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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山河不夜天-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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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慎手指一紧:“可我想知道一事。”
  “但说无妨。”
  “叔祖是如何知晓,今夜二皇子会逼宫呢?”
  “你不若再猜猜?”
  唐慎闭上了嘴,沉思许久。
  右相府附近的兵刃相见已然结束,一切又归于宁静。
  “叔祖不同于我,您在朝中布局多年,何处都有值得信赖的人。或许是从今夜五城兵马司的调动,从京郊军营的将兵来往,从御林军中得出的结论……”顿了顿,唐慎迟疑片刻,问道:“但既然叔祖早已知晓,那必然还会有其他人知晓。陛下重病不醒,如今能阻拦这场宫变的唯有两位皇子。二皇子逼宫,四皇子、五皇子进宫去救……”
  唐慎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诠望着满桌的菜色,温和笑道:“觉出不对了?”
  “叔祖是大宋的股肱之臣,如若您早早知晓此事,定然不会看它就如此发生。除了您,纪相也肯定是知晓的,他也绝不会坐看一切。所以能让您作壁上观,眼睁睁见着两位皇子与二皇子刀剑交加的人……”
  唐慎忽然闭了口,不再吭声。
  王诠放下茶盏,长叹道:“一年前子丰与我说,他也看不透,但他只道,相信那个人。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得一个诸葛亮,然而这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这大宋朝堂上下,谁又比得上那位呢?”
  唐慎:“可是一切是为何啊。”
  “为何?你想知晓,我想知晓,子丰也想知晓。然而除了那人自己,谁都不知晓啊!”
  盛京城中,兵荒马乱。
  官员们纷纷裹着衣服起了身,一个个在书房中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丞陈凌海听闻二皇子造反一事,当即变了脸色:“怎能如此?”五皇子赵基派人来请他,他犹豫片刻,长长叹气:“说我病了,关门不见客。”
  右丞徐毖更是有趣。
  早在昨日,徐毖便离开盛京,到北直隶的农庄里游乐。正好是过年时节,官员们的休沐日,谁都不知道徐毖竟然不在京中。
  而左相纪翁集的门前,赵敬和赵基的人马也都在两侧等着。
  左相府大门紧闭,府中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没人去应这些将兵的敲门声,但这些将兵也不肯走,就在门外守着。
  左相府的西北角,一处简陋荒僻的院子里,一盏油灯微微地亮着,照亮不大的房间。
  谁都猜不到,这里竟然是纪翁集的书房。
  屋中只有一盏油灯,左相夫妻二人相对坐在桌子的两侧,就着这小小的灯光,一个低头缝制衣裳,一个拿笔写字。
  纪老夫人将衣袖缝补好,她抬起头,看清纪相纸上写的字。她喉间一滞,过了会儿,她轻声说道:“都这般晚了,还不睡么。”
  纪相如若初醒,他抬起头,看向老妻:“夫人累了?”
  如今早已过了子时,两人都是一把老骨头,如何能不累。
  但纪老夫人笑了笑,不曾开口。
  纪翁集低下头,看向自己写的字,他目光一停,骤然无言。
  只见那一整面的宣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只有一个字——
  “赵”。
  纪翁集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望着这满纸的“赵”字,他指着这个字,对老妻说道:“夫人说,我写的是什么字呢?”
  “瞧着是个赵字。”
  “是个赵字,是谁的赵字。是赵尚,赵敬,赵基……不能是赵敖。或许是赵辅?”
  纪老夫人脸色一变,她虽是深闺妇人,但也知道赵辅是当今圣上的名讳。
  “相公!”
  “还是赵璿?”
  蓦然,纪翁集站起身,去拿衣裳。纪老夫人急忙跟了过去:“这是要作甚?”
  纪相笑道:“屋外有人敲门,夫人未听见吗?”
  纪老夫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听得到这一夜满城的厮杀声。她红了眼眶,埋怨道:“可就不能不出去么。”一边说着,她一边为纪翁集穿理衣裳。
  “能,又不能。”
  “诶?”
  纪翁集朗声一笑,扶起夫人粗糙的双手,声音温柔:“这五十多年来,辛苦夫人了。盛京的日子是不好过的,为夫记得,家中还有一些田亩。”
  纪老夫人:“你说起这个作甚。”
  “只是想起来罢了。”
  纪老夫人亲自送纪相出门,眼见他要打开大门,她忍不住又道:“当真一定要出去?”
  纪相认真地凝视妻子:“当真,一定。”
  “为何?”
  纪相畅快地笑道:“不在眼前也就罢了,既然在了眼前,如何能见它再来一次!”
  下一刻,纪相开了府门,四皇子赵敬和五皇子赵基的人马都在府外等候多时,纪翁集突然出现,他们谁都没反应过来。
  纪相穿着一身深红官袍,他放眼一望,不怒自威:“进宫吧。”
  “是!”


第135章 
  此刻的大宋皇宫中; 只见灯火通明; 是兵声四起。
  数不清的御林军举着火把; 持着长枪,警惕地巡逻。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悄悄地跑进皇宫东北角的净心殿。净心殿是去岁皇帝刚刚修建的宫殿; 专门用来供奉佛像。
  黑袍人影进入殿中后,他掀开斗篷,早在殿中多时的二皇子赵尚看清他的面孔; 急忙走上来。
  赵尚:“大师; 这到底是怎么了,外头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突然就乱了起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尚急得满头是汗,可他被皇帝关在净心殿中; 根本出不去,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今夜他吃了斋饭; 正要为太后抄写经文,才抄到一半,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阵打斗声。赵尚吓得魂飞魄散; 还以为是赵辅要把自己抓去砍了; 可他躲在柱子后等了半天,也没人进来。直到半个时辰后,才等来善听。
  善听那张不悲不喜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他双手合十,行了个僧礼; 徐徐道:“殿下,确实出了事。陛下病重,早已缠绵病榻三日有余。今日,有皇子举兵造反,如今怕是已经杀到宫门口了。”
  赵尚惊骇地睁大眼:“逼宫?!”
  善听的声音好似从迷雾中来:“是,逼宫。”
  “他怎么敢!”赵尚怒吼道,“是谁,是赵敬还是赵基,他们竟然敢做这样大不敬的事?”
  “贫僧也不知晓。”
  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一阵枪戟相撞的铁器声,赵尚吓了一跳,他颤抖着嗓子道:“那这可如何是好?”他是被皇帝关在净心殿的,谋士们都不在身边,此时此刻赵尚彻底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毫无疑问,逼宫的无论是赵敬还是赵基,一旦他们得逞,都必然不会留下他这个二哥。
  赵尚甚至想到了:“莫不会还把逼宫的千古罪名安在我头上吧?”
  赵尚捏紧手指,恨不得将自己那位逼宫的弟弟亲手射死。
  然而他现在身无甲胄,别说把反贼绞杀,他连逃都逃不出这个皇宫。正在赵尚满心焦躁之时,善听道:“陛下病重,宫中的御林军群龙无首,唯有二殿下才可迎敌。”
  “我?”
  善听:“正是。殿下是皇子,除了您,谁也不能调动宫中的三千御林军。殿下,不可再犹豫了,请速速前往昭德门,在叛贼杀进皇宫前,阻拦他们。”
  赵尚心头一热:“大师说得对,总不能坐以待毙!”
  净心殿的大门轰然敞开,赵尚踏出殿门,只见御林军首领阮奉正等在殿门口。赵尚回头看了善听一眼,感动道:“多谢大师,今日,只要本殿下还活着,叛党休想进宫靠近父皇一步!”
  阮奉单膝跪地,他低着头,将神色藏在夜色中:“请殿下下令。”
  赵尚目光坚定:“叛贼是从何处攻进皇宫的?”
  阮奉:“昭德门。”
  “好,那便随本殿下去,在昭德门中手刃反贼头颅!”
  夜幕低垂,好似一只吞人的兽,沉重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昭德门外,四皇子赵敬与五皇子赵基率领五城兵马司的人马,狂攻城门。而昭德门上,御林军们投下千万支火箭,挡住这暴风雨般的攻势。
  然而当初太祖建造大宋皇宫时,就没想把皇宫当作一个堡垒屏障。盛京是一国都城,敌人都攻到皇宫了,那还有何必要去守城?早已城破人亡!所以昭德门中的三千御林军渐渐支撑不住,两位皇子的援兵占了上风。
  赵敬咬牙切齿道:“赵尚这等贼人,勾结那妖僧善听就罢了,居然还策反了御林军。父皇如今身陷囹圄,不知如何了啊!”
  赵基:“今日你我兄弟,不分彼此,一同手刃赵尚,如何?”
  赵敬:“自然如此!”
  赵基下令道:“冲,给本殿下攻下这昭德门!”
  士兵们一拥而上,怒吼着冲向了巍峨雄伟的昭德门。
  城门上的御林军渐渐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宫门眼见就要被攻破。赵敬和赵基双目放光,暗自打量了对方一眼。虽说二人如今都要手刃赵尚,但是谁先冲进皇宫救驾,这其中可有讲究。谁都不愿将这份天大的功劳送给对方,只待城门一破,便是争夺之时。
  轰!
  一声巨响,高耸的殿门被轰然冲开,只差一击,便可击破。
  赵敬和赵基都屏住呼吸,等着冲入皇宫。这时,却见一队人马自宫外而来。两人齐齐回首,见到来人,都露出喜色。
  “左相!”
  纪翁集骑在马上,一路上的颠簸令他这副老骨头都快散了架。他远远瞧着破败的昭德门,恍然间,仿佛从中看到了另一扇门。他那双苍老而锐利的双眼透过那扇城门,看见了埋伏在那扇门之后,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黑夜深邃,一梦经年。
  纪翁集回过神:“四殿下,五殿下。”
  赵敬愤怒道:“赵尚贼人,竟敢逼宫,请左相与本殿下一同进宫,手刃叛贼!”
  赵基也赶忙道:“请左相与本殿下一同进宫,斩下赵尚的头颅。”
  五城兵马司乘胜追击,怒吼声震彻云霄。然而赵敬和赵基并不知晓,在那扇残破不堪的昭德门后,二皇子赵尚率领御林军,布好了弓箭手,同样等着射杀叛贼。
  混乱的皇宫中,太监宫女们纷纷慌乱地逃窜,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却悄悄地走入福宁宫。硕大的福宁宫中,如今只剩下大太监季福一人守着。寝殿亮着一盏孤灯,季福低着头,藏在宽大衣袍下的身体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御案前,一个消瘦的身影手持毛笔,挥毫写下四个大字——
  『不问苍天』。
  善听和尚摘下斗篷,他行了个僧礼,声音温缓平静:“陛下。”
  赵辅没有回应,他仔仔细细地将这四个字写完,又拿出自己的御印,双手捧着沾上红泥,然后印了上去。他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字迹,接着才抬起头,问道:“你瞧,朕这四个字写得如何?”
  善听遥遥望了一眼:“出家人不打诳语。”
  赵辅大笑片刻,对季福道:“他这是在说朕写得不如何呢!”
  季福紧张得脸皮都绷紧了,赵辅对他说话,他便立刻回应:“奴婢觉着,陛下写得极好。”
  赵辅点点头:“朕也觉得,朕写得极好。”
  将毛笔扔在一旁,赵辅坐在御座上,懒洋洋地问道:“赵尚去了?”
  善听:“去了。”
  “赵敬和赵基呢?”
  “也都到了。”
  赵辅张了张嘴,又倏然闭上。许久后,他悠然地说道:“朕呀,觉着这时候,该是有人到福宁宫了吧。”
  话音刚落,御林军首领阮奉便到了福宁宫外,跪地求见。赵辅将他宣进屋,他站起身走了两步,眼神中难得有了一丝不舍和挣扎,然后他才小声地问道:“如何了?是赵尚,赵敬,还是赵基?”
  阮奉迟疑片刻,拱手道:“三位皇子都在紫宸殿中,等待发落。”
  赵辅身体一震,僵在原地。
  下一刻,他问:“都在?”
  阮奉:“是,都在。”
  “怎么会都在?!”
  阮奉:“是……是左相大人单人匹马先进了昭德门,二殿下未曾放箭,所以如今……都在紫宸殿中等着陛下了。”
  赵辅颓然一倒,坐在了御座上,茫然地望着桌案上的那四个字。
  不问苍天。
  善听和尚拨弄着佛珠,声音一如往昔,从迷雾中飘来:“业障是因,破障为果。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但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施主,阿鼻之下,荆棘地狱,终究唯你一人。”
  赵辅猛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善听,杀念毕露。
  慈眉善目的圆脸和尚依旧淡然诵佛,不喜不悲。
  一夜金戈战鼓,右相府中,厨房早已不再上菜,唐慎和右相却一直坐在桌旁,睁眼等了整夜。
  东方既白,圆日初升。
  官差小跑着进了右相府:“禀大人的话,刑部尚书耿大人半个时辰前入宫了。”
  王诠惊讶道:“耿少云?他怎的入宫了。昨夜宫中的事,到底如何了?”
  这官差只是奉了王诠的命,到该去的地方领消息,没得到的消息他自然说不出来。王诠挥挥手:“下去吧。”
  “是。”
  唐慎看向他:“叔祖,宫中到底是发生何事了?”
  王诠无奈道:“你啊,就算问了,我也不知晓呀。”
  唐慎面露尴尬。
  王诠:“只是耿少云进宫,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他竟然会进宫,难道昨日之事,有了转机?何为转机?”王诠来了兴致,可他冥思苦想,终究不得要领。
  而他自然也不知道,福宁宫外,纪翁集穿着一身略显老旧的官袍,在大太监季福的带领下进了殿中。他刚进殿,便闻见袅袅檀香,烟雾缭绕,不得清静。纪相也不抬头,就这般垂目站在殿中,静静地等着。
  良久,一道人影从帘子后走出,他走到纪相的跟前,静静地望了许久。
  叹息声仿若从远处响起:“重明啊。”
  左相纪翁集,字重明,取自《周易》:“重明以丽乎正”。
  纪相缓缓抬起头,他真诚地说道:“臣纪翁集,拜见陛下。”
  赵辅温和地说道:“你怎的进宫了。”
  “臣关心陛下龙体。”
  “朕觉着身子不错。”
  “陛下龙体康健,臣满心喜悦。”
  君臣二人无言相对,谁也不知过了多久,殿中燃着的龙涎香已经烧尽,渐渐凉了。
  “重明啊,你与朕君臣二十余载,朕忽然觉着,怎么看不懂你了。”
  纪翁集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道:“臣亦从未看懂过陛下。”
  砰!
  一只茶盏直直地砸向纪翁集的额头,将他砸得头破血流,落在地上,碎裂成数块。纪翁集毕竟年岁大了,突然被砸这一下,他一个踉跄,险些倒地,但他稳住了身形。
  赵辅急促地笑了声,声音尖锐:“你不懂朕?”
  鲜血流了一整张脸,纪翁集抬起脸庞。那张脸上满是皱纹,沟壑纵横,可双眼却凌厉清醒。他满脸是血,声音却十分平静,他缓慢地说道:“是啊,臣不懂。臣不懂二皇子做错了什么,被您选为叛党。臣亦不懂,四皇子、五皇子又做错了什么,您要致他们于死地。虎毒尚且不食子,若三位皇子皆死,这大宋江山,您辛辛苦苦从他人手中夺得的江山,是要拱手让给谁?”
  “赵敖?赵琼?”
  “难道您忘了吗,这天底下姓赵的,早已被屠戮殆尽,如今只剩下景王一脉了。”


第136章 
  纪翁集声音平缓地说着一句句大逆不道的诛心之话; 仿佛平静无波的水面; 微风不惊; 水面之下却藏着惊涛骇浪。他每说出一个字,赵辅的表情就狰狞一分,他目呲欲裂; 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站在殿中的纪翁集。
  然而当纪翁集说到最后,赵辅却释然了。
  他微微笑了声,伸手拿起桌上的另一只茶盏; 砰的一声; 砸向了一旁的柱子。
  青花瓷盏摔得粉身碎骨。
  纪翁集看都未曾看那碎裂的茶盏一眼。
  皇帝的话掷地有声,不啻惊雷:“重明; 你当真让朕心寒。在你心中,朕竟然是这样的帝王?”
  纪相抬头望他; 认真地说道:“在臣看来,陛下是大宋开国以来最圣明的帝王。”
  赵辅:“朕竟听不出; 你这话有几分真心。”
  “十分真心。”
  赵辅哑然,他叹息道:“那你今日又为何入宫。”
  纪翁集:“不忍见悲剧重演一回。”
  赵辅沉默良久:“三十二年前,朕记着重明并不在盛京。你那时在哪儿呢?朕得好好想想……”
  “臣那时在西北; 与辽军对战。”
  “哦对; 是,你是在幽州,和太师一起。太师多次向先帝夸你,说你是难得一见的将相之材。”赵辅露出不解的神色,“你又不在盛京; 你又非先太子党、松清党……那此事,与你何干呀?”
  纪翁集忽然闭了口,没有言语。他说起了另一件事:“臣忽然有些懂陛下了。”
  赵辅:“哦,你懂什么了?”
  “您其实从未变过。是臣迂腐了,臣曾经不解,若三位皇子皆死于昭德门中,这大宋江山,您辛苦得来的江山,到底有何用。但臣此刻懂了,您在乎这江山,只因它是您的江山。若它不再是您的江山了,那无论是赵尚的、赵敬的、赵基的,又甚至是赵敖、赵琼的,这江山又与您有何干系呢。”
  赵辅嘴唇动了动。
  纪翁集:“这宋辽合约,是开平皇帝的功绩。这盛世繁华,皆为开平皇帝的功劳。您不畏艰难,开三条官道,为天下百姓殚精竭虑,哪怕如今,除非重病难起,三十二年来从未落下过一次早朝。大宋从未有过像您一样励精图治的皇帝。您过得苦极了,三十二年如一日,好似苦行僧,远不如苦行僧。”
  赵辅露出了难以形容的神情,他激动地板直了腰背,喊道:“重明。”
  纪翁集怅然道:“以纸代币,多难啊,这些年您都这样了,却从未放弃。大宋有您,是百官之福,是苍生之福。臣这一生侍奉过两位皇帝,但臣这一生却只有一位君王,便是您。”
  赵辅语重心长道:“朝堂之上,朕从来都知道,你是最懂朕的。”
  纪翁集抬头道:“所以您想证明,哪怕是弑父杀兄而来的皇位,您也未有错。赵尚如您,赵基、赵敬如先太子,重演一遍,任何人都会如您一般抉择,如您一般作为。”
  赵辅:“朕有错吗?”
  纪翁集:“您没有错。不需要重演,您从没有错。”
  赵辅闭上了眼,止住了温热的眼眶。
  “但先太子也未有错,赵尚、赵敬、赵基,谁又有错呢。”纪翁集缓慢地说道,“您是一位明君,您亦是一位自私自利、孤身行进的君王。陛下,这条路臣伴不得您了,您从来是一人而行。臣如今也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赵辅竟然没生气,他微笑着对纪翁集道:“何事?”
  “若是放在一年前,您绝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您在怀疑自己,您迟疑了、害怕了。是太后的死,让您开始害怕起了来生,担忧起了死后下地狱吗?”
  赵辅脸上的笑意僵住。
  不用他回答,纪翁集从帝王的表情中已经明白了一切,他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道:“陛下,既为胜者,何须再想无谓之人,无谓之事。您便是您,这天下还有诸多事,等着陛下破除迷障,开辟天地。”
  福宁宫中,是久久的寂静。
  许久后,赵辅道:“你下去吧。”
  “是。”
  “等会儿。”
  纪翁集停住脚步,回身看向这位孤独而圣明的帝王。
  赵辅笑道:“重明说错了一件事,赵敬、赵基如那赵璿,但朕,从来不是赵尚。”
  纪翁集双目一缩。
  赵辅:“朕问的那件事,重明还没有给朕答案。三十二年前,一切与重明无关,今日朕想过许多人,哪怕是那王诠朕都想过,他会进宫,独独没有想到,是你来了。你怎的就来了,这又是何苦。”
  纪翁集心中波澜起伏,他慎重郑然地望着眼前这位帝王。数十年来风风雨雨,他自认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却终究猜错了这人的心思。可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明白帝王心吗?
  想通后,纪翁集道:“陛下说朕不是先太子党,不是松清党。”
  赵辅脸色微变,他故作平静:“朕说错了?”
  纪翁集:“陛下未曾说错。臣不过一个二甲同进士出身,如何能成为松清党,能入了先太子的眼?只是那一年金榜题名琼林宴,臣出身贫寒,不堪酒醉,出尽了洋相,被同桌进士暗自取笑时,有一人扶了醉酒的臣一把,对臣说,天下英杰,莫问出处。”
  赵辅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龙袍下,他的手指握紧成拳。
  纪翁集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陛下,天下何人不喜欢赵璿啊!”
  纪翁集转身离去。
  他一走,福宁宫中传来瓷器碎落的声音,响了许久,迟迟不断。
  左相离开福宁宫时,恰巧遇见了进宫面圣的刑部尚书耿少云。耿少云见到他,大为吃惊,行礼道:“见过纪相。”
  纪翁集回了一礼,却没有开口回应。
  耿少云在福宁宫外等了许久,终于,赵辅传他进殿。耿少云见到满地的碎片,心中震惊,他冷静地走到内殿,恭敬地作揖行礼。赵辅没有力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痛心疾首地说道:“望青,朕心寒啊!”
  正月初九,这场浩浩荡荡的逼宫闹剧终于落幕。
  妖僧善听迷惑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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