也没法从一堆烂泥里看出两个人形来。
  然而洛安歌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幕轲只能违心的夸赞道:“捏的真像,我一看就知道捏的是你跟我。”
  太子撒起谎来,那可真是滴水不漏脸都不带红一下的,洛安歌被夸了就会很高兴,笑嘻嘻的扯着幕轲的袖子,右手指着书架中央摆放花瓶的地方。
  幕轲就明白了,“哦,你要把这个放到那儿去,是不是?”
  洛安歌雀跃的点头,“看着,你每天都看着。”
  幕轲心说我每天都看着这泥人怕是夜里要做噩梦,但这小东西的要求他哪里会驳回呢,于是便移开书架上的花瓶,将这个烂唧唧的泥人摆放到了最显眼的首位。
  “这下满意了?”幕轲哭笑不得。
  洛安歌更加高兴了,拽着幕轲的衣服直起身亲了他一口,哼哼唧唧的,“江夏,我们在江夏偷过泥人。”
  幕轲心里一动,眸间不自觉愈发的温柔了,“哦?你还记得我带你偷泥人?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你还没忘。”
  洛安歌得意的嘿嘿直笑,身子软倒在他怀里,拨弄着他垂在肩膀的长发,“宵宵都记得,还有玲珑骰子,你送的,我戴着。”
  他一边说,一边去摸腰间的骰子,却摸了个空。
  洛安歌不知道是今天换了衣裳,骰子忘带了,只以为是不小心丢了,当下便急的团团转,摸遍了全身也找不见,焦急的生生要哭出来,拽着幕轲的衣裳哽咽,“找不着了,找不着了,帮宵宵找……”
  幕轲先是觉得好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着急,等他急得哭出来了,才赶忙去哄,“好了好了,没有丢,肯定是今天换了衣裳,侍女忘了给你戴了,走,我带你去卧房找找。”
  洛安歌听了这话才好些,摸着眼泪悲悲切切的跟着幕轲回了卧房,果然玲珑骰子就放在桌上,月白色的穗子静静地垂在桌边。
  洛安歌一下子破涕为笑,抓过骰子宝贝似的握在手里,生怕一不留神又不见了。
  幕轲笑着给他系在腰间,又亲了亲他的唇角,哄道:“找到了就不许哭了,听见没有。”
  洛安歌点头,摸了摸腰间的骰子,又欢欢喜喜的跑出去玩了。
  第二日中午幕轲照例在书房里理事,王公公把内阁分发下来的折子送进来,一抬头就看见了书架上的泥人,不由得一愣,“殿下这是摆的什么东西?”
  幕轲闻言一笑,也不着急回答他,只是反问道:“洛安歌捏的,你看这像什么?”
  “……”王公公年老但并不昏花,眼神好的很,看了半天终于从那堆泥里找出两个疑似脑袋的东西来,于是心里有了谱。
  “回殿下,这三头六臂的,捏的是哪吒吧?”
  幕轲噗嗤一声笑了,颇为同情的看了王公公一眼,“洛安歌捏的是他自己和我,你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了,定然要跟你发一顿火儿。”
  王公公哑然失笑,“少卿心善,就是发火儿也不会对老奴怎么样的,只是……”
  王公公欲言又止,幕轲抬眼,“只是什么?”
  其实他已经猜到王公公要说什么了,所以脸色就有点儿阴沉,王公公心里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殿下真的不打算继续给少卿诊治了吗?”
  “你也想劝我?”幕轲的声音冷了,王公公背后生出冷汗,低声道:“老奴不敢,只是……老奴觉得,少卿其实没那么恨您,一日夫妻百日恩,少卿就是真的恢复了记忆,也不一定会再……”
  王公公叹气,颇为动容,“殿下和少卿经了多少事情都挺过来了,没道理在这一道坎上栽了,老奴是想看见殿下和少卿真正的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现在不够和美吗?”幕轲眸间深沉,“非要我去冒险吗?你也觉得我是怕他恨我,才不给他医治的?”
  王公公无言,幕轲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低声道:“我是怕他伤心,怕他又去寻死觅活,我不能拿他的命去赌,你明白吗?”
  王公公没有说话,屋里一时沉寂,半晌之后,外面小太监忽然进来禀报,内侍阿鱼求见。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开新文了,是个现代文∠(  」∠)_


第一百零七章…绝笔信
  幕轲皱眉,“他见我干什么,八成又是来求我继续给洛安歌诊治的,不见。”
  小太监答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却听外面一阵喧闹,少年阿鱼竟推开侍卫直直的冲了进来。
  这少年向来是很乖顺胆小的,此时竟擅闯书房,幕轲一下子恼了,猛的站起身,厉声道:“滚出去!别以为你是洛安歌的人我就不会杀你!”
  阿鱼浑身一颤,刚才闯入的气势全没了,扑通一声的跪在幕轲面前,双手呈上一样东西,红着眼眶,颤声道:“殿下,这个,求您看一眼这封信。”
  幕轲一愣,眼神下意识落在阿鱼手上的那封信上,浅褐色的信封,用火漆封着,上面是朱砂墨写的四个大字:太子亲启。
  幕轲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竟然是洛安歌的笔迹!
  慕轲的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几乎拿不住这薄薄的信封。他一把拽起阿鱼,厉声问道:“这是哪来的?这是洛安歌写的?”
  阿鱼年纪小,吓得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喉咙哽咽了两下,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了起来。
  但慕轲周身的气场太骇人了,阿鱼被吓得结巴起来,咬字不清,说了好久慕轲才勉强明白过来。
  原来洛安歌吞药自尽的那日,阿鱼从外面回来,看见自己桌上放着两封信,其中一封上面写着太子亲启,另一封却写着是给阿鱼的。
  阿鱼一眼认出了洛安歌的笔迹,心里觉得奇怪,便打开了自己那封信看了看,没想到里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大意就是让阿鱼在自己死后把另一封信交给慕轲。
  阿鱼当时一看就慌了神,立刻跑出去寻找洛安歌,可那时已经晚了,洛安歌已经吞了药,昏迷不醒。
  慕轲听了,胸口一股闷气发不出来,几乎想拎起这少年来甩几个耳光,只是顾忌着他是洛安歌的人才堪堪忍住了怒火,“那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早干什么去了?!”
  阿鱼吓得差点儿又跪下去,怯怯的答道:“是因为,因为公子信里面让我他死后……再把信给您……”
  “所以他傻了之后,你就扣下了信没给我?!”
  阿鱼怕的都要哭出来了,赶紧道:“没有,我想给的,可是后来公子的情况慢慢好转,我想着总有一天他会痊愈的,就想着等他康复之后,再作打算,可是,可是没想到殿下却不给公子医治了,我才,我才……”
  说道最后这少年竟吓得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慕轲懒得再理他,三下两下的拆开手里的信,细细的读了起来。
  这封信很简短,但确实是洛安歌的手迹没错,端正的小楷,依稀还能闻到墨上的松香。
  第一句话就是:太子,见信如晤。
  慕轲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仿佛被满是尖刺的荆条缠绕了住了一般,鲜血淋漓。
  他回忆着那天洛安歌的表情,那么绝望和悲伤,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写下这封信,然后又不顾一切的选择自尽的?
  一想到这儿,慕轲就痛苦的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手将信纸全部展开,慢慢的看了下去。
  洛安歌在信里面写了很多,慕轲本以为他会怨恨自己,就是咒骂他,厌恶他,慕轲也认了,可通篇竟没有一句是在指责他,洛安歌在信里写:
  “我没办法恨你,因为我很清楚,姐姐的死并不是你的错。可是侮辱我姐姐的侍卫已经被处死了,我无人可怨,无人可恨,只能把矛头指向你。”
  慕轲看到这儿,眼角一阵酸涩。他闭了闭眼,不对,你应该恨我的,是我袖手旁观,还欺瞒了你多年。你总是这么心善,这么温顺,从来都为别人去找理由,去原谅别人。
  “我很清楚这是不对的,我想控制自己不要去恨你,可是我该怎么面对姐姐?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恨我自己,这一次就当是给姐姐赔罪了,如果侥幸……”
  后面几个字被划掉了,看不清楚,慕轲心里默默地想,他打算说什么呢?如果侥幸?如果侥幸没有死,他会愿意活下来吗?为洛泱寻死过一次,应该足够偿还曾经的疏忽了吧?他是这样想的吗?
  慕轲死死的盯着信纸上的最后一句话,久久无法动弹。
  信的末尾,洛安歌写道:“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和你在一起。”
  他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纵使他罪孽深重,曾经欺骗他,伤害过他,可这个人在临死之前,写下了这句话。
  慕轲闭上眼,将信纸紧紧地捏在手里,力道之大纸面上出现了深深地皱褶。
  阿鱼跪在地上,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的盯着太子,直到他慢慢睁开眼,沉声开口:“去把沈青叫来。”
  简短的一句话,对阿鱼和王公公来说如同天籁,仿佛沉闷的黑云之中终于开了一道裂缝,万丈阳光明媚的洒下。
  王公公赶忙答应,“是,殿下,老奴这就去!”
  只有洛安歌不高兴,很不高兴,他看到沈青出现在房间里,又拿出长长的银针的时候,气得几乎哭出来。
  他恼火的咬着慕轲的胳膊,又抬脚去踹他,怒气冲冲,“说好了的!不扎针了!不扎针了!”
  慕轲赶紧把他搂进怀里,细细的安慰着,“就扎一次,好不好,不疼的,宵宵听话。”他熟门熟路的拿出小肉丸子来哄他,“等扎完之后我们去吃小肉丸子行不行?”
  洛安歌这才安静下来,抓着慕轲的衣裳,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吃,还要出去玩,去放纸鸢,捏泥人,你不许再反悔。”
  “自然不会反悔。”慕轲亲了他一口,便将他按进怀里,向沈青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施针了。
  沈青虽然不知道为何太子忽然改变了主意,但是医者仁心,能继续给洛安歌诊治还是好的。虽然之间断了两天,但幸好还可以弥补过来,不至于前功尽弃。
  沈青笑了一下,将银针收拾好之后,温和的安慰了洛安歌几句,便把银针缓缓地刺进了他脑后的穴位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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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现代文,但是小受和慕轲有亲戚关系,想不到吧∠(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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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祠堂
  洛安歌的病情在飞快的好转,慕轲几乎每天都能察觉到那双眸子比昨天要清明一些,言语更加的连贯,也很少像以前那样无缘无故的发小脾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疗程又一个疗程的诊治,洛安歌逐渐想起了很多事,慕轲隐约能感觉出来,从前那个洛安歌要回来了。
  太子逐渐陷入了不安之中,他很害怕,当洛安歌完全恢复神智的那一刻,到底会怎样面对他?他还愿意看见自己吗?他会想好好活下去吗?
  每次这样忐忑的时候,慕轲只能偷偷拿出那封洛安歌的绝笔信来看,只有那句来生还愿意跟你在一起,可以暂时安抚太子焦虑的情绪。
  两个月后,沈青的治疗接近尾声,某日慕轲下朝回到书房,讶然的看到洛安歌坐在桌子后面看书。
  慕轲怔了一下,他记得前几天洛安歌是曾经往书房里跑来着,他只以为这人是来玩的,没想到竟已经会看书了吗?
  慕轲喉间梗塞了一下,缓和了语气才问道:“宵宵,你在看什么?”
  洛安歌笑了一下,眉眼间的风情竟和从前没什么分别,他拿起书籍,给慕轲看了看封面,上面写的是《异闻杂记》,不过一本民间的闲书罢了。
  “闲得无聊,也没有事做,过来看看书。”洛安歌拍了拍身边的位子,邀请道,“坐,太子要一起看吗?”
YU与XI夕  说话非常清晰,逻辑通顺,慕轲知道他已经快要完全康复了。
  慕轲没说话,坐在了洛安歌身边,习惯性的揽过他的肩膀,偏头过去,“你在这儿看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
  慕轲离的很近,洛安歌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屋子里的薰笼是不是烧的太旺了,他觉得身上有点儿燥热,喉间干涩。
  慕轲敏锐的察觉到他耳朵红了,心里便更有兴致,故意凑过去亲咬他的耳朵,暧昧的道:“宵宵,我想你了,而且也好久没在书房里……”
  “闭嘴!”洛安歌面红耳赤的顶开他,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记得,我痴痴傻傻的那段时间里,你哄骗我做了多少次?啊?什么姿势都逼我摆,你就是欺负我那时候傻!”
  慕轲尴尬了一瞬,“你还记得啊……”
  洛安歌冷哼了一声,傲然的转回头去看书。
  日光透过半开的窗户落在他身上,形成独特的光斑,慕轲眼也不眨的打量着他。
  半晌之后,洛安歌忽然开口问道:“太子,我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慕轲心里猛地一跳,紧张地看着洛安歌,“你没想起来吗?”
  “以前的事儿大部分都记起来了。”洛安歌沉默了一下,有些微微的头痛,“但就是想不起来我为何会变成这样,是意外,还是刺杀,或者是……不记得了。”
  如果是以前,也许慕轲会安慰他,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但现在慕轲已经不想再去骗他了。
  他默然了片刻,拉着洛安歌的手站起身,轻声道:“走吧,宵宵,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洛安歌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跟着慕轲去了。
  一路上天高气爽,安安静静的,却是越走越偏僻了,眼看着就要走到东宫的北角,洛安歌心里疑惑不解,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洛安歌来不及停脚,不轻不重的撞上了慕轲结实的后背,头晕目眩的抬起头,却见眼前竟是一座祠堂。
  这祠堂并不是什么很大很正式的祭祖祠堂,小小的,却建造的很别致。
  慕轲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里以前只是个普通的屋子,我让人改成祠堂了。”
  洛安歌茫然,“里面供奉的是谁?”
  慕轲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牵着他的手迈了进去,祠堂里面的供桌上只摆着一个排位,香火和贡品倒是很丰盛。
  洛安歌抬头去看,视线慢慢落在牌位上,几个醒目的朱字:韫乐长公主——洛泱。
  “姐姐?”
  洛安歌在那一瞬间非常的茫然,他手足无措的回头看了慕轲一眼,甚至下意识地往他那边挪了两步,像是在不由自主的寻求保护一般。
  他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哑,“慕轲,为什么……这里会有姐姐的牌位?”
  慕轲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因为我觉得很愧疚。”
  洛安歌疑惑的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双浓黑的眸子非常的真挚和懊悔,让人不自觉的盯着,无法移开。
  “我姐姐是病逝的……”话说出口,洛安歌忽然又不太确定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海面以下翻滚着,咆哮着,就要突破水面,爆发出来。
  太阳穴微微的发疼,洛安歌情不自禁的蹲下身,抬手按着头部,指尖下的血管剧烈的跳动着,砰砰直响。
  慕轲犹豫地看着他,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轻声道:“你姐姐不是病死的,是在受辱之后,悬梁自尽。”
  就在那一瞬间,缺失的记忆如同猛兽一般冲破了水面,巨浪滔天,日光亮的令人眩晕,耳边一阵阵的轰鸣。
  他终于想起来了,洛泱的惨死,慕轲的冷漠和隐瞒,五石散,自己为何会变得痴傻,所有的一切,就如同有一只大手强硬的打开他的脑子,将这些东西硬塞了进去,头痛得像要爆炸一样。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落在祠堂的青石砖上,留下椭圆的深色引子。
  “姐姐,姐姐……”洛安歌痛苦的按住心口,几乎无法呼吸,胸口闷得像被塞满了荆条,刺痛而窒息。
  “宵宵!宵宵!”眼见着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慕轲大惊失色,赶忙抱起他来,用手掌顺着他的后背,帮助他呼吸,“宵宵,吸气,别怕,别怕,我在这儿!”
  洛安歌在他的抚慰下,艰难的喘息了很久,才猛然咳嗽了起来,肺部终于进入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肺腑一阵阵的刺痛。
  “慕轲,慕轲……”洛安歌冷汗淋漓的抬手去寻慕轲,后者赶紧握住他的手指,纳入掌心,“我在这儿,放心,我就在这儿。”
  “慕轲……”洛安歌抬头去看他,终于撑不住了,身子软了下去,泪水泫然而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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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芥蒂消弭
  洛安歌觉得只有紧紧靠在慕轲怀里,才能勉强有些力气。
  这很奇怪,明明是慕轲的冷漠和袖手旁观间接造成了姐姐的惨死,可是洛安歌却没办法去恨他,他甚至需要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来汲取一点儿温度,去温暖冰冷的身子。
  “其实……”过了好大一会儿,洛安歌才艰难的开口,嗓音沙哑低微,慕轲凑到他耳边,才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洛安歌说,“其实我明白,这件事不该怪你的,我只是……”
  慕轲只觉得心里的阴霾忽然迎来了阳光,之前的担忧和不安一扫而尽,他赶忙低头亲吻洛安歌的唇瓣,轻声道:“我明白,我都知道了。”
  洛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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