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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小江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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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剑转瞬已至面前。
钟意生生刹住,剑指他的胸口,笑了笑:“那你觉得我是谁?”
“你……这不可能……不可能!”龙天霸眼眶迸裂,满脸骇然。
钟意面沉如水,声音低了下来,用仅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轻声道:“第七代城主钟离玦,来诛二十八年前叛逆之徒,朱有味,伏诛!”
青谷老人竖起耳朵,心想他在说什么?
只听哐当一声,霸天刀掉落下来,龙天霸膝盖一软,重重跪在了钟意面前,青谷老人仿佛听到了膝盖磕碎的声音。
钟意持剑平举,一声清脆剑鸣,短剑骤然迸发寒光,六棱霜花迅速爬满剑身。
青谷老人蓦地站起来,耳边传来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短剑刺入龙天霸胸膛,随着霜色剑身的慢慢拔出,伤口遍覆寒霜,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来。
“啊啊啊啊啊堂主死了……”一声惊叫响彻夜空,整个绣春堂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钟意从容地收剑回鞘,抬头,看向屋顶的阴影,纵身一跃,轻轻落在青谷老人身侧,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分外明朗的笑脸:“前辈,我厉不厉害?”
青谷老人慢慢扯了扯嘴角,哑声:“厉害。”
钟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前辈……你不高……”
话音戛然而止,只见青谷老人骤然出手,手指呈利爪状抓向他的面门。
钟意一动未动,任他一把撕住自己的面颊,顿时疼得撕心裂肺,却依然嬉皮笑脸地咧着嘴:“哎哎哎疼呀疼呀疼……”
“为什么不躲?”青谷老人冷声问。
钟意扁了扁嘴,甚是委屈地说:“打是亲,骂是爱,前辈疼我呢。”
青谷老人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却只见里面一片海一样的柔情,忽然上前,双手都抓在了他的脸上,指腹沿着脸颊脖颈一寸一寸地摸去。
钟意脸皮疼得直抽抽,嘶嘶地抽着冷气,笑道:“哎哎前辈请自重,晚辈虽然貌美如花,却也不能随便乱摸的……呀!”
青谷老人钻进衣领,双手抓着衣襟往下一扯,钟意的整个肩膀露了出来,他肤白胜雪,在朦胧夜色中皎如美玉,骨骼硬朗、肌理清晰,整个人如同晴空皓月,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居然没有易容……”青谷老人将他的整个脖颈和胸前细细地摸过一遍,喃喃道,“不可能……”
钟意羞答答:“前辈,人家的香肩和酥胸都被你摸过了,嘤嘤嘤……”
青谷老人目光上移,看着他满眼的亢奋,忍不住磨起后槽牙:“有本事不要把胸死命往我手底蹭!”
“人家怕你摸得不够尽兴。”
“你太主动了,老夫不喜欢。”青谷老人移开视线,随手给他扯上衣服,眼底一片复杂。
第十一章
这个钟意究竟怀着什么鬼胎?
明明只是个二十二岁的青年,在江湖上满打满算不过闯荡了六七年,可是以自己的阅历,竟然看不透他。
青谷老人出神地思考着,没注意到钟意悄然靠近,待陡然发觉时,心头蓦地一跳,猛然一个抬头,发现这货竟双手抓在了自己衣襟上。
钟意讪笑:“嘿……嘿嘿……嘿嘿嘿……”
“……”青谷老人暴怒,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
钟意躲都不躲,差点折断了爪子,嗷地一声叫了出来:“啊啊啊疼啊啊啊……”
“什么人?”庭院里一声断喝,绣春堂的人们终于发现了屋顶上的两个人,顿时一阵衣衫窸窣声,四五条人影腾了上来。
钟意反手抓住青谷老人的手,纵身跃进黑暗中。
二人运起轻功,在亭台楼阁之间几个腾跃,甩开追兵,落在瘦西湖边的大柳树上。
待停下来青谷老人才发现自己竟是一直与他手拉手的,不禁愣了一下,暗忖这个钟意的武功当真可怕,自己身无所长,唯有一身上乘轻功,堪称身轻如燕踏雪无痕,而这个钟意竟能与自己牵手并行而让自己毫无察觉,可见轻功甚至在自己之上。
“前辈?”钟意羞答答地出声,“前辈今晚很热情呢,又是脱人家衣服又是握着人家的小手不放……”
话音未落,青谷老人唯恐避之不及地果断放手。
钟意两手空空,尴尬地勾了勾手指,委屈道:“前辈真是心口不一呢,明明就很想拉人家的说。”
“……再见。”青谷老人被他胡搅蛮缠得一阵头疼,转身要跳下柳树。
“不不,”钟意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的细腰,笑道,“堂堂青谷老人怎么落荒而逃了,撩完就跑可不是大丈夫所为,人家的香肩和酥胸都被前辈摸光光了呢,哎对,还有人家的柔夷……”
青谷老人眼冒金星,怒道:“很晚了,老夫要就寝了!”
“前辈要去哪里就寝?”
“自然是客栈!”
“放着舒服的卧房不睡偏偏要跑去客栈睡柴房,前辈的爱好真是让人家费解呢。”
“舒服的卧房在哪里?”
钟意指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绣春堂:“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青谷老人为他的不要脸所折服,凉凉道:“小美人儿,你记忆力没这么差吧?你一炷香之前才刚刚杀了人家的堂主,这会儿还想去睡人家的卧房?”
钟意一脸浩然正气:“谁杀他堂主了?”
“呵,难道是我?”青谷老人一声冷嗤,倏地心头一顿,反应过来:上门杀了龙天霸的当然不是他钟意,那个带着面具的青衫男子可是自报家门乐无忧呢!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钟意,忽然一愣:“你干什么?”
——这个钟意脑子好像进水了,没头没脑地开始宽衣解带。
青谷老人眼皮抽了抽,颇有些自恋地想他该不会要非礼我老人家吧?只是这步骤仿佛不太对,难道不应该先将老夫扑倒、扒光,然后再自脱……
只见钟意将半旧青衫翻了个面儿重新穿在身上,赫然是一件遍绣暗云纹的白色锦衣,“风满楼乐无忧”摘掉面具,翻过衣裳,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变成了“忘忧堂钟意”。
青谷老人张大了嘴。
哗……一把彩绘泥金的纸扇打开,钟意在月下长身玉立,白衣飘飘,唇角漾起浅淡笑意,柔声道:“前辈,月已至中天,我们早些睡吧。”
青谷老人木着一张脸和钟意并肩走进绣春堂,面对满院混乱,钟意一脸义正言辞道:“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刺杀天下盟的股肱之臣!”
“凶手自称是……”绣春堂的管家压低声音,“风满楼乐无忧。”
“什么?”钟意猛地皱起眉头,“此人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是啊。”管家似是想起当年往事,神情唏嘘地摇了摇头。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二人抬头,看到青谷老人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树枝,唇角翘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就没有人想过,乐无忧有可能没死?”
“不可能的,”管家道,“前辈有所不知,当年乐无忧是折在诛邪剑主谢清微的手里,诛邪剑出、妖孽尽除,断没有活命的可能。”
青谷老人点点头:“那就是有人冒充了。”
“可冒充乐无忧有什么好处?”
青谷老人目光瞥向钟意,凉凉道:“那就得问那个冒充者了。”
钟意道:“大概是吃饱了撑的吧。”
二人晚上宿在客房,驳回钟意“同住一室以节省被褥”的提议,青谷老人在钟意楚楚可怜的眼神中无情地关了房门,并且落上插销。
钟意来到窗前,摇着折扇,喋喋不休道:“前辈何苦这么防备,我又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现在绣春堂一片混乱,我们占用两间客房会给下人们增加很多工作量的。”
“……”青谷老人砰地一声关上了窗子。
薄薄的明瓦窗外传来钟意委屈的声音:“再说,我们两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好避讳的,就算万一做出什么羞羞的事情,就以前辈这副尊荣,吃亏的明显是我嘛……”
“什么叫以我这幅尊荣?”青谷老人勃然大怒,猛地推开窗子,指着自己的脸大声道,“老夫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哪个提起我来不是夸一句仙姿佚貌?”
钟意笑盈盈地站在廊下:“要不前辈把易容洗了,让我看看,究竟是仙姿佚貌还是貌似无盐……”
青谷老人再次关上了窗子。
客房中有一架妆镜台,青谷老人打开铜镜,一张不堪入目的老脸出现在镜中。
“……很丑吗?”镜中人嘀咕,自己摸了摸下巴,忍不住笑起来,“老夫认为美得恰到好处……”
夜深了,下弦月渐渐西沉,客房的窗户被无声地推开,一个轻灵的人影跃入房中,直奔挂在床前的衣袍而去。
从衣袍里翻出一柄短剑,慢慢拔出,月光的清辉洒在剑脊,三道暗红色血槽泛着森寒的杀气,在剑颚处,镂刻着一只雏凤栖息在桐花之间。
“果然是稚凰……”人影喃喃道。
剑身反射月光,照亮他的脸,竟然是青谷老人。
“不错。”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青谷老人猛地回头,看到钟意微笑着坐在床边,月光透过床帏洒在他的脸上,显得他唇角的笑意温柔中透着一丝诡异。
两人在黑暗里相互对视,片刻之后,青谷老人忽然暴起,短剑锋芒大盛,剑身在月下迅速布满清霜,极快地刺了过去。
他动了杀机,上来便是极具威力的雪照云光诀。
钟意却一动未动。
剑身在他眼前不到半寸处生生停滞,然而剑气森寒,钟意的眉毛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霜花。
青谷老人面沉如水:“为什么不躲?”
钟意直直地看向他,平静道:“我欠恩人一条命,恩人若想收走,可随便动手。”
“……你究竟是谁?”
“如今的钟意,是天下盟麾下忘忧堂之主,十年前的钟意,是天阙山下秦淮河畔一介乞儿。”
天阙山……
破碎的记忆涌上脑海,青谷老人狠狠咬住牙关,硬将满脑翻腾的杀声、呼号强压下去,定睛看向钟意,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破绽。
钟意坦荡地看向他:“稚凰剑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剑尖更逼近了一分,寒光闪闪的锋刃割破皮肤,流出的鲜血迅速被剑气冻结,青谷老人冷冷地说:“你冒充乐无忧斩杀绣春堂主,难道这就是你的报恩方式?”
“若没有乐其姝的知遇之恩,龙天霸他还在盟总当一个伙夫,怎会有执掌一方分舵的机遇?可是十年前奇袭天阙山,他却身先士卒,率先闯入风满楼,这般恩将仇报,难道不该死?”
“那你杀了他便是,为什么要冒充乐无忧?”
钟意直视着他的眼睛,恨声道:“我要让天下人知道,人可以屠杀殆尽,可信念却不会被摧毁,即便尸骨都已经烂了,当年冤死的恶鬼也会爬出地狱,以血偿血、以命还命。”
青谷老人想了想:“传言绣春堂闹鬼,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
“他杀了那么多人,不多折磨几天,让他轻易地就死了,岂不可惜?可笑那厮坏事做尽,心虚得很,就算不装疯,估计也离真疯不远了。”钟意嘴唇浮起一丝冷笑,转而消散,抬手戳戳架在脖间的剑刃,扁了扁嘴,委屈道,“人家一心为恩人讨公道,恩人却拿剑指着人家,真是无情呢……”
青谷老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满腹狐疑——此人一面阴狠毒辣,一面可爱娇憨,到底哪副面孔才是真正的他?
慢慢收剑回鞘,转身走向门外。
钟意一愣:“恩人?”
“我不是你的恩人,”青谷老人淡淡道,“乐无忧十年前已经死在了诛邪剑下,他若泉下有知,当敬你一杯。”说完,推门而出。
衣衫褴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钟意怔怔地坐在床前,出神地看着满地月光,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嘿,你说死他便死了么?我偏不信,就算真的死了,我也要让他活过来!”他抬头看向窗外桂枝间溶溶的月亮,“救命之恩还没有报呢,你跑什么……”
第十二章
第二天清晨,天一亮,钟意就醒了过来,忽然感觉旁边有人,下意识一记铁爪锁上对方咽喉。
“啊啊啊是我啊啊啊疼啊不要用力……”九苞杀猪似的叫声响了起来。
钟意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他委屈的小样儿,哼了一声放开他,斥责:“早跟你说过好好练功,连这样简单的一招都躲不过,传出去简直丢光我的面子。”
九苞捂着脖子,眼泪汪汪:“堂主,你用上了十成十的功夫,我就是武神转世也躲不过呀。”
“你这自夸的方式可真新奇,”钟意冷哼,“我若用上十成十的功夫,你现在脑袋已经能当球踢了,哎,我就纳闷了,大清早你不去练功,在我床边探头探脑到底想干嘛?”
“谁探头探脑了?”九苞大叫,“我是来喊你起床的!”
想到夜里的事情,钟意心头抑郁,坐在床边撒起床气:“起个床用得着你喊吗,该干嘛干嘛去,跪安吧。”
“……哼!”九苞郁闷道,“你以为我愿意喊你?管家刚刚来过,说海天连城的龙城主来了。”
“龙云腾?他来干什么?”
“龙城主这些年为当年风满楼旧事四处奔走,这回听说有乐无忧的消息,便立马赶来了。”
钟意心头腾起一层烦躁,没好气道:“蠢货!”
九苞大惊:“你敢骂龙城主?”
“我骂的是绣春堂那傻逼管家,连这么点消息都封锁不住,真是不堪大用!”钟意抬眼怒视道,“再说,我怎么就不能骂龙云腾了?难道我忘忧堂还怕他海天连城不成?”
“也不是怕吧……”九苞吞吞吐吐,“整个就……就不是一个档次啊……人家海天连城有朝廷撑腰……”
钟意嘲道:“朝廷又怎样?有本事让朝廷出兵夷平我忘忧堂!”
九苞目瞪口呆:“堂主你还真是嚣张……”
钟意一拍床板:“你到底哪边的?”
“当当……当然是你这边的!”九苞大声道,“我生是忘忧堂的人,死是忘忧堂的死人,就是这么忠心!就是这么耿耿!”
“很好,”钟意总算满意,微微一笑,点头道:“今天你的早饭加一个鸡蛋,去看看青谷老人起床了没?跟厨房说,早饭要吃酒酿元宵……”
“那老头天一亮就走啦。”
“什么?”
九苞道:“他说绣春堂里死了堂主,忒晦气,一大早就骑着毛驴走了,还说你最近很累,让我们不要打扰……咦?”
话未说完,只见眼前一阵风飘过,床上已经没有了钟意的身影,九苞回头,见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如白鹞一般跃上树梢,往堂外疾驰而去。
“这个混蛋堂主是不是得神经病了?”九苞嘀咕,看看外面阴沉沉的天色,“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也没带伞,待会儿淋了雨又要嫌东嫌西……王八蛋,这活儿没法干了……”
钟意出门不过须臾,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落了下来,庭院中桂花随雨飘落,空濛的烟雨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九苞等了片刻,忍不住登上高楼,极目望去,就看到绿影婆娑的瘦西湖畔,钟意低着头慢慢走了回来。
斜风细雨沾衣欲湿,钟意宽大的白色寝衣随风飘摇,发丝沾了微雨,散乱地扑在脸上。
九苞皱了皱眉,一拍栏杆,飞身跃了下去,落在钟意身边,叫道:“堂主,你……”
“小没良心的!”钟意抬起头,狠狠戳向他的脑门,骂道,“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给本堂主送把伞!看我的贵体都淋湿了,万一生病,你来处理本堂要务吗?”
“……”九苞简直想回到刚才,把那个忧心忡忡的自己一掌拍死。
钟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养你何用?”
九苞撅着嘴,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闹一发小姐脾气!
“早饭的鸡蛋取消!”钟意恶声恶气。
“什么?”九苞大怒,“凭什么?”
钟意冷冷道:“凭本堂主心情不好。”
“不要啊!”九苞历来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即拉着钟意的衣袖,哀求,“我已经好几天没吃到鸡蛋了,鸡会不高兴的,堂主,堂主……又不是我把青谷老人赶走的,鸡蛋是无辜的呀……”
“除非你立即去把他找回来。”
九苞大哭:“……你都找不到,我怎么可能找到?”
“哼!”钟意拂开衣袖,身形一纵,足不沾尘地往绣春堂走去。
九苞眼泪瞬间消失,看着他飘逸的身影,气急败坏地做了个鬼脸,哼哼:“一个老头子而已……搞得跟丢了媳妇一样……这混蛋堂主一定是神经病了!”
钟意回去便关了房门,过了半柱香时间才衣冠楚楚地走出卧房,白衣玉冠,折扇轻摇,仙气缭绕走进议事厅。
“钟堂主。”
一个黑衣男子站起身来,此人身长九尺,丹凤眼卧蚕眉,脸颊刚毅如刀削斧砍,唇角紧抿,勾勒出冷峻的线条。
这就是海天连城的现任城主龙云腾了。
钟意双手抱拳:“龙城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龙云腾略一抱拳,直奔主题:“我听闻绣春堂内出现了乐无忧的身影。”
“是旁人冒充,”钟意否认,“乐无忧十年前便死了。”
龙云腾眼中杀机顿显,一闪而逝,淡淡道:“我已经看过龙天霸的尸首。”
钟意动作一顿:“如何?”
“伤口附近遍布冰霜、滴血未流,”龙云腾沉声道,“正是雪照云光诀的结果。”
“可是光凭雪照云光诀,根本无法认定就是乐无忧所为,”钟意道,“当年乐其姝创此剑诀,不只传给了乐无忧,还传给座下三大弟子,风满楼首徒柴开阳,明日阁常少主,还有……阁下。”
龙云腾抚摸着佩刀:“不错。”
钟意笑道:“那你又如何能认定杀龙堂主之人就是乐无忧?”
“龙天霸的致命伤在心脏,”龙云腾道,“伤口窄且深,非稚凰不可。”
“哈哈哈,”钟意大笑,懒洋洋道,“龙城主是不是魔怔了?天下刀剑无数,能留下窄且深伤口的,怎么可能只有稚凰?信不信我随便找铸剑师打造一把兵刃,都能模仿得一模一样?”
龙云腾目光坚定地看向自己的佩刀:“我与无忧总角相交、情同手足,自然不会认错。”
“情同手足?”钟意唇角带着一丝嘲讽,笑道:“可在下听闻,十年前天阙山遇袭,曾向海天连城发函求救,然而贵城闭门不应,直至风满楼死伤殆尽,敢问龙城主,彼时,你可还记得与乐无忧的总角之情?”
尖锐的诘问迎面抛出,龙云腾紧紧握住刀柄,哑声:“彼时,我在闭关……待我功成出关,无忧已经……”
钟意轻声道:“尸骨无存。”
龙云腾的眼中蓦地涌上极致的痛楚。
送走龙云腾,钟意一挥衣袖,雍容地转身坐在太师椅上,接过茶盏,轻轻拨了拨茶沫,斜眼看向绣春堂管家,悠然道:“我竟不知道张管家如此会当差,随便什么龙云腾、凤驾雾的……都能去看你家主人的尸体。”
张管家连忙垂手走到他的身边,低头赔笑:“钟堂主有所不知,我家主人其实本姓朱,盖因多年前救过海天连城老龙王一次而改姓了龙,所以今日龙城主过来,我也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呀。”
这渊源钟意并非不知道,当年老龙王曾落难,若非龙天霸和明日阁主仗义相助,早就没有现在的海天连城了,老龙王为表感激,将自己的姓赠与了龙天霸,还把女儿嫁给明日阁主,这在当时也是一段武林佳话。
这些道理钟意都懂,然而他就是不高兴。
郁闷地喝了一盏绿杨春,钟意将茶盏重重放在茶几上,负手走出议事厅。
帘外细雨潺潺、柳色青青,钟意深吸一口气,满腔桂香,仰起头看向檐头滴出的水珠,问九苞:“你觉得这个龙云腾是断袖么?”
啪……九苞脚一软摔在了地上,爬起来,木着一张脸道:“堂主……请容我问一句,你跟龙城主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十年了,”钟意伸手,一滴雨水落在掌心,轻声道,“十年都没放弃对当年旧事的调查,我有理由怀疑他对乐无忧居心不良。”
“可是……”九苞欲言又止。
钟意宽容地说:“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本堂主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九苞挣扎片刻,小声道:“可是……你不是也没放弃吗?难道说……堂主你对那个乐无忧……也……也……”
声音越来越小。
钟意回过头,柔和地看着他:“说呀。”
九苞双手捂着嘴:“不说!”
钟意把玩着掌心那滴雨水,笑道:“这孩子……跟了我这么多年,居然还不了解我,让你说你就说,难道我会杀了你不成?你觉得我对乐无忧怎么样?”
九苞看着他温柔的笑脸,满眼惊惶,疯狂地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不说就算了。”钟意哼了一声,回头看向烟雨之中的桂花树。
九苞倏地松了一口气,抬手抚抚胸口,喃喃道:“吓死我了,就知道不能相信这个混蛋堂……”
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电光石火之间钟意骤然回身,掌心一滴雨水如暗器般疾驰而去,猛地击在九苞的哑穴上。
钟意拍了拍手,甩袖飘然离去,摇头晃脑笑道:“给过你说话的机会,你不把握,那就别说话了,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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