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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小江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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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拍了拍手,甩袖飘然离去,摇头晃脑笑道:“给过你说话的机会,你不把握,那就别说话了,本堂主最讨厌话多的人。”
九苞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的身影,在心底大哭:难道你自己的话很少吗?混蛋堂主真的好讨厌啊……
作者有话要说: 钟小攻吃醋惹,然而龙城主和无忧并没有私情(咦?为何用这个词?)
第十三章
在广陵主持完龙天霸的葬礼,钟意飞马赶去金陵。
每年重九佳节,不醉酒坊都在凤凰台举办白衣夜宴,遍邀江湖英雄,所有人不穿甲胄、不带兵刃,便服赴宴,故而名为白衣夜宴。
与广陵之清雅风流不同,金陵乃江南佳丽地、千载帝王州,粉墙黛瓦、玉殿朱楼,端得是富丽堂皇、繁华缭乱。
即便如今天下动荡,秦淮两岸依然是歌舞升平。
钟意牵马自朱雀桥上缓步走过,桥下画舫里传来柔媚的歌声:“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呜咽的洞箫声和着歌声,幽怨哀婉,令人闻之断肠。
钟意低低地笑起来,手持缰绳拍打着掌心,跟着歌姬轻声唱道:“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堂主,”九苞抬头看过去,“前面就是金陵酒肆了。”
空气中有烈烈的酒香传来,钟意抬头,看到一张土黄色的酒招旗随风飘摇,酒肆门前题着一首诗: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金陵弟子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正是盛唐大诗人李白的千年名篇《金陵酒肆留别》。
然而此时的酒肆门口没有诗仙,有的只是几个乞丐,正躺在墙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小九苞,”钟意遥遥指向酒肆外的粉墙,悠闲道,“你堂主我当年,也曾在这里晒过太阳。”
九苞斜眼:“晒个太阳这么自豪?”
“这里的太阳可不是谁都能晒的,只有最强大的乞丐才能拥有这个位置!”钟意认真地强调,“此处日光缱绻、清风徐徐,背后是烈酒飘香的金陵酒肆,对面是粉黛笙箫的金粉楼,躺在这个墙根,你会看到晴空如洗,白云慢慢地变幻形状,会看到仙子从云端一跃而下,他身轻如燕,武功高强,一双眼睛像盛起了漫天星辰,简直晒一辈子都不会腻味……”
“……那你怎么不在这里晒一辈子的太阳?”
钟意仰头看着高远的天空,突然笑起来,低头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我若是在这里晒一辈子的太阳,你尸骨都已经烂光了,小没良心的!”
九苞扁了扁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街道十年如一日地热闹非凡,钟意买了一包糖炒栗子,猴急地剥出一颗塞进嘴里,滚烫的栗子仁烫得他直抽气,却开心得仿佛吃了蜜一般。
九苞狐疑地看看他,也剥了一颗,嚼了两下,嘟囔:“跟其他地方的也没什么不同嘛……”
“你懂什么?”钟意美滋滋地吃着栗子,哼哼,“这是印记,是回忆,是情怀……”
……什么玩意儿?
九苞嚼着糖炒栗子,郁闷地想:自遇到青谷老人,这个混蛋堂主就越发神神叨叨了。
两人走进金陵酒肆,要了一壶新酒、一只老鸭、一碟笋脯豆,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前慢慢吃着。
他们所坐的位置十分巧妙,能将整个酒肆尽收眼底,而自己又不会被人注意。
钟意就着笋脯豆慢慢喝酒,跟九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江湖上最近的笑谈。
忽然一阵喧哗,九苞叼着鸭翅膀抬起头来,只见一大群江湖人走进酒肆,手里全都拿着兵器,飞扬跋扈地簇拥着一个锦衣少年。
少年头顶编一根大辫,眉勒金抹额,正中一颗红珊瑚娇艳如血,金色的华服上满绣四爪蟒纹,手里拿着一把宝剑,剑鞘以鲛皮包裹,镶金缀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群人进门便左右看了看,走到窗下的桌边,一个大汉粗声道:“喂,起来,坐到旁边去。”
桌边趴着一个男人,一个很瘦的男人,单薄的本色布衣下两片薄薄的肩胛骨高高翘起,黑发如瀑,凌乱地散在桌上。
听到大汉的声音,仿佛被从睡梦中吵醒,不耐烦地转了个头,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大汉顿怒,上前一步,剑鞘在男人颈间重重一压,大声道:“喂!听到没有,老子叫你让开!”
任何人被剑鞘压在脖子上都会害怕,男人坐了起来,抬头看向身边这群江湖人,脸上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
“天呐……”九苞倒吸了一口冷气。
钟意往嘴里丢了一颗笋脯豆,斜眼:“你这什么反应?”
“这人实在太他娘的好看了,天呐,我做梦都想长成这样……”九苞咬着鸭腿嘤嘤嘤,“好美好羡慕啊……”
钟意抬眼望去,看见一张极其清艳的容颜,不由得愣了一下,按理说“清”和“艳”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词语,然而集中在此人身上却丝毫不觉突兀。
他自认为见过世间最美好的男人,不料在看到此人时,一个词还是没来由地跃上心头——惊才绝艳。
此人长眉入鬓、面如春花,困顿地抬起头来,睁开似醉似醒的眼睛,顿时整张脸都灵动起来,明明穿着最低贱的本色布衣,却浑然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那群江湖人也一阵骚动,为首的大汉将剑鞘重重捶在桌面上,粗声粗气:“你……你坐到旁边的桌子去,我家少主看上这个位置了。”
男人仿佛是个读书人,闻言细声细气地说:“可是小可也喜欢这个位子。”
“……你说什么?”大汉大声道,“我家主人可是天下盟总盟主!”
“小可不认识。”
大汉暴怒:“老子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大汉一把将佩剑拔了出来,凶狠地砍了下去。
“呀!”九苞一声惊叫,猛地捂住嘴。
剑势汹汹,眼看就要劈在男人的脸上,只见男人不慌不忙地伸出了一根手指,不顾肉体凡胎,迎着刀锋指了上去。
只听一声裂响,精钢锻造成的长剑竟从中间折断,剑尖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噪音。
大汉看着掌中断剑,眼眶欲裂,深深吸了一口气,颤声:“你……你是谁?”
男人一指断剑,易如吹灰,却仿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武功的高强之处,拱起手,温和地笑道:“小可姓苏名空,字余恨,乃江城人士,素来听闻江南诗酒风流、佳丽……”
“苏余恨?”江湖人不由得叫出了声,“竟是苏余恨?”
方才气势汹汹的大汉掌中断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失声叫道:“你是苏余恨?弃风谷的苏余恨?”
“弃风谷……”男人闻言,歪了歪头看向窗外高远的晴空,轻声道,“真是久违的名字啊……”
“苏余恨!大魔头苏余恨!”江湖人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在窗边的桌前留出一剑挥出的距离。
金衣少年却逆流而上,唰地拔剑出鞘,直指苏余恨的鼻尖,稚嫩的声音朗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没死,也好,那本少这就杀了你,为我湛卢剑开封祭剑!”
江湖人一阵惊呼:“少主!”
“少主!不可!”
“少主!小心这魔头!”
苏余恨温和地看向他:“这位小公子,杀人可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
“废话少说!接剑!”少年一把将剑鞘扔到大汉怀里,左手捏了个剑决,湛卢剑一声清鸣,挺剑冲了上去。
“……他会输吧?”九苞含着鸭腿喃喃地说。
钟意打开折扇挡住脸,鬼鬼祟祟地问九苞:“快看这酒肆有后门吗?我们得赶紧开溜……”
九苞恋恋不舍:“我想留下来看好戏。”
“看什么好戏?”钟意给他脑门一个爆栗,压低声音怒道,“以本堂主的江湖地位,再不开溜就要变成好戏了!”
“哎?”
忽听江湖人一阵惊呼:“少主!你怎么样?”“少主你没事吧?”“少主你理智呀!”
钟意小心翼翼从折扇顶上露出半只眼睛,只见金衣少年狼狈地急退几步,捂着手腕撞在一个江湖人身上。
而那个苏余恨,竟始终坐在桌边没动,而那柄鳞铗星镡的湛卢剑,却已经到了他的手里。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剑身,赞道:“真是一柄好剑。”
少年大叫:“不要动我的剑!”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湛卢剑从中间断做两截,少年发出一声惨痛的哀鸣。
——断剑之耻,堪比割肉剜心。
更何况是这样第一次外出历练的少年剑客。
江湖人顿时如遭奇耻大辱,其中一人仗剑而出,怒道:“魔头!你欺人太甚!看我青龙降魔剑!”
“青龙降魔剑?”苏余恨轻笑,“那是什么?”
那人剑法刚猛,大开大合,一尺余宽的大剑卷起劲风,直劈向苏余恨的面门。
酒肆之中劲风猎猎,苏余恨闲坐在风中,唇似点朱、长发如仙,眼角轻轻一瞥,迎着大剑伸出一只手去,只见他手指修长如玉,仿若象牙雕成,一指点在剑身上,尺余宽的大剑竟从中裂开。
忽而苏余恨猛地收手,身形极快地往后一闪,只见一支小箭自那人袖中射出,原来他竟是以大剑做饵,引诱苏余恨出手相搏,而趁机以袖箭暗杀他。
苏余恨闪过袖箭,忽然长袖一甩,身体往前扑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如毒蛇一般蜿蜒上去,飞快地爬向他的面门。
“啊啊啊啊……”那人仰脸,痛不欲生地惨叫。
只见被苏余恨手指爬过的地方,竟全都骨肉分离,眨眼之间,大滩血肉落在地上,那人的手臂上只剩森然枯骨……
“你这魔头!”金衣少年惊恐地瞪大眼睛,一心想要杀了这魔头,两只脚却仿佛扎在了地底,一丝都动弹不得。
眼看着苏余恨的手指爬向那人面门,少年猛地闭上眼睛,崩溃大叫:“混蛋钟意!你还要看好戏吗?”
“哎哎哎,还是没躲过这个大麻烦呀,”钟意郁闷地说,收起折扇,飞身扑了过来,抱怨道,“我的少盟主,你说你不在家乖乖吃奶,跑来招惹这个大魔头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子刚喊完“接剑”,剑就真的让人家接去了呢。
第十四章
金衣少年看一眼钟意,仿佛伤了眼睛一般愤恨地扭过头去,大声道:“你快救李大哥!快点啊!”
钟意扑来,一把抓在李大侠的肩头,猛地用力一拉。
苏余恨断不能容忍他将人从手底夺走,掌心同时用力。
两个武功高手各抓着李大侠的一个肩膀,相互运功想要将人完全控制住,可就苦了被夹在中间的人。
只觉两股不同的内力在体内交汇,相互冲撞搏斗,如同滚滚洪流一般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李大侠面目狰狞,高高仰起头,发出撕心裂肺地大叫。
金衣少年急得满头大汗,叫道:“你们快放开他!李大哥会死的!魔头……混蛋钟意,我命令你放开他!”
钟意抬眼看向对面,正好与苏余恨的视线对上,从那双漆黑的双瞳中看到了与其温和外表格格不入的狂浪恣意。
从他狭长的眼尾至额角,有一抹极其浅淡的红色胎记,如同一只回首的凤凰。
发觉到对方的眼神,苏余恨轻轻一笑,手下忽然用力,顿时,李大侠如同被五马分尸一般痛苦地嘶吼起来。
“不要杀他!不要杀他!”金衣少年双眼猩红,愤怒地咆哮着,忽然从旁边人腰间拔出佩剑,不管不顾地扑杀过来,“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苏余恨歪头,“呵。”
一只手抓着李大侠不放,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如蛟龙出洞一般抓向金衣少年。
电光石火之间,一枚暗器飞来,重重击在少年的腿弯,只见少年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一扑,摔在了地上,堪堪躲过苏余恨的一抓。
少年狼狈地趴在地上,抬手往身后一抓,抓到一个啃了一半的鸭腿,暴怒:“谁暗算我?”
“少……少盟主息怒……”九苞讪笑着举起双手,嘴里塞得满满的,咀嚼几下,口齿不清地嗫嚅,“我……我一时没有趁手的兵器……”
钟意骤然发难,袖中折扇滑至掌中,猛地打开,直刺向苏余恨面门。
苏余恨反手一挡,五指划过折扇,刺啦一阵裂帛声,彩绘泥金的扇面从中撕裂,露出十六根兽骨打造的扇骨。
钟意掌心一动,雪白的扇骨如利刃一般打着旋射了过去。
苏余恨伸手抓向扇骨。
钟意另一只手猛地用力,一把将李大侠从他掌中夺出,甩手扔到身后,长腿踢起地上的血肉,顿时酒肆里犹如下起了漫天血雨。
苏余恨身形一动,弹指间,人已飘然闪到窗外。
钟意抓住折扇,打着旋挡在头顶,躲过落下的血雨,轻巧地跃上了窗台。
酒肆里其他人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一时躲避不及,被沾了一身的秽物,金衣少年脸色十分难看地盯着自己肩膀上一块血淋淋的皮肉,慢慢瞪大眼睛。
钟意瞥他一眼,体贴道:“少盟主快把那块皮肉甩掉,别弄脏了衣服……”
话音未落,金衣少年哇地一声,吐了个稀里哗啦。
“……还是回家吃奶比较好呀。”钟意摇了摇头,蹲在窗台上,看向垂首站在街上的苏余恨,笑道,“苏谷主,在下武功不及你,不得不出此下策,惭愧惭愧。”
苏余恨弹弹布衣上的灰尘,仰脸看向他,斯文地拱了拱手,细声道:“承让,阁下内力深厚,武功不凡,小可竟不知中原还有这样的人物,请教阁下贵姓台甫。”
“在下免贵姓钟,单名一个意字。”
苏余恨点头:“小可记住了。”
“混蛋钟意!”金衣少年苍白着脸咆哮,“你还和这个魔头说话!我要告诉我爹!告诉我舅舅!”
话音未落,钟意反手往后一甩,一颗糖炒栗子击在他的哑穴上,脸上笑容不改,对苏余恨道:“今日之后,谷主的日子估计不会太好过,还望尽早澄清当年污名,沉冤得雪。”
苏余恨诧异地看向他:“沉冤?”
钟意平静道:“十年前在下尚且年幼,未能参与当年弃风谷一战,多年后翻看卷宗,发觉疑虑重重,还望苏谷主能为在下解惑。”
“你想问什么?”
钟意道:“谷主是否还记得乐无忧这个名字?”
苏余恨歪了歪头,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粲然笑了出来,眼角眉梢笑意灵动,点头:“阿忧的眼睛很好看。”
阿忧……
钟意有些不高兴这么亲昵的称呼从他嘴里出来,垂眸思索片刻:“这么说……当年风满楼确实因与弃风谷有所关联而遭受灭顶之灾?”
苏余恨困惑地看向他:“有人想杀他,和弃风谷有什么关系?”
“谁想杀他?”
“反正不是小可。”
“……”
苏余恨说完,抬头看了一阵子晴空白云,对钟意拱手道:“天色尚早,小可还想多看一看金陵的风光,失陪了。”
送走苏余恨,钟意回头,见那群江湖人正一脸尴尬地围着金衣少年,在他脖颈、耳后、胸口、颈椎等处东戳一下西戳一下,却都无法解开钟意封住的哑穴,一个个急得满头大汗。
金衣少年双手焦躁地比划,却始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愤怒地瞪向钟意。
看一眼张牙舞爪的少年,钟意挑了挑眉,跳下窗台,略过他,走到酒肆的柜台处,低头找了片刻,才在柜台底下发现已经吓瘫的老板,满怀歉意地说:“实在是抱歉,今日给店家添麻烦了,这位小公子是洛阳天下盟的少盟主安济,店家的所有损失,他将一力承担。”
“!!!”安济一个健步冲过来,用力抓住钟意的手臂,愤怒地比划着。
钟意温和地说:“少盟主有话不妨直说。”
“……”安济横眉怒视。
“哦,我忘了,少盟主还点着呢,”钟意伸出两根有力的手指,在安济双眼之前慢慢平移而过,“想解开吗?”
安济立即大力点头。
“你心里在骂我。”钟意断言。
安济眼中顿时滑过被看透内心的窘色。
“好哇,你果然在心里骂我,”钟意仰头,对着酒肆外的太阳欣赏着自己的手指,慢悠悠地说道,“那我给你解开穴道,你岂不是直接就用嘴巴骂了?不行不行,我又没有受虐倾向,被人骂会很不开心。”
安济漂亮的眸子中满满全是喷涌欲出的狂怒。
钟意犹豫片刻:“可你是盟主的独生子,常夫人平时对我也照顾颇多,还是解开吧……”
安济眸子中狂怒一扫而光,浮上一层虚假的谄媚,用力点了点头。
“那好吧,来,转过来。”
安济立即屁颠屁颠地转过身,还主动撩起发辫,露出哑门穴。
钟意抬手,指如疾风,在落到哑门穴的一瞬间,生生刹住。
安济满心欢喜地感到一股指风在脑后拂过,然而还是说不出话来,愣了一瞬,猛地转身,瞪向钟意。
只见钟意一脸老实巴交状,纠结地说:“其实有一个事情,我犹豫已久了。”
安济按捺着怒火,用力瞪着他。
钟意道:“你看,我有幸得盟主青睐,忝居忘忧堂的堂主,然而你多半也知道,我的授艺恩师为长思剑派的解忧真人,这个堂口名字岂不是在教唆我欺师忘祖吗?不好,实在是不好。”
“……”
钟意诚恳地说:“能否请少盟主多为在下美言几句,把这个忘忧堂改为解忧堂,如何?”
安济目瞪口呆,深吸一口气,用力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大吼:“解你大爷!本少爷不跟你玩儿了!”说罢,拂袖而去。
那群江湖人如梦初醒,连忙追上去:“少主你能说话了!”“少主你的哑穴解开了!”“少主你靠自己内力冲开了穴道啊!”“少主真是天纵英才……”
安济陡然停住脚,张开嘴,尝试着发了发声:“啊……啊……咦……嗷……”
确定自己哑穴已经解开,顿时大喜,眉飞色舞地大笑三声,骤然想起什么,气势汹汹地折了回去,一个箭步站在钟意面前,大叫:“混蛋钟意!”
“恭喜少盟主能说话了。”
“刚才……”安济面目扭曲了半天,才艰难地张口,“刚才……你救了李大哥……多谢。”
钟意挖了挖耳朵:“少盟主说什么?风有点大,没听清。”
“你!”安济怒视,翻着白眼球看着屋顶,大声道:“多谢!”
“举手之劳,”钟意笑道,“如果少盟主能帮鄙堂改个名字,那是最好不过了。”
安济板着脸,硬邦邦道:“本少会记在心上的。”
江湖人捡起地上的断剑,送到安济面前,小心翼翼道:“少主,我们得立即赶回盟总,苏余恨这大魔头重出江湖,必然搅得武林大乱,必须立即上报盟主。”
“嗯。”安济点头,看一眼断剑,俊俏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接受的难堪,恨声道,“断剑之耻,终身难忘,可恶,本少必把那大魔头碎尸万段!”
“湛卢剑乃传世名剑,回去让人送去铸剑堂,应该可以修复,”钟意接过断剑,观察了一下断茬,忽然惊讶道,“这剑以前断过?”
安济愣了一下:“怎么可能?这可是我爹以前的佩剑!”
钟意嘀咕:“难道盟主也曾受过断剑之耻……”
“胡说!”安济愤怒地打断他,“本少不许你污蔑我爹!”
作者有话要说: 后台
乐无忧蹲在角落敲饭盒,怒道:导演,还没到我的戏份?
导演道:急什么?现在上场也是青谷老人,你先在那儿蹲着!
第十五章
“不污蔑不污蔑。”钟意笑着敷衍了两句,转脸,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自己没有看错,湛卢剑确实从中折断过,修复之后断纹掩饰得很好,然而昔年欧冶子铸剑,曾山崩水枯、诸神出动、千锤百炼、始出锋芒,传言往往夸大其实,却也表明这是一柄传世名剑。即便是如今最负盛名的雪山铸剑堂,想必也无法完全复原。
剑客最重要的朋友是手中之剑,身体的伤痕可以被抚平,而断剑之耻却锥心刺骨终身难忘。
上一任湛卢剑主是天下盟的总盟主安广厦,坊间曾有人排过高手榜,认为安盟主的紫微剑法气冲牛斗、剑势恢弘,有纵横捭阖、经天纬地之势,因而将其尊为武林高手榜的魁首。
那人的武功得有多高才能折断安广厦的佩剑?
回到客栈,九苞不住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捶着手感慨:“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人,简直让人神魂颠倒,偏偏武功还又那么高强、那么……毒辣,唉……李大侠应该是废了吧。”
“天下盟会给他养老的,放心。”钟意道。
九苞拧起眉头:“可这不是养老不养老的问题呀!”
钟意坐在窗台上剥着糖炒栗子,看都没看他,随口道:“那是什么问题?”
九苞情绪激昂地双手握拳,大声道:“大丈夫一身武艺,当济世救民除暴安良,我听闻李大侠也是剑道上的大高手,武功高强,可现在整条右臂却只剩枯骨,根本没有可能再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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