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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君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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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那个男子如同天神般从天而降,让战场上嚣张的对手大惊失色。
据说,那个从来都百战百胜的男子,只一箭,便射翻了敌方主将一名。
韩子高听到这些的时候,微不可察的长吁一口气。
悬着的心,彻底地放下了。
那么接下来,就要做好接受那么几个人怒火的狂轰了。
一想到这,韩子高又一阵头疼。
只是看起来,仍是让候安都气的牙痒痒的淡然无痕,或者说,面无表情。
第31章 负荆请罪
沈妙容得知陈茜无碍的时候,一直僵硬的身体才逐渐回温。
她身着大红色绣花夹衫,轻靠在披着苏州云锦的贵妃榻上,轻啜着丫鬟递上来的清茶,面容中透着一股轻松。
“五妹。”沈妙容似是想到了什么,支起左手的纤纤玉指,轻揉了揉鬓角,“你说说,那个韩子高该如何处置。”
陈妍平静地看着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狠厉的沈妙容,心中不由讥笑。
自己以前总觉得这嫂子沉默无害的紧,也无聊无趣的紧,不想,这会儿倒是要闹一闹了。果然,这女人若是嫉妒起来,还真会变个样子。
只不过,都不弄清楚情况的人,最是愚蠢了。
那些个谣言,她倒觉得当不得真,她可从没看出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太对劲的情意。
只不过……陈妍的脑海中又闪过韩子高手执刃月将剑搭在候安都脖颈上的样子。
候安都这个人,她倒也了解,有将才是真的,只是胸怀有些狭隘,雄才大略还欠缺些。而且他仗着自己是父亲亲封的千夫长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堂兄面前也总自命不凡。这个样子,堂兄当然是要给他些苦头尝尝的。
韩子高,陈妍的脑中又忍不住转了转这个名字。这个人,自己竟也是小瞧了。
听说,他和候安都对站了整夜,方才收到堂兄消息时二人才罢休,这会,怕是在前厅等着自己这大嫂的从处置呢……
这个人,越来越有趣,开始渐渐的符合她胃口了呢。
这么有趣的人,她可不会就这么让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大嫂给欺负了。
陈妍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光。
“大嫂。”陈妍把玩着手腕上珠圆玉润的翡翠琉璃雕花攒珠手链,柔柔开口道,“大嫂此时若是对韩子高做些什么,大哥回来,难免会和大嫂生些嫌隙。若大嫂不去追究,大哥回来自会知道这事,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大哥总不会无所动作,放任那韩子高啊。”
沈妙容闻言,低头沉思了起来,露出一节皓白的雪颈。
陈妍眼波流转,分外的动人。
“大嫂仔细想想,让大哥对您生出些嫌隙好呢,还是让大哥对您心里生愧,更为怜惜好?”陈妍微微笑着,盈盈然施了个礼,告了一声退便轻摇着柳腰走了出去,留下一段香风。
沈妙容的手指,攒着茶杯下的托盖,眼里神色不明。
……
陈妍没有想到的是,她刚至大厅,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年轻的男子略显稚嫩的单薄的背上一道道荆条,细碎的伤口上斑斑血迹,在那如玉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陈妍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那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单薄背影,是韩子高。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心口就涌起一股子无法抑制的愤怒。
“候安都!!”陈妍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尖利,“他怎敢??!”
“五小姐误会了!!”韩子高忙将身侧扔在地上的青色长袍捡起,动作迅速地披在背上,掩去了大片的肌肤和荆条,似是扯动了伤口般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又面色平静地望着陈妍,“是属下自作主张。属下自知此次犯下大错,心下不安,只以此稍稍宽心而已。”
陈妍沉默不语,胸口激荡着些许愤怒,些许不安,些许疑惑,还有些许感动。
他不顾伤口披上外衣,是顾着自己吧。
可是……陈妍的眼里闪过一丝探究。这次的负荆请罪,是他诚心实意,还是……故意为之?
陈妍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可以了,若是知错,此番动作于你自己已是足够,还是回去反省反省吧。”
韩子高敛眉:“属下已决定跪于此地两个时辰,时辰未到,属下不能离开。”
陈妍眼神微闪。
“好。”只道了一字的陈妍转身离开。走出数百步,她才惊觉喉咙干涩,竟似堵着一团什么东西,胸口也有些丝丝怅然。
如墨长发有几缕散在血迹森森细长伤口上的背影,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陈妍静静站在那里,素手微抬,轻轻搭在心口,神情竟有些茫然。
第32章 广陵恶战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秋风凛冽,在满地的残臂血迹前呼啸的更加惨烈。
两军激烈地搅在一起,早已分不清你我。
一声声的喊杀声伴随着惨叫声,在平原上回荡。
浓重的血腥气让人窒息。
哀鸣和剑影在风中散开,这样的惨烈仿佛没有丝毫影响阵中的二人。
两个男子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峙着,二人的周围,仿佛有道无形的屏障般,隔开了四周纷乱厮杀的人群。
陈茜头上的软纱黑巾贴在额头上,青锦袄外披着的银白铠甲在阳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腰间的皮搭紧裹在劲窄的腰身上,前后的护心铁甲黝黑发亮,手里那柄丈八点长矛一动不动,只尖端森然阵阵。
对面的男子头顶生铁虎头盔,身前一副铁片攒成铠甲,一身的黑色点金夹袄外是一副青铜暗黑铠甲,手里却是捏着一把三尖两刃钢刀。
郑成紧盯着对面的男子,生生压下心中的一丝胆怯。
这个男子,自己万分没有想到会出现在战场上。
两日前,他为防止陈茜北上增援,早已于鹰嘴涧设好埋伏,不想这男子安然无恙的逃脱后竟散播出自己重伤的消息。
郑成半信半疑间见到陈霸先一方军队若有若无的退缩之势后,终是引以为真贸然挺进,却是中了埋伏。这人突然出现,领兵设伏,至始他们折损了两员大将,近一万的兵力。
这几日的战况不容乐观。
这一仗,他不敢再输。
面前的人动了。
郑成手中一紧,高度戒备,观察着对方的动作。
不想,陈茜却是左手扯下挂在皮搭上的酒壶,将劲道甘冽的琼浆一口倒入喉中,清亮的酒液划过滚动的喉结,滑入青锦的夹袄领边。
陈茜把手中酒壶随意一扔,酒壶落地的一瞬间,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陈茜手中的长矛寒光一闪,如游龙般直取郑成首级,郑成的大刀直直地迎向陈茜的长矛,即将相撞的那一刻,长矛诡异地绕了个弯,在郑成的手腕上划过一道刺目的鲜红,郑成忙回刀直冲长矛的柄,意图砍下那矛柄,陈茜却是将矛一挑,擦锋而过,又疾风闪电般刺向郑成大开的心门。郑成慌忙侧身躲过陈茜凌厉一击。
两人激烈地交战着,不知不觉间已是近百回合。
郑成渐渐体力不支,可陈茜却仍然一副迎刃有余的模样。
长矛直冲而下,和郑成的大刀相撞,发出刺耳的尖叫。
郑成虎口直发麻,手腕上的伤口早已在交战时越挣越大,暗红的血在黑色的袖腕上结成一块,看不清颜色。
可陈茜的攻势丝毫不减,长矛在郑成大刀的两刃之间紧紧卡着下压,突然,陈茜手一松,整个人迅速后退两步,右手长矛翻飞挽了朵耀眼的银花。郑成脚下踉跄,手臂酸痛,竟是一时无法移动那柄重极的大刀。可陈茜却是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长矛转了个弯,径直刺向了郑成的腹部。
穿过的矛头上鲜血艳红。
陈茜脚步一变,长矛拔出,在空中闪过一道弧线,溅出一股鲜血划过天穹,就如黄昏的残阳。
郑成不敢再恋战,提着大刀虚晃一招,朝后退去。
陈茜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健步一冲,跳将起来,长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十足的力道朝郑成射了过去。
郑成一声惨叫,却是被长矛射了个对穿,踉跄着匍匐到了地上。
陈茜面无表情的上前,一脚踢起郑成手边落下的大刀,稳稳的落在他的手上。
陈茜动作迅速的一刀结果了郑成,将他还带着虎头铁盔的头颅割了下来。
他眼神深邃看不出一丝情绪,只右手将郑成瞪大眼睛的头颅高高举起,声如洪钟:“汝等主将已亡,还要顽抗吗?快快投降,饶汝等一命!”
染血的银色铠甲在纷乱的众军中耀眼夺目。
第33章 战后
自陈茜到广陵担任先锋后,每战必胜,将岌岌可危的战局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总歼敌四万,收俘虏近两万,虽此战刚开始损兵折将也有近两万,但自陈茜赶到广陵后折损人数下降了不少。
主将已诛,战局基本已定,剩下的,不过是些游兵散将耳耳。
陈霸先大喜之下,下令大宴全军。
陈茜觥筹交错间应付着各种前来敬酒的将士。这些人有试探的,有祝贺的,有杂枪带棍的,还有试图塞个女儿侄女的。
这些必要的应酬陈茜向来不对付,数年前他还会一脸不耐烦,这几年倒是习惯了不少,只是额头微微的胀痛着。
四周的篝火明晃晃地耀眼,将士们喝着大碗的酒,就着火架上油汪汪的烤肉大快朵颐。
此时,陈茜的四周倒是清净了不少。
陈茜铠甲已除,身上原来青锦的夹袄已换成了墨色云翔滚边的劲装,乌黑的发用镶玉的银质头冠固定着。
他晃了晃手中三角樽里微浊的酒液,肚中的酒液像团火般烧着,战时紧张的思绪终于有了片刻的放松,眼前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挑,秀丽中带着一丝张扬,高挺的鼻梁,比女子还要润泽的唇瓣,还有那双总是如一潭清泉般敛藏着所有情绪的眸子……
陈茜喉咙不可抑制地干起来,仿佛那团肚中的火已雄雄燃烧到了喉上。
他修长的手指一曲,把满樽的酒灌了下去,冰凉的酒液带来片刻的清醒,却在片刻的冰凉后更为灼烧。
陈茜很清楚,在酒液的微醺下更加清楚,他在想他。
陈茜,想着韩子高。
他不想承认,却否认不了自己的内心。
陈茜微叹了口气,理智让他很明白,这种感情是不可以存在的,为了自己,也为了韩子高。
陈茜想起那时韩子高怒杀王百户的事,那天牢里他脸上的神色让陈茜至今都心有余悸。
阿蛮,是极厌恶断袖之癖的吧。
陈茜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思念着一个男子,像思念妙龄少女般念着一个男子。
这样的心思,若不是那天的那场梦,他自己怕是都不知道对着阿蛮那股子莫名的亲近从何而来……
现在,即使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
他已经三十二岁,早已过了不顾后果的年纪。
陈茜手中的酒樽微斜,新斟的酒液从樽口滑下,在四脚青铜的小桌上散开。
而陈茜却一无所觉。
“大哥!”一声清亮的男声让陈茜从怔忪中回神。
抬眼,映入眼帘的是陈顼带着一丝凝重的神色。
陈茜眯了眯眼,声音还带着一分沙哑:“何事!”
陈顼压了压声音:“吴兴急报,叔父让你速去他营帐。”
陈茜眼中寒光一闪,心下了然,怕是王僧辩因征讨书采取了措施。
吴兴……大抵,是离吴兴很近的杜龛。
营帐内。
陈霸先手里紧捏着张纸条,神色晦暗。
即使是知道,与王僧辩的矛盾已不可避免,陈霸先仍是忍不住心里的唏嘘。
很快,那份晦暗在视线又触及手中纸条的时候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决心和坚定。
默默观察叔父神色的陈茜心中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便是叔父顾着情意心生退意。现在看来,倒是担心多余了,再好的情意,在威胁到自己的生存时也不会再顾及,更何况,叔父和王僧辩的情义,还没多么坚不可摧。他也是瞅准了这点,才敢背着叔父下战书。
“杜龛占据了吴兴,纠结了数十万兵力,情况不容乐观。”陈霸先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陈茜,黝黑的脸庞在火光下忽明忽暗,“你怕是,又要走一趟了。”
陈茜神色郑重,双手抱拳:“侄儿不会让叔父失望,叔父且等侄儿的好消息。”
“你且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出发。”陈霸先满意地看着陈茜。
“不。”陈茜微微摇头,“侄儿现在就走!”
陈霸先胸口微荡,连声道了几个好字:“这才是我陈家儿郎!”
陈茜离开的悄然无声。
训练有素的队伍在夜色中如一条黑龙般游走,沉默而危险。
第34章 无奈
去吴兴的路是经过徐州的。
若要进城一趟,将花去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陈茜握着缰绳的手紧了一紧,本欲直接离开,心下却涌起一股不安来,那股子不安来的蹊跷,让陈茜不由地在通往徐州的交叉路口前勒住了缰绳。
内心犹豫了一瞬,终是从了心中的念头,命亲信带大军继续前进,自己却是带了几十人的轻骑朝徐州城的方向奔去。
到徐州的时候,正是天蒙蒙亮之时。
陈茜示意不用通报,悄声无息进了府邸,将马匹交给赶来的下人后径直去了厅堂。
路上,看到毫不懈怠的巡兵们,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厅堂唤人去通告韩子高的时候,陈茜在隐隐的期待中,并没有错过一直跟随着陈府的管家脸上略微不自在的神色。
陈茜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陈伯,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陈伯面色露出几分犹豫,却不敢隐瞒。
“老爷,是韩大人和夫人在三日前起了冲突,在厅堂不管不顾对候大人拔剑相向。”
陈茜眉尾一挑:“何故?”
“夫人要上广陵,韩大人不同意,夫人便命候大人护送自己,韩大人苦劝无用后,对候大人亮剑。”管家陈亮年近六十,绝对忠于陈家人,对陈茜的提问知无不言,如实相告。
当陈茜听到韩子高主动负荆请罪在厅堂跪了几个时辰时,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跳了一跳。
“好了,你且下去。”陈茜看着退下的管家,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这件事,妙容太不够沉稳,候安都仍旧自恃过高,韩子高……陈茜压下心里的些许莫名的不快,尽可能客观地想着对他的处置。
不让妙容上广陵确实很对,可在厅堂当着夫人的面拔剑威胁同僚,于理于发,绝不能姑息。
可当时的情况,若非子高威胁,那候安都怕是最后真会带着妙容北上。
不加思考,不思局势,自高自大,这个候安都,不给他吃点苦头永远也不知天高地厚!是叔父亲封的前户候又如何,若不是看他真有几分本事,他陈茜会容忍他到这个时候!
“老爷,韩子高到!“
随着下人的通报,一身藏蓝长袍的韩子高走了进来。
陈茜看着他翩若惊鸿的身姿,心下一软,却又很快让自己硬下心肠。陈茜看着韩子高,企图从那张如同鬼斧神工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哪怕是那么一丝的担心和不安。
可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韩子高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然,连那双清眸里也看不出一丝波澜。
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陈茜不喜欢他这副模样。
他还年轻,不该是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该把所有的情绪藏在心底一个人默默咀嚼,不该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
他就像给自己竖起了一道墙,把所有内心的想法与世人隔绝。
可他不过才十六而已。
在陈茜的眼里,韩子高是下属,是朋友,是知己。
是一个让自己有那么些过去的三十四年里都没有过的旖旎感觉的人。
可同时,他也只有十六岁。
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而已。
因为只是一个孩子,所以陈茜没法去做心中隐隐渴望的那些,他知道不可以,除非想让他恨自己一辈子。
可陈茜希望着,韩子高可以告诉他,可以透露给他那么一丝的想法,不是公事,是他自己的想法,哪怕那么一丝。
可他从未。
即使陈茜感觉的到。
就像此刻,陈茜分明感觉的道他在不安,甚至还有一丝愧疚,可他的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一丝表情都吝啬于在他面前展露吗?
陈茜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而这股怒火又很快变成了无奈。
求求情不行吗?露出一点担忧不安不行吗?
为什么要一个人死撑着。
一丝无力感从心底生起,陈茜忍了忍扶额的冲动,心底叹了一口气。
这人,真是固执倔强的要命。
第35章 询问
“大人。“韩子高行着礼,长袍微动,如行云流水般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他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丝丝沙哑,像是在上好的绸缎上摩挲,透着成熟的稚嫩。
陈茜的一声“你可知错“怎么也吐不出来。
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陈茜隐藏了眸子里的担忧。
“我不在府上的几日,诸事宜如何“陈茜想知道,他想听听,韩子高自己的说法。
“回大人,诸事有序,无甚大碍。只是,属下铸下大错,请大人责罚“韩子高微微鞠腰。
“何错之有,你说与我听。“陈茜眯了眯眼,心下有些不安。
他倒希望,这人能“聪明“些,他让他自己说何尝不是想给他一个替自己辩解的机会“大人,属下当众忤逆夫人的意愿,还对候安都刀剑相向。”韩子高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般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很明显,他根本没有顺着陈茜的台阶。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明白陈茜的意图,却硬生生忽略。
恨铁不成钢!
这是陈茜第一次对韩子高生出这样的感觉。
陈茜当然知道,以韩子高的通透,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可就是这样一个通透的人,偏偏在这些事上一根筋,一路摸到黑。
陈茜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他倒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人的“愚钝”。
可就是这样的“愚钝”,偏偏让他压下去的不忍和包庇又开始泛滥。
偏偏,他欣赏着的,就是这样的韩子高。
进退有度的韩子高,有仇必报的韩子高,严于律己的韩子高。
可也是这样的韩子高,对人淡漠,对自己更狠心。
这样的韩子高,让陈茜每每忍不住困惑,是什么造就了他这样的性格。陈茜偶尔也会想,于韩子高而言,他陈茜算什么,他真的以他为知己?还是只为敷衍他?他其实希望着,他能唤他的字“子华”,可他从未唤过。一声声的大人恭敬有礼,挑不出一丝错,却偏偏让陈茜有如吃了什么亏般有苦难言。
瞧,这个韩子高,还真是他的克星。
莫名其妙,就让自己着了他的道。一遇到他,陈茜便不再像陈茜。
可他自己却似个无事人般。
陈茜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开口,而韩子高也沉默不语。
厅堂里,一时沉默的可怕。
打破沉默的却是一个明黄的身影。
女子身着嫩黄罗裙,镶着银色丝边的水蓝色纱带衬托着曼佻的腰肢。这女子,正是陈妍。
走至厅堂的陈妍被侍卫拦住,陈妍抬头,正好和陈茜露出一丝不满地眼眸对上。
陈妍毫不在意转了个身,娇喝一声:“大胆的奴才,竟敢拦本小姐!”右手一抬便朝厅堂门口拦住她的侍卫脸上扇去。
“够了,妍儿。”陈茜眉头一皱,示意她进来。
陈妍放下停顿在半空中的玉手,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看来,娇蛮无礼这套还是挺管用的。
“女儿家怎的如此行事?”陈茜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目光触及陈妍看着韩子高的眼神,眼皮挑了挑。
那眼神里,分明有掩盖不住的担忧。
陈茜突然就想起二弟陈顼眼里的忧郁。
自己这个堂妹,自小受到家族的宠爱,及笄后更是受到无数优秀儿郎的青睐。
用男人的视角来看,陈妍是让大多男人动心的尤物。
可陈茜也清楚,自己这个堂妹,不只是美丽。她很聪明,这种聪明不是后院里勾心斗角的妇人所能比拟的。叔父曾叹,若陈妍是男儿身,定会有一番成就。
许是因为不同于一般女子,陈妍从未遇到过入眼的男子,无论是二弟陈顼,还是原本的未婚夫王朗。
可这个堂妹,真的对韩子高动心了吗?
第36章 处置
“堂兄今儿火气真大,可是烦了妍儿在堂兄家久居,妍儿真是伤心呢。“陈妍千娇百媚的走到陈茜面前,施了一礼便自顾自地坐在下首的客椅上陈茜轻咳一声:“给五小姐上茶。“却又回眸落在韩子高身上,没有再搭理陈妍。
陈妍并未在意,只暗暗打量着二人,心下猜测着。
这件事可大可小,端的看堂兄的态度。
她听说堂兄回来的时候,便再也坐不住,心下担心堂兄惩罚太过,或者说,担心堂兄听了嫂子的话惩罚太过。虽说她那日给沈妙容灌了些迷魂汤,但这并不代表沈妙容会听。
现在看来,堂兄还没见到嫂子。
至于为何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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