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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爷难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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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脸色一沉,片刻后,又笑道:“老先生可否说得更详细些?”
  黎桑干笑两声,道:“老夫学艺不精,只得算到此般了。”说着把一只签筒递给皇上。签筒本是寻常之物,怪就怪在,这个签筒里,只得一枚签。
  皇上拿出来一看,上面刻着: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
  周絮倒吸一口凉气,再看看皇上脸色,却依旧春风和煦,不见半分惊疑。
  皇上对黎桑拱了拱手,笑道:“今日多谢先生指点。”便将一锭银子放入黎桑身边那只破碗里,拉着周絮转身离开走向河边,挨在他身边轻笑道:“去看河灯罢”。
  周絮揣紧藏在袖子里的纸团儿,回过头看了一眼黎桑,黎桑面上不露声色,朝他微微颔首点头。
  周絮暗暗舒了一口气。
  夜色已浓,河面上早已烛火涟涟,湖中画舫也传来莺莺燕燕笑语歌声,香风阵阵,河星点点,暑气早已消退。
  与中元节不同,河面上除了荷花灯,还有西瓜灯、南瓜灯、葫芦灯,成百上千熙熙攘攘地从上游浮了下来,流光点点,沉静又稳当。
  熙熙攘攘的河灯,熙熙攘攘的人,周絮走在皇上身前,为他格挡人群。他二人又太过打眼,比满河的灯火更好看。插肩而过的人无不惊叹,害羞的就偷偷多瞧两眼,胆子大的驻足凝视窃窃私语,更有甚者看呆了挡住了他们去路,他二人也习惯了,对那些痴痴的人只是点头含笑,也浑不在意。
  皇上在周絮耳边说笑道:“恒之,你一来,他们便不想赏河灯了,原来你倒是比河灯好看。”
  周絮也调笑道:“说起好看,我怎及得兄长十分之一,好看得水上的河灯都失了色,古人说的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罢——”周絮自小在醉吟楼,听惯了嫖客夸姑娘的淫词艳语,一时得意便随口说了出来,回味过来才觉失言,怎能用调戏姑娘的话形容皇上呢?这真是大不敬……立刻不敢多言。
  皇上干干地咳嗽两声,周絮讪讪地偷瞟了一眼,却看皇上脸上并无怒色,却微微的泛了一层红。周絮心下诧异,却也不敢多想。
  “整日没个正形儿……”皇上淡淡说了声,面色恢复如常。
  周絮许久不敢开口说话,掌心微微汗湿,却在一抬眼之间,遇到了救星。他看着人群中一个东瀛能面的小摊,嘴角扬了扬,带着皇上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这些面皮倒是丑得别致。”皇上瞧着木架子上琳琅满目千奇百怪的能面,嘴角含笑。
  老板看两人形容,知是贵人,殷勤道:“两位公子,这些能面都是远从东瀛舶来的,选用上等的桧木所绘制,如今可是最时兴的玩意儿,我看二位公子气度不凡,一定出身名门,趁着今儿热闹,也买两个能面玩儿罢?”
  皇上转向周絮,笑道:“那就买两个吧?不然我们的恒之太惹眼了。”
  周絮也笑:“兄长若是欢喜,买下这一架子面皮儿,也是值的。”
  皇上笑,转过身看满架子的面具,估摸着大概有六七十种,虽然每个面具神态着色均不相同,但无不透出一种阴森幽玄之气。
  老板在一旁不停介绍,这东瀛人喜欢佩戴能面进行歌舞表演,这能剧多是讲些为情爱所困抑郁而终的女孩儿,受到诅咒变成蛇身的少妇,在战争中捐躯武士的亡灵以及诸多鬼鬼神神的故事,皇上越听越觉得有趣,目光流连,最终停在了一张狐面上。
  “恒之,你看这个最适合你不过了。”皇上拿起一张绘有红色图腾的白皮狐面,覆在周絮脸上比划,微微眯着眼打量,点头含笑道:“果真是合适极了。”
  “兄长是说我像狐狸么?”周絮苦笑道。
  “难道不是么,一脸的桃花,一肚子狡猾。”皇上故意把声音拉的长长的,算是对周絮把他比作倾国倾城美人的报复。
  周絮摇头笑道:“兄长说是便是吧。”心中却暗笑这皇上真记仇得可怕。
  “公子,在东瀛,狐狸被视为稻荷神,是人类和神之间的信使,佩戴狐面便是希望能拥有占卜凶吉的力量。”老板笑吟吟地道。
  “好,那就这个了。”皇上转向周絮继续说道:“恒之你也为我挑一个罢?”
  周絮扬起嘴角道:“恒之恭敬不如从命。”
  这些个能面虽然都别致有趣,但都透着一股子荒诞古怪之气,实在称不上好看,还略有几分恐怖,周絮左右为难之际,看到一个白皮细眉、带着微笑的面具,虽然细看也相当幽怨恐怖,但比起那些凶神恶煞的面具,确是正常好看了些许。
  “兄长您看这个怎样?”周絮拿起那张白皮女面,放在自己脸上比划。
  皇上愣了愣,随即笑了笑,用手指在周絮额头轻轻敲了几下,道:“恒之竟然比我还记仇。”说着便拿着那枚面具戴在脸上,看着周絮道:“丑不丑?为兄今儿就遂了你的愿罢。”
  一旁的老板也笑道:“这位小公子,您挑的这张女面,叫万媚面,是所有能面中最最妩媚的。”
  周絮一听方觉不对,他竟然不知那是张女面!还是最媚的!
  哪里媚了哪里有女人味儿了?这东瀛人的品味也真是奇特得很……
  乖乖,自己不仅仅把皇上比作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还给他挑了一张最媚的女面……周絮叫苦不迭,他当真无心当真冤枉。
  果真戴上了能面,路上的行人再不会盯着他们脸上瞧,轻松自在多了。
  周絮买了两盏荷灯,以前在扬州时,娘亲在夏夜的初一、十五,也拉着他与醉吟楼众姐妹一齐放荷灯祈福,他记得众姑娘们把心愿写入绢帛,再把绢帛系在荷灯上,燃荷灯,让它顺流而下,说这样河神就能看到她们的愿望。
  周絮依样画葫芦地把这方法告诉皇上,皇上笑:“那荷灯,到底要流到哪里去呢?”
  周絮愣了愣,笑道:“那就看兄长的愿望有多远罢。”
  皇上提着笔沉吟片刻,突然下定决心般,提起笔寥寥写下数字,便小心翼翼地将绢帛系在荷灯上。
  周絮本不信这些小玩意,便什么也没写,与皇上一同到河畔,燃灯顺流而下,与千千万万盏荷灯一同沉浮,分不清彼此,点点光晕照得河水幽幽的,繁华又萧索。
  两人坐在河边不言语,画舫里歌声笑声阵阵,一拨又一拨的荷灯从几里外流到他们面前,又从他们脚边流到远方,有的荷灯半路便灭了,有的被冲上了岸,被岸边的野草勾住搁浅了。越往下流,越发孤寂清冷,渐渐萧索。
  “不知我那盏荷灯,走到哪了,现在还亮着罢?”皇上轻轻道,声似耳语。
  周絮看着星星点点的河面:“兄长祈的愿,定是与大荆国太平盛世有关,河神哪里敢怠慢,所以一定是走得最远燃得最久的荷灯。”
  皇上笑:“这小小的河流,哪里载得动我大荆国的江山社稷,我只是写了些……微不足道的心里话罢了。”
  周絮没有接皇上的话,两人静默着在河边坐了许久。二更天后,观灯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岸上空落了许多,画舫的乐声却还此起彼伏,客人喝了酒越发有兴致了,欢声笑语似可绵延到天明。
  皇上将莲酿酒开了封,闷闷地喝了几口,不言语,脸上也未见郁闷的神情,风清月朗,倒是惬意。不多时,他的脸上有了倦意,嘴上不说困,却不住地打哈哈,眼里都是水雾。
  周絮想,折腾了一天皇上也该乏了,于是道:“这热闹也快尽了,我们回去罢?”
  皇上本不想就这样结束这一夜,硬撑了会儿,脑袋却昏昏沉沉的,片刻后眼睛都睁不开了,似乎从没这么放松又这么困倦过,整个人都要被浓浓的睡意吞噬,只得依了周絮,与他一同缓步走回客栈,画舫的喧嚣也越来越缥缈。
  周絮看皇上不舍,温言道:“兄长若是喜欢,以后再来罢。”
  皇上笑笑,沉吟片刻,才淡淡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看到小福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周絮调笑道:“我把兄长好端端的给你送回来了,一根寒毛都没缺,放心罢。”
  小福立刻赔笑道:“王……二公子说得是,是小的不懂事。”
  皇上斜了周絮一眼,笑道:“你就别欺负小福了。”说话间打了个哈欠,小福立刻服侍他进屋歇息。
  周絮看皇上进了屋,心里叹道,这黎桑,忒敢冒险了,青衣会无孔不入,不知在那莲酒里下了什么催眠的药,皇上才这般困。也罢,要不皇上肯定不到天明不罢休的。
  他从廊上离开回自己房间,插上门,急切地打开那张藏在衣袖里的纸团。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是周一了QAQ
  日常表白围观的小天使


第33章 夜潜酒窖
  纸团上写着十一字:今夜丑时,嘉乐楼,相约一醉。
  得,又是一夜无眠了。周絮苦笑。
  刚过子时,周絮已从客栈中潜了出来。
  月明星稀,晚上的风有点凉,路过河畔时,岸上已空无一人,河面上的莲灯也都灭了,黑压压一片,只得画舫透出微微亮光,绝不负这良辰美景似得热闹着。
  周絮匆匆走过白日里繁华的街市,来到观州第一高楼——嘉乐楼。
  已过子时,所有的酒楼茶肆早已打烊,黎桑也没说具体在嘉乐楼哪汇合,周絮想时间还早,又看这楼有三层高,坐在屋顶守月待人岂不美哉?便手脚痒痒想温习温习当年黎大哥教的凌燕腿,于是身子一转,凌空一蹬,足尖借墙檐瓦片之力倏然飞出,顿感身轻如燕很是惬意,正当他得意之时,足尖却踏了个空,他当年也是学了个半吊子,重心一偏便不知所措,身子一斜向下翻去,周絮懊恼,要是为了故作风雅而摔断手脚胳膊,可让黎桑笑话了罢。
  只见一道白影从上而下闪过,周絮顿觉身子一轻,领口被人抓住,往上一提,此人身法如风如电,霎时便把他提上嘉乐楼屋顶,此人借力一甩,周絮仰面跌落在屋顶的细瓦上。
  这一摔虽重,却也不怎么疼,周絮觉得面上有些狼狈,立刻站起身来,扬了扬嘴抱了抱拳道:“多谢黎桑公子再次出手相救——”
  周絮一愣,眼前这人,是黎桑没错,脸上却带着能面,还是他挑给皇上那张万媚面。
  黎桑轻轻哼了一声:“是我叫你出来的,你若折了胳膊断了腿,你那皇帝哥哥岂不要了我命?”
  周絮觉得这话说得十分无道理,却也不敢反驳,干笑道:“哪里能怪别人,是我太过得意了。”犹豫了番又道:“黎桑公子,为何戴着那万媚面——”
  黎桑摘下面具,冷冷地看了周絮一眼,一字一句道:“怎么,莫不是贤王大人看到谁也戴了,我便戴不得——”
  周絮听这语气打了个寒颤,立刻道:“没……”今儿的黎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别扭得很。·
  还没等他说完,黎桑就上前来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送了两颗丹药,却也不立刻撒手,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月色如水,四目相对,一切都多了些旖旎的味道。
  “黎桑公子,我有一事不明白。”对着那双眼睛看久了,会让人心尖儿莫名颤抖,是周絮先垂下眼,继续道:“现在已过十五,三虫食髓丸早该发作,按理说我现在早已应该皮肉溃烂,化为一堆血水才对,可——”
  黎桑放开周絮,翻过身来坐在他身边,冷冷道:“能活着就别多话了。”
  周絮愣了愣,随即一笑道:“黎桑公子说得有理。”原这药一直都是幌子罢了,那又何苦说破呢?
  黎桑拿起身边的酒坛子喝了一口,微微皱眉道:“这莲酿酒淡得很,不知兑了多少水。”
  周絮这才注意到屋顶这坛子酒,想是黎桑早来了,独自在这举坛邀明月呢。
  “就是因为酒太淡,你才给它加了点药是不是?”周絮笑问道。
  黎桑扬了扬嘴角:“只是寻常的安眠散,周兄不必担心。”说着又灌了一口酒,淡淡的没啥滋味,很是无趣。
  周絮看黎桑喝得不尽兴,道:“我听说,这嘉乐楼的酒,可是观州第一好的。”
  “那倒是我挑错时间了,如今店铺已打烊,怕是要与观州第一好酒无缘了。”皱着眉,语气甚是遗憾。
  周絮笑道:“黎桑公子若是感兴趣,我倒是有办法,可愿一试?”
  黎桑转向周絮,眉眼都舒展开了,笑道:“乐意至极。”
  周絮捡了个树枝,在地上磨了磨,就带着黎桑绕到嘉乐楼通向后厨的侧门,用树枝插*进锁里,左右扭动了一番,咔哒一声,锁竟然开了。
  “……”黎桑诧异地望了一眼周絮,责备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周絮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好在这嘉乐楼讲究门面排场,门窗都是簇新的,不会发出咯吱声。周絮正要惦着脚尖走进去,却发现黎桑依然直愣愣地站在门口,一副拒不就范的凛然样。周絮咂咂舌,朝他使了个眼色,黎桑斜眼瞪回,依旧那副样子。
  周絮腹诽,黎桑少爷你这样子不合时宜得很,于是干脆一把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拉,本无防备的黎桑差点一个踉跄,刚想出口斥责,却看到周絮把食指贴在唇边,一脸无奈地朝他挤眉弄眼,于是又把骂人的话憋回肚里。
  他黎桑一向正人君子行得正站得直,即使夜闯贤王府都是光明磊落,何曾这般偷偷摸摸地做贼过?
  周絮抓着黎桑的手腕,熟门熟路地摸到后厨,片刻便找到地下酒窖。窖里的空气散发着浓郁的酒香,似乎多待一会人都要醉了。黎桑本就好酒,当下突觉心旷神怡,那些怄在肚子里的火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黎桑公子,我可没骗你,这是个最最好的地方罢?”周絮笑问。
  黎桑斜了他一眼,面上冷冷的,心里有些做贼心虚又有些莫名的兴奋,淡淡道:“还凑合。”
  “放心喝吧,我请客。”周絮笑道,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酒窖的台面上,他当然知道黎桑这人,宁可饿死,也不愿意白吃白喝,这锭银子,怕是买下这酒窖所有的酒,都够了。
  黎桑来到酒窖,就如同老鼠掉进米缸,又看周絮留了银子给店家,先前的一本正经全没了,在琳琅满目的酒坛子间徘徊,如鱼得水。
  “你倒是快活,可以敞开喝,我这皮囊太窝囊,只能看不能喝。“周絮看黎桑这样开心,蔫蔫道。
  黎桑回过头看他一眼,指了指身旁一缸甜醪糟道:“这个,坐月子的女人都喝得,你怕是也喝得。”
  “……”
  黎桑左手一坛竹叶青,右手一坛女儿红,坐在周絮身边,打开封泥,一口不错一口好酒的赞道,兴致极高。
  周絮看着黎桑左一口右一口,摇摇头道:“你这两坛,只是普通的酒,最上等的酒,你却没拿到。”
  黎桑停下手中的动作,愣了愣,将信将疑道:“这又不是你家的酒窖,你哪里知道最上等的酒是什么?”
  周絮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上钩了,继续卖关子道:“天下的酒窖都大同小异,我做这贤王之前,偷偷去过的酒窖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当然知道,只不过——”顿了顿,微眯着眼看着黎桑道:“只不过,喝酒不能喝杂,你这种喝法很容易上头,我看还是算了罢。”
  黎桑听到最好的酒四字,哪里肯罢休,于是道:“不碍事,你若知道便说,可别小瞧我酒量。”
  周絮听到这话,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黎桑公子当真好酒量,绝非浪得虚名。”浪得虚名那四字拖得老长,事不过三,这黎桑在他面前已经烂醉过两次了罢。
  黎桑听出周絮话里的戏谑意味,刷的一下脸红了,冷冷道:“说什么最好的酒,怕是你诓我的罢。”
  周絮笑:“哪里敢诓你黎桑公子,这激将法在我这不管用。”
  黎桑瞪了他一眼,周絮觉得有趣继续说道:“喝醉本没什么,只不过你喝醉了——”惊觉说了不该说的话,周絮立刻禁声,那晚的情景依稀在眼前,周絮心尖儿一颤,偷偷瞟了眼黎桑,看他的脸都红透了。
  不知道这家伙能记得多少……自己也是魔怔了……
  周絮干干咳嗽一声,化解尴尬道:“一般酒窖,会把最上等的酒藏在别间的封泥里。”说着周絮便站了起来,走到酒窖右侧的一个木架后,轻轻一推,一个小小的隔间打开了,隔间地上是厚厚的泥土,周絮用瓦片细细挖掘,片刻后便挖出散发着泥土清新的酒坛子。
  他用袖子拍了拍酒坛上的泥土,递给黎桑道:“天下的酒窖都大同小异,这才是嘉乐楼镇楼之酒——赛神仙,黎桑公子可愿尝尝?”
  黎桑早已迫不及待地接过酒坛子,想打开封泥却又犹豫起来:“这是人家的镇楼之宝,我们这样不合适罢?”
  周絮笑道:“遇上黎桑公子这等爱酒之人,便是这酒最大的幸运,总好过让那些佞臣奸商来浪费罢?”
  黎桑扬起嘴角笑了笑,周絮这话虽然没道理得很,却听着相当受用。当下便打开封泥,举起酒坛子大饮一口,入口清凛醇厚,回味无穷,真是让人醉生梦死的好酒,难怪名叫赛神仙。
  周絮看黎桑兴致高,自己也开心,果真取了个碗,舀了一勺甜醪糟默默吃了起来……
  这甜滋滋的味道,与这满室的清冽酒香形成鲜明对比,周絮叹了一口气,有好酒不能喝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黎桑看他眼巴巴的样子有些可怜,把赛神仙递到他面前道:“要不要尝一口。”
  周絮看着这酒就在自己眼前,犹豫了番,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咬咬牙,把黎桑的手推了过去,道:“算了算了,我们两只要醉一个就够呛了,两个都醉还不得翻天?”
  黎桑愣了愣,自己喝了一口,半晌后道:“你以为,那晚的事,我不记得么?”望着周絮的眼睛冷冷的。
  周絮一听这话,心下一颤,暗道糟糕,这一茬终于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天使们~


第34章 一语道破
  周絮张口欲言又止,他若是有心,能给出百种解释千种理由搪塞过去,但黎桑对他而言,毕竟不是醉吟楼的姑娘,说那些有什么意思呢?
  “黎桑兄弟,那晚,我……抱歉得很。”临了临了就说出那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黎桑没想到他居然开口就道歉,愣了愣,冷冷地看他一眼,沉吟半响,别过脸去,也轻描淡写地说:“既然如此,王爷便当被狗啃了罢,不要介怀。”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周絮没言语,听黎桑这话,觉得胸口郁结,心中莫名苦涩。
  “不过……王爷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兄弟罢。”过了许久黎桑又道。
  “……”
  “做王爷你兄弟,能有什么好事,你一开始便与白九拜把子罢,结果不也想要了他?还有那皇上,你们当真兄弟情深得很有些……让人唏嘘。”说着黎桑冷笑了几声,又自语道:“我可不敢蹚王爷这浑水。”
  “……”被黎桑那么一说,周絮觉得自己是十足的人渣了。对悦卿,他周絮确实渣得足足的,怕自己把持不住越雷池一步,就擅作主张与他结了兄弟,明面上兄弟相称,暗里却想入非非,只是没人肯说破。如今被黎桑说得这样透彻,周絮不慌也不怒,只觉心底最黑暗的东西被对方挖了出来,就似被人扒光了衣服游街一般,怎一个羞字了得。
  至于皇上,周絮也不是完全没察觉,虽然不知道之前这副身体与皇上有过什么瓜葛,他一直处处小心防备,用最恭谦谨慎的方式回应皇上一些有悖常理的言语行为,原来,在外人看来,还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么?
  周絮脑袋一片嗡嗡响,是,还真就是他的问题,他的锅。
  黎桑看他久久不言语,以为他生气了,戏虐道:“怎么,王爷不反驳么?”
  周絮提起一口气,化作叹息,轻描淡写地笑道:“……你都看得这般透彻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黎桑愣了愣,半晌,他紧紧地握住拳头,自喉咙里发出两声干笑:“倒是认得爽快。”
  周絮被他猝不及防地抓在的衣襟,用力一扯,与他四目相对,黎桑眼里满是让人胆寒的愤怒与呼之欲出的伤心,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
  随即放开周絮,灌了一大口酒,坛子空了,他用力一握,酒坛子瞬间化为齑粉。
  “……”
  周絮没想到黎桑的反应竟这样激烈,心下诧异,却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行走江湖无牵无挂的大侠,一向最不看重儿女情长,怎对自己这点卑微龌蹉的私事这样生气?即使是朋友也太过了罢?
  黎桑脸颊飞红,眼中也有了血丝,不知是气的,还是酒精上头了。他看周絮依旧愣愣的没反应,只觉一口气郁结在胸中,滚刀肉可真是最恼人。·
  “王爷你可真会全身而退,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黎桑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周絮看这情形,料想他又喝大了,便也不细细琢磨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喝……咳……咳咳……”周絮刚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按到身后的酒架子上,酒坛子纷纷坠落,哐哐当当动静不小。
  “要是那日不是白九挡着,杀成了你,便没有这后来许多破事罢——”黎桑的言行举止已没有平日里惯常的气定神闲模样,掐住周絮脖子的手青筋暴起。
  周絮处于半窒息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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