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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药人毒-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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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突然出现的面具男子根本没有打劫嫁妆,而是将那红花系到身上,似个新郎官要迎娶新娘一般,缓缓走向了停在花轿后方的一辆马车。
巫阎浮一手掀起车厢前的帘子,目光一下子凝住了。
娇小的少年闭着双眼,端坐在车座上,面色惨白,一块从衣衫上撕下来的白布平铺在他的双腿上,布面上数道蜿蜒凌乱的血痕交织成了一张脸。
——他的脸。
巫阎浮嘴角颤抖了几下,生硬地扯了起来。
“昙儿,你这时便迫不及待的画了?”
说罢,他蹬进车厢,拿起那块布,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将少年搂进怀里。
此时少年的身子已不像片刻前那般柔软了,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一动不动,僵硬地保持着端坐着的姿势,似是倔强的耍脾气,不肯投入他的怀抱。
巫阎浮摸了摸少年冰冷蜷缩的手,慢慢攥紧了他的手腕,反复摩挲着他的脉搏,沉默良久,才忽而笑了一声:“昙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少年安安静静地闭着眼,一语不发。
“为师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昙儿,你再不睁开眼,为师可要罚你了。”
“昙儿,你看看,为师像不像个新郎官?”
“为师才说了要与你白头偕老,就遇见了一只送亲的队伍,你说是不是天意想让我们在此成亲?昙儿……你今日就嫁给为师,好不好?”
巫阎浮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回答他的总是一片死寂。
“罢了,你不答应也要答应,为师娶定你了。”
自言自语的说着,巫阎浮抱着少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下车时身子一歪,几乎跪倒了沙地里,一手抓紧破日,才勉强支撑住身体,重新站稳。
“你看,花轿都备好了。”
风沙骤然大了起来,呼呼作响,仿佛幽幽的悲鸣。
巫阎浮逆着风走到花轿前,将少年小心翼翼地放进轿中,双手拾起那华美绣金喜服为他披上,又为他戴上头饰,细碎的流苏与面纱一并垂下来,遮住了少年毫无生机的面庞,他伸手托起他的下巴,覆住他紧抿的嘴唇。
冰冷的,没有一丝呼吸。
巫阎浮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手指在白昙单薄的脊背上收紧,发出一连串骨节爆裂的声响,指尖深深抠进大红的喜袍里,他强硬地撬开少年的唇舌,咬破舌尖哺入一口药血,捏开他的下巴,但少年已经无法吞咽了,浓稠的血混合着唾液从他的唇角汇成一缕淌下去,渗到金线绣成的孔雀上。
巫阎浮抹了抹他的唇角,撤开一点距离,低低哄道:“喝啊,昙儿。”
“你为什么不喝?”
“你不是很喜欢喝为师的血么?”
他怔怔盯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脸,盼着他像以前那样贪婪地扑上来咬他,亦或满脸厌弃的扭开头去,但都没有,他只是安静的闭着眼睛。
巫阎浮的瞳底渗出些许血色来,他猛地握住白昙的手腕,渡入一股真气:“你想留着武功,为师依你便是了,为师把武功全都给你,全都给你!”
可一个死人哪里能接纳他的内力呢?
源源不绝的真气只如灌入虚空,尽数返还到他体内。
可因内力的刺激,少年僵硬的身子却松弛下来,紧紧蜷缩的一只手放了开来,从指缝里滚出一个血红的东西,咕噜噜的落到巫阎浮的脚边。
巫阎浮低下头去——那是白昙从他心里挖出来的那颗血舍利。
他把它吐了出来。
便连这个,他也不要欠他的。
巫阎浮一瞬间天旋地转,拾起那枚血舍利握在手里,抱起少年在沙漠里漫无目的、失魂落魄的的走了几步,忽而心口一热,咳出一大口血来。
【百鬼夜行篇】
第60章
天地无光; 万籁俱寂。
沙风愈发猛烈起来; 撕扯着巫阎浮的衣袍; 他似尊石雕般抱着少年僵立了许久,忽而想起了什么,立时纵身上马; 发狂一样朝某个方向冲去。
此时,龙门楼中武林大会尚未结束,自巫阎浮离去后; 伏鹿的蛊人便独霸擂台; 屡战不败,众人皆不服; 连番上阵,都一一败下阵; 直至那曼荼罗门的萨满老巫出马,才勉强稳住局面; 却也已是连战三天都未决出胜负。
正在二人战得如火如荼之时,却从大门忽而闯入一白发面具人,怀里抱着一身着喜袍的少女; 飞身径直跳上擂台; 一掌便将那蛊人打下台去,众人大惊,又见他一把抓过萨满老巫,飞到那佛像上方的穹顶悬阁上。
萨满老巫猝不及防便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 却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面上毫无惊色,打量了一番眼前这怀抱着喜服少女的不速之客,淡淡道:“你是月隐大堂主天夙?这么突然闯进来,抓了老朽是想要做什么?”
那人低低答道:“晚辈不是天夙,晚辈乃是巫阎浮。”
萨满老巫微微一愕,继而便冷静下来:“难怪……难怪,如此一来,一切也便能说通,想必巫教主能借尸还魂于药人之身,也是因共命咒之故。”
弥兰笙跃到悬阁上来,正巧听见二人对话,不禁当场愣住。
“巫兄……果真是你?”
巫阎浮置若罔闻,并未答话,转过身来,抱着怀里之人,硬挺挺地朝他屈膝跪下,一双充血的狭眸直直盯着弥兰笙的脸,将他骇了一跳。
“巫兄,你这是做什么?”弥兰笙垂眸看去,瞥到他怀里之人脸上的面纱掀开了一角,露出半张绝美而苍白的脸,心跳突地一停。
——这小妖孽,竟然这就死了?
“那是……”
“不错,是昙儿。”巫阎浮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笙弟,你可能看在为兄情面上,将那半粒人骨念珠赠予为兄,救他一命?”
“可人骨念珠……”弥兰笙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几字,“已经……”
“前日他向求老朽与门主求人骨念珠时,也与你一般急切。老朽还以为他是怕死想求去自救,没料到,他却是拿去救别人。说来,你这徒儿取走的人骨念珠,也只是半粒……另外半粒,不是早先就被巫教主取走了么?”
巫阎浮猛地怔住了。
那半粒……那半粒……
业已被他亲手喂给了司幽。
巫阎浮目眦欲裂,双眼发黑,心里千万般的悔恨莫及,嘴唇颤抖得厉害,张嘴又呕出一口血来,眼前浮现出那日少年忿然而来抢人骨念珠时,那般生机勃勃,牙尖爪利的样子,胸口一时刺痛难忍,有若万箭穿心——
竟是他自己,亲手毁去了也许是最后一丝救回白昙的可能。
“你徒儿早便知道自己命数将近,却不自救,想来也是想开了,已经放下了恶执,巫教主为何还如此执着,不肯罢休?”
巫阎浮充耳不闻,站起身来,中魔般的念:“伏鹿…伏鹿一定还有……”
萨满老巫叹了口气:“巫教主,莫要白费心思了。莫说伏鹿手上已无人骨念珠,即便他真能把人骨念珠吐出来,也于事无补。你这徒儿本就是个死而复生之人,魂元有裂隙,如今再次死去,魂元尽碎,魂魄已散,别说你再愿以共命咒养个药人替他续命,就是闯进黄泉碧落,也救不回他了。”
这一句只如五雷轰顶,巫阎浮定立原地,自言自语道:“救不回?”
“救不回……如何可能!如何可能!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他颤抖着手抚上少年冰冷的脸,“世上定还有法子能救你……世上定还有什么法子能救你……长老,你见识广博,难道就不知有什么法子还能令他死而复生么?”
萨满老巫坚定地摇了摇头:“复活已死之人,本就是逆天而为,你当年逆过一次天,如今得而复失,便是命中注定,天意如此。该放下了。”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巫阎浮喃喃自语几声,忽而狂笑起来,笑声穿透天地,震耳欲聋,顿时令在场之人无不双耳嗡嗡坐响,“本座就是不惧佛神,偏要逆天而为!这里所有人都想要他死,都咒他死,他便真的便死了……本座要这里所有人给他陪葬,除非能有一人说出救他的法子!”
说罢,自穹顶一跃而下,一手抱着少年,一手挥出破日,刀势犹若狂风摧林,暴雪袭山,一刀,便将那数十名空门僧人劈得身首异处,血肉横飞,;又一刀,将那天河派一众门徒斩得四分五裂,惨叫连连;第三刀,把那月隐宫数余教众砍得断肢齐飞,不成人形;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
转眼间,龙门楼内便是一片惨不忍睹的尸山血海,残骸遍地。
便连伏鹿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心知此人定是走火入魔,狂性大发,连他的蛊人也明显抵挡不住,不敢恋战,连忙唤上蛊人,悄然离去。
巫阎浮杀得天昏地暗,全身染血,抱着少年从一片血海里走上擂台:“昙儿,这些人都厌恨你,为师帮你把他们全杀了,你欢喜不欢喜?”
“你要是欢喜,就对为师笑一笑可好?”
他如此认真的说着,期盼怀里的人儿能听见。
但少年依旧一语不发,只有面纱微微随风拂动着,好像真的笑了一般。
巫阎浮摸了一摸少年的脸颊,指尖渗出发黑的血来:“为师其实早便想好,你当上武林霸主之日,就是我们大喜之日…你看,为师说到做到。”
“巫教主……将昙儿交与妾身罢,他该魂归故土,你莫给他再造杀业了。”
巫阎浮抬起眼皮,见一老妪拄着拐杖,蹒跚行至擂台之前,双目含泪。
“我们娆人若喜欢了一人,被那人负了,便注定会因病而死。娆骨发病是很痛的,这孩子重情,活得煎熬,莫要让他死了也不得安生。”
巫阎浮本已五内俱焚,听得如此一句,更是心智大乱——
如此……原来他早在当年就一手造就了他的昙儿如今的结局。
“你滚开,滚开,我不会把昙儿交给任何人!”他嘶吼一声,提起破日便要朝姽鱼儿斩去,却被凌空飞来的一根手杖堪堪挡住。
萨满老巫落在擂台上,看着眼前昔日意气风发的一代武林霸主已如一头狂兽,心中惋惜不已,从腰间取出一个人手骨雕成的灯,吹了口气,那灯上立时燃起一缕微弱的幽焰。巫阎浮怎会不认得这是何物,精神一振,眼中绽出狂喜的光:“昙儿的魂魄尚未散尽。长老,你能否将他魂魄召回?”
萨满老巫看他已走火入魔,濒临癫狂,哪敢说白昙只余残魂一缕,希望渺茫,只长叹道:“老朽无能为力,不过,老朽知晓有一人也许能帮上忙,他是老朽上一任的萨满巫师,是个世外高人。若巫教主能趁你徒儿魂魄还未散尽之前,赶到那儿,老朽这位先辈还在世的话……”
巫阎浮不待他说完便问:“他人在何处?”
“他便隐居在昆仑山北脉的叶尔羌河源头。不过,老朽上一次在那见到他,已是十七年前的事了……他每隔十七年才从地底古墓出来一次,遇不遇得到,便得看天意如何了。巫教主,天意难测,切莫太执着啊。”
“多谢……长老成全。”巫阎浮一手接过魂灯,抱着白昙纵身跃下擂台。
“巫教主,魂灯灭时,便是魂魄散尽之刻,你应该知晓。”
巫阎浮看着魂灯上奄奄一息的火苗,瞳孔一缩,眼底血色更浓,纵马飞驰出藏龙城,冲进风沙中,追逐着即将消逝在天际的最后一缕暮光,沿着长无止尽的塔里木河一路朝昆仑山的方向奔去。
暮色苍茫,狂风凛冽。
一马二人的身影似浩瀚大海上的一叶孤舟,转瞬就被湮没在茫茫沙海之中,唯有那一盏魂灯发出的光线在渐渐浓重起来的夜色间闪闪烁烁。
巫阎浮不知自己行了多久多远,只知天色暗了又明,明了又暗,从白昼到黑夜,从黎明到黄昏,而昆仑山还遥在天边,触不可及,无论他骑得多快,这条路的距离仿佛并没有缩短,而手里的魂灯却越来越微弱。
“昙儿,你等为师,你再等为师一会。为师……还想带你回西夜。”
巫阎浮对怀里少年不住的说着,但魂灯上的火焰仍然一点一点小了下去。
他不敢再看那灯,只顾往前冲去,时间似乎慢了下来,周围变得异常安静,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那么急促,像送葬的鼓声。
精疲力竭的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像崩塌的山体般倾倒在沙上。
巫阎浮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本能地护住怀里的少年,翻过身滚进沙子里,魂灯险先从手里滑出去,又被他急急地紧抓在手中。
那缕如豆的火焰在他的目光中挣扎了几下,终是灭了。
巫阎浮目不转睛地盯着灯芯,直到看见一丝细细的青烟升向空中,在风中消散开时,他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这盏魂灯是不会再亮起来了。
他僵硬地将魂灯攥进手中,把少年的尸身放到背上,站起身来继续走。
“昙儿……你为何不肯多等为师一会?你便这样想离开为师么?”
“为师……不会这样放你走。”
“为师还有许多话想与你说,还想带你回西夜享锦衣玉食,还想带你去塞北江南看看风景,还想……再喝一杯你亲手酿的昙花酒,长醉不醒。”
巫阎浮喃喃的说着,抬头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昆仑山,终是没了力气。
他走了这么远,到头来却是一场……千里送别。
巫阎浮跪倒在地上,脸上的面具“哐啷”一下落了下来,与此同时,还有几滴混着血色的透明液体,自他的眼中不断地淌落到沙子上。
“昙儿,你莫想为师这样便放过你。”
将魂灯揣进衣间,他背着少年往前慢慢爬去,像头陷入绝境的野兽。
“师尊……”忽然,一个声音轻轻地唤道。
巫阎浮抬起眼皮循声望去,白昙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头上还插着一朵昙花,朝他羞怯地笑了一下,转身便跑远了。
“昙儿,你等等……等等为师,好不好?”
第61章
巫阎浮朝那幻影伸出手去; 眼前却模糊起来; 身子摇摇晃晃; 背不住背上白昙的尸身,任他软软滑落到了他身边。巫阎浮将他搂紧在怀里,精疲力尽的匍匐在沙地上; 神志一点一点被蚕食,身躯渐渐被大雪湮没。
恍恍惚惚的,他睁开了眼; 那片生满鬼藤的冰湖就近在眼前。
他狂喜地抱着白昙冲过去; 那冰湖却似海市蜃楼般消散得无影无踪,只余茫茫无垠的白雪; 与一只冻死的马,还有一泊鲜血。
他意识到这不是在几年前; 自己不在须弥幽谷,而远在千里之外; 而那片冰湖也早在几年前的雪崩中被掩埋在厚厚冰层之下,再也无法找到。
他自然也没了当年那般好的运气。
他亲手将白昙的命捡回来,却又亲手将他弄丢了。
“昙儿; 你想离开为师; 没那么容易,没那么容易……”
巫阎浮低头覆上少年冰冷的唇,浑身的血液也愈发寒冷,像是凝成了冰,而怀里娇小的身躯更似一尊僵硬的冰雕; 连原本脸上滑如凝脂的肌肤亦变得干枯起来,生出细密的裂纹,仿佛他搂得再大力些就要碎掉了。
“天为被,地为床,这里便是我们的婚房了,昙儿。”
巫阎浮含混不清的喃喃着,想将少年再搂紧些,身体却已动弹不得。
这幅药人身躯,失水太久,也是会死的。
如此死了,他们同葬于此,似乎也不错。
在半梦半醒之际,忽然,巫阎浮感到的手背一疼,似是被什么咬住了,使劲拖拽着,将他的身子从冻结的雪下一点一点拖了出来。
他勉强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团浑身雪白的毛茸茸的东西。
一只小小的银狐叼着他的手,用那对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他,见他一动不动,又着急的咬了他两口,来回拖拽着他的手,想迫使他醒过来。
那副神态,竟然像极了白昙。
巫阎浮盯着它看了一会,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但小银狐立时跳了开来,蓬松的尾巴戒备地竖起,却并没有跑掉,而是犹犹豫豫地绕着他转了两圈,突然一口衔起了他另一只手抓着的魂灯,扭头就跑。
巫阎浮一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撑起身子,跌跌撞撞的追着那小银狐。
小银狐几步一停,跑一段,便扭头看他一眼,好似有意引着他去什么地方,巫阎浮一路循着它的爪印,不知走了多远,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绿意,竟是一片森林,他穿过林间,便走入了雾气缭绕的山谷,谷内春暖花开,流水潺潺,与谷外冰天雪地的荒漠截然不同,俨然是个世外桃源。
将他引至一条小溪前,小银狐才停了下来,将那魂灯放到一块石头上,未到巫阎浮走近,便跳到了一颗树上,怯怯地低头看着他。这竟然是一颗优昙婆罗树,树上数朵昙花业已盛开,衬得小银狐一身皮毛洁白盛雪。
巫阎浮拿起魂灯,抬头看着小银狐,这情形是如此似曾相识。
他怔怔地问:“昙儿,是不是你?”
小银狐与他静静地对视了半晌,一阵风似的跃回山谷入口,远远的那么扭头看了他最后一眼,纵身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巫阎浮失神良久,方才想起今日正是白昙死去的第七夜,是他的回魂夜。
定是他来还他一命……与他告别的。
“昙儿……你当真好生绝情……好生狠心!”巫阎浮怆然大笑,抱着白昙尸首挥刀狂舞,震得一树昙花簌簌落下,如落雪纷飞。他舞得天昏地暗,再无一丝力气,才倚着树坐倒下去,拾了一朵昙花放在少年鬓边。
“你叫为师如何放得下?昙花一现只有刹那,在为师心上却一生一世……”
巫阎浮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绝望之中心生一念,便又回到谷口,举起破日朝自己天灵盖挥去,刀刃还未挨到头皮,一道劲风迎面袭来,一只雪白的影子闪到眼前,猛地咬住了他握刀的那只手,左右摆头。
他眼疾手快,反手一抓,一把抓紧那小银狐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
小银狐头脚颠倒,四爪悬空,胡乱抓咬,嗷嗷呜咽,声音凄然尖利。
巫阎浮定定盯着他:“你就是昙儿,对不对?”
小银狐依旧嗷嗷尖叫,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自己的尾骨被他抓得又麻又痒,恐惧不已,毛茸茸的尾巴炸成一大蓬,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
“你是昙儿,若不是昙儿,你为何要回来?你分明就是……舍不得为师。”巫阎浮自言自语着,越看它越像,牢牢抓着狐尾,将小银狐放到怀中少年身上,让它瞧瞧自己,不想它举爪便挠了少年面庞两下,抓出深深两道血痕。
巫阎浮脸色骤变,将它甩到一边,万般怜惜地抚了抚怀中少年的脸,颤抖着手蘸了些药血擦到伤处,但一个死人哪里能自愈,根本于事无补。
他赤红着眼举目四望,那小银狐钻进不远处一个雪洞里,跑得无影无踪,便也发疯般的跟过去,伸手进去要将那小银狐从巢穴里掏出来,自然是给挠得满手鲜血淋漓,直将狐狸巢捣得稀烂,一眼瞧见里面竟有十来只狐狸。
一只只全都毛茸雪白,一般模样,哪还瞧得出哪只可能附着白昙的魂?
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嗷嗷悲鸣,好似遇见了一头穷凶极恶的野狼。
巫阎浮这才如梦初醒,觉得自己痴狂可笑,竟将一窝狐狸逼到如此境地。
他怎么忘了,昆仑雪狐性情良善,会救大雪中受困之人,江湖中素有传闻,这小狐狸会救他,也许跟白昙并无什么关系,只是机缘巧合,本性使然。
眼见那十来只忽然开始互相撕咬,巫阎浮急忙伸手去将它们分开,饶是他武功盖世,仍是阻不得它们咬得彼此狐毛乱飞,鲜血淋漓,唯恐伤着白昙,只好缩回双手,退后几步,将雪巢重新掩上,才听得里边动静平息下来。
原来,他就是如此步步紧逼,将白昙逼到了与这窝小狐一般的境地么?
他垂眸看向怀中少年,跪在那狐狸窝前,双手紧握成拳,仍不死心:“为师,为师错了……你若真是昙儿,再出来看为师一眼可好?就一眼。”
狐狸窝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只狐狸探出头来。
“不速之客,雪狐虽性情良善,却也极为倔强,你若是贪图狐狸皮毛,或是意图将其逮住圈养,是绝然不可能得逞的。它们宁可自残,亦不会屈从于人。你方才使卑鄙法子诱它来救你,你骗了它一次,以为它还会信你第二次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拐杖的笃笃声越来越近。
巫阎浮猛地一怔,回过头去,见一穿着白色斗篷的老人缓缓走至跟前,他须发皆白,脸上刺有血红图腾,一双眸子像是盲的,却又似能看穿世间一切。
“你若继续在此骚扰雪狐,休怪老朽对你不客气。”
巫阎浮殷切地问:“前辈可是隐居在昆仑古墓里的萨满巫师?”
“是又如何?”
“前辈……能否用什么法子助晚辈复活爱妻?晚辈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白衣老巫冷笑一身,淡淡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快些滚罢。”
话音未落,那十来只小狐闻声出来,尽数聚到老巫身后,嗷嗷附和。
其中嚎得最凶的,尾巴上有一个血手印,分明就是刚才救他的那只小狐。
巫阎浮何曾被这般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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