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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小江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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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衣人瞬间扭转话锋:“然而白衣夜宴的请柬依然是最珍贵的。”
  金缕雪走过来,抬手捏住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盯着他的脸审视片刻,慢慢道:“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易容的?”
  “这个好判断!”钟意举起手,一本正经道:“再高明的易容术也不过是面具和药物的结合,往往在胸前和真皮接触的地方留下破绽,用手一摸便知,来,请两位常少主解开衣服,本堂主屈尊纡贵代表诸公来摸上一摸……”
  “你敢!”常子煊怒喝。
  那蓝衣人斜眼看着他:“就知道你不敢,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呀。”说完,他跨过一步来到钟意面前,唰地扯开了衣襟,“姓钟的,来!摸!”
  雪白的胸膛陡然展现出来,钟意猛地别过头去,伸手摸向他的脖颈,嘴里大声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常少主这一身白肉真是人间极品……”
  “可恶!欺人太甚!”常子煊勃然大怒,挺剑扑了过去。
  一声激昂的剑鸣划破夜空,流光星彩瞬间光芒大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满六棱霜花。
  常子煊挥剑劈了下去,万千光华与漫天星辰相映成辉,如同将九天银河握在了掌心。
  “雪照云光诀!”人们齐声惊呼。
  蓝衣人猝不及防,也避无可避,雪照云光诀乃乐其姝毕生绝学,最得其刚猛凌厉之精髓,相传当日乐其姝在武林大会上曾以此招力挫明日阁主常风俊,为风满楼夺得天下五佬之首席,当时一剑挥来,狂风倒流、雪虐风饕,令人见之胆寒。
  常子煊虽然武功平平,然而这一剑之威,却也不容小觑。
  眼看着凛凛寒气挟风雷之威劈向蓝衣人,钟意脸色一变,身形一纵,挺身冲到二人之间。
  却见电光石火之间,一道蓝色的人影如闪电一般疾驰上去,以同归于尽之势,迎面撞入雪照云光诀的凌厉剑幕。
  人们发出一声惊呼。
  空气中的丝丝寒气却骤然消失了。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常子煊手持名剑,势不可挡,然而一根平平无奇的竹筷却已抵在他的喉间。
  常子煊僵硬地挺直身体,满脸羞愤难堪,咬牙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雪照云光诀的破绽?”
  “找你的破绽不是很轻松吗?”蓝衣人用竹筷戳了戳他的喉间,嗤道,“华而不实、根基不稳,声势上装得惊天动地,实际上却是破绽百出,你这破毛病早晚会害死你!”
  常子煊闻言眼神一紧,死死盯住他的脸:“你……”
  竹筷沿着他的脖颈往上游走,轻佻地在唇角滑过,如调情一般拍了拍他的脸,蓝衣人嬉笑着嘲道:“知道错了吗?想改进吗?叫一声好哥哥,我就给你指点一……”
  话音戛然而止。
  常子煊脸上倏地血色尽褪,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淡色的嘴唇颤抖着,半天,才一字一句地问:“你,是,谁?”
  蓝衣人挥开他,甩袖转身往台下走去,嚷嚷:“好啦好啦,我承认你是常子煊,我才是那个冒牌货,行了吧,唉,唉,不过就是想来喝一口酒,看这闹的……常少主未免太小气,我不跟你们玩儿了!”
  人们顿时哗然。
  “站住!”一声沉喝,丁干戈挡在蓝衣人面前,“扰乱白衣夜宴,还想全身而退?”
  蓝衣人的去路被阻,不得不郁闷地停下脚步,手指间飞快地转着那根筷子,懒洋洋道:“老人家,好狗不拦路。”
  “大胆狂徒!”丁干戈老脸变色,霍地一掌挥去,他修习多年外家功夫,掌风雄健、稳如重山,这样一掌挥来,犹如泰山压顶,衣衫在晚风中鼓起,猎猎作响。
  一柄折扇自旁边不紧不缓地斜刺而来,恰恰挡住了丁干戈的攻势。
  老爷子收起掌风,抬头道:“钟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个贪酒的鼠辈罢了,”钟意淡淡道,“哪里用得着丁庄主亲自动手?不如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丁干戈狐疑地看了他两眼,不放心道:“这个狂徒武功甚是诡谲,钟堂主还要小心为上。”
  钟意点了点头,摇着扇子慢慢走到蓝衣人对面。
  蓝衣人不爽地看着他:“姓钟的,你吃饱了撑的管这么多闲事?”
  “没吃饱,饿的。”钟意微微一笑,后退一步,折扇打了个旋儿揣进袖中,双手在胸前抱拳,“请赐教。”
  “呵。”夜风中突然传来一声阴柔的冷笑,声音极低,然而却仿佛在每个人的耳边发出的一般。
  在座全是习武之人,顿觉不简单,如此神妙的内力,绝非一般人可以匹敌。众人警惕地扫视一圈,只见高台之上灯火璀璨、香烟缭绕,丝毫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金缕雪一手慢慢捋过金鞭,沉声:“是何方高人到此?请现身指教一二。”
  “本座还没有时间来指教你们这些杂鱼。”
  狂妄的笑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有沉不住气的人猛然回身,却发现自己身边根本没有人,不禁心底腾起一丝不安。
  只听那个笑声继续道:“听说今夜有好酒,本座赏脸来喝一杯,结果一来就看到好几个人欺负一个,真是有趣得很。”
  常子煊大声道:“何方邪魔外道,敢不敢出来跟我一试高低!”
  “黄口小儿也敢做虎豹之声?本座懒得理你。”
  “真是狂妄至极!”常子煊挺剑上前,目光四顾,“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好汉?哈哈哈……”那人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谁要当好汉,本座只想当一个酒鬼而已……”
  话未说完,忽然一阵疾风袭来,众人一惊,看到一抹人影如缥缈的烟气般俯冲下来,一把抄起主位上巨大的酒坛。
  安济“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魔头!是你!”
  那人穿一身极单薄的本色布衣,掠到高台上,二话没说,抄起酒坛仰脸一脸灌了十七八口,才发出一声极其舒爽的大叫,托着酒坛转过脸,瞥向安济,长眉一挑:“……魔头?本座甚是讨厌这个称呼。”
  钟意远远看着他眼角的邪笑,微微眯起眼睛。
  ——此人恣意妄为,和中午那个斯文的苏余恨,俨然不像是一个人。
  
  第十八章
  
  主位旁一盏琉璃灯照亮那人的脸,只见夜色迷离,如妖似魅,众人不由得惊叹出声,万万没想到这个贪酒的狂徒竟会是这般绝色。
  安济深知这张倾城的皮囊下住着一个怎样狠辣的灵魂,唯恐这些人被美色蛊惑,霍地站起身,指着那张脸大声道:“大家都不要被他骗了,他是弃风谷的大魔头苏余恨!”
  “什么!”
  话音一落,人们唰地全部站起了身,绷紧身体如临大敌,警惕地看向苏余恨。
  “真是聒噪!”苏余恨微微偏过头,拧眉,不耐烦地说,“本座说过,这个称呼很是难听……”
  “你身为一个邪魔外道还嫌魔头难听?”安济大叫,“有本事别干那么多坏事啊!你要是积德行善,肯定没人叫你大魔头!”
  苏余恨看向他,轻飘飘地嘲道:“你这小杂鱼个头不大,话还不少,本座记得你,你的佩剑不错,可惜一弹就断。”
  “你说什么?”常子煊又惊又怒,“阿济,这个魔头弹断了你的佩剑?”
  好不容易掩盖好的奇耻大辱被抖了出来,安济一时有些难堪,撇了撇嘴,郁闷道:“这魔头武功虽不怎么样,但防不胜防,我一时不察才失了手的。”
  “……”钟意惊讶地张开了嘴,心想这小王八蛋真是张嘴就胡扯啊,你在苏余恨手底下都没走过一招……
  安济一眼瞪过来,呲牙。
  钟意咋舌:嘿,还威胁我?
  “好酒!好酒啊!”苏余恨顷刻间喝完半坛美酒,一抹下巴上的酒渍,将酒坛扔向金缕雪,大笑道:“你这丫头酿酒不错,跟本座走吧。”
  大酒坛来势汹汹,金缕雪没有贸然去接,矫健的身体凌空跃起,遍身绫罗飞旋,状如飞天,斑斓绚丽的云锦绣鞋在酒坛上轻点一下,借势一个鹞子翻身,呼啸而来的酒坛被直直踢上了天。
  一声清脆的鞭响,金色的鞭影闪破夜空,牢牢缠在酒坛上,金缕雪扯着长鞭一个原地飞旋,卸去酒坛上遗留的力道,稳稳落在了地上。
  收回长鞭,金缕雪扯着金色灵蛇一般的鞭尾,眯眼看向苏余恨:“缩头乌龟一样蛰伏了十年,如今一出江湖就要来大闹我白衣夜宴,我看你嫌命太长。”
  苏余恨狭长的眉毛微微蹙起,目光掠过周围一张张警惕的脸,不悦道:“本座只想喝一碗酒,你们却一个个剑拔弩张,真是扫兴得很。”
  蓝衣人摸着下巴乐悠悠道:“我看这事儿错的还在你,想喝酒不会去不醉酒坊偷么?你把在座的英雄们都吓到了。”
  此话一出,人们顿时发现自己这惶惶如惊弓之鸟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
  常子煊挺剑上前:“魔头!你身为习武之人却折断他人佩剑,实在欺人太甚!”
  苏余恨淡淡道:“那你要怎样?”
  “我要为武林除了你这妖孽!”
  “你打不过本座,换你师父来。”
  常子煊脸色一黑,咬牙道:“当年便是你这妖孽,害我师尊蒙羞,今天,我就斩了你,还我师尊一个清白!”
  说罢,长剑锋芒大盛,挟雷霆之威冲了过来。
  “呵,不自量力。”苏余恨一声冷哼,甩袖,迎着剑风走了上去。
  他步法不急不缓如闲庭信步,单薄布衣在夜风里微微浮动,勾勒出一对肩胛骨瘦削的线条。
  面对寒风般迎面袭来的剑锋,苏余恨挥出一掌,刹那间寒风倒流。
  常子煊收剑回防,变幻一招,再度刺去。
  苏余恨只伸出了一只右手,周围灯火如昼,映得这只手白如凝脂如若葱根,却纤浓有度,二指修长有力,如闪电般点向流光星彩。
  “呀!”安济惊叫出声,用力闭上了眼睛,下午被弹断佩剑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他俨然已经看见常子煊被弹断佩剑的惨痛下场。
  然而周围却爆发一声惊呼,安济睁开眼睛,只见电光石火之间,那个蓝衣人忽然如燕子般飞掠而至,嘴里叫道:“看我暗器!”手中竹筷迅疾掷出,直逼苏余恨纤细的手腕。
  竹筷势如闪电,苏余恨反手一抓,竹筷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皲裂化作齑粉。
  转眼常子煊剑锋已至,苏余恨的招式却已经老了,不得不侧身躲过这一剑,转身一掌击在常子煊肩头,他瘦骨嶙峋形如病夫,这一掌看似绵软,实际却蕴藏诡谲杀机。
  常子煊急退几步,顿时一口鲜血喷出。
  安济冲上去:“子煊哥!”
  苏余恨敛住身形,一手悠闲地卷起颊边发丝,轻轻吹了一下,笑道:“十年了,武林尽出了些不自量力的废物吗?”
  “废物……”常子煊低低地念了一声,苦笑起来,“阿济,表哥没能为你报断剑之仇,对不起。”
  “你才不是废物!”安济怒道,“你的明日剑法已经练到第五重,这是当年舅舅都没有做到的!”
  常子煊摇摇头,抬眼看向站在钟意身后的蓝衣人,眸色深沉:“你……”
  “不要感谢我!更不要以身相许!我也暂时不缺牛马!”蓝衣人飞快地说,“刚刚只是一时手滑,筷子飞出去了而已,我发誓,绝对是筷子自己干的!”
  苏余恨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拧眉盯了半天,突然道:“你很像本座的一个朋友。”
  “这位魔头,你什么眼神儿啊,我脸上易容这么厚,要像也只能像……”蓝衣人指向常子煊的脸,“他!”
  苏余恨语气平平地说:“本座找了他十年。”
  蓝衣人闻言大惊,唰地举起手来,大叫:“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睡过你!”
  调戏的话迎面砸在了脸上,苏余恨却置若罔闻,皱眉道:“你的武功很像他……”他忽然身形一动,出现在了蓝衣人身边。
  钟意倏地回身,袖中折扇飞出,却还没落在掌心就被苏余恨一把挥落,嫌弃地瞥一眼扇骨:“你这什么鬼东西!”
  转身,双手抓住蓝衣人的双腕。
  蓝衣人被他控制住经脉,一丝都不敢动弹,只大声嚷嚷:“喂喂,别乱摸,男男授受不亲,就我现在这张脸,你跟非礼常子煊有什么区别?”
  “闭嘴。”苏余恨顺手点了他的哑穴,双手沿着经脉寸寸上移,一直摸到头顶百会穴,垂眸沉思片刻,仿佛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冷冷道,“你脸上涂的什么鬼东西?”
  蓝衣人扁了扁嘴,一脸委屈。
  苏余恨抬手一拂,哑穴解开。
  蓝衣人大叫:“你可以污蔑常子煊的相貌,但你不能污蔑我的易容术,这可是江湖失传百年的换脸神技!”
  苏余恨皱眉:“想不到你不但武功平平,易容术更是恶心,早知如此,阿姝当年不如生条咸鱼。”
  “放你娘狗屁!”蓝衣人勃然大怒,转身往外走去,“今晚就不该来喝着碗酒,一个小气巴脑,一个满口胡言,爷爷不跟你们玩儿了……
  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挡住了去路。
  蓝衣人怒骂:“常子煊你要不要脸?爷爷刚刚才救了你的小命!”
  常子煊唇角血迹未干,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俊脸冷若冰封,咬牙切齿地问:“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爷爷!”蓝衣人心情恶劣,绕开他,往台阶走去。
  背后传来常子煊低沉的声音:“无忧,是你吗?”
  蓝衣人置若罔闻,平静地走下台阶。
  夜色深沉、凉风乍起,遍绣暗纹的蓝色华服被风鼓起,越发显得他瘦削的身影在夜色中形如鬼魅、虚无缥缈……
  “乐无忧!去死吧!”背后忽然一声暴喝,泼天的杀气灭天绝地地袭来蓝衣人转过身,不躲不闪,正面迎上他的剑锋。
  钟意蓦地胸口一阵暴涌,急冲过来,一掌裹挟狂怒击在常子煊的胸口。
  流光星彩一闪而过,蓝衣人肩头一道血瀑直喷上天,却仿若没有痛觉一般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常子煊,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恨我……”
  冲突只在须臾之间,武林人士如梦初醒,纷纷涌了过来,震惊地看着面前三人,不敢相信道:“常少主你刚刚喊的是什么?乐无忧?此人就是魔谷余孽乐无忧?”
  蓝衣人捂了捂喷涌而出血窟窿,抬眼扫视一圈,嗤笑:“至于这么惊讶?大魔头都出来了,岂能没几个小喽啰?”
  “不错!”钟意大叫,抬手指向苏余恨,情绪激昂地叫道,“擒贼先擒王,诸公,我们众志成城,先除了这恶贯满盈的大魔头!”
  “钟堂主此言差矣,”丁干戈道,“大魔头武功奇诡,非你我所能擒获,不如先杀了乐无忧,一振我武林雄风!”说着飞身上前,一掌对乐无忧挥了过去。
  钟意浑身一紧,手指瞬间变做爪形,对丁干戈袭去,嘴里却叫道:“丁庄主小心,我来助你!”
  “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乐无忧猖狂大笑,捂着伤口,猛地一个转身,如疾驰的雨燕般凌空腾起,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第十九章
  
  一夜将尽,东方的夜色已经微微变成深蓝,天幕下乌云游走,波诡云谲,整个金陵城沉睡未醒,连秦淮河里的画舫都已经熄了花灯。
  金粉楼的后院,一个小厮吃力地端了一大盆洗脚水,打着哈欠走出后房,忽然感到脸边一阵风刮过,摸了摸腮帮子,嘀咕:“过了重九就开始刮阴风,天凉得忒快了……唉哟我的妈呀!”
  后院井台旁半跪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小厮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木盆哐当摔了个震天响:“鬼……鬼呀……”
  一颗石子飞来,击在颈边大动脉,小厮头一歪,晕死过去。
  “鬼你爷爷!”乐无忧没好气地嘟囔,打起半桶水,撕开衣服,拿葫芦瓢舀了一瓢凉水,泼在肩头,仲秋时节井水寒凉刺骨,泼在伤口上冰得他一个激灵,感觉疼痛瞬间被镇了下去。
  夜空中传来一丝破风声,他停下动作,半跪在井台上,抬头望着天空暗淡的晨星,如同一架无声无息的枯骨。
  过了一会儿,周围再无追兵的气息,乐无忧一瓢一瓢地将半桶水全都泼在了伤口,整个人浑身湿淋淋,如同刚从井底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摇摇晃晃地翻出院墙,沿着河沿往前走去。
  凌晨的薄雾带着丝丝凉意,烟笼寒水,朱雀桥畔,一个白衣身影静静地候在那里,指间旋转着那柄十六档的折扇。
  乐无忧抬头,形容枯槁,色如鬼魅。
  钟意折扇啪地打在左手掌心,勾起一侧嘴角,坏笑着轻声道:“妖孽,抓到你了。”
  乐无忧动了动嘴唇,嗤了一声:“杀千刀的熊玩意儿……”
  话未说完,他忽然身体摇晃了两下,往河里栽了下去。
  钟意白衣一闪,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拉,乐无忧在跌入河中的瞬间被凌空拉起,飞扬的发丝划破水面,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他的身体是这样暖和……
  钟意揽着乐无忧的腰将人搂在怀里,抬手,指如闪电,连点他肩头三处穴位,乐无忧顿觉剜骨一般的疼痛锐减,一直止不住的血流也停了下来。
  “你小子点穴还挺有一套……”乐无忧有气无力地笑骂,“可惜整天神神叨叨,甚是烦人。”
  钟意听他声音虚浮,知道伤得厉害,将人扶起靠着河边一棵垂柳坐下,伸手扯开他的衣襟。
  “我靠,趁人之危啊。”
  钟意盯着那个血肉模糊的血窟窿,漆黑的眸色如暗夜中的潮水,深不见底,暗潮涌动,然而嘴角却带着三分笑意,嘲道,“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年轻人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乐无忧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钟意从荷包中掏出几包药粉,也不管是什么成分,一股脑全洒在了他的伤口,一边快速地动作着,一边唠唠叨叨地说道:“是机遇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武林前辈有言,趁你病,要你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会趁人之危的剑客都不是好流氓,恩人,恕我直言,你皮肤还挺白的哈。”
  “那是常子煊的肤色,”乐无忧觉得虚弱无力,仰头倚着树干,喃喃道,“你给我用了些什么药?嘶……闻着像是最劣质的金疮药,贩夫走卒都不屑用的……”
  “没见识了吧,这可是来自海外仙鸣山城的灵丹妙药,活死人,肉白骨,千金难求。”
  乐无忧笑骂:“什么仙鸣山城……听都没听过,八成又是你小子信口胡言。”
  “说你没见识还不承认,古书有云,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这灵丹妙药可是那山上的仙子亲手磨出来的,在洛阳最大的黑市不鸣仙都卖到八两黄金一钱,”钟意拭去多余的药粉,撕下一截衣角包扎好,笑道,“好啦,恩人,你是想跟本堂主回盟总受死呢,还是在本堂主绝妙的武功下落荒而逃?”
  乐无忧没有说话。
  钟意抬起眼,看到他已经倚在树上睡了过去,薄薄的眼皮遮住了眼睛,眉宇间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轻愁。
  钟意抬起手,在他的脸上犹豫片刻,轻轻把鬓边的碎发抿到了耳后,轻声笑道:“亏你还是乐其姝的传人,这易容术可真糟糕……”
  说罢,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双腿,轻巧地将人抱了起来,犀利的目光左右看了两眼,身影一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烟水迷离的秦淮河畔。
  乐无忧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觉得仿佛已经是午后时分了,缱绻的日光透过百叶窗棂洒在窗前,一片明晃晃的耀眼。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清心香气,屋外不远处传来巷陌间孩童嬉闹的声音。
  “阿苞哥,阿苞哥,来和小蟹踢藤球。”
  九苞的声音传来:“不踢。”
  “来嘛,”小蟹软绵绵的声音,“阿郎也不和小蟹踢,阿苞哥也不和小蟹踢,小蟹一个人踢着不好玩……阿苞哥,阿郎回来好久了,怎么不出来玩?”
  “那我怎么知道?”九苞凶巴巴地说。
  小蟹抱着藤球郁闷地跑远:“阿苞哥脾气好坏,还是阿郎好……”
  乐无忧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忍不住睁开眼睛,正对上上方一双点漆般的眸子,愣了一下,转而懒洋洋地笑道:“小美人儿这么专注地看着老夫,莫不是爱上老夫了?”
  “我在看你脸上这层鬼东西,到底该怎么去掉,”钟意抬手,在他脸边摸了两下,揉揉指腹,“手感还挺逼真,哎,我有一个疑问,这面具戴久了,会不会不舒服?我看这材料也不像很透气的样子,会不会闷出面疱?”
  乐无忧默默转过头去,闭上眼睛,装睡。
  钟意锲而不舍地将他掰过来:“你这态度很伤人哦,我可是正儿八经地在关心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乐无忧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说话,没想到事与愿违,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串叽里咕噜的腹鸣声。
  乐无忧:“……”
  “哈哈哈,”钟意大笑,提高声音道,“九苞,把炉子上的稀粥端来。”
  不一会儿,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公子端着一碗稀粥小碎步走进来。
  乐无忧抬眼上下打量片刻,木然问:“少年,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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