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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春意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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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先生与师父决裂,本是走了的,毒门夏侯昭带人夜袭时,折而复返,被夏侯昭门下的十余人围攻,身受剧毒,继而被断了全身经脉。”
沈琼华死死扣着温言的手,“我竟不知火云毒门有这样的渊源。”
“旧事惊心,至亲之人惟愿就此深埋,无人想提及。”温言缓声言说,“此行我们去寻的传言中活死人肉白骨的还魂珠,是为了先生寻的。”
活死人肉白骨——沈琼华白着脸色,“他、他……”
一个字都不敢问出口。
“一息尚存,师父日日为先生蓄着真气,只是如今能化进去的愈加少了。”
“十年前他还教了我心法习字,走时笑言回来接我,我那时等着等着,后来寻着,却没想他遭了这样的厄事。”
温言由着他想这些事,直等到错过晚膳,沈琼华方回了些神。温言想着此行是魔宫楚澜,极不愿沈琼华随着,如今得知先生是他的恩人,许是个劝他的契机。
“你可愿意去看看他?”
“自然愿意。”沈琼华看着温言,即时便猜中了他心中所想,“等我们寻着了还魂,一起回去。”
温言看进沈琼华的眼,半晌叹了声,“好。”
第12章 第 12 章
沈琼华为了温澈心伤,仔细问了温言还魂珠,总归是复旧如初,只是去往南海楚澜的心意较之先前更为坚定了些。
两日后,春和景明,万事俱备。
临行前,曲韵千千万万的不放心,恨不能随着一起前往,每一个都亲自叮嘱万自珍重。
“阁里奸徒未现,曲姨才要万事小心。”
“我身在自己的地界上,又有朋友从旁帮衬,总比你们好上些,别要挂念着我。缺什么少什么,只管传信给我。”
“曲姨珍重。”
夏侯昭端坐在赤色高马上,冷眼看着那一副团和景象,不言不催,看着钟怀遥朝他望过来,勾着唇角绽开了一抹笑,惹得那个小公子红着脸避开了他。
几人见着夏侯昭的排场皆是怔愣了下——二十余人,风姿各异,身体康健。若说是毒门所出,看姿容不过是俊了些,尚称不上艳,怎么也算不上是能入夏侯昭那双眼的。
祝归时本就因了夏侯昭随行不悦,此时心头火更是教这二十余人的排场烧得更旺了些,“夏侯门主好大的阵仗。”
此去楚澜,最好便是隐秘着行迹,悄然而往,免得徒惹些麻烦事。他却带了这样一支人马,倒像是生怕无人知晓似的。
夏侯昭噙着若有似无的毒冷笑意回道,“我比不得你们这些个年轻小辈。年纪大了,自是要有人在身旁伺候着才行。”又看了看静若山河的温言,冷笑一声,“也是亏了小温言,不声不响地断了那几个废物的骨提醒了我,带着些人总是好的,保命。”
温言理也未理,只与祝归时说道,“只管赶路就是了。”
沈琼华瞧也未瞧夏侯昭一眼,拜别曲韵,早早地去讨好追风。
所谓近墨者黑,追风随着逐影的性子,不复先前乖巧遵规了,倒是逐影自前两日见着了温家领回去的追风,开心至极,再见沈琼华时难得蹭着他的肩头撒了个娇。
沈琼华见着走来的温言,笑着唤了声,“阿言。”
“你叫我什么?”
“阿言。你不喜欢?”
“你喜欢?”
“嗯。”
温言理了理沈琼华的领口,温温道,“那便这么叫吧。”
温言与祝归时本意打算沿途歇在各自别馆,夏侯昭自去驿馆客栈。夏侯昭却是执着了要跟着其中一方。他疑心极重,思来想去,深觉要提防了温言与祝归时会私带人马前往南海。无商无量,两方只得时刻一起。至此,温家别业与火云分教都去不得,纵是密林之外十数里便是温家或是火云的产业也定是要歇在密林里。
草花映带,竹树蒙茸,于这样的山水诗意中歇在野间,倒也算不上辛苦。
沈琼华捧着水袋,压低了声音问道,“其实,我倒是有一点不明白。”
“嗯?”
“还魂可活死人肉白骨,怎的钟景云还是离了世?传言他曾依仗还魂复还人世,是否还魂仅有一次效用?”
祝归时看着他,“萧怀眠寻了还魂十年,倒并非一无所获。谢承言与钟景云的来往书信他得了三两封,年头久了,很多字看得不甚清楚,大致是说,钟景云因了什么事情心死,不愿活着了。”
沈琼华只盯着他,却没接话。祝归时被他看得身心不自在,不禁挪了挪,离得他远些。
温言伸了手,轻轻遮上了沈琼华的眼,“不准看了。”
沈琼华长睫似羽,和缓地扇那么一下,蹭着温言的掌心,直把那掌心撩得更热了些。将那只手掌拉下来合在自己掌中,笑道,“不看了。只是有些惊奇,祝公子对火云知之甚深。”
祝归时冷哼一声,“温家与火云十年不和,若不是为了九师叔,谁要对它知之甚深。”
温澈出身高门大家的温家,行九,是温家最小的公子,颇受护顾,温家曾祖还在时对他很是爱宠,后来他却执意要跟了萧怀眠。萧怀眠恣意疏狂,他的火云更是顶了邪/教的名头,温澈亲父深感耻辱,一怒便将他逐出了家门。
祝归时记得那时自己小小年纪,随着温澈的三哥温湛在婆娑大雨中劝他,温澈只是跪着,说“幼清不孝,幼清不孝”,到底还是随着萧怀眠走了。
其后,温澈亲父无所作为,被温家祖爷敕令传位给了温湛。
温家祖爷温正则离世,温澈日夜兼程地回来跪在墓前三日三夜,温湛扶着他,祝归时小小年纪也扶着他。自家师父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分明——“幼清,你在火云一日,温家便同它一日不往来,只是你若受了罪,温家势必与它陷水火不容之态。你记着,温家未曾夺了你的姓氏,你永是温家的人,凡事皆有三哥给你撑着。族中长老我去说服,总有一日会教你回来的。”
后来便是温澈重伤,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温家自此果真与火云势同水火。温湛片刻不愿自己的弟弟待在火云,那年带着几乎是温家全部人马前往火云,祝归时年仅十二的年岁亦随行在列。数年争夺,祝归时便与温言数次交手。
这样的境况直到温湛得知温澈离不得萧怀眠寻着的东海寒玉方有所和缓。此后便是温湛经年在外寻觅奇草珍药,萧怀眠殚竭心力寻觅还魂珠。江南温家与江北火云,虽是不容,到底也会互通消息了。
沈琼华不知当年细况,此时见祝归时满面愤愤,温言神情肃哀,真是有些无措。想了想道,“萧教主十年倾心倾力,所得尽数传予温家,想来对恩人是挚情至真。”
“没有他萧怀眠薄情寡义,见异思迁,何来今日种种!待我千般好万般好的九师叔又何至教人害成那副凄惨模样!”
温澈是暖性子,待小辈们极好。祝归时初到温家,温澈抚着他的头顶,笑得极是和暖,夸他处处皆好,又问他“离家千里,总有归时。唤作祝归时可好?”他被暖了心窝,欣欣应了这个名字。
祝归时拜在温家,日后有了本事自是要去江湖里翻云逐浪,温澈祝他归家有时,他自己却在那冷玉上深眠十年,不得归家。
祝归时瞧不上火云上下,恨透了毒门,十载流年,总算是消弭了几分对火云的恨意,今日提起来,忆起往日桩桩件件,却仍是满心气愤哀凉。
钟怀遥不明所以,实在受不住这氛围似的去扯了扯祝归时的袖子,“你不是要教我捉鱼?正巧临着水,就现下里教吧,走了走了。”
沈琼华见钟怀遥将人拉离,却不知要如何宽慰温言,只好离他近些,将人圈在了怀里。
“阿言。”
温言轻轻回抱过去,低叹似的在他耳边喃喃,“无碍的。”
这一声“无碍的”不知回的是祝归时的出口不敬还是回的他自己心里因陈年旧事而起的凄悲。
“可想一个人静静?”
温言的下颌抵在沈琼华的颈窝里,“你不伴着我?”
沈琼华轻拍着他的肩背,像是哄着小孩子,“当年事我不清楚,劝慰你不会劝到实处,只怕会惹你多加忧虑,想得较之现今还要多些。其实,往日种种你定是想得清了的,只是如今一经提及,难过是在所难免。”
温言细细听着,心田乍暖——沈琼华与他相处时日不在短少,真正交心诉情却没得几日,可这人竟是对自己明了至深。
温言侧着头,在沈琼华鬓间落了一吻,“别走远了,离夏侯昭更要远些。”
沈琼华恍惚着点头,指尖触着鬓边起身走了一段,复又停了下来左右看看,向着另外的方向走了一段,又是停了停,忽地蹲坐下去,整张脸红着埋进双臂间,稍顷,起身跑得远了些。
温言定定看着,忍也忍不住地笑了笑。
待温言想得通透了,沈琼华仍旧没回来,倒是夏侯昭自离着那方向不远处的矮树丛后走了出来。
行将启程,沈琼华才慌慌张张地跑了来。
祝归时不似先前愤懑,却是极为沉默了。温言看了眼骑在追风背上的沈琼华,竟发现他偷眼看着夏侯昭,看着看着,面上竟是泛上了红晕。
温言策马离得沈琼华近了些,探手捉着他的下颌,要沈琼华看进自己眼中。
“刚刚可是看见什么了,怎么脸上红成这样。”
沈琼华惊得要去捂住温言的嘴,“别说话。我、我寻着机会与你说,你别理我,我有些受不住。让我缓缓。”
言罢,脸上又更红了些。
温言难得有些好奇,这人是见着什么了,羞成这样?
当日投宿的客栈算不得好,夏侯昭极为不满,嘱咐店家将餐食送进了房,竟是一步未曾出那房门。随着他的那二十余人各自进了房门,无人理睬这四人。
温言与祝归时纵是沉默,也极为默契,各自领了不甚敏觉的沈琼华与钟怀遥,结伴出了客栈,远远避开夏侯昭的耳目势力范围,寻了一处小小的云吞摊子,围在一张小桌上等着热气氤氲的云吞端上桌。
无人言语。
沈琼华一口气堵在胸间,上不上下不下,忍了半晌,终于扔了手中竹筷,倏地起了身。
第13章 第 13 章
沈琼华指着温言,复又指着祝归时,“毒门觊觎还魂,如此明显,你们个个都聪明过我,早该瞧出了端倪。江南温家与火云同是为了温九公子,如今这形势,本该不论旧仇宿怨,两方联合。现下这是在做什么!”
温言与祝归时皆是被唬住了,看着沈琼华一时不能反应,一旁的钟怀遥更是惊得不小心折了手中的竹筷。
沈琼华火气犹自未散,探身抓着温言的袖口将人扯离了竹凳,转而又去拽祝归时。
“去去,去打上一番,最好打死一个,剩下的就可以安了心了!”
温言头次见他这样。面沉若水,声色厉厉,眸眼里明火张狂,足以欺霜化雪。
原来沈琼华盛怒起来是这个模样。
祝归时心间闷闷无力,他确是有一刹间忘了那毒门了。旧日惨象萦系于心,片刻忘不得,略略一提便难以释怀,盛火怒气乍起,险些误了事情。
祝归时拢了拢袖子,神情颇有些不自在,“谁要与他打,从小至大,数年交手,早腻了。”
温言淡淡接道,“数年交手,他没哪次是赢了的,没什么意思。”
祝归时也不气恼,施施然挑了副新的竹筷给了钟怀遥,“如今打不打得赢你也没什么紧要了,打得过沈琼华就足矣了。”
温言无话可驳,钟怀遥攥着竹筷抿着唇角偷笑。
一旁的小摊子主人托着香气腾腾的云吞,踯躅着不敢上前。
温言缓步走过去接了云吞,轻放在沈琼华面前,轻叩了两下桌面,清清淡淡道,“坐下吃饭。”
沈琼华一下子气焰全无,乖顺坐好,捧着粗白瓷碗吹了吹凉摆到温言眼前,笑得极为讨好,“总有几日里我会说些疯话,莫记莫怪莫记莫怪。”
温言看了他一眼,没接什么话,只是取来粗瓷汤匙拭了干净,轻搅了搅碗里的云吞,分了大半到沈琼华的碗里。
“吃饭。待回去了,我有个事情要与你探讨一番。”
“什么事?”
钟怀遥在一旁叼着竹筷笑道,“自然是见不得人,不能叫我与祝公子知晓的事。”
祝归时赞许地拍着掌,“小小年纪,倒是目光如炬。”
沈琼华一张天人之姿的面孔几乎要埋进云吞碗里。温言面上眼里却是水波不兴,伸指轻抬着沈琼华的下颌,将人稍稍拉离了碗口些许。
祝归时与钟怀遥一唱一和,将这两人揶揄个通透,沈琼华红着脸,到得后来倒是麻木了,温言由着他们去说,时不时回上一两句,待得摊子主人来收云吞钱,温言轻轻一指祝归时,“这位公子来付。”
言罢,勾过沈琼华的腕子,将他的手握在掌心,淡定离去。
祝归时一把扯住了意图随着那两人离开的钟怀遥。倒不是为了成全那两人的花前月下,漫漫风/情,而是江南温家的祝公子,未带分文。
祝归时往日出行,宿在各地的温家别业里,行囊银钱自有人一一打点,他是不惯于在身上带许多银钱的,方才出门时,沈琼华言笑晏晏,许诺宴请,他与沈琼华相交许多时日,十分信得过他,故而未带钱袋碎银,至此,名门温家的弟子祝归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皆是翻不出一文钱来。
“带银子了吗?”
钟怀遥微微摇首,“没有。”又气鼓鼓地瞪他,“你没带银子,做什么把我拉下一起丢人。”
祝归时瞪将回去,“沈琼华许诺大方宴请,我带什么银子。”
云吞摊子的主人在一旁候着,十分尴尬,这两人人锦衣华服,竟付不起几碗云吞钱,又想着这几人方才不言不语时吓人得很,这几文钱不若不要了便是,早早收了摊子回去陪着妻儿,可又十分不甘。
祝归时叹了叹气,忽地想着了什么,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钟怀遥来。
“你瞧什么!”
祝归时安抚地拍拍他的脊背,转而对摊子主人道,“我回去取银子。这小公子押在你这里。”见钟怀遥惊大了一双眸眼,勾着唇角笑着续道,“我若没回来,你将他卖了就是,应是抵得上那几碗云吞的。”
摊子主人连连摆手,迭声说着不敢不敢。钟怀遥在一旁气得想要大骂,偏偏不知要骂些什么,只好看着祝归时远去的身形跳脚。
祝归时轻功疾行了不远便见着了执手缓行的温言与沈琼华,停了行步,挡在两人身前掌心一探,“银子。”
温言不语不动,神情素淡,祝归时却认定自己瞧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又看一旁的沈琼华呆呆愣愣的,真是一口气顶在胸腔。
温言看了他一眼,轻轻勾出了沈琼华腰间的钱袋,摸了几粒碎银给了他。
祝归时转身离去时犹自愤愤想着,真像打发乞丐似的。
沈琼华十分不解,“温家不给出行在外的弟子派银钱?”
温言听了,抵在沈琼华的肩头笑出了声。
沈琼华想着,这人不是个淡性子的人么,怎的也有笑成这样的时刻。手上轻拍他几记,“别要笑了,你不是说要与我探讨事情,什么事情?”
温言也不起身,问道,“你方才说最好打死一个。是要打死哪个,嗯?”
暖热的湿意覆上沈琼华的耳垂,惹得那玲珑也沾染了薄薄的水汽。
沈琼华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推着温言,明明温言说的平淡,他出口的语声里却不觉带了几分讨饶,“我、我总有几日会说些疯话,都是胡言,你忘了吧。我们说些正经事。”
“事关生死,不是正经事?”
沈琼华挣扎半晌,终是脱了力似的任温言揽着,叹了一声道,“罢了。之前的事我们一人一次,就此扯平。此次当是我欠着你,欠你一次。”
“什么一人一次?”
“我说自己是毒门人,算是骗了你一次,我虽是唬别人的,可谁让你听着了呢。你说自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自然是骗了人。”
“我没说过。”
“什么?”
“我从未说自己出身贵家,是你自己笃定了。”
沈琼华将两人初识至今统统回忆了个遍,悻悻然,“那我欠你两次。”
温言听得有趣,正要问他怎么还,怀里的人忽地笑了起来。
“想着什么了这么开心。”
“你曾说自己是倾慕扬州软红,要倚翠偎红去,是不是骗人的?”
温言瞧着这人面上欣欣,软声道,“自然是了。”
“那我可就只欠一次了,温公子。”
轻风明月,薄雾空濛,开得正是极致的春花也比不上眼前人的欢欢笑颜。
温言心间柔软一片,醺然若醉,可涓滴未沾,怎么倒是醉了?
温言摩挲着那人姣红唇形,继而捉着他的下颌,轻轻亲了下去。
沈琼华一下子心如鼓擂,睁大了眼睛看着,明月照映下的温言轻阖着眼,黑睫密密,动心动情。
这模样瞬地便刻在了沈琼华的心尖尖上。
吻罢,温言瞧着沈琼华笑言,“这便算还了。”
“这这,这便还了?”
温言颔首,停了停,又问道,“你,可喜欢?”
沈琼华呆呆看着他,“什么?什么喜欢?喜欢你么,自然是喜欢的。”
温言复又亲了亲,“这个,可喜欢?”
沈琼华定定看着他,温言此时尤为耐得住性子,一心等着,直看着温言一点点笑起来,欣欣然然的样子,毫不羞怯,“喜欢!”
温言也跟着笑了笑,暖暖的指尖沿着沈琼华的额侧抚到唇角,稳稳道,“以后少在外人面前笑成这样。”
沈琼华笑得欢欣,“好!”
温言看着这笑容,怔了一瞬,算了,笑便笑,他想怎样便怎样吧。
两人春意浓浓地回了客栈,于门边见着了幽幽盯着他们两个的祝归时。
“你们今日……”
温言淡声道,“天晚了,歇着吧。”
沈琼华跟在一旁,眸眼晶亮笑意盎然,善心善意地接道,“对,明日我们要赶路,早些歇着。怀遥睡下了?”
“闹了通脾气,睡了。”
“为什么与你闹脾气,你惹着他了?”
祝归时瞪他一眼,“几时说是我惹了他了?”
“除了你,谁要去惹一个小孩子。”
祝归时无从辩驳,想着呛上几句,亦是不知谓何,有温言在旁,又不可与这人过招,正急急郁郁间忽听沈琼华问他:“怎么你们回得这般快?明明是我与温言先行离开的。”
“我与钟怀遥又不要临风赏花漫谈风月,自是回得快些。天这样晚了,快歇着。”
祝归时不等两人回话便转身悠悠然然回了客间——身心欢畅,想来是可一夜安眠了。
沈琼华由着这话忆起方才夜光花影中的那一痕亲吻,心里甜蜜愉悦,早没了先前被祝归时与钟怀遥揶揄时的怯与嗔。
“到底是年轻,情暖正酣,行止劳顿、前路莫测便都不放在心上了。”
阴阴冷冷的调子——夏侯昭最是见不得别人间的浓情蜜意。
沈琼华看也不看二楼回廊间冷嘲着两人的夏侯昭,只顾着攥住温言的袖口催他进客间。温言只当他是因了温澈的缘故不愿见毒门的人,依着沈琼华拉扯的力道进了去。
夏侯昭带的人林林总总分了住房,只余了三房客间给温言等人,祝归时与钟怀遥各要了一间。此时良夜,温言与沈琼华自是要同居一屋了。
回廊间的夏侯昭紧紧抓着木质栏杆,尽力平稳着心绪。如今不比往日,他这身体经不得什么怒火烦气,更枉提催动真气。夏侯昭休整洁净的十指几近掐陷进木质纹理中,语意恨恨地喃道,“凌云棋,你真是、真是好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写渣攻啊,我要控制我几记,嗯,控制……
第14章 第 14 章
温言坐在桌前,徐徐斟了一杯清水,瞧着双颊染红的沈琼华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带得房内烛焰明灭。温言瞧得有些晕眼,只得上前将人拖到桌前按住,另一手执了温水杯子递到那人唇边,亲眼见着他抿了几口。
“什么事情让你这样烦心,与我说来听听。”
沈琼华向着温言欺得近些,压着声音道,“倒不是烦心,只是我乍见那幅景象,有些缓不住。这事情我思虑了一路,本不想与人说的。”
“歇在野郊那时见着的?”
“嗯,我还说寻着机会与你细言。”
“此事关乎夏侯昭。”
沈琼华连连点头,又惊奇道,“你怎的知道?”
那之后,这人每逢见着夏侯昭便双颊晕红,惹得钟怀遥时时试探他是不是同样瞧上了夏侯昭那副惹人的样貌。温言信得过他,沈琼华与夏侯昭之间隔着温澈,纵是夏侯昭颜色天下无双,这人也不会动半分心念。那便是沈琼华瞧着了什么,惊了心眼。
温言不动声色地避过这一问,“到底是何事,劳你这样思虑纠结?”
“这本是他的私事,我自觉不可宣讲。可这事情颇多诡异之处……”
轻叩门扉的声响“笃笃”传来,温言与沈琼华对望一眼,起身去开了门扇。
门外赫然是沉着脸色的祝归时。
祝归时黑着面色,“任你情意正浓,我也不得不来打扰了。”
“进来说。”
祝归时同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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