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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山河不夜天-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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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日落西山,明月高悬,大太监季福从垂拱殿中走出。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黑夜中无比刺耳:“宣左相徐毖、右相王诠觐见。”
  徐相和王相立刻动身,进了垂拱殿。
  小半个时辰后,二人面色各异地离开大殿。
  徐毖道:“都散了吧,陛下龙体抱恙,不必等着了。”
  百官齐声道:“是。”
  离开皇宫后,唐慎和王溱立即来到右相府。
  王诠见到他们,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是来说什么的,可是要问,我与那徐毖进去后,都说了什么,听了什么?自然不会瞒着你们。你们与我来。”
  二人随着王诠来到书房,只见王诠在书架上按了按,接着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
  王溱目光一动,他抬眼道:“里面放着的……”
  王诠:“是,正是传位诏书。”
  唐慎心中一惊。
  王诠接着道:“这盒子在我手中,但瞧见上头的锁了吗?锁的钥匙,在徐毖那里。所以这盒子里头到底写的是什么,我不知晓,左相也不知道。”王诠叹息道:“谁能想,皇帝会有这样的准备!”
  传位诏书,同时有徐毖、王诠保管。
  二人乃是敌党,若是其中一方想作乱,必然瞒不过另一方。
  此外,新帝登基,二人都有从龙之功。哪怕到了新帝年间,一方想压过另一方,也并非易事。简单的一个举措,就将王党先前苦心经营、废贬余潮生一事,几乎作废一半!
  王溱不由笑了。
  王诠:“你竟还笑得出来?”
  王溱反问:“那我该如何,哭么?”
  王诠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长叹道:“唉,不知此事,是好是坏,也不知陛下还能撑上多久啊!”
  唐慎见这话听进了心里,第二日,他不动声色地来到勤政殿,偶遇了当日在勤政殿当差的起居郎。
  此人姓齐,是开平三十六年的状元。去岁十一月刚当上起居郎,还没当上几天,就碰上皇帝大病,自此便守着昏迷不醒的皇帝,终日记不上什么东西。
  “下官齐逢,见过右侍郎大人。”
  唐慎轻轻“嗯”了一声:“是要去宫中当差?”
  齐逢:“回大人的话,是。”
  唐慎不再多说,让开一路,让这齐逢先走。齐逢先是错愕,接着感激不尽,加快脚步赶紧去宫中了。
  赵辅醒来后,只见了徐毖和王诠二人,连着两天,没再见任何人。
  有官员猜测或许皇帝这一次能和两年前一样,化险为夷,平安度过。然而唐慎知道,周太师一直守在京中,没有离开,或许赵辅是真的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二月十七,赵辅召尚书左仆射王溱、勤政殿参知政事苏温允入宫觐见。
  二人并非同时入宫,苏温允出宫时,正巧与王溱迎面撞上。
  苏温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王大人面色从容,淡定不迫地进了宫。到晚上回到府中,王唐二人用完饭,王溱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咔哒一声,随手放在了桌上。
  他这动作实在太过自然,唐慎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也随意看了过去。
  当看清桌上那东西后,唐慎神色大变,一把将那东西抓起来。
  “这是什么?”
  王溱悠然一笑:“免死金牌。”
  唐慎:“……”
  他当然知道是免死金牌!
  原来电视剧里都是真的,世界上真有免死金牌,还做的能让人一眼就瞧出来是免死金牌!
  唐慎想了想:“今天进宫面圣,皇上给的?”
  王溱轻轻颔首。
  唐慎嘴角一抽,把东西扔回桌上。他想起一件事:“你说今天陛下一共召见了你和苏温允两个人进宫,他给了你免死金牌,那给了苏温允什么?”
  王溱:“为何一定是给苏温允什么?”
  唐慎:“啊?”
  王溱微微蹙眉,作出关怀天下、忧心忡忡之模样:“我王子丰两袖清风,日月可鉴,一心为国,舍生忘死。正因如此,才得了这块免死金牌。或许那苏温允不曾得任何东西,反而是皇上和他要了什么东西呢?”
  唐慎:“……”
  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苏温允到底有没有得到什么东西,别说唐慎,连赵辅的贴身太监季福都不知道。
  进宫面圣第二日,苏温允就动身去了幽州。
  没过几日,王霄从西北来信,送到唐慎手中。唐慎拆开一看,顿时失笑。
  辽国二皇子耶律舍哥登基后,先铲除异己,整肃超纲。此番耶律舍哥能登基,全倚仗南面官的大力支持。于是登基后,耶律舍哥大举提拔南面官,改变了辽国朝堂上部落贵族把持大权的局势。
  辽国内忧外患不断,正是烦扰之际。
  忙了一个多月,耶律舍哥才想起一件事。他叫来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曾经的析津府左丞,如今辽国王子太保萧砧。辽国新帝低声询问他:“朕记得,你认识一个宋国茶商。”
  萧砧肥胖的脸上顿时落了一滴汗下来:“是,臣确实认得一个宋国茶商。”
  耶律舍哥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他柔声道:“那茶商有个儿子。”
  萧砧抬起头,惊讶道:“陛下还记得那茶商的儿子?”萧砧露出遗憾的神色,“那茶商名为乔九,是个精明能干的商人。去岁他儿子于老家病逝,乔九伤心过度,早就回家乡了。自那以后,臣就没再见过乔九。”
  耶律舍哥错愕地怔在原地。
  萧砧双目清明,目露憾色。
  耶律舍哥盯了他许久,不吭一声。
  萧砧被看得头皮发麻,也不敢言语。
  良久,耶律舍哥道:“下去吧。”
  “是。”
  耶律舍哥当然不回信萧砧的一面之词,虽说萧砧没理由做欺君之事,但耶律舍哥依旧私底下派人去调查了一番。查出来的结果确实和萧砧说的一样,那宋国茶商去岁就离开了辽国,没再回来过。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因为儿子病逝了才走,但他着实是消失不见了。
  辽帝闭上眼,回想起曾经的惊鸿一瞥。
  再睁眼后,耶律舍哥神色淡漠地摇摇首,将那点残留的旖旎心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次苏温允去幽州,为的就是把乔九撤下,在辽国重新布局。
  乔九虽然走了,但萧砧这枚棋子早已被他们安插在耶律舍哥身边。萧砧做过无数叛国的事,一旦事发,耶律舍哥定会将他千刀万剐,他已经上了这条“贼船”,没有回头路了。
  苏温允将事情安排妥当后,对王霄道:“这次或许是我此生最后一次来西北,往后便看你们的了。”
  王霄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下官领命。”
  要不是王霄来信说,唐慎都不知道,辽国那边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二月底,苏温允回京,李景德也跟他一起,回到了京城。
  李景德回京第二日,就被传召入宫面圣。
  据说那日征西元帅是红着眼眶离宫的,谁也不知赵辅在殿中与他说了什么,但自那以后,他便镇守西北,此生没有离开。
  皇帝在宫中养病,唐慎在工部与工匠们继续改良笼箱。
  开平三十七年,三月初六,皇帝突然病情好转,能下床到御花园中走动。
  次日下午,赵辅召见唐慎,于垂拱殿中觐见。
  唐慎穿着簇新的官袍,低着头,被太监领着进宫。
  唐慎进殿时,赵辅竟然没有躺在龙榻上休息,而是坐在龙椅上,翻阅一本书籍。
  唐慎行礼后,赵辅道:“你们都下去吧。”
  偌大的垂拱殿中,倏然只剩下了赵辅与唐慎二人。
  唐慎目光微动,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这些天来,到垂拱殿中面圣的官员,大多是单独面圣,没有其他人在场。
  皇帝这是在吩咐后事了。
  唐慎依旧微微弓腰,赵辅微笑着看他,声音低缓,但与往日不同的,这次的低缓是因气息不稳,略显虚浮。
  “景则,抬起头罢。”
  唐慎抬起了头。
  “你可知朕在看什么书?”
  唐慎的视线扫向那本书的封面,在看清上面的字后,唐慎心神一颤,他作揖道:“臣不知。”
  赵辅:“是钟泰生编撰的《康史训策》。”
  话音落下,垂拱殿中一片死寂。
  良久,赵辅把书放在桌案上,淡然开口:“景则,你入朝为官多年,朕想问你……”
  “在你心中,朕可是个好皇帝?”
  唐慎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在臣心中,陛下是一代明君。”
  赵辅:“如何的一代明君?”
  唐慎:“陛下西伐辽,夺失地,还我大宋江山;开银引司,广设大宋银契庄……陛下所做之事,无一不为千秋万代!”
  赵辅笑了一声:“那与赵璿相比呢?”
  唐慎愣住。
  许久,唐慎道:“臣不知,赵璿是何人。”
  赵辅身子前倾,上半身压在桌案上,沧桑而明亮的双目死死盯着唐慎。
  唐慎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不显一丝畏惧难堪之色。
  赵辅:“真不知?”
  “不知。”
  赵辅语气轻快:“先帝的太子,也是朕的兄长,名为赵璿。”
  唐慎低头不语。
  赵辅笑了起来:“若是钟泰生为辅国良臣,赵璿为帝,朕与之相比,会有如何?”
  唐慎依旧不言语。
  赵辅突然呵斥:“唐景则,你觉得,会有如何!”
  唐慎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臣于开平十一年出生,从未见过陛下所言的那番情景。臣自有记忆以来,便知自己生在开平年间,大宋唯有一位皇帝,是为开平皇帝。臣非仙人,如何能知晓未曾发生之事。但是臣知道,陛下所做之事,五百年间,未有能出左右。”
  赵辅轻轻地笑了起来。
  “景则,这朝堂之上,朕最信任之人……便是于你了!”
  唐慎定定地看着赵辅,他一揖及地:“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唐慎离开垂拱殿时,外头日光正好,正是春日好风景。
  他被这刺目的阳光照射得,看不清天空颜色,身体微微晃了晃,才站稳身形。
  季福看到他出来,又想起唐慎在殿内待了那么久,以为皇帝必然像对王溱等人那样有所赏赐。他朝唐慎挤眉弄眼,接着道:“奴婢找人领唐大人出宫。”
  唐慎颔首道:“有劳公公。”
  一位小太监领着唐慎离宫,季福看着唐慎清挺消瘦的背影,对身旁的干儿子谢宝道:“我今日才觉得,虽说只入朝为官十年,但官家是真的信任、喜欢极了这唐景则。”
  谢宝小声道:“干爹,这是为何。我瞧着官家也极喜欢王溱、苏温允等几位大人。”
  季福摇头:“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唐大人身上又一种与他人截然不同的东西。他自然比不上王子丰的睿敏,也没有苏斐然的狠厉手段,但就是不一样。”
  谢宝不明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季福张了张嘴,可又说不出来:“做你的事去吧!”
  三月入春,满园春色之际,大宋朝堂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没有人去说皇帝龙体如何,也没人敢去想这件事。
  盛京城中,一片祥和安宁。唯一着急的,恐怕只有眼巴巴望着皇位的三位皇子了。然而皇帝龙体安康,三月廿四时,竟然还上了早朝!
  三个皇子顿时傻了眼。
  连王溱都颇为惊讶,他对唐慎道:“修仙果真有用?小师弟,要不我们也试试?”
  无神主义者唐慎:“……”
  然而不过两日,皇帝便用事实告诉了王溱,修仙不会有用,这世上没有永生之人。
  开平三十七年三月廿八,深夜,皇帝骤然病重,呼吸急促,面色发青。
  大太监季福立刻召了百官入宫。
  所有四品以上的京官正在睡梦中,忽然被叫起来,手忙脚乱地换上官袍,披着夜色进宫。
  垂拱殿偏殿里,是哭泣不已的后宫妃子和皇子皇孙。
  垂拱殿外,是以左相徐毖和右相王诠为首的文武百官。
  苏温允站在文官中央,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溱站在百官前列,静静地看着垂拱殿禁闭的殿门,神色平静。
  唐慎站在两人身后,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
  丑时一刻,垂拱殿中的太医们纷纷提着医箱,离开殿中。看到这一幕,百官已经有所猜测。
  这时,大太监季福从殿中出来,他高声道:“宣工部右侍郎唐慎觐见!”
  黑夜中,一片哗然巨响。
  连王溱都惊讶地看向了唐慎,但随即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认真地与唐慎对视。
  唐慎的震惊不比殿外其他官员少一分,他茫然极了,可他一抬头看见王溱的眼神,不知怎的,他骤然静了心。
  唐慎整理官袍,大步走出官员队列,踏上垂拱殿的台阶。
  季福红着眼眶,轻声道:“唐大人请进吧。”
  季福推开门,唐慎走了进去。
  一进殿,扑面而来的药味直接将唐慎淹没。殿中檀香袅袅,唐慎顺着记忆来到皇帝的寝宫外,他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外高声道:“臣唐慎请求觐见。”
  良久,屋内没有传来声响。
  唐慎,又说了一遍。
  这时,赵辅微弱到几不可查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唐慎:“是。”他推门进入。
  “……到朕跟前来。”
  皇帝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乎连不成句。
  唐慎走到龙榻前,他低头一看,心神俱震。
  他几乎认不出现在的赵辅了!
  古人总说油尽灯枯之姿,于唐慎而言,那便是纸上的四个字。可如今看着赵辅这张蜡黄枯瘦的脸,他突然间明白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赵辅是真的活不长了!
  赵辅睁着眼,看他许久,笑道:“可知道,朕为何独独召你进来。”
  唐慎低头道:“臣不知。”
  赵辅:“时至今日,朕再想问你一句……朕到底,是不是个好皇帝?”
  唐慎喉头一涩。
  二十一天前,赵辅在垂拱殿中召见他,问过他一模一样的话。那时他的回答是……
  “是,在臣心中,陛下的一代明君。”
  赵辅竟然忽然有了力气,他撑起半边身体,瞪着眼睛望着唐慎,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你随着朕再说一遍,朕弑兄逼宫,朕封杀松清党,朕逼死钟泰生,你的恩师梁博文也是因朕自尽……但是朕,依旧是个好皇帝!”
  唐慎缓慢地抬起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皇帝。
  赵辅:“你随着朕的话,再说一遍。”
  唐慎依旧看他,不多言语。
  赵辅声音厉然:“唐景则,你是想抗旨不尊吗!”
  偌大的垂拱殿中,只有唐慎和赵辅两个人,但他知道,赵辅只用随意一喊,殿外守着的御林军随时能进来,将他押入天牢。
  大宋不斩文官,但文官未尝不可死于牢中。
  如那邢州案的首脑孙尚德。
  如钟泰生。
  但是唐慎仍旧没有说话。
  赵辅瞪着他,目呲欲裂。
  唐慎终于开口,他先是行了一礼,然后说道:“陛下弑兄逼宫,陛下封杀松清党,陛下逼死钟泰生……臣的恩师梁博文也是因陛下自尽。但是,您依旧是一代明君。”
  赵辅骤然没了力气,他躺在龙榻上,枕着明黄的床襟,笑得几乎出了眼泪。
  “陛下可明白,梁博文为何而死。”
  赵辅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抬起眼睛,死死地望着唐慎。
  唐慎面色平静地说道:“臣生于开平十一年,未曾有幸一睹先太子的卓然风采,也不曾与钟大儒有幸相识。但臣听不止一人说过,三十七年前,钟泰生是何等博学多识,先太子是如何通达明睿。”
  赵辅只是望着唐慎,并没又打断他的话。
  “听闻,先太子是被陛下一箭钉死在宣武门上的。”
  “唐景则!”赵辅几乎怒吼般的呵斥道。
  唐慎依旧从容不迫:“听闻,在那一日前,陛下与先太子关系极好,先太子待陛下极好,陛下亦仰慕先太子至极。”顿了顿,他道:“这些都是从先帝时期的《起居注》上‘听闻’的。陛下知道,臣有过目不忘之能,臣看过的东西,皆不会忘。”
  唐慎:“臣不知道,陛下对先太子的仰慕,原来是装出来的吗?”
  或许是被气得,赵辅竟然有了一些生气。唐慎此刻竟然还有心思想,如果赵辅真被自己气活了,那今日垂拱殿里还必须死一个人,那个人大概就是他了。
  赵辅怒极反笑,他看着唐慎,道:“朕装过许多事,但从未装过这件事。”
  唐慎:“那陛下为何要一箭射死赵璿?”
  突然提起这个名字,赵辅身体震颤,他几乎脱口而出:“你不配说这个名字!”
  唐慎一怔。
  赵辅也是愣住,他渐渐冷静下来。枯冷的垂拱殿中,皇帝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笑了:“朕一直觉得,你与其他人是不同的。但你不同在哪儿,朕真的不明白。你是真不懂,为何真要射杀赵璿,夺了他的皇位?”
  唐慎低头不语。
  赵辅:“唐景则,抬头看朕。”
  唐慎抬起头。
  赵辅笑着问他:“若是说如今朕要将这个皇位给你,你要么?”
  唐慎愣住,他还没回答,赵辅便道:“你是不要的。”
  唐慎默了默,道:“臣并非明君之材。”
  赵辅:“你瞧,他人说这话,真或许觉得是虚情假意,但你说了,朕觉得你是真心的。这句话拿去问王子丰,问苏斐然,或许他们也并不会要,但在朕问他们的那一刻,他们绝对是动摇的,他们会思索这件事。可只有你,你对这个皇位,连一丝念头都没有。”
  “这世上的人,谁不想当皇帝?”
  “朕活了六十多年,从未见过一个不想当皇帝的。哪怕只有一瞬间,他们都会有。”
  “但你不想,你是真的从未想过。”
  赵辅默了许久,他声音沉静:“为何不想当皇帝?”
  唐慎望着赵辅死寂般的面孔,许久,他开口道:“我想,为何一定要有人凌驾于万人之上。”
  赵辅的表情好似突然瓦解,出现了一丝裂缝。
  良久,赵辅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这便是你与他们不同的原因?”
  唐慎恭敬道:“若有不同,臣想,便是如此。”
  赵辅讽刺道:“若你心中朕的这样想,那你如今为何对朕谦逊恭卑,为何自称为‘臣’。”
  “社会关系的发展,并非一朝一夕,如今的大宋,有一位皇帝,有一位明君,才是最适合它的道路。”唐慎道,“所谓入乡随俗,臣知道,陛下或许觉得臣在胡言乱语,但臣心中无愧。臣或许这辈子看不见那一天的到来,但臣愿意将大宋推向那个遥远的地方。”
  “你可知,就你这句话,朕便可杀了你!”
  唐慎:“臣知道。如今轮到陛下回答臣的问题了,陛下为何要射杀赵……先太子。”
  赵辅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天下何人不想当皇帝?”
  唐慎一愣。
  赵辅又说了一遍:“除了你唐景则,这天下!谁不想当皇帝!朕想当皇帝,有错吗!”
  “朕没有错,朕从来没有错!”
  “这天下为何不能属于朕,朕为何要射杀赵璿?因为朕想当皇帝,当皇帝啊!”
  唐慎:“那先太子、钟泰生、松清党……便有错吗?”
  赵辅目光凌厉:“成王败寇。”
  唐慎静静地看着赵辅,仿佛要将他看透。赵辅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有些不敢直视一个年轻人的目光。接着,只见唐慎笑了,从进入垂拱殿起,他第一次笑了起来:“是,成王败寇。先太子败了,所以他被射杀于宫门中;钟泰生败了,所以他被毒死于牢中。这世上的一切,不过成王败寇四个字。但陛下,如您所说,这天下谁不想当皇帝,但您既然已经赢了,为何不愿在青史上还他们一个清白名声!”
  唐慎第一次感到了愤怒:“杨大学士死了,因为他要以一条命撞向那史书上的青铜大钟,告诉世人,松清党是冤枉的。”
  “梁先生死了,因为他要以死告诉世人,松清党含冤!”
  “在您看不到的很多地方,有一方小吏、有乡野间的老举人,他们都死了。他们的死无法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字,可他们只为问心无愧,只为那心中的一点公平清明!”
  “是,这世上谁不想当皇帝?”
  “但为何连最后一点名声,都不愿留给他们?”
  “自十一年前的那日起,我便不懂,这世上有什么比姓名重要,有什么能让先生以死明志。”
  “但我从来不需要懂,我只需要知道,先生的死无法还他们一个清白。”
  “而我可以做的,便是用我的一生,还他们一个史书长青!”
  赵辅的声音好似当头棒喝:“唐景则,成王败寇!今日朕要你死在这里,你便会和他们一样,到地下作伴!”
  唐慎高声道:“是,成王败寇。若我死在此地,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但我相信,世上总有不平之人,陛下,您杀得了一个唐景则,杀得了这天下黎民吗!”
  “开平皇帝赵辅,弑兄杀父,是为不忠不孝;开平皇帝赵辅,残害忠良,是为不仁不义。”
  “但开平皇帝赵辅,他平定西北之乱,收复失地;他修建水坝,长修官道;他开设银引司,广设银契庄……他信任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之人,大建笼箱,为天下福。”
  “他让一个叛臣在他面前大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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