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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小江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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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余晖洋洋洒洒地落满了洛阳城,将这座雄踞关东的城池染成金黄色,鳞次栉比的高楼深巷后浊烟袅袅升起,已是家家生火造饭的时候了。
二人走进一家客栈,宽敞的大堂里坐满了食客,一个精神奕奕的店小二迎上来,朗声笑道:“二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钟意转头对乐无忧道,“看看,洛阳果然是旷世巨城,连客栈都装点得比别处辉煌呢……咦……这竟是盟总的商铺。”
乐无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柜台后的墙上挂着一个圆形纹饰——一条五爪黑龙腾云而起,盘绕住一把古朴的长剑。
店小二拱了拱手:“这位大侠好眼力,小店的确是在天下盟麾下。”
“那太好了。”钟意大喜,从怀中摸出一枚印信,豪迈地说,“请给我开一间天字号房,要最奢靡、最豪华、最骄奢淫逸、最欺男霸女的!”
店小二一看印信,顿时大惊:“原来是忘忧堂的钟堂主!唉哟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堂主见谅!天字号房?没有问题!”
乐无忧跟在二人身后,慢吞吞地说:“我住柴房。”
“什么?”钟意惊讶道,“阿忧为何这么见外?我们不是说好要睡一间房的嘛?”
乐无忧瞪眼:“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刚刚啊,”钟意一脸“你怎么记忆力这么差”的表情,理所当然道,“我们刚进城时说的第一个话题不就是吗?”
乐无忧想了想,怒道:“可老夫根本就没答应!”
“别胡说,你明明答应了。”
乐无忧看着他那张充满自信的脸,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然而就算自己失忆了,也是不可能答应和这厮住同一间房的!
二人走到楼梯边,乐无忧朝着账房走去,被钟意一把扯住衣袖,又宠又气地责备道:“有我跟在身边,还要去住柴房,你存心气死我么?”
“你那么容易气死?”
“当然容易!”
乐无忧懒得跟他耍嘴皮子,用力扯了扯袖子:“放开……你……”
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钟意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手背上青筋暴出,眼中仿佛有泪水在打转,墙上的灯笼照亮他的侧脸,一双凤眸在烛光下星光闪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阿忧欺负我。”钟意低低地叹了一声气。
他的声音软糯温柔,如同浸润了江南三月的杏花烟雨,如此这般泫然欲泣的一声轻叹,让乐无忧没来由的心头一麻,仿佛心底某个脆弱的地方被戳中,一丝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悄然而生。
他茫然地张了张嘴:“你……”
钟意扭过头去,倔强地避开他的视线,目光木然地看着墙边的灯笼,轻声道:“你不知道这十年来我假想过多少次你回来的样子……”
“我想,天阙山那么高,你一定很疼很疼,十年那么久,你一定很苦很苦。”
“我想,如果你回来了,那从今往后的漫长岁月,我就算拼尽一身武艺,散尽万贯家财,也要护你一生喜乐、半世从容。”
“我想,待此间事了,我要与你携手芳丛,游遍千山万水,把酒祝东风,我想带你回我的家乡,东临碣石观沧海,从日出如火,到明月潮生。”
他转过脸来,盯着乐无忧的眼睛,认真道:“今生今世,我不会让你再受一丝委屈。”
乐无忧怔怔地看着他,喃喃道:“我……”
“唉……终究是我冒进了,”钟意轻轻叹出一口气,脸上失落的神情一扫而光,凤眸一挑,露出玩世不恭的轻佻笑容,对店小二打了个响指,“两间上房。”
说完就不理他了,一转身,摇着扇子,大步走上楼梯去。
乐无忧抬起头,目送他风流倜傥的背影,眨眨眼睛,在心底直犯嘀咕:这……撩完就跑,还他妈抢先生气了?
“这……这位大侠……”店小二小心翼翼地赔笑,“请……请上楼,小店有顶级上房,专门为盟中的侠士们准备的……”
乐无忧点头:“劳烦小二哥带路。”
“好好,请这边走……”店小二饶是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有些呆滞,一边走一边目光不由自主地打量旁边这个黑衣公子,暗自琢磨是不是得叫堂主夫人?
走进客房,乐无忧不由得惊叹天下盟果然财大气粗,房中雕梁画栋、香雾迷蒙,比昔日天阙山上风满楼主的卧室都要豪奢。
他将行囊放在桌上,好奇地打量着房间,一转身,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无声地坐在了窗台上。
……不是生气了么?这位钟堂主你消气也太快了。
窗外残阳如血,钟意披着一身落日余晖,笑嘻嘻地看向乐无忧:“阿忧,我听闻洛阳的不鸣仙都是个极销魂的安乐窝,待天黑之后,我们去走一遭,如何?”
“不鸣仙都?”乐无忧想了想这个名字,“十年前我来过洛阳,记得没有这个地方。”
“近几年才开的。”钟意坐在窗台,无聊地拿折扇敲了两下脑门,抱怨道,“这长夜漫漫,总要找个乐子来打发一下吧,你又不肯陪我睡一间房。”
乐无忧隐隐觉得这厮在调戏自己,他走到窗边,寻思着找个机会,把他从窗台推下去……
一丝香醇的酒气从空气中飘来,乐无忧眼睛一亮,顿时什么报复都抛到脑后,兴奋地瞪大眼睛看向钟意:“有没有闻到?是桑落酒!”
钟意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想真是个狗鼻子啊!拉住他的衣袖:“走。”
两人掠出窗户,循着酒气落在一条幽深的小巷中,巷口夕阳斜挂,青石板路上投出悠长的人影。
酒气渐浓,这下,连钟意都闻到了,转头笑着对乐无忧道:“我现在明白了一句话,酒香不怕巷子深,说的就是阿忧你这样的人。”
乐无忧生来嗜酒,微微仰头,深嗅一口酒香,愉快地哼起荒诞不经的小曲儿。
钟意看向他,目光温柔如水,乐无忧感觉到他的目光,不由得看了过去,笑问:“你在看什么?”
落日洒金,眉目如画,清风酒意,一笑嫣然。钟意忽然心跳漏了一拍,他一把拉住乐无忧的手,想要将人拉入怀中。
手指碰到他微凉的手腕,钟意硬生生将拥抱的冲动控制住,松开他的手腕,懊恼地摇摇头:“抱歉,我又唐突了……”
乐无忧有酒万事足,洒脱一笑,屈指在他脑门弹了一下,笑道:“你啊……傻小子,果然还是太缺女人了,待天黑之后,便陪你去那什么不鸣仙都走一遭,好好解一解你的痴症。”
“吱嘎……”一阵杂声在旁边响了起来。
二人转头,发现他们竟已经走到一个朱漆斑驳的大门前,大门想来年久失修,连门上衔环的辅首都已经脱落了一个。
而此时,这个大门却无风自动,悄然打开半扇。
浓郁的酒香喷薄而出。
“有意思。”乐无忧嘿地一声笑了。
钟意将他拦在身后,看向幽深阴暗的门内,拱了拱手,朗声叫道,“在下忘忧堂钟意,与挚友闻得此处佳酿出窖,酒瘾难耐,特来拜访。”
门内的阴影中传来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悦来客栈是洛阳城里最大的客栈。”
二人一惊。
只听那人又说:“客栈距离此处十里之远,你们是狗鼻子吗?”
“……”钟意满眼哀怨地看向乐无忧。
木门吱吱嘎嘎一阵怪响,完全打开,露出门内野草丛生的蜿蜒后庭,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收归天际,明月爬上东墙,照亮院内一个老妇人。
她已经很老了,老得本该泯灭了性别,可是她却穿着一件极为艳丽的石榴裙,并且满头珠翠,眉间的红抹额上镶金缀玉,花白头发挽做高髻,顶上簪着一朵盛开的紫牡丹。
这样一个老不老、嫩不嫩的妇人伸着腿坐在月下荒草之间,右手揽着一个巨大的酒坛,正往左手的酒碟中稳稳地倒着美酒。
乐无忧大步走进来,连声赞道:“好酒!好酒!”
妇人瞥他一眼,抬手一扬,盛满美酒的瓷碟掷了过去。
乐无忧一把接过酒碟,仰头便喝。
妇人缓缓道:“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怕酒里有毒?”
“那又怎样?”乐无忧喝完一碟美酒,将酒碟还给妇人,笑道,“有这样的美酒做陪,即便是毒药,也不负一醉。”
钟意摇着扇子,信步走过来,双手交叉,一揖到底,平静地说道:“我想,以簪花婆婆的威名,还不屑于用毒药这般卑劣的手段。”
“哈哈哈……”妇人大笑,豪爽地喝了一大口酒,将酒碟扔给了钟意。
钟意接过酒碟,将酒一饮而尽,笑道:“明月黄昏后,对饮一杯桑落酒,真是人生快意。”
院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住过了,处处长满荒草,三个人席地而坐,一人一口,慢慢喝完一坛桑落酒。
明月以至中天。
乐无忧有了微醺之意,仰脸看向头顶的明月,双眸迷离。
钟意的双眼却一片清明,他直直地看向簪花婆婆,轻声问:“我听闻前辈久居东海之滨,为何会在这个时节出现在洛阳?”
婆婆淡淡道:“不是你们盟总广邀天下英雄来此集会吗?”
“前辈要去武林大会?”钟意诧异。
“怎么?老身去不得?”
“当然去得。”钟意道,“此次武林大会一则为了重排天下五佬,二则为了选出下一任绣春堂主,三则,是为了共谋良计,以彻底铲除死灰复燃的魔谷势力,前两个前辈想必没有兴趣,那就是第三条了?魔谷为害武林,前辈神隐多年,此番现身洛阳主持公道,实乃天下之幸。”
簪花婆婆抬起苍老的眼皮看着他,老到泯灭了性别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半晌,她无意识地抬手抹了抹下唇的胭脂,冷哼一声:“你说得太高尚,老身已经不想去了。”
钟意:“……”
乐无忧身体晃了两下,醉眼迷离地看向簪花婆婆,学着她的动作,抹了抹下唇,忽然摇头笑了出来。
第三一章
这一坛桑落酒香醇甘冽、后劲十足,喝得乐无忧酩酊大醉,走出破院时,簪花婆婆忽然问道:“钟堂主,你可知你少年得志前程似锦?”
钟意脚步顿了顿,回答:“知。”
“你可知他所谋之事弥足惊险?”
“知。”
“你可知你们一旦落败十死无生?”
“知。”
“你仍然愿意陪他赴汤蹈火、慷慨就死?”
“是。”
“为何?”
钟意低头看着臂弯中的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世人狗苟蝇营,所求良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然而凡尘俗世,犹如梦幻泡影,我钟意此生不追名,不逐利,不贪财,不好色,所求者,唯情义二字。”
“情……义……”簪花婆婆低声念着,忽而提高了声音,尖锐地诘问,“可你与此子萍水相逢,不喾陌路,若此番为他丢掉了性命,当真不生悔意?”
“我只会后悔自己学艺不精,不能陪他走完这漫漫人生长途,”钟意仰脸看向夜空迷蒙的月色,慷慨道,“生,我所欲,义,亦我所欲,二者不可得兼,我愿舍生取义。”
“舍生取义……是为义?”
臂弯里的人往下沉了沉,乐无忧头重脚轻,用力甩了甩脑袋,迷糊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在道别,”钟意温柔地回答他,然后对簪花婆婆道,“为义,亦是为情。”
簪花婆婆一怔,旋即大笑三声:“好,好,好!”
她罗袖一挥,寂静的月夜响起吱吱嘎嘎的响声,朱漆斑驳的厚重木门缓缓关闭,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了过来:“走吧,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
走出逼仄的深巷,夜空豁然开朗,钟意搀扶着乐无忧,二人缓缓走回内城。
乐无忧踉踉跄跄地走着,走着走着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忽然又落下了眼泪。
钟意平静地看着他。
乐无忧停下了脚步,握住稚凰,铮地一声短剑出鞘,剑锋森寒,月光照亮剑身上桐花雏凤的雕刻。
他低头,用力挣开迷离的醉眼,又哭又笑地看着自己的佩剑,嘴唇不住地哆嗦,半晌,喃喃道:“当年……当年我救了苏余恨,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没有,”钟意柔声说,“你并没有做错。”
“可是风满楼一百七十二条人命,全都压在我的背上,好重……”
“这些枉死的人命,自有罪魁祸首来背负。”钟意转头看向西北方向,只见夜空清朗,天下盟巍峨的高楼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巨鹰,栖息在洛水北岸。
“咚——咚!咚!子时三更,平安无事……”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两个更夫提着灯笼绕过街头。
本朝民风开放,洛阳本来是不宵禁的,因而夜市十分繁盛,然则近年来战祸频发,连洛阳也不得不开始宵禁起来。
为免多费口舌,钟意一把抱起乐无忧,纵身跃上房顶。
更夫只感觉一阵轻风拂面而过,仿佛看到一个白影,待眨一眨眼,却什么都没有了,暗自嘀咕一声年老眼花,继续没精打采地打着梆子往前走去。
乐无忧酩酊大醉,却仍然有意识,他感觉到钟意将自己打横抱了起来,他的手臂温暖有力,将自己紧紧抱在胸前。
从记事起,已经很久没有人抱过自己了。
他是乐其姝的儿子,是风满楼的首徒,是名满金陵的世家子弟,是前途无量的武林之光。萦绕在身边的,是艳羡、是依赖、是期翼……是痛惜。
却从来没有人,像这样将自己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毕生的稀世珍宝,一等十年,不离不弃。
眼皮越来越沉,他攥紧钟意的衣襟,安心窝在他的怀里,毫无戒备地闭上了眼睛。
回到客栈时,钟意愕然发现,怀里这厮竟然已经睡着了。
房间中点着灯烛,钟意将乐无忧放在床上,拉起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却不舍得离开,轻轻坐在床边,借着明灭的烛火,贪恋地看着他的睡颜。
乐无忧睡得极不踏实,俊秀的眉头不自觉地紧锁起来,钟意抬手,柔软指腹落在他的眉间,轻轻抚平眉头。
啪……灯花爆了一下,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已经四更了。
钟意俯身在他眼皮上吻了一下,转身离开。
一只手抓住了衣摆。
钟意猛地回头,却看到乐无忧沉睡未醒,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他的衣摆,刚刚抚平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
“唉……”钟意叹一声气,再次坐回床沿,伸手轻揉他的眉心。
乐无忧忽然一把攥住他的手,慢慢放在脸边,眷恋地蹭了两下,唇角露出恬静的笑容,喃喃念道:“娘……”
高烛明灭,照亮他酡红的醉颜,钟意眼神柔和地看着他,指腹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睡吧,我在。”
乐无忧在睡梦中嗯了一声,沉沉地睡了下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艳阳从窗子投射进来,洋洋洒洒落在大床上,乐无忧无声地睁开眼睛,忽而顿住了。
只见钟意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趴在床前,一只手垫在脸下,另一只手被自己紧紧握在了掌心。
——我酒醉后都做了什么???
乐无忧忙不迭松开手。
钟意一动即醒,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阿忧,你醒了!”
“啊……对,醒了……醒了。”乐无忧竭力控制住心底的慌乱,镇定地看向他,“那个……钟堂主,昨夜……”
“钟堂主是谁?”钟意挖了挖耳朵。
“是、是,阿玦,”乐无忧睡人心软,立即从善如流地改口,“阿玦啊,老夫昨夜有些不胜酒力,没有伤害到你吧?”
钟意皱起眉头,一脸郁卒至死的神情,恨声说:“你深深地伤害了我。”
“啊?”乐无忧的表情瞬间空白了。
看这货呆若木鸡的蠢样儿,钟意忍不住笑起来,努力板着脸道:“昨夜你醉成那样儿,居然都没有酒后乱性,哼,乐大公子真是好涵养!”
乐无忧呆了呆:“没……没乱啊?”
钟意整整自己严严实实的衣襟,控诉:“不但没有酒后乱性,居然还拉着我叫娘!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听二人还如此清白,乐无忧顿时松了一口气,摆摆手,满不在乎道:“叫两声娘又怎样,下次我让你叫回来,叫爹都行。”
“……你存心占我便宜吧?”
两人走出客栈,坐在路边的小摊子上喝了一碗滚烫浓稠的胡辣汤。
外面传来鼎沸的人声,乐无忧抬眼看去,见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们往路两边靠了靠,让出一条通路。
一行佩剑的江湖人从街道上打马而过。
钟意道:“想必都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巨雷般的马蹄声,二人循着声音往西望去,只见这群人来势汹汹,扬起的尘沙遮天蔽日。
旁边的食客道:“如此声势烜赫,不知又是哪个大门派了。”
说话间,疾驰的骏马已经如一阵狂风般从街道上飞马而过,为首之人一袭墨蓝锦袍,玉带金冠,座下骏马神采昂扬,在他旁边,一个紫衣美妇与他并辔而行。
“看到没,那就是明日阁主常风俊,”一个食客大声道,“和天下盟的盟主安广厦是拜把子的兄弟,二人武功横行江湖,无人能敌。”
另一个人嗤道:“吹吧,我可是听说当年月蚀夜诛魔,这二人联手,都没能打过大魔头苏余恨。”
“你也知道他是大魔头?”那人哼哼,“武功不高能叫魔头吗?不过虽然没打过苏余恨,却生擒了小魔头。”
“你说苏余恨的那个儿子?”说话之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语气甚是复杂地说道,“我听闻那小魔头当年伏诛的时候也才不过十四岁,真是可怜、可悲啊。”
另一个人也随之降低了声音:“谁叫他生在魔谷,是大魔头的儿子呢?啧啧,行刑那天我就在洛阳,亲眼看到的,剐了三天三夜,还是常阁主亲自监的刑呢。”
“苏余恨那大魔头也委实心狠,”那人愤恨地说,“即便这样,硬是躲着没有现身。”
“实在是枉为人父呀,”在二人身边,另有一个戴着帷帽的瘦削男人,声音轻佻地笑道,“实实在在片出了三千三百三十三片滚刀肉,我还尝了一块呢。”
食客震惊,好奇地问:“什么味道?”
瘦削男人嗤了一声:“生肉忒腥。”
乐无忧眉头微蹙,斜眼看了过去,正巧那个男人也抬头看了过来,秋风扬起帷帽的轻纱,露出清艳的眉眼,和额角极浅的绯色胎记。
男人勾起唇角,对他邪气地一笑,重新低下头去。
第三二章
二人在小摊子上吃完早饭,抬腿往洛河北岸走去,途径一个巍峨的高台,钟意忽然抬手指去:“那是斩佞台,当年为逼苏余恨现身,就是在这里活剐了其子苏梦醒。”
乐无忧看着高台上破碎乱飞的白绫,没有出声,他认得这里,洛阳斩佞台,数百年来在此处死了无数邪佞之徒,洗不掉的斑斑血迹一则痛呈贼子之恶行,平息受害者的怨恨,二则震慑世人,再不敢作奸犯科。
钟意道:“当初奇袭风满楼之际,若是你被交出,想必这斩佞台上也会留下你的一抹残血。”
“可是现在我还活着,”乐无忧漠然道,“而风满楼一百七十二条人命,却已经没有了。”
他们没上斩佞台,却依然死在了刀光剑影中,尸骨埋葬在天阙山,佩剑封入龙门剑阁,生前死后荣光尽灭,一世英名化为乌有,残魂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为他们所守护的世人鄙夷唾弃。
天下盟的高楼近在眼前,钟意拉住乐无忧的衣袖:“走吧。”
乐无忧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和钟意一道走了进去。
天下盟绵延四百年,覆压三十里,干云蔽日,雄伟矗立,一踏进门内,顿觉豁然开朗,盟内格局疏朗,开阔大观,处处可以见到劲装的习武之人步履如风。
左手边传来阵阵叫好声,二人循着人声看去,见到宽阔的演武台上,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斗志昂扬地比试着。
左边的少年白衣银甲手持长枪,应该是蓟门燕氏的儿郎,右边的少年一身墨蓝锦衣,剑光华丽,一看就是明日阁的弟子。
二人剑光枪影,对打了二十几招,忽然围观人群爆出一阵惊叹,只见银甲少年一枪挑落蓝衣少年的佩剑,枪尖抵在了他的喉前。
少年豪爽大笑:“你输咯!”
另一个少年不肯服输,大声叫道:“不行不行,再来比过!”
“来就来,这次叫你心服口服!”
阳光照在闪亮的枪剑之上,闪耀出刺眼的光芒,两个骨架未成的少年互不相让,打得难舍难分。
演武台下的看客们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惊叹的声音。
乐无忧站在人群中,仰头看着少年们灿烂的笑颜,不由得有些晃神。
那一年也是这样的秋日艳阳天,15岁的乐无忧刚刚参悟雪照云光诀,年少轻狂,不可一世,拔剑飞身跃上演武台,扬眉看向对面墨蓝衣衫的少年,张狂地挑衅道:“风满楼乐无忧参上,十招之内,败你于稚凰剑下!”
13岁的常子煊已经得到流光星彩,抬剑指向他的鼻尖,骄傲地昂起头:“明日阁常子煊,今日教你明白何为仗剑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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